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搬弄是非
李大善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王媒婆把周如霜誇得簡直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可她每次出來都把自己弄得髒兮兮,頭髮遮住大半邊臉,根本看不清樣貌,李大善人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所以他聯繫了胡老六,希望能想個辦法,讓自己能一睹周如霜的真容。
開始的時候,胡老六的確是不負所托,成功把小丫頭引上了鉤。
李大善人躲在暗處旁觀,還覺得胡老六事情辦得不錯,眼看著小丫頭不得不乖乖就範,他就心中暗喜。
誰想到趙承來了之後,形勢急轉直下,三言兩語就把胡老六逼得不得不低頭認錯。
李大善人覺得趙承很難辦,而且看周如霜如此依賴趙承,他開始打了退堂鼓。
「要不……就算了吧!」
他摸了摸唇上的短髭,對王媒婆說道:「這趙承不是個好惹的人物,他已經跟這小丫頭結成了夫妻,我非跟他較什麼勁?」
「這附近幾個村子,難道還找不出個漂亮閨女?」
「要不這件事情就先算了吧,別弄得羊肉沒吃著,反惹得一身騷。」
王媒婆一拍手說道:「哎呀,大善人這話說得可有點晚了,我昨天已經去縣裡,找到了那位上京來的白公子,俗話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那趙承拿不出錢來,可不就得去坐牢嗎?那時候這小姑娘還不是大善人的掌中物?」
李大善人猶豫了一下,既不想跟趙承發生衝突,又捨不得周如霜,躊躇良久,嘆了一口氣道:「罷罷罷,且等那白公子,看他如何處置。」
趙承牽著周如霜慢慢走回了破廟,這一路走來,周如霜的心情已經完全平復了下來,跟趙承有說有笑的,看得出她很開心。
趙承看到破廟一旁就有一叢老竹,就折下了一段,準備製作一支笛子。
竹子制笛的工藝,可寬可嚴。
如果要制出一支精美的竹笛,聲色上佳,不但做工要求精良,而且步驟冗長,耗費日久。
如果對於這些並不在意,那就簡單得多,大約半天功夫,就能制出一支音色嘹亮的竹笛。
削枝去葉,彎曲的竹枝部分用火略烤一下就能矯正,再鑽出幾個孔,去荒地的蘆葦盪里折幾把蘆葦,把內膜剝出來,就是笛膜了。
很快一支簡陋的竹笛就做好了,趙承放在口邊試吹了一下,笛音悠揚嘹亮,這讓他的心情也跟著開朗了起來。
「如霜,你看吹笛子就是如此簡單,只要把嘴唇對著這個小圓孔吹氣,就會有音調了。」
周如霜拿過來試了試,並沒有吹響,顯然她還沒有掌握吹笛的技巧。
但是既然趙承喜歡聽吹笛,周如霜自然勤學苦練,於是一個上午就在噓噓嗚嗚中度過。
趙承靠在草墊上笑著聽了一會,就沉沉睡去了。
現在他的身體已經痊癒,只不過長期被病痛折磨,有些虛弱而已,睡了一個中午,到下午醒來時,已經精神抖擻了。
趙承四下看了看,周如霜並不在廟裡,於是推門出去,就看到周如霜正在窗下用石碓舂米。
看到趙承走出來,周如霜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夫君醒了,是不是餓了,妾身這就去做炊飯。」
趙承擺擺手說道:「不忙,我睡了一覺之後,感覺精神多了,正準備去縣城裡逛一圈,你那裡可有錢?」
周如霜為了買趙承,花掉了大部分積蓄,再加上給趙承買葯治病,錢差不多都花光了。
現在趙承張手要錢,周如霜也十分為難,但她答應得很是爽快。
「夫君稍等,妾身這就去取。」
在她睡覺的草墊下面,有一個手帕裡面包著幾十枚銅錢。這已經是她的最後積蓄了。
看著這不多的銅錢,周如霜也有些捨不得,畢竟這裡每一枚銅錢,都是她辛辛苦苦省出來的。
「夫君,家裡只剩下這些錢了,也不知道夠不夠夫君花用。」
趙承接過手帕,看到裡面包著幾十枚銅錢,皺眉想了想說道:「可能不太夠吧,不過沒關係,你先自己弄點飯吃,我去縣城轉轉就回來。」
目送趙承的身影遠去,周如霜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水,又抱起石碓舂米,只舂了幾下,雙臂就已經酸軟得抬不起來了。
她靠著廟牆坐下,從腰間抽出那支老黃竹製成的笛子,輕輕摩挲了一下,放在嘴邊吹了幾聲。
雖然竹笛發出的聲音仍然喑啞難聽,但是總算能聽出些曲調來了。
周如霜暗暗高興,把笛子抱在懷裡,心事隨著天外的白雲緩緩飄動。
「喲,小丫頭,一個人坐在這傻樂什麼呢?」
周如霜抬頭一看,是王媒婆,於是禮貌的叫了一聲「王嬸」,起身就要回到廟裡邊去。
王媒婆連連擺手:「哎呀丫頭不用怕,我不過去,就站在這跟你說兩句話。」
周如霜四處看了看,沒看到柳溪村那個李大善人,稍稍放下心。
「王嬸,如霜現在已經嫁給了夫君,有什麼事情等夫君回來再說吧。」
王媒婆笑了一下,故作深沉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說你這丫頭,怎麼說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咱們做了這麼多年村鄰,你還信不過我嗎?」
周如霜低頭不語。
王媒婆又說道:「不是我背地裡說你夫君的壞話,丫頭你可以去柳溪村打聽打聽,趙承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柳溪村人,遠近的鄉鄰都知道他嗜賭成性,爹娘剛死三年不到,偌大的家業都被他輸光了。」
「丫頭你去打聽打聽,要是我說的有半句不對,你撕了我這張嘴。」
王媒婆扭頭看著風吹樹葉紛飛,沉默了一會,又接著說道:「他們家原本在柳溪村有十幾間大瓦房,全都賣給別人了,現在跟你一起住破廟。」
「這樣的人,能給你幸福嗎?」
「我還聽說啊,趙承欠了別人一大筆銀子,現在債主追到縣裡來了,你這個小丫頭傻乎乎的,小心他還不上銀子,把你給賣嘍!」
周如霜站起身對王媒婆說道:「王嬸,我不想再聽你說我夫君如何,失陪了。」
說著就頭也不回的進了破廟,把兩扇門關得緊緊的。
王媒婆暗自撇了撇嘴,一扭一扭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