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 「初/吻」

32032 「初/吻」

白一帆他們三人聞言大驚失色,不約而同的轉頭看著他,實在無法相信一向比佛祖和上帝還可靠的陽冥子同志竟然會說自己出現失誤!

陽冥子正要說話,突然腳下一晃,緊接著整個溶洞劇烈的搖晃起來,這次晃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的多!巨大的力道很快就在洞頂和兩邊的石壁上崩開了數道大口子,很多碎石和又粗又長的鐘乳石不斷向下掉落,連原本平靜的河水也開始翻騰起來,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天崩地裂,其破壞力絕對不亞於一場毀滅性地震!而他們不幸就處於震源上!

四人在水面上就像無根的浮萍一樣,被洶湧澎湃的河水推來搡去,只覺得頭昏眼花,連五臟六腑都快要吐出來了。白一帆更是被一個「浪頭」硬生生的拍到旁邊的岩石上,直撞得氣血翻湧,差一點兒就斷了肋骨。

眼看掉落下來的碎石和鐘乳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有的體積甚至跟一台冰箱差不多,整個溶洞隨時有徹底坍塌的可能性,眾人都有種大難臨頭,死無葬身之地的感覺。

胖頭魚急得罵道:「我靠!不會是那東西出棺了吧,日尼瑪!咱們怎麼這麼倒霉,還沒見著boss,就全掛在這裡了。」

只聽陽冥子突然喊了一聲:「快潛到水裡去!」

白一帆只覺得身子一沉,就被他拖了下去,絕塵子和胖頭魚也馬上跟著鑽入水中。

他們所拿的都不是潛水專用的手電筒,所以一到水下馬上就完蛋了,四下里頓時一片漆黑,再加上劇烈的晃動使得底層的泥沙不斷湧起,讓整條河早已變得渾濁不堪,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有耳中還能聽到沉重的石塊落水的聲音,有的離他們近在咫尺,感覺隨時都會丟掉性命。

由於入水的時候太過突然,白一帆根本來不及反應,立刻嗆了好幾口水,若不是陽冥子始終沒有鬆手的話,他絕對會像塊秤砣似的沉到河底。只覺得陽冥子拖著自己就如同拖著個破包袱一樣,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河水裡向斜下方遊動,速度相當之快,簡直像是一條靈活的大魚,真不知道他受了傷,真氣又沒完全恢復,怎麼還能如此牛逼。

白一帆無法呼吸,緊接著又喝了幾口渾濁的河水,胸口憋悶無比,幾乎要爆炸似的,他絕望的亂抓亂踢著,但卻毫無用處,意識也漸漸開始模糊起來。

最後他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徹底放棄了,就在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耳邊忽然聽到陽冥子的聲音叫道:「撐住!撐住啊!」

白一帆忽然感到這個冷冰冰的聲音充滿了溫暖和希望,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睜開眼睛,似乎看到前面有一絲光亮,身體也隨著陽冥子的拉拽向前急竄,可是在水流的壓迫下頓時感到氣息一窒,隨即便失去了知覺。

但與此同時他的意識卻變得無比清晰,而且似乎脫離了軀體,脫離這個溶洞中的暗河,不由自主的向外飛去,「渾身」像被一股充盈的力量包圍著。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靈魂出竅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死亡倒未見得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白一帆」這樣想著,轉眼之間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條繁華的街道上,這裡人流如織、熙熙攘攘。街道兩旁各種歐式和中式建築鱗次櫛比,洋行商會、茶樓酒肆隨處可見,各種老式汽車和黃包車來來往往。男人們有的西裝革履,有的一身長衫,女人們則大多都穿著裁剪合體的各色旗袍。

「白一帆」覺得十分奇怪,倒不是因為突然來到了一條民國時期的街道,也不是因為他曾經在鎮關村幻境中,從那部影片里看到過相同場景的緣故,而是由於自己對這裡確實一點兒陌生感都沒有,那是從心底里泛起一股親近之情,是一種家的感覺!

他不由自主的信步前行,很快就在街道中段的顯要位置看到了一處規模很大的門面,共有三層,門頭的招牌上寫著「寶興和」的字樣,各色各樣的人進進出出,十分繁忙,與他心目中所想的完全一樣。

進門之後,無論是粗布短衣的健壯夥計,還是一襲長衫的櫃檯先生,見了他全都低頭欠身,畢恭畢敬的叫著「少東家」。

「白一帆」機械式的點著頭,眼睛卻不由自主的在尋找著什麼,很快就在這群人中找到了那個他想要看到的人,正用又驚又羨的目光看著自己。他雖然臉上稚氣未脫,但渾身上下卻充滿了沉穩、幹練的氣質和獨特的氣質,周圍的人與他相比簡直就如泥塵瓦礫一般了。

他的臉就像陽冥子,或者說是那個戴禮帽的鬼魂——不,都不是,他的名字應該叫做吳興瀚!

「白一帆」心中突然湧起一種想要上去抱住他的衝動,眼前卻突然一閃,這間貨棧和周圍的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自己身上又臟又破,正半卧在一艘大船的艙門旁邊,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天色灰暗,凄冷的海風吹過,「白一帆」不禁打了個寒戰,腦中卻是一片澄明。

自己如何將輕生的吳興瀚拉住,此後如何與他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好友,如何違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離家時如何與他依依惜別……甚至當年兩人共同經歷的每一件事,說過的每一句話,林林總總的事情全都歷歷在目,異常清晰,絕非那部影片講述的內容可比,就好像在昨天剛剛發生過似的。

「白一帆」的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那段時光竟然如此愉快,如此美好。

正在這時,耳畔一個聲音頗為驚訝的叫道:「少東家!」

「白一帆」愕然轉頭,只見吳興瀚躬著身子站在旁邊,滿臉關切的看著自己。

四目交投,兩人一時間誰都沒有出聲,但卻像已經說了千言萬語。

過了許久,吳興瀚伸手將他拉起,然後走進船艙。

兩人正要找個地方坐下,互訴離別之情,卻突然聽到一陣巨大的爆炸聲!緊接著整個船艙猛烈的搖晃起來,就像剛才在那個崩塌的溶洞里一樣。

海水洶湧而入,瞬間就將「白一帆」淹沒,那種生不如死的憋悶感再次襲來,意識又開始模糊了,已經分不清這裡究竟是船艙還是地下暗河。

迷迷糊糊中,「白一帆」突然感覺被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拉住,身體也不再下沉,而是跟著對方不斷向上沖。

當他終於衝出水面可以自由呼吸的時候,發現身旁死死拉住自己的正是吳興瀚,而他們也已經置身於茫茫大海上。只是那海面卻出奇的平靜,靜得就像是一個無邊無際的死水潭。

四周灰濛濛的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幾乎連天空和大海的界線都快分辨不出來了。人在其中只覺得自己是那麼渺小,只能靜靜的等待死神無情的宣判。

正在此時,迷茫的遠處忽然有個黑影飄來,看起來似乎是條船。

吳興瀚拉著「白一帆」拚命朝那個黑影游去,直到旁邊才看清,原來那是一條獨木舟,上面還站著一個看不清容貌的人,手中握著寬大的船槳。

吳興瀚和「白一帆」剛把手搭在船舷上,那人突然掄起船槳又把他們拍回了水中,接著厲聲喝道:「你們兩人只能上來一個,要不就都去死!」

「白一帆」聽到這話,猛然間想起影片中最後的那一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旁的吳興瀚推上了獨木舟。

他衝口叫道:「不!」剛要伸手去拉吳興瀚,卻被那個持槳的人死死摁住,動彈不得。

水中的吳興瀚對他微微一笑,輕輕說了句:「珍重,再見了。」說完推了一把船舷,然後就向遠處飄去。

「白一帆」淚如雨下,發瘋似的哭喊著:「別走!回來!」可是吳興瀚已經越飄越遠,很快就在迷茫的天地間消失了。

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從哪兒生出的力氣,猛得甩脫身後那人鐵鉗般的雙手,接著縱身躍入海中。

但奇怪的是,落水之後身體卻急速下沉,腦中又是一陣眩暈,眼前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見了,「身體」也像被施了法似的動彈不得。

過了好半天,他的意識才開始慢慢恢復,四周一片寂靜,完全不像是在水中,背脊卻涼颼颼的,好像正躺在冰冷的石頭上,手腳雖然還有知覺,但是軟綿綿的,根本抬不起來。模模糊糊中,只感到似乎有人在往自己的口中吹氣,同時還有規律的幫他按壓著胸口。

白一帆咳嗽了幾聲,口中全是河水裡的泥腥味兒,他勉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圓形的小石室中,四周的牆壁和穹頂上刻滿了殄文,右手邊不遠的地方是一口兩三米寬的水池。而陽冥子果然坐在自己旁邊,看來剛才那感覺應該是他在為自己做人工呼吸。

陽冥子見白一帆蘇醒過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喜悅,臉上卻仍然不動聲色,先扶著他坐起身來,灌了幾口水,然後說了句:「幸好趕上了。」

白一帆雖然聽他說的輕描淡寫,但也知道在溶洞的地下暗河中那驚險萬狀的情景,真得猜想不出到底是如何脫得險,於是吃力的笑了笑說:「謝謝你救了我。」心裡卻在回想著剛才所經歷的那一幕,難道真的靈魂出竅了?不知道,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絕對不是在做夢,而是自己真實的感受。

白一帆轉頭看著身旁的陽冥子,正要開口相詢,對方卻抬手阻止了他,然後搖頭說:「我知道你有很多話,等我們有命出去再說吧,現在得先去解決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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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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