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作弄

第四十一章 作弄

第四十一章作弄

◎罔顧人倫◎

看著明秋色這幅要為她洗手作羹湯的模樣,楚真真頓時覺得無語。

她語重心長道:「真不要這樣。你若是想報答我,不若好好修鍊療傷,提升境界。」

「不是想復仇嗎?」楚真真上下打量明秋色一眼,道:「依你如今的境界,恐怕差得有些遠。不好好修鍊,大仇如何得報?」

明秋色臉色有些發白。

他偏頭看向床邊。床榻前,一柄劍靜靜倚在床沿,劍鞘花紋繁複古樸,只打眼看,便可知這劍絕非凡品。

那是他的劍。從前,他亦是一名意氣風發的劍修。

持手中劍,斬天下妖。

少年走到床前,彎腰將那柄劍拾起。下一刻,利劍出鞘,光芒耀眼。

這當是一把好劍。劍身泛著爍爍的青色微光,鋒刃綴一點寒芒,將室內溫軟的空氣生生割裂開一寸。

楚真真看著明秋色,沒說話。

思及這石頭自己掛在心口胸`前,楚真真有些臉熱。她想伸手去奪,到頭來又只是拘謹地開口:「仙君,可以還給我嗎?」

說著,他將縛魂石遞還給楚真真。

於是楚真真在照料了明秋色幾日之後,便一刻不停地去找阮遼了。

但是火靈芝的效果遠不如她意。為今之計,竟然只剩下了硬著頭皮找阮遼這一著。

這幾日她都在殿中,而阮遼沒有回來過。阮遼的行蹤很好猜,除了上次出城開劍境的意外情況,大多數情形,他不是在殿中就是在三昧閣。

古怪的是,她將縛魂石在閣上反反覆復貼合了好幾次,閣中卻毫無半點動靜。

她原本想要拖延一陣,用火靈芝吊一弔明秋色的經脈,以此維持他日常的修鍊,阮遼那處,尚可徐徐圖之。

楚真真接過縛魂石,石面觸手溫熱光滑,顯然觸及了來人溫度。

三昧閣前,一片寂靜。楚真真如往常那樣,解下胸口的縛魂石去開啟閣門。

楚真真未曾料到明秋色的經脈已經無法修鍊。

明秋色的聲音在此時響起:「我的經脈遠比你所想的更加孱弱。現今的我,早已支配不了半點靈力。揮劍起落,與凡人無異。」

阮遼看她一眼,指尖拈著縛魂石,忽地一笑:「何必如此生疏?喚我阮遼便是。」

她趕忙俯身要撿,視線里卻有另一隻手將縛魂石撈了起來。

明秋色亦未看她。他執劍橫在身前,姿態標準地一揚手,劃出一道寒涼劍風。

牆壁上,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破損划痕。去勢凌厲無匹的劍風,竟沒在其上留下半點痕迹。

楚真真猛然起身,一抬頭,便見阮遼正端詳著那塊赤色的縛魂石。

楚真真越發疑惑。她此前來三昧閣,都能用縛魂石開門,怎麼偏偏這次就不行?

在閣前徘徊了一陣后,楚真真見門打不開,乾脆一屁股坐在門口,開始研究閣門上的靈鎖。

楚真真眼皮跳了跳,不由自主地看向風過處。

她正鑽研得入神,身後卻忽而傳來一道清冷嗓音:「真真?」

明秋色顯然是已有劍意的劍修,他的劍風不可小覷。

楚真真一驚,手中的縛魂石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阮遼啟開門,楚真真便跟在他後面進去。

進去之後,阮遼卻沒有朝前走,他在堂中頓步,輕聲問道:「真真,有什麼想問的嗎?」

楚真真驚異於阮遼的敏銳。

——他竟然知道自己此來要問他問題。

於是楚真真也不遮掩,十分直率道:「要怎麼樣才能讓秋水同意解劍氣?」

語落,周遭空氣俱是一滯。

仙君眸色漸深。他話音微沉,帶著某種可怖:「你來找我,是為了問我這個?」

楚真真略疑惑地望向阮遼。她覺得,阮遼倏然變得不像阮遼,他的臉色在一瞬間陰沉得有些難看。

下一刻,阮遼微帶冰涼的指節撫上她的面。

他嗓音淡漠得發冷:「真真,我是騙你的。」

下頷被捏得發疼,楚真真皺起眉頭,被迫抬起頭看著阮遼。

少女星眸圓而水潤,瞪大了看人時,有種不屈的楚楚之感。

如果換了旁人這樣鉗制她,楚真真早就渾身緊繃,將欲反抗。可是面對阮遼時,楚真真有種本能的信任。

這是她養大的崽子,仙姿玉質,高節清風,絕不會輕易傷人。

故而她儘管姿態受迫,語氣卻仍舊散漫如常:「你騙了我什麼?儘管說,我不會對你生氣的。」

在楚真真簡單的腦迴路里,阮遼這等仙君,即使是要騙人,其目的也必然是純良的。

阮遼低眼瞧她。在這樣的姿態下,他的眼和眉都離楚真真極近,連聲息都要交纏在一處。

極盡曖昧的姿態,眼前的少女卻好似分毫感知也無,只是睜著一雙澄澈的眼,乾乾淨淨地看他。

阮遼驀地覺得氣悶。心底的鬱氣將某種欲求推波助瀾,使得他眼底的鴉青顏色更深。

於是他懷著一種惡劣,朝楚真真更貼近了一些。

仙君聲息輕輕的說道:「我是劍主,秋水原就該聽我的。」

楚真真的眼瞳顫了顫。

她能感知到自己離阮遼的距離有些太過親近,清淺的桂香因來人的貼近而顯得馥郁,屬於阮遼的氣味氤氳在她身周,令她的神智都變得恍惚飄渺。

劍不劍主的,一時間也變得不太重要了。

楚真真強忍著想要薅一把自家崽崽的衝動,用力推了推阮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別離我太近,不然我怕我做出什麼有悖人倫的事情。」

阮遼並不隨著她的推拒而鬆手,他依舊捏著楚真真的下頷,對著她的雙眼,問道:「你我之間,有何人倫?」

楚真真氣悶了。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道:「我把你養大,我是你娘。」

她又指了指阮遼:「你是我的崽崽,你我之間,不可以做親密的事情。」

「……」

楚真真不傻,她已經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阮遼好像是想要嫖她的。

就像她喜歡逛花樓逗美男一樣,阮遼見她長得那麼好看,也想要嫖她。

楚真真覺得可以理解,這是人之常情。

但她不太能接受母.子。

在聽到楚真真的回話之後,阮遼的神色變得有些無奈。

隨即,他嘆息般地說出一句:「不可以嗎?」

楚真真肅穆:「不可以。」

阮遼道:「如果我偏要呢?」

楚真真:「……」

楚真真覺得世界觀有點崩塌。她艱難地轉動了一下腦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所謂人倫不是重點。

重點明明是,秋水是受阮遼支配的!

楚真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瞪著阮遼,帶著怒氣質問道:「不提這個,先說秋水。我早就說過,你是劍主,怎麼可能要順從一個劍靈的意志?」

仙君頗為贊同地一頷首:「真真說得是。」

明明阮遼語調平淡,楚真真卻無端有種被笑話了的感覺。

她惱意上頭,想要推拒開阮遼。然而面前人的臂彎好似畫地為牢一般,死死將她禁錮在了這方寸之間。

距離太近,楚真真甚至能感受到阮遼清淺平緩的呼氣。

桂香繚繞在鼻端,楚真真一面心中惱火,一面又覺得頭腦發暈。

阮遼生得這樣好看,偏偏要離她這樣近。

而且還要作弄她。

憑什麼?

楚真真如是想著,心間的煩躁愈發濃厚。她見推不開阮遼,心下突然惡意橫生,手一勾挽上面前人的頸,掌間微一施力,便將那顆清貴的頭顱按了下來。

而後,她帶著幾分蠻橫的狠意,閉眼親了上去。

楚真真一邊親,一邊想——仙君的嘴唇也是軟的,而且泛著涼,很奇妙。

唇瓣間的軟意激起了少女骨子裡的某種兇狠。楚真真腦子還沒清醒,嘴就先張開咬了一下。

牙齒嵌上唇瓣的一刻,她聽見一聲輕微的喘熄。

一咬之後,楚真真才放開阮遼。

二人終於拉開些距離。

阮遼眼眸泛著通透的鴉青顏色,看上去有些溼潤。他唇瓣微微紅腫,愈發襯得清雪般的容色昳麗無雙。

儘管被輕薄的是他,阮遼卻仍然一副從容模樣。他微微整了衣襟,拇指擦上唇瓣紅腫,問道:「真真這是何意?」

他周身氣度清冽,眼神純澈,好似真的全然不懂人事。

楚真真一改先前強橫,面上略有些發紅。她咳了一聲,強打起精神道:「沒什麼意思,就是罔顧一下人倫,讓你吃點教訓。」

少女神色鎮定,理直氣壯道:「我早就說過,不要靠我太近。」

楚真真說完,還恬不知恥地舔了舔唇。天知道阮遼這樣的美色當頭,她有多難壓抑住自我。

這是阮遼應得的教訓,完全不能怪她。

阮遼低低「嗯」了一聲,道:「真真饒我,我再不敢了。」

瞧見仙君這般低聲下氣模樣,楚真真自覺震懾到他,也順利從他懷間脫身。她帶著某種自豪,開始和阮遼商議起此行的正事。

楚真真苦思冥想一會兒,才開口道:「阮遼,我想要你應承我一件事。」

不等阮遼回答,她便匆匆忙忙接話:「看在我百年前照料你的份上,只應我這一件事,可以嗎?」

阮遼眼瞳輕輕顫了一下。她說,看在她百年前照料他的份上。

可見真真並沒有罔顧這段情分。只是要以這段情分做要挾的事情,大抵不多。

他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阮遼的預感一向很准,他大抵猜到某種可能。

果然,阮遼聽見楚真真說:「解開明秋色身上的劍氣,好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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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手養大仙君后我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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