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還是不要生氣了吧,我想抱著你睡。」

「克勞德莫奈是印象派最有名的畫家了。」秦沽指著那幅舉世聞名的《日出印象》說道,「這幅畫是他1872年創作的,莫奈表示這不能算是一幅景象,它就是印象而已。莫奈一生對造型不在意,對光色明度差別卻極度重視。」

看著初夏睜大眼眸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秦沽問道:「初夏,你不是很喜歡莫奈嗎?你能講一下他的畫和西方之前流行的油畫有什麼區別嗎?」

初夏思考了一下,說道:「我感覺過去的油畫雖然很美,畫風也很華麗,但是基本還是寫實的,像是要把人和風景完全還原一樣,而到了莫奈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好像更注重情緒的表達,光影的變幻,感覺他開始不走寫實那個路線了。」

秦沽的眼睛瞬間亮了,誇獎道:「初夏,我感覺你很聰明啊,為什麼謝臣蔚總說你是小笨蛋啊。」

初夏很認真地回答道:「啊,可能是因為跟他相比吧,我就是個小笨蛋。」

秦沽被他逗笑了,又想起了什麼,就問道:「初夏,為什麼你那天找我借錢,後來又不找我借了?」

初夏看了看他,如實說道:「是謝總借錢給我了。你是不是還想問,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借?因為不管怎樣,他肯定會借給我的。」

秦沽笑道:「你後來不是哭著說了嗎?我都聽見了啊。你說他給你的太多了,你還不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對於臣蔚這種人來說,他根本就不缺錢,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你還,所以你也不要有太大負擔了。」

秦沽立刻辯解道:「初夏,你也不能這麼偏心啊。我那時也是高中生啊,高中生學校里基本不給用手機的。」

秦沽想到這裡又忍不住說道:「對他來說,你可能是除了母親之外最重要的人了。不過他的母親——」

初夏想想也是,就急切地問道:「那後來又怎麼樣了?」

秦沽想了想,又說道:「雖然你們都說你們的關係不是我想象的那樣,但是以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他對你真的很不一樣。」

秦沽接著說道:「學校頒完獎之後就直接給我們放假了,我媽說要去找我們學校一個做領導的老同學敘舊,就讓我在禮堂等她一會兒。偌大的禮堂就只坐著我和謝臣蔚兩個人,我就走上前去和他說話了。」

「就高二有一次聯考,因為是很多名校的聯考嘛,學校就挺重視的。平時學校考試基本謝臣蔚都是常年霸榜的第一名,但是那次考試他好像身體不舒服發揮失常了,有一門課只考了個位數,然後就考了第二名,比第一名少兩分。」

初夏眨了眨眼睛,好像不敢相信一樣問道:「真的嗎?」

初夏想了想明白了,回答道:「這意味著他五科分數考了年級第一名六科的分數,啊,他這也太厲害了吧。」

「風神翼龍。」初夏立刻幫他說完整了,想到謝臣蔚很認真的和他科普每一種恐龍的樣子,初夏忍不住笑了。

「校長給學生髮獎狀的時候,台下的家長們都特別驕傲又開心地給孩子拍照紀念。只有謝臣蔚一個人面無表情地上去領了獎,也沒有人給他拍照。我當時就覺得他當時看起來有點孤單。」

秦沽點點頭:「對啊,而且他那時候只有十二三歲吧,比普通的高中生看起來小很多,我們當時都覺得這個人簡直神了。」

秦沽說道:「對,你看他都不會對我說這些,所以你對他來說,真的很特別。」

「他說他在等保姆來接他,後來我才知道他母親之所以沒有來,是因為他考了年級第二名,所以很生氣,說是要給他一個教訓,所以沒來。」

「那次考試完了之後,學校召開了一個特別盛大的表彰大會,表彰年級前一百名,並請來了他們的家長,當然我也是其中的一個啦。」

秦沽問初夏:「初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可是不知怎麼的,只有謝臣蔚的家長沒來,我印象太深了,因為他的位子在很前排的地方,而且全場就只有一個空位,非常顯眼。好多學生的家長來了不止一個,還在後面站著沒位子坐,我就覺得挺奇怪的。」

看著秦沽欲言又止的表情,初夏立刻請求他一定要接著說下去。

初夏聽得心裡很不舒服,就問了句:「那秦沽哥你怎麼不幫他拍一張?」

秦沽很肯定地點頭道:「真的啊,畢竟我都不知道他喜歡那個叫什麼的翼龍,是吧?」

秦沽看著初夏都氣得快要哭了的表情,有點猶豫後面的話還要不要說了,但是初夏堅持要他說下去。

「我和你說過我和他是高二的時候認識的嘛,雖然我們在好幾個奧賽班都見過面,但是從來沒講過話,其實是那年發生了一件事,才讓我有了真正認識他的機會。」

「後來我和他見面會偶爾講話了,算是點頭之交吧,比他和一般同學的關係稍好點。後來我們這批成績特別好的同學,被分到了一個班。我正好坐到了他座位後面,才又熟悉了點。」

「我們班的同學有很多是要參加大學的自主招生考試的,總會互相討論大學的專業和志向什麼的,只有謝臣蔚每次談論起這個話題都會沉默。」

「我當時還想他可能因為自己成績太好,怕說出一個其他人都考不上的志願,讓其他人心裡不舒服,這件事兒我到後來才明白不是這樣。」

「我們是提前一年參加高考的,高考分數出來之後,他分數考得非常高,高到電視台要來採訪,學校校長要和他合影的那種,當時和校長合影的照片還在我們同學群里瘋傳呢。」

初夏忍不住插話道:「還有照片嗎?能不能讓我看看?」

秦沽笑道:「等我回頭找找,再發給你。」

接著他又講述道:「填報志願的最後一天,我忽然接到了謝臣蔚的電話,他說他離家出走了,現在不知道該去哪裡。我後來找到他,才知道他是因為填報志願的事和他母親大吵了一架。」

「我把他帶回了我家,沒想到當天晚上他接到了一個來自醫院的電話,他說他母親自殺了。」講到這裡,秦沽嘆了一口氣,「當然後來他的母親幸好沒有事,但是我猜他可能沒有報到他喜歡的大學和專業。」

看到初夏眼睛里已經滿含著眼淚了,秦沽安慰道:「初夏,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看謝臣蔚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嗎?我和你講這些,不是想讓你難過的,而是想讓你明白,臣蔚很多時候都有些身不由己。」

初夏忍著眼淚,抿住嘴唇,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秦沽又說:「既然講了這麼多,我就再多說一句吧,我總感覺臣蔚跟他母親的相處方式有點奇怪,有時感覺他背負太多了,像是在幫他母親活著一樣。」

初夏看著他,很認真地問道:「那我能怎麼辦呢?怎麼做才能幫到他?」

秦沽回答道:「我覺得你出現之後,謝臣蔚比以前快樂多了,真的,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還他什麼。也許你只要陪在他身邊就好了吧。」

到今天課程結束的時候,秦沽又忍不住向初夏透露了一個八卦,他和初夏說道:「據我說知,你的謝總應該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他這種臭屁的性格,是肯定不會追人的,所以你要不要主動一點試試看?」

「啊!」初夏沒有想到他們的談話最後會轉到這樣一種方向,他白皙的小臉兒瞬間紅透了,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秦沽:「畢竟臣蔚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是硬體條件好啊,高富帥佔兩樣就是被適齡女性搶破頭的優質男性了,就他那條件,我和我女朋友沒有確定關係之前,我可不敢介紹他們認識。」

「這樣啊。」初夏眨了眨眼睛,頓時感覺情勢好急迫啊。

上美術課回來之後,初夏的腦海里就一直重複著秦沽的話,既心疼年少時代的謝臣蔚孤獨沒有朋友,又害怕謝臣蔚身邊情敵太多太優秀,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不論從年齡,學歷各個方面都和謝臣蔚一點都不般配。

本來在做高考真題卷的初夏,因為胡思亂想也做不下去試卷了,他拿出一個小鏡子照了又照,覺得自己貌似就只有一個長得還算好看的優點了。

可是他腦海里又忽然想起陳景林和他說的那句「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這句話來,頓時覺得很沮喪,就更做不下去《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了。

就在初夏在書桌前面開小差的時候,他聽到了大門外按密碼開門的聲音,他立刻趕緊調整了坐姿,佯裝在認真學習的樣子。

謝臣蔚一進門,初夏聽腳步聲就能感覺到他今天似乎不太開心,初夏咬著筆尖,忽然想到了原來今天是周四啊,周四和周天都是謝臣蔚去療養院探望母親的日子,每次從那裡回來之後,謝臣蔚整個人都會變得非常奇怪。

一句話總結來說,這個時候的初夏感覺自己做什麼都不對,甚至連呼吸都是錯的,他最好不要出現在謝臣蔚眼前就好了。

初夏決定一句話都不說,埋頭認真寫作業。沒想到謝臣蔚還是沒有放過他,他往書桌前一坐,還沒有說話,初夏就已經嗅到空氣中讓人壓抑的低氣壓了,他心想完蛋了,今天該完成的試卷還沒做到一半。

不出所料,掃了眼試卷之後,謝臣蔚果然板著一張臉,開始罵他:「你怎麼回事,怎麼才做了這麼少?」

拿起數學試卷細看之後,他更生氣了,「這道數學題前天不是才做過同類型的嗎?為什麼今天又做錯了?初夏,你腦子裡天天在想些什麼啊?」

謝臣蔚數落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很嚴厲,初夏被他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也不敢抬頭看他。他感覺房間里的氣氛都快讓他窒息了,他此時只想趕緊躲到床底下去,就像他以前做貓的時候犯了錯誤就想找個紙箱鑽進去一樣。

見他不回答,謝臣蔚抓起了初夏的一隻胳膊,強迫他看向自己,質問道:「你這麼不用心,就算你美術考得再好也沒有用的,好一點的藝術院校對文化課要求都很高的,你知道嗎?」

初夏:「……」

謝臣蔚又說道:「如果你考不上的話,不說別的,你對得起秦沽這麼忙,還抽時間這麼用心教你嗎?」

這一次,初夏立刻點頭道:「我知道了,謝總,你別再罵我了,好不好?」

看著初夏用一種非常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己,謝臣蔚終於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

今天他之所以情緒這麼反常,是因為母親又開始提起催婚的話題,母親說的非常可憐,她說如果她以後死了,這世界上就只剩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著了,謝臣蔚講不出反駁的話,母親的話讓他倍感壓力,然而這壓力又不能和初夏分享。

謝臣蔚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通過道德綁架初夏的方式,來掩飾自己不能控制情緒的歇斯底里,這是不對的。

他鬆開了抓住初夏的手之後,發現自己因為太過用力,把他白皙又纖細的手腕都給捏紅了,乍一看上去,像是情事過後留下的有些曖昧的粉紅色痕迹。

謝臣蔚一瞬間的恍神之後,他儘力地收斂起自己的怒氣,然後盡量心平氣和地問道:「你今晚吃飯了沒有?」

初夏一邊做題一邊回答:「還沒有,這兩天保姆阿姨的女兒生孩子了,她請假了。」

謝臣蔚又問:「那你餓不餓?」

初夏搖搖頭,說道:「我想等把試卷全部做完了再吃。」

謝臣蔚於是幫他叫了外賣,就去洗澡了,他把水溫盡量調低一點,好讓自己更冷靜一點。

洗完澡之後,他果然冷靜多了,但是他發現初夏還在書桌前面一本正經地坐著時,頓時想怎麼這家外賣送得這麼慢,結果回頭一看,外賣的餐盒已經放在餐桌上了。

謝臣蔚於是問道:「初夏,你怎麼不吃飯啊?」

初夏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我試卷還沒寫完不想吃。」

他剛說完,謝臣蔚就聽見了他肚子發出一陣餓得咕咕叫的聲音,謝臣蔚明白了,原來今天初夏生氣了。

謝臣蔚拖了把椅子坐在初夏的身邊,命令道:「吃完再寫。」說罷就不由分說地上手搶初夏手中的本子。

初夏卻死死捂住,論強力他是肯定搶不過謝臣蔚的,但是謝臣蔚這次不想把他弄哭了,就漸漸地收了力氣不和他搶了。

謝臣蔚看了看他,問道:「讓我看看是哪道題把你難住了,我們把這道題做完,就吃飯好不好?」

過了片刻,可能是感覺到謝臣蔚的語氣沒有那麼強勢了,初夏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不過你可以不可以講慢一點。因為我數學真的很差,我很笨。」

謝臣蔚唇角忍不住露出淺笑,他揉了揉初夏柔軟的頭髮,說道:「可以。」

「這裡加一條輔助線就可以了,用這個正弦定理的公式啊,」謝臣蔚用筆在草稿紙上寫好了公式,又翻出來前天教過他的那道題,「你看,這兩道題是不是同個類型,只是題型稍微變化了一點點?」

初夏拿著兩道題認真地比對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終於恍然大悟道:「哦,明白了。」他在謝臣蔚的幫助下,終於解出了這道題。

與此同時,初夏肚子里傳來的叫聲更響了,簡直讓人很難忽視。

謝臣蔚握住了初夏的手,說道:「吃飯吧。剩下的明天再做。」

初夏吃完飯又洗完澡之後,發現謝臣蔚已經沒有在客廳里了,他回房了。初夏的心裡開始猶豫自己應該去哪裡睡覺,因為每個周四和周日晚上的謝臣蔚的情緒都非常不穩定,自己稍不注意就會踩到他的雷區。

初夏想了想決定還是讓自己暫時消失一下比較好,他就自覺地去次卧睡覺了。

他在睡前終於可以拿起手機好好看看最近收藏的純愛文學了,他發現大神公子陽曜的那篇文好像快到大結局了,正在他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一條信息的突然出現打擾了他的閱讀。

謝臣蔚問道:「你怎麼還不過來,還在生氣?」

初夏看完之後覺得很好笑,明明是住在一個家裡的兩個人,還要這樣發信息。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復,謝臣蔚的信息又發過來了。「還是不要生氣了吧,我想抱著你睡。」

初夏立刻把這兩條信息截屏了,因為謝臣蔚真的很少發信息給他。然後初夏就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出現在了主卧房間的門口。

門開得非常快,好像是某個人等待了很久的樣子。

他和他再一次擁抱親吻的時候,初夏想他也許不應該和謝臣蔚生氣,因為謝臣蔚每天面對的事情真的很多,他身上背負的東西也有很多,最關鍵的是他可能還有很多隱形的情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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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純釣系小貓咪不想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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