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隔岸
第二十五章隔岸
chapter.25
盛芫霏回到酒店,迅速沖了個澡，從浴室擦著頭髮出來時，被她穿過來的外套還丟在沙發上。
看到商穆的東西,她就有氣沒地方發，滿腦子都是剛才自己親吻他時,他那種冷漠得像是在看小丑一樣的眼神。
太陽穴突突地疼……
將西裝丟進桶里,眼不見心不煩。
等她收拾好以後重新躺回床上，拿出手機就給冉婉發消息。
——睡了沒睡了沒？[小貓委屈,jgp]
冉婉秒回。
——喲，這麼晚了還給我發消息？要不是我有夜生活我還真的睡著了，有什麼事情？
——我感覺我被商穆耍了。。
——他怎麼耍你了？
盛芫霏啪啪打出一行字：他今天本來要和做的，但是後面……他停了。
對方顯示正在輸入中，等了幾秒，冉婉一個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所以……」那邊還喘了兩口，中間有明顯的停頓，「你們做了沒？」
祁路斯回過頭，將剛才那一瞥暫時拋之腦後，「我知道。」
盛芫霏把前因後果給她說了一遍，冉婉沉默了好幾秒，然後嘆了口氣，「你這個……霏霏寶貝，你喜歡他嗎？」
盛芫霏點頭，「車修好了嗎，商穆怎麼說？」
第七名才是NGC的柯風。
盛芫霏戴著帽子和墨鏡站在看台上，身穿隊服，長發被綁在耳後，乾淨簡單，她注視遠處跑圈的兩位NGC車手，紫白色的賽車塗裝在五顏六色的賽道內也是別具一格。
「嘖……能讓你說還行的可沒幾個，隔著電話我可都能猜到你笑得一臉春心蕩漾。」
冉婉又和她聊了很多，後面實在都有點困得不行，迷迷糊糊應著她的話，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巴林正賽在周日下午進行，二十位車手巡航結束后，開始跑暖胎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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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上蹭了一下。」
「做了的話,我還會在這裡給你打電話？」
盛芫霏慢悠悠地坐起身，盯著大腿內側的紅痕,上面彷彿還殘留著他指尖的餘熱，她的手指忍不住覆上去靜靜摩挲,「還行吧。」
掛斷電話，男人的手臂從腰間橫了過來，將她拉入懷中，「婉小姐好像很開心？」
「他可能是怕你還會繼續在外面找其他男人，男人嘛總是佔有慾很強的，你多給他點安全感試試唄。」
冉婉繼續問：「說話呀。」
盛芫霏在床上打了個滾，耳尖有些發燙，「沒有……」
暖胎圈很快結束。
「真沒有還是假沒有？」
「商工說常席的車沒毛病，就看他場上的發揮了，我們也針對他的情況制定了相應的進站策略。」
依次是威尼斯、羅吉的車手。
「是又怎麼樣？」
隔著頭盔，盛芫霏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很快收回視線和阿豪繼續聊天。
盛芫霏：「……」
冉婉在電話那邊笑得沒形象,似乎又喘了兩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大不大？」
「嗯……」
「霏兒姐，排位賽柯風進了Q3，第七位起步，常席因為不太熟悉賽道在彎道直衝砂石地，輪胎和前翼都有磨損，這次後排起步發車。」阿豪說。
周圍人群如海，將賽場包圍。
冉婉問：「然後呢，仔細說說啊，到底怎麼回事聽你氣成這樣。」
冉婉回頭抱住他的脖子，曖昧地吹了口氣，「再來一次？」
男公關面露疑惑，不敢多問，但冉婉開心他也跟著傻笑起來。
冉婉唇角揚著意味深長的笑，「我們的西圈小公主栽了，她偏偏還不知道。」
「什麼……」
「畢竟是F2剛上來的新人，前面這幾站就讓他好好習慣下F1的賽道和賽制，其他的不急，先把注意力都放在柯風這老油條身上。」
這次排在桿位的是羅吉。
五顏六色的旗幟招搖，所有人都在為自己喜歡的車隊加油助威。
她伸手抬了抬墨鏡，盯著頭排發車的那輛綠色編號為57的賽車看了幾秒，賽道內還未發車，車上的人似乎心有靈犀同時轉過頭來。
「廢話。」盛芫霏不由用手擋住眼睛，儘管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
「也對，你個小雛鳥，肯定下不來床。」冉婉八卦一笑，「你摸到沒。」
「別裝純啊。」
冉婉說完，她半點反應都沒有。
tr內車隊的文朵兒瘋狂對話祁路斯，「路斯！別發獃了，你是第一個起步發車的，佔據很大的優勢，絕對不能掉以輕心！聽見了嗎？」
「知道就好，等你成為總冠軍，到時候……你想說的話都能說了。」
祁路斯哼笑一聲，手握方向盤，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路上，等待裁判最後的五盞紅燈熄滅，「不會真的以為我開賽車是為了她吧，朵兒，我哪有你想的那麼痴情。」
車隊語音的另一端，文朵兒沉默了幾秒，「比完就知道了。」
倒計時結束，綠色旗幟揮舞，巴林F1大賽正式開始。
全場數萬觀眾發出海嘯般的尖叫。
這片賽道，再一次迎來了原本的熱血激情。
比賽全程5.412公里，車手要賽道上跑上三百多公里的總賽程，算下來每位車手都要駕駛F1賽車跑57圈。
巴林揭幕戰作為全年F1比賽的開端，從季前測試開始就引來了無數記者媒體的圍觀報道，一路從新翻車發布走到這裡，在場上的每支車隊都非常不容易，其中艱辛，只有各車隊自己能了解。
起跑后並沒有出現讓人意外的撞車事故，柯風更是借著8彎道成功超車一位。
比賽才剛開始，後面的圈數還需要很長時間。
她在看台上站著，等到柯風在第十八圈選擇第一次進站時，接過阿豪遞來的車隊語音放在耳側。
「商工，總感覺車的右前胎有問題，你檢查一下。」柯風焦急道；「已經非常影響我的剎車了。」
商穆清晰的聲音很快傳來，「沒有任何問題，你是在1、8、10號彎提前踩了剎車，在這些低速彎里，請你至少將賽車車速降至80km。」
「收到。」
進站花費時間2.1秒。
越到後面的圈速，柯風縮駕駛的賽車優勢越明顯，無論是在彎道少的第一賽段和第三賽段，還是彎道多的第二賽段，賽車動力單元以及空氣動力學設計都完美經受住了考驗。
「哦吼！」柯風在TR內大喊，「這車越開越快！我覺得我壓根不用保胎，那我等會再進一次站？」
「可以。」商穆在立於P房的監視器前，目光注視上面的各項數據，「兩停，最後一停換紅胎。」
盛芫霏也在語音內提醒：「別太嘚瑟，你前面還有三輛賽車，其中一輛是羅吉的祁路斯，他不會輕易讓你超過去的。」
「收到收到！」柯風大聲回復，下一個彎道果斷超車，直接從第七超到了前三的位置，只要繼續這種速度，中途不犯錯，是絕對有希望站上領獎台的。
「我日，今年NCG是怎麼回事？一個女人當幕後老闆的車隊也能從第七位起步發車，現在還直接衝進了前三？」
「看見NGC2237那新車沒，升級過的，和去年完全不一樣。」
「NGC這次不僅是沖著積分來的，還是奔著領獎台啊，單單是官方給出的數據，NGC賽車的尾速就比別的車高了二十多，底板和側箱的升級，廢鐵和神車簡直一念之差，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好牛！」
盛芫霏放下耳機時，背靠著看台的座椅，聽到了身後幾位觀眾的談論。
她沒說話，只是笑笑。
當年如果媽媽也能開上這樣的賽車就好了。
很小的時候，她就跟著媽媽一塊接觸賽車，這一路走來，她走的每一步都有媽媽的影子。
記憶最深的是她剛學會卡丁車的那年，媽媽在所有人質疑嘲諷的眼神中創建了唯一有女性賽車手的F1車隊，也是現在的羅吉，誰能想到老牌車隊羅吉，是她一步步帶領車隊走向世界的。
可惜後來媽媽在賽場上出現了事故，賽車技術落後，資金周轉不足，車隊面臨解散，爸爸的公司同時出現問題，車隊被季秀收購，她也因為季秀和爸爸的關係選擇離婚，獨自遠走國外養傷。
從盛芫霏上初中開始，她就再沒和媽媽聯繫過，因為她重新組建了家庭，也因為……
她看向遙遠的賽道，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媽媽為什麼會選擇離開。
周圍再次響起狂歡，盛芫霏回神，賽道上已經開始衝線。
柯風在最後三圈內咬牙防守，守住了前三的位置。
她站起身，趴在圍欄上，朝P房內看去。
商穆手上握著耳機，從下往上看，目光在頭頂的旗幟掃了一圈，最後才不經意落在她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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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的比賽結束后，車隊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在處理好巴林的事情后，分成兩批飛往下一站比賽場地——沙烏地阿拉伯。
盛芫霏要出席各種活動，應付數不清的商務人員和賽事人員，之前的閒情逸緻不復存在，忙到連吃飯都沒時間，更別說和西滬冉婉那群人天天打麻將了，釣男人什麼的更是不可能。
這導致她和工程部門的商穆，也只有在正賽的當天那幾個小時能見上一面。
有時候遠遠的看上一眼，他們就要各自忙碌。
前面三練中，柯風的表現又有所進步，只是2號車手常席還是出現了撞牆的失誤。
為此，商穆在賽場上什麼都沒說，卻在練習賽結束后，先後將柯風和常席叫走。
盛芫霏當時還在和車隊的人一塊開會，並不知道商穆找他們到底說了什麼，等他們回來時，見個個臉色難看，忍不住打趣道：「怎麼？被罵了？」
柯風和常席互相對視一眼，都低下腦袋沒說話。
「怎麼了？」她撞了下柯風的肩膀，「嘖，被商穆說兩句又怎麼了？他說的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人家可是專業的，就算不開賽車，但賽車的每個部件他都是最熟悉的，你們和他吵架了？」
柯風臉色有些怪異，但還是開口了，「沒事，商工說得確實對。」
說著還推了一下旁邊的常席。
常席立即道：「對對對，霏兒姐，剛才商工絕對沒有和我們說什麼其他的，就只說了讓我們以後開車小心點，還有給我們分析後面所有分站的賽道……」
盛芫霏盯著他們倆看了幾秒，剛想問清楚剛才商穆到底和他們說了什麼，因為她莫名有種直覺，商穆不止和他們說了這些，可門口的方向突然傳來的聲響。
幾個外國男人不由分說衝進來，正拽著車隊工作人員大聲質問；「你們的工程師是誰，誰負責賽車工程和設計的！」
很蹩腳的中文，但對方來勢洶洶，像是來找茬的。
盛芫霏拉開擋在前面的阿豪，視線打量他們，「你們是？」
「我們是威尼斯車隊的！我們懷疑你們盜用了我們車隊的賽車設計，把你們工程師叫出來，我們一塊去FIA那邊把事情說清楚！」
「威尼斯車隊的人竟然來找我？」盛芫霏嗤笑一聲。
威尼斯車隊可是在前幾年比賽里一直包攬前三的王牌車隊，主力賽車手賀梟，更是拿下無數分站冠軍，實打實的暴躁車神。
儘管多面的賀梟的車隊，盛芫霏語調平靜像是這件事情和他們毫不相干，「說我們盜用，證據呢？」
「證據就是官方給出的數據，你們不僅在我們的設計上繼續了升級，還延伸出其他空氣動力學的創新，這樣是不合理，不符合規定的！」
「拿不出來，就讓你們老大賀梟來見我啊，我還有不少事情想找他呢。」
她輕挑的語調讓威尼斯車隊的人很不爽，「我們梟哥今年並沒有參加比賽，你要找他，可以去挪威找他，但是這件事情我們能夠解決，希望你配合我們。」
「我要是……」
下一瞬，她的話被打斷。
商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手上拿了份文件遞給她，「你也仔細看看賽道圖，這邊交給我。」
威尼斯車隊的人見到他，表情先是一愣，然後有些蠢蠢欲動的欣喜夾雜在其中，隨後道：「你……」
商穆率先開口，目光淡淡：「抄襲借鑒的規則規定純粹的逆向工程是不允許的，規則里提到的逆向工程，在FIA的規則中提到了四種情況，需要我給你們一一說清楚嗎？」
他語氣沉穩，「第一，使用照片或圖像結合，將其轉換為點、曲線、曲面的軟體，或允許將CAD的幾何圖形疊加到照片或圖像上，或從照片或圖像中提取；
第二，使用3D攝影測量，包括3D相機或任何3D成影技術；
第三，任何形式的接觸非接觸式掃描；
第四，任何點或曲線的投影技術。」
「如果你們覺得是我抄襲了你們，各車隊都有保存完整的設計記錄，我們去FIA國際汽聯對比一下就可以了。」
盛芫霏也說：「車隊之間本來很多零部件就是共享的，只有車身側傾結構、座艙等是車隊自己設計，你們沒有準確的證據，最好還是別來胡說的好，對兩個車隊可都不好。」
車隊間的抄襲其實是允許的，但會有所限制。
而且，她從未懷疑過商穆。
威尼斯車隊的人還真不敢再說什麼，尤其是看向商穆的眼神，充滿了驚喜和尊敬，和他們道歉后紛紛離去。
盛芫霏收回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商穆。
看起來，威尼斯車隊的人好像認識商穆，否則以賀梟手下那批人的暴躁性子，這件事是絕對沒那麼快能解決的。
她跟上商穆的腳步，走在他右側，「威尼斯……是你之前的車隊嗎？」
商穆腳步一頓，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剛才給你的文件看了嗎？」
盛芫霏打開手裡的文件，看到上面不僅有每站比賽的詳細地圖，還有各個彎道的標註，以及紅黃白三胎的建議，她翻了幾頁，「為什麼給我看這個啊？」
這些東西難道不應該是策略部門和車手最應該看嗎？
當然，最最需要看的是他，這個全車隊的總負責人。
商穆站在一輛外殼都被扒掉的賽車空架前，拿著旁邊的工具鑽了進去。
盛芫霏坐在椅子上撐著臉頰看他，都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沒什麼情緒的話語插了進來，「上面還有每個分站的地理條件，以及比賽當時可能的天氣以及風向風速。」
她往後看，越看越發覺這份文件是真的很全面。
全部手寫。
上面全是他的字跡，一筆一劃，能想象出當時寫的時候，他有多認真專註。
「寫得好仔細哦，商學長你一個人就能頂一整支車隊呢。」除了換胎時他沒辦法分身，其他數據、維護……好像車隊內隨處都是他的影子。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盛芫霏晚上還有兩個飯局，都是礙於車隊不得不去參加的，還有兩個小時，可她想多陪陪商穆，靠在椅子上看商穆給的文件，越看越想睡覺。
仔細算算，她快一個星期沒好好休息了，趕飛機、談合作贊助商……開會……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被人抱了起來。
後面有個休息室，她感覺自己被抱到了裡面。
進了房間后，她的背脊貼上了硬邦邦的床鋪，緊接著就開始喘不過氣來，窒息感越來越嚴重，她費力睜開眼睛，朦朧間是商穆湊近的臉龐，那雙深淵般的眼眸靜靜注視她。
腦海里的世界彷彿在逐步崩塌。
她從來沒見過，商穆這樣充滿了□□的眼神。
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又像是一團濃黑的煙霧，要將她吞噬。「吻我……」她顫唞著靠近。
商穆的眼眸瞬間暗黑一片，沒說話卻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按著她肩膀，手撐在床上，指節微微緊繃，將她壓向他，低頭淺淺地吻落在她眉眼，時而小心試探，時而如同驟雨，極其洶湧地攻城略地。
這段時間他們太忙了。
偶爾能說兩句話都算不錯，更別說接吻。
現實里的商穆也冷冰冰的，根本不可能這樣吻他，他帶來的只有疏離冷漠，沒有這樣的灼熱衝動。
盛芫霏頭昏眼花，分不清東南西北，以為自己在做夢，閉上眼睛，安靜接受這個吻，嬌軟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勾著他，緊緊貼著他的胸口。
喃喃地把心裡話說出口，「商穆，你的心好冷，我捂不熱怎麼辦？」
「那就別捂了。」
他沉下語氣。
「不行。」她迷迷糊糊說。
「你在執著什麼？」
商穆低頭看著她。
「不知道……」盛芫霏眉眼俱是疲憊之意，沒化妝也沒塗口紅，不由自主地靠近商穆，咬著嘴唇，「我不知道啊……你再親親我好不好？」
商穆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腦袋裡有什麼東西崩了。
低頭猛地咬住她的嘴唇，緊緊扣住她的腰肢，將她的喘熄一點點全部吞下去，她皺起眉頭，卻只能被迫接受這個吻。
喘熄聲越來越重，壓在她身上的人彷彿不是之前那個冷靜自持的商穆，他迫切地想要更多，盛芫霏漸漸開始應付不來，小聲地哼吟著，「商穆……」
「嗯，我在。」商穆忽的僵住，去看她紅腫的唇，緋紅的臉頰，「怎麼？」
「別這樣欺負我。」
商穆輕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氣息有些不穩，「睡覺也能撒嬌？」
「嗯……」
粗魯和溫柔的切換隻在瞬間，指腹壓在她臉頰，柔軟的嘴唇……他就以這樣的姿勢，盯著她看了很久。
直到再次忍不住和她交換了個糾纏的吻，他附在她耳邊，聲音低啞，「盛芫霏，我不想再和你繼續這種關係。」
他討厭這一切。
無比討厭著盛芫霏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可盛芫霏呼吸綿長，並沒有做出回答。
他又替她將凌亂的長發拂到耳後，指尖柔軟的觸感讓他念念不舍，「你永遠不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