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就不必了

「我叫星月，澹臺星月。」

知曉了恩人名號，曲玲柔點點頭露出寬慰之色，眼中逐漸失去神采，神情麻木，塵世間的一切彷彿與她再無瓜葛。

「從今日起，你叫做鶯十七。」

星月一揮手。

身旁的鶯三、鶯九等人上前，將曲玲柔擊昏抱走，隨即又將高啟航餘下的六位妻妾逐一刺死。

三棱刃矛穿過咽喉，乾淨利落，一擊斃命，不會有太多痛苦。

大廳中。

五十七具屍體被分成兩排。

人少的一排是沒有做過大惡，高家的女眷與僕從等普通人。

剩餘眾人則是平日為虎作倀的門客犬牙。

高家不知道是不是作惡過多的原因，兄弟三人均無後代。

尤其高啟航，空有妻妾成群，竟然也無子嗣。

「太玄歸一，陰陽無始……幽山靈君，通幽破界……陰司冥域，玄靈萬界……森羅破！」

晦澀難懂的經咒音符，隨著星月空靈淡漠的嗓音飄忽開來，幽幽裊裊，回蕩在寬闊的大廳中。

星月吟唱的經咒悠揚古樸，冥音森森，神秘莫測的力量注入此間。

高家宅邸，燭火搖曳。

大廳內攸忽一暗，四周光線驟然黯淡，色彩飛速褪去，灰霧瘟氤。

此地空間彷彿變為一卷黑白色的水墨圖畫，充斥著凋零與衰敗。

空曠寂寥的大廳中央，造型詭異，精細繁複的白骨往生劍，靜靜地矗立其中。

「魂兮安兮～超汝孤魂……天道輪轉～幽冥往生，超生他方……」

星月親自頌念幽冥往生咒，為普通婦孺超度，送其入命運輪迴，以期未來有機會投胎轉世。

屍骸上隱約浮出一團團黑煙，裊裊散散，匯聚出一道道人形的縹緲靈魂，呆愣愣飄在原地，不知所謂。

而那有著九顆骨珠、黑葫蘆、日月骨輪、令旗和魂幡的白骨塔的塔剎之上，此時綻放出一道白芒。

迷濛的天空中陣陣陰風吹拂，灰霧翻滾間伴有雷鳴電閃，一道裂縫出現在虛無深處。

裂縫內深邃幽深，隱約透出無邊黑暗和詭秘氣息，叫人望而生畏。

「幽幽黃泉路～凄凄彼岸花，去吧，吾以幽山聖母，玄宇靈君之令，五代親傳弟子星月敕號，送爾等往生輪轉……」

威嚴莊重的聲音響徹這方天地，一字一句，如金石撞擊，震撼靈魂深處。

那些剛剛誕出的生魂，化為一縷縷幽煙，向那深空裂縫飄去。

空間震顫，裂縫緩緩合起，灰霧重新掩沒，重歸虛無。

至於高家那些做過大惡者，下場自然不必多說。

白骨往生劍下，被灰黑色濃重陰霾籠罩的地宮裡，突然光芒大盛。

正門裡走出一隊白骨骷髏，手持骨刺長鞭、木杖、鐵鎚、鉄鉗、長釘等物……

而在骨塔一層的城門樓里。

那名紫袍官服，周身纏繞著青煙的白面判官再次出現，對下方大聲訓斥，指指點點，口沫橫飛。

在各種鞭笞刑罰之下，生魂們很快進入骨塔一層。

而場中只剩下一名靈魂小人還未及時進入。

小指般大小的生魂，仔細瞧去，魂體上五官模糊，隱約可見一張馬臉，神色凄惶痛苦，正是高三公子高啟航。

他驚惶中正要向地宮大門走去，忽然天空中傳來呼呼巨響，下意識抬頭一看。

漫天灰霧遮蔽天穹，雲霾旋轉翻滾，轟鳴聲大作。

一隻穿著鹿皮金底軟靴的巨大腳掌，宛若神罰，從天而降，攜帶千鈞重壓，踏落下來。

「啪嘰～」

高啟航神魂俱滅，生魂小人化作飛煙，隨空飄散，不多時便被白骨往生劍塔剎頂上的黑葫蘆吸入其中。

天空中只餘下一道威嚴浩瀚的聲音：

「你就不必了……」

高家府邸內靈性逐漸消散，恢復正常。

同樣，夜鶯帶走高家半數財富。

臨走時，星月發現鶯十六還有些心不在焉。

「倘若放走那幾位女子，日後吉祥禪院和如意寺追查起來，怕是難逃搜魂之苦，死亡，對於她們，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聽到司祭大人耐心解釋，鶯十六心中一暖，點點頭，嬰兒肥的圓臉上，卻已不再萎靡。

就在幽雲觀人馬撤走約一刻鐘后。

二十多騎黑衣蒙面馬匪呼嘯而至，湧入高家府邸。

又過半個時辰，高家大宅忽然火光衝天，濃郁的燒焦味瀰漫，火焰熊熊燃燒。

「走水啦！殺人啦！走水啦！殺人啦！……」

烏木鎮寂靜的街道上霎時喧鬧沸騰起來。

村民驚慌失措，紛紛出門查看，其中不乏幸災樂禍者，不懷好意者，以及準備趁火打劫的人。

混亂與恐慌，開始蔓延。

此時已近午夜。

方家，方文傑與魏芸已經休息熟睡。

沈醉則站在自家門外的小院中，遠望那火光衝天的高家大宅，眼眸中滿是驚喜與激動。

他賭對了！

看樣子計劃成功。

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誰懂啊～

激動心情難以用語言表達出。

這一刻，沈醉的眼淚甚至都要流出來了。

他頂著內傷，足足挖了三個多月礦。

三個多月，生活在充斥著種種危險的地下礦洞里，不見天日，還要面對充滿惡意的高啟航和高家。

現在這個巨大威脅被除掉，頭上陰霾瞬間少去大半。

心中長出一口氣，只覺得身心舒爽。

沈醉心情愉悅地在院子里踱起八字步，忍不住喃喃低語：

「漂亮！幹得漂亮啊！

真厲害，不愧是紅翎劍魔。

不愧是甘州絕色譜上的十大美女！

這素質……這質量……

嘿！花富貴誠不欺我啊。」

說到興奮時，沈醉拳掌狠狠相擊，發出「啪」的一聲。

「我個人在此宣布，星月女士，您就是甘州絕色譜的第一美女！

您是巾幗女俠，我等小民的救星啊。」

「不僅貌美如仙，武功蓋世，智勇雙全，嫉惡如仇，關鍵她還心狠手辣，殺伐果斷啊！」

他搖頭晃腦，感嘆道：

「女神，絕對的女神！

從今日起，我就是星月的忠實粉絲，腦殘粉，不，老公粉。

我此生必將忠於女神，為星月拋頭顱、灑熱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沈醉開心興奮，笑得合不攏嘴。

這段時間積攢下的陰鬱、恐懼、憂愁等負面情感，被他藉機肆意抒發。

此刻只覺神清氣爽，陰霾一掃而空。

興奮過後，心情逐漸歸於平靜。

他左手抱胸，右手支著下巴，又不知想到何處，臉色黯然下來，抬頭仰望著空中明月，惋惜道：

「可惜，可惜我抱不上星月的大腿。

唉，如此又粗又硬的大腿，日後去哪裡還能找到啊，實在是，可惜……至極。」

恰在此時，空氣中溫度明顯下降三分，沈醉不由打了個寒噤，然後他就看見。

在寂靜無聲的院子里，黑暗中泛起陣陣漣漪，就彷彿水紋般蕩漾波動，兩道窈窕身影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