第一百二十章 她活著,我才活著

第一百二十章 她活著,我才活著

第一百二十章她活著,我才活著

「我」沈茶猛地從床上坐起,大丫被這聲響弄醒了。

外面微微亮,身旁傳來窸窸索索披衣服的聲音。

大丫點了燈,昏黃的光對驚醒的人來說也有些刺眼,許茗儀抬手去遮。

「你做噩夢了?」大丫揉著眼,打了個哈切,關切道。

【我真是廢老大勁兒了。】

許茗儀閉了閉眼,讓自己平息下來。

【阿素。】

阿素恨鐵不成鋼地刺她,

【喲,還認識我啊您。】

許茗儀摸了摸鼻子,緩了緩神,眉心的陣痛還未褪去,她問

【所以你不是你,他也不是他。】

【今日是他最後的機會,如果我是他,也會選在今日。】

【就像某些場景會對你產生影響一樣,越靠近他預想的那個點,就越難對他進行干擾。】

阿素知道她現在是在和陸簪行搶時辰,安慰道。

「起早了,早食要晚些才能」

阿素嘿嘿地笑,大抵是覺得熟悉,面前的人確確實實的是許茗儀。

「計劃有變,你現在去找陳丕,先將東西埋進去,從東殿開始,注意避開其他人。」

大丫瞧她一副呆楞樣子,拍了拍她肩膀

「你哪裡不舒服嗎?」

還好她記得路,小小的伙房此時安靜的可怕,許茗儀推開門。

【他一定會在今日醒來。】

【你原本就知道么?】阿素還以為這些事她是不記得的。

【什麼?】

「我沒事,我緩緩氣兒,不用管我。」

許茗儀也說不上來,直覺使然,夢裡的時間是流逝的,沒有任何拼接的痕迹,有從前的她,也有現在的她。

【你你.現在去.】

【我能察覺他傳出來的波動,你先別著急。】

【不過,他肯定是給自己留了一手的。】這也是為什麼阿素這麼急於叫醒她。

【這裡也是真實。】不是別人的記憶構造的,是真正屬於她的過往。

【可以試試,但有風險。】

是陸簪行拉她進來的,他的模樣變了,那個陣法,最後還是派上用場了么?

也大概能猜到緣由。

宮道上空無一人,但許茗儀翻牆的動作仍舊小心,靠近東殿那邊的高樓上有人值守,動靜太大許會驚動他們。

【不過,我發現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你要聽嗎?】

不等阿素再說什麼,許茗儀已經心裡有數了【我知道。】

【如果他對這件事的執念很強的話.】

大丫聞聲從裡間走出來,手上還捧著擦臉的帕子。

【現在是什麼情況?】

【就像今天前的你一樣,他也不會記得外面的事。】

【若是他也醒了,那我廢老大勁兒叫你幹什麼?】

許茗儀來不及洗漱,匆匆交代

【是今日。】許茗儀徹底清醒了。

許茗儀翻身坐起來,飛快套上外衣。

【你有辦法拖住他嗎?】許茗儀覺得她們的計劃也許要提前了。

阿素的語氣驟然嚴肅【你替了那小子進來,陣法內部力量失衡,我用自己的填平了。】

【最遲午時,就算那老狐狸沒想起來,肯定也做了別的防範。】

阿素聽了像是不屑,語氣又帶上了嫌棄

她要搶在這之前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什麼意思?】

現在她才佔了優勢。

阿素遲疑了半晌,老實道

她揉了揉眼角,沉聲問

【現在呢?他也會和我一樣?】

脖子被利器抵住,她沒出聲。

對方很快也反應過來,收了手。

「你怎麼又來了?」女人語氣里有被吵醒的不悅。

屋子裡很暗,其實這是許茗儀第三次來了,只是這次不同。

「叫你們的人提前進來。」

刀入鞘的聲音有些刺耳,她聽出了許茗儀話里的凝重。

「出什麼事了?你怎麼知道?」

許茗儀其實沒時間耗在這裡,但兩方務必要達成一致。

「你們得到的消息是什麼?」隱士閣選在今日,自然也有他們的理由。

女人回答的有些磕磕絆絆。「我們.那個人不在.我們的人查明了他們在西殿」

「陸簪行昨日便回來了,你們通風報信的人現在只剩下一個頭了。」

「就算我不說,等天亮了你自然也會知道,現在是做決斷的時候。」

「巳時,你們的人從北門入,我幫你們解決主殿的陣法。」

說著說著許茗儀已經失去了耐心,

「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了。」這也是她能想到最重的話。

女人被這句話驚住,下一秒便想通了,語速飛快道

「我能聯繫外面的人,但.我需要用你去說服他們。」

許茗儀坦然道,「無所謂,等你們真能解決他,我和你們走都可以。」

「真的?!!你姑姑她」

「嗯,記住是巳時。」

幾句話便將事情定下了,許茗儀還要趕下家,沒做停留。

外面又開始下雪了,她往閣樓趕,整個人像是放空了,她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陸簪行活下來了,那這一次呢?

「唔」

牆上的瓦片被推倒,她看見白茫茫的雪,是臉著地.

軟的

她摔在了人身上,許茗儀掙扎著起身,手上的動作更快,掐上對方的脖子,又在看清了對方面容是卸了力。

「你怎麼」

「你怎麼」

兩人同時問出聲。

李希陽大抵是覺得不放心,準備隻身先去主殿探探的。

沒想到會在路上碰見她。

許茗儀立即猜到了,只是現下兩人的姿勢她不好生氣,只好狼狽的從他腿上翻下來。

李希陽不在意,好脾氣的幫她拍身上的雪,小聲問道

「改了時辰?」

許茗儀拉著他一路狂奔,宮道上依稀能見人影了,巳時,也是上殿的時辰,他們要在這之前破壞陣法。

「對。」面對李希陽,她不用多解釋什麼。

兩人正說著話,遠處傳來轟鳴。

【怎麼回事。】

【你別急,不是他。】

過了一會兒,其他地方也鬧出了動靜。

大丫他們的動作比許茗儀想象的還要快。

等到了主殿,按照陳丕的描述,許茗儀很快在內殿一塊蔭蔽的石牆上找到了陣圖。

有人看守,許茗儀沒管那麼多,有人會幫她解決。

李希陽的動作幾乎是肉眼捕捉不到的,刀是從守衛身上抽出來,沒有聲響的又送了進去。

出手過於利落,只留下極細的一條血線。

石牆泛著淡淡的藍色熒光,許茗儀從袖子里掏出半塊透明色的石頭。

「幫我望風。」

這對她來說很簡單,只要填上那麼兩條線,就能改變整個陣的用途。

畫下最後一筆的時候,許茗儀聽見了腳步聲,很輕,但不是陸簪行的。

外面熙熙攘攘的吵翻了鍋,這點聲響原本應當是會被蓋過去的。

「走。」她下意識選擇忽略那個人。

李希陽拉著她衝出人群,學子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有些人髮絲和衣袍都滴著水。

直到有人感覺到手臂傳來灼燒般的疼痛,人群中有人大喊

「印記,我的印記!」

場面如許茗儀所願的,混亂起來。

兩人直奔東門,兩人手臂上的印記皆已消退。

隔著老遠的距離,陳丕就沖他們喊。

「快!門已經開了!」

於此同時,阿素的聲音顯得更加急切

【我拖不住他了!快出去!】

採買的馬車衝出皇城,許茗儀被穩穩托著,兩人幾乎是摔進了馬車。

大丫將她扶起來,透過窗戶向後看,多處起了黑煙,陸續有人從城門口逃出。

許茗儀定睛去看,城牆之上有流光。

「趴下!」

鐵箭帶著鋒芒,貫穿了木板,擦過耳側,餘下的力道使箭尾晃動,震得她頭疼。

門板被這一擊震的粉碎,許茗儀瞧見了長而拖尾的藍色光芒。

是陸簪行。

第一次見的時候也是這樣吧,他能瞬間找到她。

那光芒從城牆一躍而下,經歷了短暫的停滯過後,又向反方向去了。

許茗儀鬆了一口氣。

【他這是有點嚇人。】阿素也心有餘悸,這要是打起來,許茗儀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大丫用手帕擦去了許茗儀耳際的血。

馬車出了皇城向東,那兒的流民少,出了主城,都是荒山,他們好隱藏一些。

「接下來怎麼辦?」大丫也被這陣仗嚇住,怯懦地問。

許茗儀咽了咽口水,趕的太急,唇乾的不像話。

「我們要分開,你和陳丕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等我們。」

陸簪行不會放過她和李希陽,許茗儀現在還沒能從這個世界里出去就是最好的證明。

能跑一個是一個,她跟著他們反而不安全。

「出了城就分開。」許茗儀摸了摸大丫的頭,將她未說出口的話壓下。

事實證明她猜的沒錯,出了主城,許茗儀的手臂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血肉模糊的疼。

是印記。

她手臂上的印記重新長了出來。

只有她。

草,那個瘋子。

前腳大丫她們離開,後腳陸簪行便追了上來。

李希陽要護著她,所以也受了些輕傷,馬車也沒了,兩人于山林間躲藏。

許茗儀渾渾噩噩的被李希陽背著。

醒著的時候只覺得手臂劇痛,後來幾次交手,李希陽身上也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傷。

陸簪行是殺不死的陸簪行。

「你放我下來。」

許茗儀不知道他們現在身處何處,中途停歇過,模糊之間她聽見李希陽在和人交談。

他們現在的樣子就像亡命徒,還是被人追殺的亡命徒,應該沒人敢收留她們吧。

李希陽充耳不聞,反問她

「你餓不餓?」

即使疼痛,但許茗儀還是微微晃了晃腦袋,重複

「放我下來,我要坐著。」

李希陽察覺到了什麼,腳步頓住

「沈茶。」

「.不是這個。」

「?」

「你叫我茶茶。」

少年人耳廓紅透了,但女孩子堅持,忍著痛的聲音很像是某種小動物的嗚咽。

「茶茶讓你把她放下來。」許茗儀甚至還有閑心朝他耳朵吹氣。

竹林里,李希陽讓她靠著,許茗儀不樂意,笑著道

「我想吃糕點。」

李希陽蹙著眉,握住她的手不放,不語。

「我要做的好看的甜口的.口層次多一點,不.不要花生和薄荷口味。」

【.】

李希陽知道是要支開他,裝作沒聽見。

許茗儀心想,果然還是要用那一招嗎?

「未婚.夫,你答應了要聽我的話的。」

少年眼眶紅了,手上的力道鬆了些。

「你這時候記得了?」

沈家,是貴胄,是百年世家,沈家兒女,原本是皇家都難以指定親事的,但沈茶母親和皇貴妃是手帕交。

他們原本是要成親的。

小時候只匆匆見過一面,沒成想的姻緣。

許茗儀一字一句。

「你.答應了的。」

林中葉片微動,她沒辦法,湊近了道

「我有辦法.你相信我。」他在的話,陸簪行不會放下警惕。

她還想說什麼,但手臂的疼痛讓許茗儀有些牙酸。

「好,你等著我。」

「嗯,去吧。」許茗儀朝他揚起一個笑。

這笑意轉瞬即逝,有人撥開了竹影,走到她面前。

「嘖嘖嘖,他拋棄你了?」

是陸簪行,但又不是他的臉。

許茗儀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也被他的面容嚇住。

「怎麼,是你的熟人不是么?」陸簪行笑的放肆。

是百里生的臉。

真是個瘋子,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臟事。

隨著他話音落下的,還有手骨的鈍痛,許茗儀麻木的吐出一口濁血。

雪被染成了血色,寒風吹過,她的聲音淡淡的傳入耳里。

「輸家。」

那笑頓住,一時間陸簪行麵皮上閃過好幾張臉,詭異得可怖

「你說什麼?」

許茗儀也笑,加重了聲調

「我說你是個輸家。」

激怒他。

下巴被掐住,那張臉離得極近。

還不夠。

「不是嗎,就算再來一次,你在乎的人,照樣死了。」

「你知道為什麼嗎?」許茗儀嘗到口裡的血腥味,幾乎只剩下氣音,像瀕死的嘶鳴。

挑釁的眼神,示意他湊的更近。

有什麼要緊呢,反正殺不死他。

「呃——」

匕首破開血肉,砍斷了命脈。

「你.」

【賭徒。】阿素罵道。

是殺死蘇犇的那把匕首。

陸簪行捂著頸側,瞳孔像是要裂開般的放大,被許茗儀一把推開,倒在雪地里。

怎麼會不死呢,好自大的人。

疊加的不只有陣法,還有規則。

他早該想到有這一天的。

許茗儀手脫力的落下,她喃喃道

「已成定局。」

意識逐漸模糊,有人重新背起她。

一階又一階。

都說了自己要吃糕點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命太短了.」

「那就將我的分給她。」

「你想好了,你原本是註定飛升的。」

「我和她約好了的。」

「她活著,我才活著。」

許茗儀聽見微風拂過廊下,她親手做的風鈴發出悅耳的響聲,屋內有人低聲說著什麼。

她睜開眼,緩緩吐出一口氣,覆上身旁人的手。

「啊下雨了?」

冰冰涼涼的觸感,她被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柔軟的發,頸側的濕意很濃。

「.」

拍了拍對方的背,許茗儀放輕了語調

「大師兄,我餓了。」

廊上的聲音漸漸遠去,只剩下她柔軟的語調和調笑聲。

「還要哭到什麼時候啊」

「閉嘴!」

啊,他生氣了。

許茗儀轉念一想

我還沒生氣呢!

「你老是凶我!你這樣會孤獨終老的!」

埋在她頸側的人聞言頓住,鬆開了些許。

怔愣了好久,許茗儀的胃都有些等不住了。

「我」

小指被勾住,少年時便讓她覺得驚艷的人露出一個開懷的笑來,像繁花,像桃樹下深藏的酒,像廊下吹過的風。

許茗儀聽見他說

「我也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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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後我功德無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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