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page38 「說之前,接個吻不過分
第三十八章page38「說之前,接個吻不過分吧」
掛斷電話后,許薈望著窗外怔怔出神,因聞於野三兩句話而攪亂的睡意,仍然沒有回來的跡象。
甚至,連林洛嘉什麼時候推門進來,在她身旁坐下也沒察覺。
對此,林洛嘉習以為常,端著牛奶問了句,「他給你打過電話了」
沒瞞她,許薈將對話內容和盤托出,末了,伏在窗口小聲問道,「洛嘉,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真想聽」
許薈點了點頭。
關於聞於野,她從來是深陷其中,不得解法。
像是喜歡一顆星星,無數次被折射出的璀璨光芒吸引,又無數次帶著點懷疑問自己,他真的屬於我嗎
忽而,發頂被揉了揉。
林洛嘉很深地看了許薈一眼,彷彿能看清她心中所有想法,「既然喜歡,又何必浪費彼此在一起的時間」
也是這個瞬間,許薈恍然發現,她其實早就已經受到了聞於野方方面面的浸透。
剛剛下過一陣快雨,柔軟得不像話的淺色黃昏溫柔地籠罩了整個南川。
許薈聽見她說,「我的建議只有一個,如果是誤會的話,那就去找他去溝通去說清楚。」
轉角處有家便利店,許薈進去隨手挑了瓶氣泡水。
後半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許薈聽見收銀員小姐姐補充說道,「您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第二天,經節目組通知,許薈前往拍攝場地補拍了幾個鏡頭與簡單地拍攝了下宣傳物料。
收銀員小姐姐回憶道,「我本來不想收他的錢,但他還是付給了我,打開錢夾的時候,我正好看見了張照片。」
「照片」
見收銀員小姐姐語氣真摯,不似作假,許薈疑惑出聲,「男朋友」
林洛嘉覺得她暗戀一個人的時候很漂亮,與人相戀被愛意包圍的時候很漂亮,哪怕失望眼裡仍存有三分愛意的時候也還是很漂亮。
中場休息的間隙,她想出去透透氣,於是沿著道路兩旁栽種的梧桐樹,獨自走了走。
呲——
她摸了下衣服口袋,寄希望於裡邊有幾張零錢。
許薈那麼乾淨又剔透的一雙眼睛,笑著看人時,什麼也藏不住。
大約是信號不太好,手機屏幕仍然處在轉圈狀態,熟悉的付款碼頁面還沒有出現。
林洛嘉忍不住笑出聲來,「薈薈,你難道不知道眼睛其實會說話嗎」
「我,我看起來真的很喜歡他嗎」
林洛嘉像給小狗呼嚕毛的手法,將許薈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許薈踏著傍晚的微風走出便利店。
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她今天穿的是條新裙子,口袋裡空空如也。
搭在氣泡水瓶身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許薈回過神,對上收銀員小姐姐關切的視線,抿著唇不確定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模樣有些心不在焉,連收銀員抬頭多看了她兩眼也沒有注意到。
小姐姐信誓旦旦,「你倆又不是那種丟進人群就找不著的臉,我沒那麼容易記混。」
「不用……」
不單會說話,還會訴說愛意。
聽見提醒,許薈趕忙低頭察看。
「雖然是側臉,但很好認的。」
「您好,付款沒有接收到。」
正想將手上拿的氣泡水放回原處,收銀員忽而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沒關係,氣泡水您拿著,就當是我送你了。」
「小姐」
她希望許薈永遠漂亮。
「對,那天剛好輪到我輪夜班,有個顧客喝醉了,買了東西不付錢,你男朋友幫了我。」
他是她盛大暗戀的終結者,而後,以強勢又不容推拒的氣勢,帶著嶄新身份,侵入她生活每個角落。
這個詞在她心裡,總是與另一個名字掛鉤的。
「你還喜歡他,對不對」
「不可能,我見過你的照片。」
「您男朋友幫過我,一瓶氣泡水而已,您完全可以收下。」
「不好意思。」
擰開瓶蓋時,數不清的細小氣泡向上升騰,爭先恐後地冒出水面。
最後,小姐姐由衷感嘆了句,「你們感情真好。」
剎那間,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淺淺一層清新檸檬味兒。
她腦海里迴響的卻是,方才收銀員小姐姐彷彿只是隨口一提的話,「是不是相愛的人連喜歡的汽水口味都是相似的」
「你男朋友每次買的也是這瓶!」
「……」
許薈不自覺地想,聞於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附近。
如果只是恰巧經過,又為什麼出現的時間和節目拍攝日期剛好吻合
無數想法冒出,隱約指向某個答案,又飛快地被許薈盡數按下。
驟然亮起的路燈下,女人眼睫輕顫,沒什麼表情地垂著頭。
旋即,她戳了戳手中因為搖晃而咕嘟作響的汽水瓶,語氣篤定道,「他其實不喜歡你這個味道的,對吧。」
高中時代,聞於野每場籃球賽后,買的最多的明明是西柚口味。
真正喜歡檸檬汽水的,是她。
拍攝徹底結束,已經是晚上八點,許薈拖著沉重步伐回到了林洛嘉的住處。
可能是最後的補拍運用到了乾冰的緣故,她頭髮絲連帶著裙子表面,都沾染上了層薄薄水霧。
可頭腦的過於睏倦,甚至讓她抬不起手換身衣服,許薈半躺在沙發上,意識渙散地睡了過去。
「薈薈,醒醒!」
不知睡了多久,耳邊傳來陣呼喊。
許薈勉強睜開眼,就看見林洛嘉略有些焦急的面孔。
手放在許薈額頭上探了下,被掌心觸及的滾燙溫度嚇了跳,林洛嘉扶起她,擔心道,「薈薈,你大概率是發燒了。」
迷迷糊糊間,許薈聽見她說,「家裡沒有備葯,我們可能得去趟醫院。」
又換了身衣服,林洛嘉拿上包,準備陪許薈出門。
臨走前,看了眼喝著水,意識漸漸清醒點了的許薈,林洛嘉猶豫地問了句,「要不要打電話給聞於野,讓他陪你」
冷不丁聽到這個名字,許薈喝水的動作頓了下。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恰好看見牆上掛著的鐘錶已經指向十二點。
這麼晚了,還是算了吧。
許薈搖了搖頭,最終還是說道,「不用了。」
卻沒成想,下樓等車的短短時間裡,她和腦海里的某個人正面撞上。
許薈站在路邊,等林洛嘉叫車。
昏昏沉沉之際,亮眼車燈劃破暗色夜空,熟悉的車身上下來個,她以為絕對不會出現在此時此刻的人。
好多天沒見面,驀然見到聞於野的臉,許薈生出種不真切的幻覺。
太多話想要問,可話到嘴邊,只說得出那麼一句,乾巴巴的,「你怎麼來了」
男人闊步走來,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對勁,探了下她額頭溫度,不自覺地皺了下眉。
卻還是先回答了她的問題,「你今天沒接我電話。」
他擔心她會出事。
後半句,聞於野沒有說出口,而是利落地將站地有些吃力的許薈攔腰抱起,不容置喙道,「去醫院,我陪你。」
即使是夏天,深夜的風也仍然有些涼,許薈的頭髮被風吹得滿臉都是。
看向站在旁邊的林洛嘉,聞於野請求道,「能幫她拿個帽子下來嗎,謝謝。」
林洛嘉點頭,而後轉身上樓。
忽而,模糊夜色里衝出個高瘦人影,暴露在光下的眉眼凌厲又漂亮。
聲線刻意壓低,卻沒有半分善意可言,朝著正將人抱進副駕駛的聞於野喊道,「放開她。」
聞於野神情冷淡,語氣沒什麼起伏地說了句,「讓開。」
來不及解釋,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兩人突然動起手來。
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動起手居然也招招兇狠,不分上下。
林洛嘉拿著帽子下樓,看見的就是這麼副局面。
她下意識地喊道,「徐宴知!」
握成拳的手不自覺松下,徐宴知似從夢中醒來,狹長晦暗的眼在看到她的瞬間有了亮色。
那股兇狠的勁來得快,去得也快,全由她。
他一停手,聞於野自然也沒有繼續打下去的理由。
接過林洛嘉遞來的帽子,略一點頭,便帶著難受得幾乎要昏過去的許薈離開。
黑色的賓利疾馳而去,獨留他倆在原地。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剛剛在究竟在做什麼」到底還是沒忍住,林洛嘉開口問道。
好半晌沒人說話,良久,才響起道寡淡嗓音,「我以為車裡的是你。」
以為別的男人抱她,所以,不受控制地動了手。
「是我又怎麼樣,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林洛嘉毫不留情地譏誚道。
「像今天這樣,搶過來。」
「你……」
林洛嘉氣極,這些年刻意壓制的脾氣,一股腦地全涌了上來。
她揚起手,往面前的男人臉上打去。
意料之外的是,徐宴知沒躲,硬生生挨了那麼一下。
外人眼裡性格淡漠,不那麼好接近的圈內頂流,在她面前好像半點脾氣都沒有。
反倒是林洛嘉有些不知所措,「為什麼不躲開」
她沒想過能打中他,他的身手她從前就領教過,不可能連這個也避不開。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根本就沒想過躲。
思及此,林洛嘉心裡生出些荒謬之感,「徐宴知,你是不是瘋了」
「說完了嗎」
見林洛嘉沒再應聲,徐宴知渾不在意地點了下頭,「那輪到我了。」
什麼
猝不及防間,她下巴被人抬起,力道看似不大,卻讓人根本無法掙脫。
徐宴知俯身親了過來,微涼的唇覆上她的,重重碾過,像是要就此留下什麼印記似的。
彷彿也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時間並非虛無的荒野,她是真的回來了,真真切切地處在他摸得到夠得著的地方。
「有一點你大概誤會了。」
意識逐漸模糊時,林洛嘉耳畔落下男人壓低的嗓音,「不是瘋了才愛你。」
是愛你到快要發瘋的地步。
醫院,刺眼的白熾燈亮起,許薈坐在走廊上打著吊瓶。
她從小就這麼個毛病,發燒了吃藥不起效用,非得扎紮實實打上幾天吊瓶。
小時候總生病,許遠山同志陪著她跑了一趟又一趟的醫院。
漸漸長大后,不再那麼容易發燒,陪她打吊瓶的人也消失不見了。
直至今日,許薈抬眼看見男人垂落在自己身上的陰影,心頭泛起些莫名情緒。
吊瓶里的水眼看就要滴完,聞於野瞧見后,轉身往護士站走。
衣角忽而被牽住,許薈下意識地說了句,「你去哪」
指了指吊瓶,聞於野解釋道,「去給你換水。」
手指慢慢鬆開,許薈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那你早點回來…」
聞於野卻沒立即走,脫下來時隨手拿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安撫地摸了下她臉頰,「等我,很快。」
他走後,許薈感覺到外套口袋裡有個硬|物硌到了手。
掏出來看了下,發現是錢夾,收銀員小姐姐口中那個放了照片的錢夾。
鬼使神差地,許薈打開了它。
哪怕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看到照片的剎那,她仍然屏住了呼吸。
並不是什麼正經拍攝的照片,充其量算是張偷拍的生活照。她蹲在地上,有些不顧形象地逗著貓貓玩,唯一的亮點大概是,她正抬頭,毫不設防地對著鏡頭笑。
許薈忽然閉上了眼睛。
因這小小一張照片,悄然聯想到她未曾知曉的日日夜夜。
錢夾放回原處,許薈看著跟在護士身後的聞於野,輕聲開口。
「你說在出差的那些天,其實有去拍攝場地找過我」
疑問的句式,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聞於野沒反駁,輕描淡寫道,「去過幾次。」
每一次都是將車停在附近,遠遠地,遠遠地看她一眼。
連他自己也沒想明白,就為看那麼一眼,穿越大半個南川,到底值不值得。
可想明白也好,沒想明白也罷,這樣的事情,他做了不止一次。
「那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
許薈澀然開口,「為什麼瞞著我」
這個問題和那天她在美術館前問的其實沒有區別。
那天聞於野沒有說,可今天男人揉了下她腦袋,溫和道,「回家說,成嗎」
「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會。」
那些事說起來太複雜,沒必要耗費她此刻為數不多的精力。
許薈被聞於野哄得應了下來,須臾,就靠在他肩上睡了過去。
在醫院折騰了大半天,等燒退得差不多,醫生說可以回家休養時,外邊又迎來了另一個日暮。
許薈安靜坐在副駕駛,意識比之昨晚,要清醒得多。
並且,也沒有忘記某人半夜答應她的事情,小聲提醒道,「聞於野,你可以說了。」
短暫的怔愣過後,聞於野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
薄唇不自覺地牽起,他很輕地笑了下,「說,回家說。」
正值晚高峰,城區主幹道堵得水泄不通,他們周遭的車輛全在慢吞吞的挪動,時間漫長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許薈不太喜歡這樣的慢速度,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落在男人骨相優越的側臉上,強調了遍,「現在就可以說。」
最後一點暮色也被夜晚吞沒,天邊忽然「砰」地炸起煙花,絢爛得像下起了整場整場的流星雨。
於是,本就擁擠的車潮更加擁擠,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人們的驚喜雀躍的歡呼聲。
所幸,他們堵在橫跨江邊的立交橋上,背後,煙花景色一覽無遺。
正被煙花吸引了注意力的許薈,絲毫沒注意到聞於野驟然開口,喊她名字。
更沒想到,骨節分明的手倏而落在她臉上,聞於野扳過她的臉,力道不大,甚至稱得上溫柔。
可目光卻恰恰相反,透著股溫柔之下的侵略性。
狹窄空間內,男人偏低的聲線混著點笑,直直落在她耳邊——
「說之前,接個吻不過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