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檢查身體。」
初夏的哥哥時春和的手術做得很成功,徹底出院之後,一家人決定不再住在謝臣蔚的房子里了,走之前一家人把房子里裡外外打掃得乾乾淨淨,簡直比他們住進來之前還要整潔。
走之前媽媽還特意問初夏:「初夏,我們住了這麼久謝總的房子,臨走之前要不要請謝總吃一頓飯啊?」
初夏回答:「媽媽,不用了,謝總非常非常忙,經常工作到半夜呢。」
媽媽又說:「再忙也不能沒有吃飯的時間啊,人家幫了我們這麼多哎。」
初夏還是搖搖頭拒絕道:「真的不用了。謝總真的可忙了。」
初夏的媽媽楊雯是個非常善良非常淳樸的中年女性,有著最樸素的知恩圖報的美德,但是看著初夏這麼堅決地反對了,也就只好作罷了。
初夏的哥哥雖然在逐漸好轉,身體還是很虛弱,初夏決定陪家人一起回鄉下老家住幾天。
這麼多天家裡都沒有人,農田裡的蔬菜都快荒廢了,家裡又欠那麼多錢,爸爸很快就復工了,所以就只剩初夏和媽媽到地里做農活。
謝臣蔚湊近了屏幕,看見戴著草帽,被太陽把臉曬得紅撲撲的初夏,覺得非常可愛。
儘管如此,初夏還是忍不住問道:「謝總,到底為什麼呀?」
謝臣蔚向著手機屏幕又湊近了一點,好像是想把初夏看得更加清楚一點,他漸漸地收斂起笑容,表情認真地問道:「初夏,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樣啊,」初夏背上了裝滿了西紅柿和四季豆的小背簍,很認真地思考了下,「我也想早點回來,可是我哥哥身體還很虛弱哎,另外我還想幫我媽媽干點農活,她平常太辛苦了。」
初夏看起來好像有些受寵若驚,有點不敢相信一樣地睜圓了眼睛看著他,說道:「我過兩天就回來了,你真的不用跑一趟,還有點遠呢。再說山路又難走,會弄髒你的鞋——」
在圍觀的人漸漸散去之後,初夏忍不住誇獎道:「謝總今天好年輕,好帥啊!」
第二天中午,謝臣蔚真的如約而至,而且沒帶司機,是自己開車來的。在汽車能開到的路的盡頭,初夏坐在樹蔭下面的一塊石頭上,等了他好久好久。
謝臣蔚唇角微微勾起,說道:「你媽媽真好,幫我謝謝她。」
當天下午,初夏頭戴一個黃色的草帽,採摘著田裡剛剛成熟的西紅柿和四季豆,初夏用手背擦了擦頭上滴落的汗珠,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已經四五點鐘卻依然很毒辣的太陽,忽然產生了一種暈眩感。
還沒有等初夏回答,謝臣蔚又很快說道:「秦沽說你都翹課好多天了,再這樣下去你會考不上大學哦。」
謝臣蔚先是問初夏的哥哥身體怎麼樣了,初夏說好多了。
初夏當時想到,也許這裡才是屬於他的真實生活吧,感覺和謝臣蔚在一起的時候那些場景真的好像一場夢啊。
謝臣蔚出現的那一刻,留守在村子里為數不多的人都出來圍觀了,因為不論他的人,他的衣著,抑或是他那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汽車,都與這個小鄉村的畫風明顯格格不入。
這是初夏第一次看見謝臣蔚沒穿西裝的樣子,他今天穿了一套比較運動風的休閑裝,配上一雙運動鞋,乍一看像個是大學生,初夏忍不住看了又看。
初夏的理由提得非常正當,謝臣蔚好像也找不到什麼反對的理由。謝臣蔚只好退而求其次,他問道:「初夏,你家的地址在哪兒?發給我。」
謝臣蔚反問:「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平常很老?」
初夏還主動把小背簍里自己採摘的勞動果實展示給他看,初夏忍不住吐槽道:「我媽媽還說一定要送點給你呢。你說你要這些西紅柿和四季豆乾什麼呀?」
就在這時,他夢裡的人正好給他打來了電話。視頻電話里,謝臣蔚還是像以前一樣那麼帥得過分,一看就是那種種了基因彩票的上帝的寵兒。
初夏疑惑道:「你還要謝她呀?她現在每天把要謝謝你都快說上一百遍了。」
謝臣蔚臉上的表情好像是被問住了,過了片刻他索性回答道:「去拿西紅柿。」
謝臣蔚打斷他的話說道:「這些你不用管,把地址發給我就行了。」
初夏立刻搖頭否認,然後拉著謝臣蔚帶他一起回家吃飯。
初夏家的房子也是鄉村很普通的平房,加上一個小院子,即便是在農村,也與村裡的那些看起來很闊氣的小洋樓相比,顯得有些寒酸和破敗。但是謝臣蔚注意到,家裡收拾得非常乾淨,物品的擺放也都是很整齊的。
客廳的桌上擺著滿滿的一桌子菜,初夏的媽媽和哥哥坐在那裡翹首以盼,看到謝臣蔚到了,立刻起身歡迎,一看就已經等了他們很久。
媽媽楊雯帶著有些討好的笑意說道:「也不知謝總喜歡吃什麼,聽初夏說你喜歡吃西紅柿,我就做了這些。」
謝臣蔚一看,桌上有涼拌西紅柿,西紅柿炒蛋,西紅柿牛腩……他看了一眼滿臉憋笑的初夏之後,然後對楊雯說道:「沒關係,我都喜歡吃。」
席間,乍看上去,氣氛非常和諧,媽媽和哥哥都對謝臣蔚說了很多感激的話。然而每一次他們和謝臣蔚說話或是給他夾菜的時候,初夏其實都心驚膽戰的,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謝臣蔚實在算不上一個脾氣好的人。
秦沽不止一次地和他說過,謝臣蔚對社交距離的要求是比常人要高的,尤其不喜歡和別人共用物品,所以初夏在吃飯前特別給每道菜都配上了公筷。
然而媽媽和哥哥都忘記用了,直接就拿自己的筷子給謝臣蔚夾菜了,初夏發現謝臣蔚好像沒有露出不開心的樣子,而且還把夾給他的菜都吃了。
而且謝臣蔚雖然沒有主動說話,但是不管是媽媽還是哥哥問他問題他都會回答,雖然都回答得很簡短,但不會讓人覺得他不理人,不禮貌。
然而,畢竟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楊雯和時春和都不懂總裁的工作到底做些什麼,「私募股權」「基石投資」這些專業名詞就和聽天書似的,即使謝臣蔚回答了他們的問題,他們也接不上任何話。
所以他們為了不冷場,也為了表示自己的感恩和熱情,就只能夾更多的菜給謝臣蔚。這邊的請客習慣就是不能看到客人碗里是空的,謝臣蔚吃得越多,他們就以為他越喜歡,就夾得更多。
終於到後來,當看到謝臣蔚碗里的菜堆得和小山一樣,謝臣蔚還沒有拒絕的時候,初夏終於看不下去了,他制止了楊雯,說道:「媽,謝總吃不下去了。」
當大家都看向他的時候,初夏又轉移話題問道:「媽,爸爸釣魚的工具放哪了?謝總說我們這裡的環境很好,他想去後山釣魚。」
楊雯立刻起身去給他們找漁具去了,謝臣蔚終於放下了筷子,向初夏投向了感激的目光。
後山不算太遠,路也不難走,差不多半個小時就到了。只是因為昨晚下了一場雨,山路泥濘,把謝臣蔚一看就是第一次穿的白色運動鞋給弄髒了,初夏感覺很心疼。
他從小背包里拿出一包紙巾,用紙巾蘸了溪水,蹲在地上很認真地幫他清理鞋子上的泥巴和樹葉。謝臣蔚說了好幾次不用,想要拉他起來,但是他堅持著把他的鞋擦乾淨了。
直到差不多看不到白鞋上的污跡的時候,初夏才站起來,用手背擦了下汗,說道:「謝總,我家太小了,我媽媽和哥哥又很吵,還一直給你夾不喜歡吃的菜,你今天是不是很不開心?」
謝臣蔚忽然一把把他抱住了,抱得很緊,他把頭埋在初夏的脖頸間,蹭了蹭他的臉頰,語氣很肯定地說道:「沒有。能見到你我很開心。」
初夏帶謝臣蔚來釣魚到的湖邊非常漂亮,墨綠色的湖水清澈,像鏡子一樣能照出山上樹林的倒影。而且今天的天氣也很好,是很涼爽的陰天,雖然沒有藍天白雲不上相,但其實是非常適合釣魚的天氣。
不過讓初夏非常意外的是,謝臣蔚竟然不會釣魚。於是他就開始耐心地當他的釣魚小老師,先教他怎麼選釣魚的地方,怎麼綁魚線,又教他怎麼放魚竿……他教得又認真又賣力,但是不知為什麼,他覺得他的學生聽得不是很認真。
在初夏還準備詳細講解魚兒上鉤有哪些情況的時候,謝臣蔚終於露出了有些不耐煩的神情。
他像是終於忍受不了似的,一把抓住了初夏,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懷裡坐著,看著驚慌失措的初夏,謝臣蔚湊近了他的臉,嗅聞著他的氣息,問道:「你是不是傻,還真地想教我釣魚啊?」
謝臣蔚看著懷裡的人微微顫唞著的纖長的睫毛,還有那雙永遠天真像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睛,他沒有給他反抗的機會,很快低頭親吻了下去。
可能是因為初夏這一個月都沒怎麼真正和他在一起,也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好讓他的雙相有點複發的趨勢,總之今天謝臣蔚有些情難自控。
他的吻一點也不溫柔,舌尖糾纏,裹挾了佔有慾的吻鋪天蓋地而來,但他還想要更多,唇舌所到之處攻城略地,沒有給初夏一點喘熄的機會。
初夏很快就被吻得整個人暈頭轉向,他很艱難地回吻,手自然而然地勾住謝臣蔚的脖頸,渾身上下都酸軟無力,整個人完全沉溺於謝臣蔚給他構築的感官世界里。
墨綠色的澄澈湖面上,忽然魚浮晃動,水面泛起了一層一層的漣漪,那正是初夏所說的魚上鉤的標誌,然而此時已經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了。
初夏和謝臣蔚的第一次釣魚,時間從下午兩點一直釣到太陽西下,然而竟然神奇的一條魚也沒釣到,這讓準備晚飯做魚湯的楊雯非常吃驚,一直感慨這運氣也未免太差了點。
謝臣蔚看了看初夏,初夏一臉歉意地看著母親楊雯說道:「媽媽,我現在的老闆說如果我還要請假就要開除我了,所以我今晚就要坐謝總的車,回榕港上班了。」
因為山裡的夜路不太好走,所以他們沒有吃晚飯就出發了。回去的路上,初夏一直因為和母親撒謊而悶悶不樂,一句話都不說。
謝臣蔚在開車的間隙,不時地偷看初夏弧度很好看的鼻尖還有顏色過於紅潤的嘴唇。謝臣蔚其實很想問,初夏為什麼不願意和家裡人說實話,一直騙他們自己還在工作,但是謝臣蔚又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沒有資格問。
其實這段時間,他很怕初夏會問他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幸好初夏一次也沒有問過。雖然不想承認,謝明遠的瘋狂綁架行為,竟然實現了自己對初夏第二次的身體的佔有。
而且就算謝臣蔚這段時間都已經刻意遠離初夏了,然而沒有用,分開兩地,反而讓他更加思念初夏。畢竟就算他再不想承認,身體的歡娛是騙不了人的。
事情的發展又一次超綱了,謝臣蔚想他又一次利用了初夏的善良和對自己的喜歡,既不給他承諾,又想霸佔他對自己全心全意的好。甚至還要讓他幫著一起欺騙自己的父母。
謝臣蔚想他應該以後再也不會嘲笑那些沉迷於感官享樂來逃避現實的人,他覺得自己和那些人並沒有什麼本質區別。
車上的音響在放著舒緩的情歌,在音樂中止的間隙里,謝臣蔚忽然伸手握了握初夏的手,說道:「初夏,對不起。」
初夏很快回握了他的手,他看著謝臣蔚笑了笑,並沒有問他為什麼對不起,而是叫他好好開車。
幾個小時后,車終於開回了榕港的家,一直在閉眼休息的初夏也好像睡醒了。回到家之後,他就很快收拾好了所有的負面情緒,又變成了那個陽光又充滿活力的初夏。
他先是搜羅了冰箱所有的食材給他們做了一頓勉強能下咽的食物,接著收拾好碗筷之後,就開始認真給明天秦沽要教的課提前做功課,一直到謝臣蔚都處理好所有的商務郵件之後,他還在專心致志地在本子上寫著什麼。
謝臣蔚一湊過去,初夏就立刻用雙手死死地捂住不給他看。
於是謝臣蔚就換了個思路,不再搶他的本子,而是把他整個人扛了起來。
初夏被嚇了一大跳,驚慌失措地問道:「謝總,你要幹什麼呀?」
謝臣蔚看了一眼初夏永遠也穿不好睡衣,一本正經地說道:「檢查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