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九皇子拎著一大布袋的雄黃粉,背著手,笑眯眯地入了如玉的屋子。
淡淡的幽香氣息飄入鼻中,九皇子的鼻尖動了動,深深地嗅了一大口,對著一邊握筆描畫的如玉道:「什麼東西?好香啊!」
邊說著,邊踱步到距離如玉一米遠的地方,站定不動了。
聽得九皇子的詢問,如玉手中的動作未停,檀口中吐出話語:「是迷醉的味道。」
「恩,一種香料嗎?」九皇子掂了掂手中的布袋子,暗自思量著最好的時機,倒是沒怎麼在意地介面道。
「殿下喜歡嗎?」如玉不答反問道,對著這個人,不需要像在司空軒跟前時一樣的柔弱聽話,你得吊著他,不能讓他喪失了對你的興趣。
「恩。」九皇子淡淡地應了一聲,眼神在如玉的身子上掃過,「那玩意兒還在你的身上呢嗎?」
如玉細細地收了最後一筆,一朵絢爛緋紅的曼陀羅花躍然紙上。
將飽蘸了硃砂的毛筆放置到一邊,如玉轉過身走到了九皇子的身邊,沖著九皇子微微一笑道:「小金一直都在我的身上,殿下是想念它了嗎?」
「當然不是了。」九皇子的面色立刻大變,眼神停駐在如玉白皙修長的玉頸上,稍頃道:「你能把它弄出來嗎?」
「這個自是可以了。」如玉邊說著邊伸出雙手來摟上九皇子的脖子,一陣陣幽香越發地清晰起來,香而不過,濃而不烈,最是正正好不過了。
「只是,殿下可能不知道,小金是蛇中的皇者,一般獵蛇的法子對它都是無效的,比如,雄黃粉之類的東西。」如玉咯咯一笑,瀲灧的雙眸中透徹地倒映出九皇子微微心虛的模樣來,「換做我們人類的說法就是,還不夠給它撓痒痒的呢。」
「呵呵。」九皇子僵硬地笑了笑,「想不到一條小破蛇居然還有這麼大的來頭呢啊。」
悄無聲息地緊了緊背在身後的手,九皇子空出一隻來拉住了如玉,語氣提高,似是充滿了好奇地道:「對了,本宮剛剛就一直想要問了的,你在畫什麼呢,還從沒見過你作畫呢。」
邊說著,邊將如玉拉到了書桌旁。
如玉也沒有拆穿九皇子的表演,任他拉著自己。雖然他在九皇子一進入屋中的時候,就已經聞到了那雄黃粉的味道。
小金也是表示了它的厭惡的,雖然這小東西並不會說人話,可他已經掌握了小金的別的表達情緒的方式,他們已經有了別的交流的方式。
如玉已經知道了小金莫名地找上自己的原因,貌似是和自己一直佩戴著的那塊和田美玉有關係,只是具體的就不太清楚了,畢竟在交流上還是有著很大的障礙的。不過這都沒有關係,父親是不會害自己的。這些事,以後再一點點地弄清楚就是了。
鮮紅色撞入眼帘,無莖五葉的曼陀羅□自開得妖嬈而恣意,仿若天生就是孤獨的王者。
「這是,曼陀羅花?」九皇子雙眼微微眯起,望著白色宣紙上妖冶的紅花。
如玉嘴角微勾,「想不到九皇子還能認識曼陀羅哪,這花可並不常見呢。」
九皇子的手輕輕拂過嬌艷的花瓣,「八歲時,本宮第一次在《奇聞異志》中看見它時,第一眼就愛上了這花,可惜的是整個趙國都沒有這種花,要不然,本宮一定會將它栽滿整個院子的。」
如玉將身子倚在了九皇子的身上,湊到九皇子的唇上吻了一口,「我身上的味道,就是曼陀羅花的味道哦。」
雙手環抱住九皇子的腰身,如玉眼神閃閃發亮地望著九皇子道:「殿下想不想,品嘗一下呢?」
九皇子的眼睛漸漸的發紅起來,似一隻沉睡的野獸正在緩緩地舒醒著。
反手將如玉揉搓到自己的懷中,低頭吻上了那渴望已久的殷紅的唇瓣。
纏卷、吸允、追逐,「嘖嘖!」的聲響不斷地回蕩著,更增添了這滿室的曖昧。
如玉雙手緊緊地摟著九皇子,轉動腳步,巧妙地將九皇子帶到了床榻邊。
九皇子的眼睛已經開始猩紅起來,神色間越發的瘋狂而迷離,一個猛撲,就將如玉撲倒在了大紅的錦緞上,暴力地撕開了如玉身上的長衫。
一個金色的扁平腦袋悄悄地露了出來,猛地張口咬在了九皇子的前胸上。
沉重的身體突然地就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如玉皺緊了眉頭,眼神中的迷離盡數退去,試探性地喚了聲:「殿下?」
安靜的屋子中無人回應如玉的話語,如玉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用力將九皇子的身子挪開,站起了身來。
從九皇子的身上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尚還沾染著九皇子唾液的唇,隨手將帕子扔在了九皇子的臉上。
俊顏上的神情迷醉而滿足,那整天掛著假笑的面容也終於不再那麼僵硬了。
如玉迴轉身對著攀爬在九皇子身上的小金豎起了大拇指。
他從前只知曼陀羅花的香氣能夠刺激人的情緒,普通人用了尚還好,若是易激動暴虐的人使用了之後,就會使那人的心智越發的瘋狂,直至到最後,徹底地迷失了自我。
而小金的唾液既有致命的毒性,又能夠加重曼陀羅花的功效,並使得使用之人陷入深深的幻境之中,只有再次被小金咬上一口才能夠舒醒過來。
小金的頭高高昂起著,一副驕傲的模樣,又再次鑽入如玉的懷中,貼緊了那塊瑩潤的和田美玉。
如玉捋了捋自己被九皇子粗暴地扯爛的衣衫,也沒有再另換,坐在外間的紅木椅上,揚起腦袋沖著外面的方向輕喚道:「墨衣!」
一陣黑影閃過,墨衣僵硬著的臉出現在如玉的面前。
如玉的面上尚還殘存著未來得及散掉的紅暈,加上襤褸的衣衫,莫名地增添了一種半遮半掩的誘惑力。
可墨衣的眸子卻仍是一片的死寂,不見半分的光彩,就像是沒有感情的傀儡一般。
如玉在心中暗嘆了口氣,本是想將二人湊合到一起的,奈何緣淺啊。
雖是不知盈兒為何是會武功的,也不知為何在上一世的時候他沒有用武功幫助自己,但是,至少,那人從來都沒有傷害過自己。
不離不棄,就是最好的陪伴,最值得的信任。
「我一定會為盈兒報仇的。」如玉望著墨衣,定定地說道。
墨衣平靜的眸子泛起了點點的波瀾,他第一次直視著如玉的眼睛,淡淡開口道:「哪怕是身死魂消,我也定要那人不得好死!」
平淡的敘述中卻帶上了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有時候,看似平靜的表面下往往蘊含著更加可怕的爆裂感,時機一到,就將所有的全部都炸爛成輕飄飄的靡粉。
如玉的心下狠狠地震顫著,卻又感覺到了微微的愧疚,為那顆不及墨衣待盈兒的心。
想要開口,卻被墨衣接下來的話語打斷。
「盈兒曾說過您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的存在,就是為守護您而生的。」墨衣繼續用著再平靜不過的語氣敘述道:「如今為了您而死,他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吧。」
明明是再平靜不過的語氣,卻讓人從心底里感覺到了深深的悲涼,一種心如死灰似的悲哀。
如玉面上的眼圈再也控制不住的發紅,「為什麼。」一聲微弱的囈語不自覺地傾吐而出,這個世界上,哪會有完全地因著一個人而存在的人的呢?
「他說,因為您姓薛。」墨衣淡淡地道。
如玉沉默下來。
是的,他姓薛,他本是上京城府尹薛德清的大公子,他本是人人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官宦人家的嫡長子。
奈何,一朝政變,鳳凰變土雞,公子不如土狗。
他恨過,怨過,也有過輕生的念頭。
可是,他忘不了家人頭顱落地時所激起的那一抹血光,忘不了父親最後一次將自己抱在懷中時複雜而難捨的目光,忘不了,父親對著自己說的那一句:「活下去。」
一陣難以抑制的疼痛感湧上心頭,如玉撫了撫胸口的位置。
這輩子,他絕對要弄他個清清楚楚,絕對,要為慘死的家人報仇!
轉身望了望在床上躺著的九皇子,司空軒已反出趙國,和他一起離開的親信,都是那捲卷宗上沒有記錄下嫌疑的人,所以,司空軒的嫌疑完全可以排除掉了。
剩下的,唯有趙國皇室和丞相房申,而九皇子,就將是他一切作為的突破口。
如玉回過神來,望著依舊靜立在自己身前沒有半分不耐的墨衣身上。
這就是權勢的好處啊,如今的自己還需要依靠別人,總有一天,他會有著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吩咐於紅衣的事情可有做好?」如玉開口問到。
墨衣的臉上一閃而過猶豫的神情,如玉瞭然地道:「他是在找理由推脫了吧。」
「是。」頓了頓,墨衣還是開了口。
「呵呵。」如玉冷冷一笑,「他是看著你們的主子回北商養傷暫時顧及不到這裡,我又是從前任他使喚的小小男寵,而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吧。」
再給他加個百十膽子他也不會敢背叛的,清霜的毒藥可不是那麼好硬挺著的。
「他這也不過是在拖延罷了,今兒已是初十了,還有五日即是月圓之夜,他很快就是沉不住氣來找我們的。」墨衣難得說了這麼長的話,卻是在安慰著如玉的。
如玉的眼中閃過一道陰狠的光芒,以為找上門來就會沒事了嗎?以為就非他不可了嗎?犯了錯,總是要接受懲罰的。
如今已是入了冬了,來年初春之時,戰爭就將要開始,短短的時日里,他得加快速度才行啊。
「墨衣,暫且不要理會紅衣的事了,你去為我辦另一件事。」如玉對著墨衣招了招手。
墨衣湊上前來,如玉在他的耳邊細細地耳語了一番。
墨衣的眼中閃過詫異,卻還是躬身應了是。
「對了。」如玉叫住即將出門的墨衣,「你且去為我準備一方面具。」
男寵的身份畢竟不夠光彩,上京城中認識他的權貴不少,出門辦事,還是要做一些掩飾的。
本是可以用著易容的方法的,清霜送於他的《萬毒寶典》中就有過記載。可是,他的腦中卻閃過那人金色的面具上灼眼的光華,鬼使神差地就說出了這麼一句。
墨衣的身子頓了頓,「公子可是想要一面金色的?」
「嗯。」如玉輕聲應了聲,背過身子走到了床邊,不再理會墨衣了。
「是。」聲音落下,人已不見了蹤影。
心跳莫名的加快,那人高大的背影在自己的腦海中不斷地閃動著,那個寧願自己挨了刀傷也不願讓自己受半分傷害的男人。
如玉掩飾般地深吸一口氣,強迫著自己忘掉那個背影。
掏出懷中早就準備好了的銀針,快速地褪下了九皇子的衣衫,驀地插入了九皇子□的穴道上,如此,他就再也無法對人行那為非作歹之事了。
無法立起來的九皇子,以後,也就只能到自己這裡,靠著小金的毒液,進入到那美夢之中才能解決掉自己的衝動了。
拔出銀針,細長針身上灼目的銀芒在如玉妖媚的面容上閃耀而過,冰冷的目光里不見絲毫的猶豫。
破裂的衣襟里隱約可見金色小蛇纏繞著的身影,鮮紅的蛇信子微微地傾吐著,配上那人冰冷的玉顏,凈是湊成了另一種詭異而奪人心魄的美。
人說,越是危險的美麗,才越容易招惹的人情不自禁地一步步心甘情願地淪陷其中。
就算是在迷夢之中,身上最脆弱的部分被人用著尖銳的東西狠厲刺入,九皇子的眉心不由得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如玉靜靜地望著,收起銀針,伸出縴手輕柔地為他撫平了眉心上的褶皺。
九皇子的神色漸漸地放鬆開來,復又恢復成了之前的迷醉。
如玉緩緩地脫下了衣衫,窩在九皇子的懷中替著二人蓋好了被子,這才招手喚過小金。
小金的蛇眼中顯而易見地露出了嫌棄的模樣,卻還是上前來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它真是很嫌棄這人身上的味道的,奈何自己的寄主還總是要自己去咬他,真是強蛇所難啊。
九皇子的睫毛顫動,一點點睜開了雙眼。
一陣疲憊感湧上心頭,身邊傳來的幽香讓他的疲憊隱隱地散了些,不自覺地就緊緊地抱緊了那幽香。
轉過頭來,熟悉的玉顏出現在眼前,精神上似還沉迷於之前那愉快的事兒,九皇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妙人兒真是讓本宮好生的舒服啊。」
「咯咯。」如玉嬌媚的一笑,縴手點指著九皇子的胸膛,「如此殿下才不會厭了玉兒啊。」
「是嗎?」九皇子鮮紅的眸子漸漸地恢復了正常,捉住如玉正在作亂的手,神色大好地道:「下次我們弄點兒小道具,玩點兒有趣的。」
「是,玉兒領命了。」如玉刻意地拉長了語調,勾得九皇子的心又開始痒痒起來。若不是小趙弘殷不隨之而立起來的話,他一定要拉著眼前的這個妙人再大戰他個三百回合!
「殿下。」門外突然出現了老太監小心翼翼地聲音。
九皇子的好心情一下子盡散而去,滿是不耐地回道:「什麼事?」
雖然他也是知道若是沒有大事的話,這個心思九曲十八彎的老傢伙是不會來打擾自己的,可私心裡還是會覺得很不爽的啊。
「宮裡來人了。「老太監的語氣更加地小心了,他可不想受這無妄之災的啊。
如此時辰傳召入宮,必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才是!
九皇子停頓了一會,果斷地拋下了兩個字,「等著。」
老太監緊揪著的心總算是平復了開來,只要不會牽扯到他的身上就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