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彼時,妖界。

結界自從被卻燭殷打破以後,便再無人來過,遠遠看過去,破開的地方眼下已經被修復好,恢復原樣。

一人施施然從結界中出來,面色陰冷,他出了結界,站在結界以外,大手一揮,微亮的一層薄薄結界便消失不見,空中清透,只看得見對面遠山密林。

做完這一切,那人並未離開,站在原地對著那一片空看了許久,才轉過身來。

他靜靜站在原地,看樣子似乎是在等誰。

不多時,有一人急匆匆行來,身後跟著幾個銀甲天兵,到了距離他不遠處,那人停下來,把身後人摒退,才繼續過來。

到了十米之內,那人緩緩舉起手來,示意對方停下,丟過去一個捲軸,叫他打開。

對面人聞言點點頭,打開捲軸仔細閱讀後,臉色大變,忍不住出聲道,「你要這東西做什麼?」。

「要你們的清瑤殿下,還是要這個,自己決定」,說完這句話,那人轉身就走,頃刻間便消失在原地。

卻燭殷四下里看看,像是沒聽見他說什麼似的,自顧自地評價,「水盆倒了,地也掃過,房中乾淨,你要忙什麼?」。

他搖搖頭,轉身重新去餵雞了。

卻燭殷鬆口氣,沒拿橘子的那隻手牽著鹿邀的手,「這話我喜歡聽」,他笑眯眯道,「聽起來就像是你要養著我一樣」。

卻燭殷在後頭一邊笑,一邊慢悠悠地跟上。

「……」,鹿邀抿抿唇,依舊低著頭,「還要做飯」。

「……」,鹿邀僵在原地半晌,臉後知後覺紅了大半兒,抬頭獃獃看了卻燭殷一眼,轉身就跑。

「我怎麼就笨了」,卻燭殷不滿意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只是問個問題,你不但不為我解答,還說我笨,傷心吶」。

鹿邀笑得眼睛都彎起來,「這橘子雖然是要賣的,但給你吃的還是夠的」,瞧見卻燭殷臉上表情,他又多嘴一句解釋道,「橘子沒了可以再長出來,光靠你吃不完的」。

鹿邀挽著袖口的動作一頓,沒回頭,聲音有點悶悶的,「我要忙了」。

「我不餓」,卻燭殷抱著他的腰不鬆手,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親昵地蹭蹭,「我不餓」,他重複道,「你理理我」。

「……你說是就是」,卻燭殷笑著要去捏他的臉,臉與他湊的很近,最後貼在他耳朵邊上,旖旎地叫他一聲,「相公」。

他是個臉皮薄的,偏偏對面這人是個不害臊的,叫了一聲更覺不夠,彷彿是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發現什麼新奇玩意兒似的,一開了口便再也止不住,一聲一聲叫他『相公』。

回到院子時,鹿邀臉還是紅的,看的在院子里餵雞的紅鴉好奇,湊上去要問,就見他家君上後腳也踏進了院子,他於是轉了個方向,朝卻燭殷走過去。

卻燭殷瞥他一眼,「不餵雞?」。

鹿邀聽到這問題,心裡霎時便有些明白這些日子為何卻燭殷只是嘴上說想吃,每每跟著他來卻怎麼都不動手的原因了。

他嘆口氣,抬頭看見卻燭殷的臉,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你也有笨笨的時候」。

「那這樣吧」,卻燭殷很是大度的模樣,轉了個方向,站在鹿邀面前,笑眯眯地,一雙眼輕輕彎起來,如同早夜裡升起的月,「你別叫我,我叫你相公」。

清瑤冷冷瞥他一眼,「既然是自由,那我何處都能來去」,她直視著九陰,道,「他怎麼說?」。

難不成是生氣了?

一想到這,他臉上的笑便凝滯了,腳下跟著一頓,一雙眼還跟著鹿邀轉,趁著對方挽袖子的時候,他兩三步走過去,終於如願以償纏在了鹿邀身上。

「那就去做飯吧」,卻燭殷沒看他,目不斜視往前走,不管身後望眼欲穿的紅鴉,徑直進了屋。

說完不等鹿邀回答,他湊得更近些,微微彎了腰,與他視線相對,接著叫了一聲,「相公?」。

見鹿邀不說話,他便繼續道,「從剛才在外面到回了家中,這可有半個時辰了,你怎地如此狠心?」,他拖著聲調『哦』了一聲,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態,「我知道了,是因為那一句相公不是?」。

清瑤望著他走遠,目光沉沉,狠狠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半晌,才抬腳跟上去。

鹿邀臉登時紅了個徹底,他想要掙脫開跑去別處,可卻燭殷的手握著他不放,他稍稍一使力,便被牽制的厲害,全然沒有能逃開的趨勢,最終只好暫時低了頭,裝作沒看見、沒聽見的模樣。

鹿邀臉漸漸熱起來,耳朵尖不受控制地紅起來,他低聲嘟噥道,「我現在就是在理你啊」。

卻燭殷臉上的笑一路上沒下來,見鹿邀在屋裡四處轉悠,便也跟著四處轉悠,只是他每每要靠近鹿邀時,對方便又換個地方,叫他貼也貼不上,只得不近不遠地跟著。

「沒說什麼」,九陰語氣森森,對著她露出一個笑來,卻更顯得他眉眼陰冷,「等著她來換你吧」。

自從那日嘗過以後,卻燭殷便喜歡上了橘子,日日找鹿邀討要,鹿邀要去橘子地里,也一直跟著,只是這人奇怪,沒去之前說想吃的很,真的去了又不說吃的事情,一來二去的,鹿邀都忍不住了。

原來是這事,這事一日能發生八百回,最開始他也愛問,見得多了就能當做沒看見,方才還以為是他們二人吵架了,那還能有點樂趣,既然不是,那便沒什麼樂子。

「君上,你們吵架了?」,他與欒青不同,有什麼問什麼,縱使是在卻燭殷面前也是一樣的有什麼說什麼,心中怎麼想,嘴上便直接怎麼問了。

鹿邀笑了笑,思索一會兒,認真地反問他,「現在確實是我養著你呀」。

卻燭殷捧著橘子跟在他後頭,耳朵尖有點紅,走到半路上,才問他,「這些不都是要賣的嗎?」。

鹿邀心道你其實早就知道,不過他並不是生氣了,只是那樣一個詞從卻燭殷口中就這樣隨便說出來,叫他實在是覺得——羞澀。

卻燭殷把嘴唇貼在他耳朵上,聲音輕輕地,盡數落入耳中,「現在這可不算」,他伸手去牽住鹿邀的一隻手,聲音極盡纏綿,「現在是我纏著你,不是你主動理我」。

「只是不想叫他們看見我的臉」,九陰揮手自眼前過,紅瞳瞬間恢復,他看一眼清瑤,道,「我允你自由,可沒說讓你來這裡」。

紅鴉在後面觀察著,等了許久見君上沒有關門,輕聲道,「沒關門,看來不是吵架」,他回想著剛才鹿邀的樣子,恍然大悟,「那必然就是君上又鬧了他」。

上界的人手裡緊緊握著捲軸,沉默半晌,轉身離開。

這日他修剪完枝葉,站在方才剪完的最後一棵橘子樹前,仰頭看了半天,摘下來一顆顏色最好的,帶出去塞到卻燭殷手裡,隨後彎腰把地上的其他工具撿起來,道,「回家吧」。

說完,似乎不想多說,轉身便離開了。

紅鴉抖抖手裡缺了一部分的飼料,笑眯眯道,「喂好了,這不看見你們回來了嘛」。

進了結界,清瑤便迎上來,她戴著兜帽,暗紫色的衣裙襯得她神色暗沉,她看了眼對面人的臉,冷哼一聲,「何必多此一舉」。

光是叫還不行,他的聲音放的很輕很柔,一邊叫一邊說著叫他原諒他,別生氣了。

就好像在撒嬌一樣。

鹿邀被自己腦中的想法驚了一下,他不喜歡看人家撒嬌的模樣,一直覺一個人既然可以好好說話,那為何要那樣撒著嬌說,現在放在自己身上,他好像是能明白一些。

撒嬌有時好像真的很可愛。

他咬咬唇,終於是沒忍住,抬頭看了一眼卻燭殷,這一抬頭便是徹底逃不掉了,卻燭殷趁著他抬眼的功夫,臉上作出一副委屈的神色來,眼尾都垂落下來,若是身後有尾巴,此刻想必也是耷拉下來的。

啊,他確實有尾巴。

鹿邀擦去腦中自己為卻燭殷幻想出來的小狗尾巴,想到這人確確實實是有一條尾巴的,雖然漂亮,可比毛茸茸的狗尾巴嚇人多了。

雖說現在他知道卻燭殷大概率是在裝乖哄他,但一看到這張臉露出這樣的表情,還真就無法忽視,臉上熱度還沒有散去,身體便先一步作出動作,等到回過神時,手已經放在卻燭殷的發頂,輕輕拍了拍。

「沒生氣」,鹿邀張了張嘴,看著眼前人好看的臉,無奈道,「我不會隨便生氣的」。

卻燭殷勾唇笑笑,修長手指在他鼻尖輕點一下,「我知道」,他俯下`身來,在鹿邀頸窩蹭蹭,聲音被埋著,聽著有點低沉,「那你現在叫我一聲」。

鹿邀手一頓,隨即推開他,臉紅紅的,「我去做飯」。

卻燭殷這次倒是沒有再強行抓著他,笑眯眯地跟上去道,「我幫你嘛」。

他走到鹿邀身後,挽起袖子,補充沒說完的話,「相公」。

「……」,鹿邀倒水的手一抖,要淘洗蔬菜的水險些傾倒下來,他穩了穩心神,低頭專心洗菜,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橘子一經生長,便長得很快,不多時便到了能採摘的時節。

鹿邀從很早就開始想人手的問題,在採摘的前幾天便在村裡發了徵集人手的通告,若是有人願意來,便在今日來早晨在橘子園集合。

他去的早,其實心中有幾分忐忑,擔心最後來的人不多,劉氏和孫子比他稍稍晚些到,他們身上換了方便活動的衣裳,劉氏手裡挎著個籃子,小孩兒也挽起袖子,一臉認真,兩人從土坡上下來,見到鹿邀都面帶笑容。

「小鹿啊,吃早飯了嗎?」,劉氏笑呵呵地從籃子里拿出來一個烙餅遞給鹿邀,烙餅還冒著熱氣,顯然是不久前才出爐,外表黃亮,看著就很香。

鹿邀早上起得早,也有吃早飯的習慣,早起時自己熬了粥喝了些,又吃了一個煮雞蛋,雖然不算多,但對他來說也足夠支撐一早上,他擺擺手,笑著道謝,「我吃過了,您吃吧」,他彎腰摸摸孩子的小腦袋,笑道,「挽袖子做什麼?要跟著我一起摘橘子嗎?」。

他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小孩兒聽了他的話,舉起手臂,信誓旦旦,「奶奶說了,我是大孩子了,能給大人們幫忙的!」。

「這孩子」,劉氏笑呵呵地摸摸他的頭,轉頭看著鹿邀道,「他這幾天可想你了,一直嚷嚷著要見你,聽說今天小鹿你要來摘橘子,一大早就不安生!」。

鹿邀一怔,隨即笑道,「這幾日太忙了」,他朝孩子伸出手,「小寶一會兒就負責給我加油就行」。

小寶嘿嘿一笑,雙手叉著腰,「那我一定喊得超級大聲!」。

鹿邀笑得眼睛都眯起來,點頭道,「好」。

不多時,便有人陸陸續續往這邊趕來,等到人來的差不多了,鹿邀數了數,算上他大概有十個人,他把採摘時要注意的事項和眾人說了,便不再耽擱,帶著大家進了果園。

這一早上下來,橘樹上成熟的橘子都已經被摘下來,剩下的是還在生長的青澀果實,掩在枝葉之下,等待著下次採摘。

這些橘子摘下來大概有二十公斤,鹿邀打算給店裡送去一半兒,剩下的想想還能做些什麼衍生產品,到時售賣時便不至於單調。

恰好今日是送菜的日子,裝好車后,鹿邀便叫一同帶著去,同時給張成捎了個口信,讓他把橘子擺在顯眼的地方。

給幫忙來採摘的人發了工錢后,鹿邀回了家,把橘子卸下來,在院中鋪一張大大的地氈,把橘子對方在一起,開始思索著做些甜點之類的。

今日這屋中只有他一個人,紅鴉欒青說有事,昨夜便已經離開,至今沒有回來,至於卻燭殷,早上也早早出去,只說是要去見一個人。

鹿邀看著眼前一大堆橘子,半晌,嘆口氣,有些苦惱。

這橘子若是有能做橘子汁,說不定是能賣個好價錢,但若只用橘子做材料,顯然有些單調,他邊想著,便撥開一隻橘子來,嘗了嘗完全成熟后橘子的酸甜度,小瓣橘子入口,甜味先至,酸味漸漸尾隨,將前面的甜中和了,酸酸甜甜,很是清爽。

這是鹿邀最喜歡的橘子口感,不過分甜,酸味卻也不會喧賓奪主,是正正好的味道。

做成果汁一定是好喝的,只是現在沒有榨汁機,他若是直接搗爛了橘肉做成汁水,汁水裡一定會有果肉殘渣,到時候定是不美觀,裡頭果肉既不完整也被榨乾了味道,只會成為果汁氣味的阻礙。

這樣的話,要做果汁就得再多想想,那這橘子還能用來做些什麼其他的呢?

院中寂靜,偶有陣風吹過,吹得院外樹葉沙沙作響,鹿邀正沉在思緒里,忽聽得雞圈裡一聲雞鳴,他眼睛亮了亮,從地上起身,走到雞圈跟前,兩三下取開鐵鉤,進去取了兩三個雞蛋出來。

說到雞蛋,他之情說要做些蛋糕來賣,也只做過一回,還是在廟會上賣過,那以後雖說是要在店裡也放一些蛋糕來,但後面準備的中途因想著沒有冷凍措施,便作罷了。

其實冷凍設施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一個,只需要有冰塊即可,當時是自己想的太過迂腐,現在有了橘子,倒是可以嘗試給蛋糕裡頭加一點材料,做一款橘子味的蛋糕,說不定會賣出個好價錢。

這般想著,鹿邀進屋把剛取出的雞蛋同之前積在一起的兩匣子放在一起,接著全都端出來,再取出許久之前便準備的糖和麵粉,把材料備好,打算過會兒就開工。

只是這冰塊兒的事情,現在這天氣自然是不好凍出一塊兒來,但可以等卻燭殷回來,鹿邀微微勾唇,心想卻燭殷一定有辦法。

還在外頭忙著正事的卻燭殷正在趕往與卓然相見之地,自然是不知道家中有人盼著他回家。

他將卓然給的捲軸仔仔細細全都看過,現在終於大致了解有關於清瑤母親的事情。

照那捲軸上記錄的,天帝曾去過三次人界,第一次不知是為何事,這後面兩次,便全都與林知語有關了,只是那捲軸最後說的一句話,叫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黃喜所說無疑,那林知語是確確實實下了葬的,可捲軸上卻記載著一句:知語仙子,不幸早亡,仙骨沉於碧瑤池。

且先不論林知語的屍骨在何處,光是仙子的封號就叫人難以相信。

黃喜口中,林知語明明是到了最後也沒有得到過一個名分,怎麼會被稱為仙子,還掛在上界的史冊上記載?

卻燭殷眉頭微皺,在到達一處僻靜湖岸時,速度漸慢下,遠遠便看見一個聲音背對他而立,他腳尖一點,在地上停下來,落地時衣擺隨著動作起伏,輕輕搖曳,最後漸漸止息。

這是一片仙湖,雖在人間,卻靈氣豐沛,景緻絕美,人站在此處除去得了欣賞之趣,連體內的濁氣都會被漸漸排空。

背對著他的人影站在湖邊,碧藍色的衣裳遠遠看起來,彷彿與面前的大片湖泊融為一體。

聽到身後動靜,他才微微一動,轉身時看到卻燭殷,輕輕抿著唇一笑,點頭示意,「妖君,你來了」。

「嗯」,卻燭殷方才來時路上思索良多,越想便越覺得天帝那人深不可測,虛偽至極,乃至於往常見了還能給了笑臉的卓然,今日一見也將其歸類於天帝一類,給不了好臉色。

卓然多圓滑的人,自然是發覺他情緒不對,但他來不是為關注這人情緒來,自有他的正事,因而只要卻燭殷不會因為脾氣突然便與他打起來,那他便沒什麼要求。

見對方步步朝自己走過來,最後並肩而立,卓然微微頷首,輕聲道,「想必妖君已經看過我給的捲軸」。

卻燭殷看也不看他,雙眼朝著遠處看過去,眼底盪著微漾的湖面水波,因而將琥珀色稍稍掩去了些,「是我要的東西,自然看過了」。他懶得廢話,直言道,「在你找我說你要說的事之前,我有一事要先與神君說」。

本來今日卻燭殷來赴約卓然便已經有些訝異,他原只是想用極短的時間說完他要說的便離開,沒想到卻燭殷也有事要問他。

他輕輕點頭,道,「妖君有事儘管問就好,上次的事,是我虧欠神君」。

「上次的事?」,卻燭殷輕哼一聲,轉頭來看著他,視線輕輕渺渺,彷彿也沾了湖中的水似的,冷冷淡淡,「若是說那琉璃片的事,那卓然神君大可不必與我客套」,他移開視線,聲音冷沉,「若要說虧欠,也不是你虧欠我」。

卓然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一時面色有些許尷尬。

看來妖君對陛下果然態度惡劣。

他在心底嘆口氣,接著開口道,「妖君要問我什麼事,儘管問就好」。

卻燭殷這才說起了正事,「捲軸上說的知語仙子,當真存在?」。

當時對方同他做交易索要這一部分的捲軸時,卓然便覺得奇怪,這部分的捲軸包括上界史冊的下部分,都是經過一場大火焚燒過後後來才重新填補上的,由專門的史仙記載,不會出錯,他微一沉吟,道,「既然是記錄在上界史冊之上,那便定有此人」。

卻燭殷殷眉峰挑起,眼尾上挑著朝他望過來,「因為記錄在史冊上,所以一定就有?」,他輕笑兩聲,道,「我未曾想過連卓然神君也是如此隨意之人」。

卓然眉頭一皺,「妖君這是何意?」。

他雖然不認為自己是什麼極為厲害之輩,但對萬事萬物皆認真仔細,說他隨意是為那般?

卻燭殷笑著移開視線,「人界皇帝召起居註記載自己每日言行,可起居注是官,皇帝卻到底是皇帝,身份不同,若是卓然神君是記載之人,能萬分確定所記錄的一定屬實嗎?」。

卓然噎住了。

雖然他很想反駁,但事實確實是如此。

他咬咬牙,反他道,「可人界是人界,上界是上界,凡人皇帝與天帝也無可比之處,怎能混為一談?」。

「都掌管一方天地,有何不同?」,卻燭殷望著他眼前,眼裡含著譏諷的笑意,只有一分一縷,卻有如寒冰一般,幾乎要將人刺傷。

卓然看著他的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轉頭看向湖面,穩穩心神,「妖君說的固然有理,可我還是相信陛下為人」,他語氣一頓,繼續道,「妖君方才說要問的事,只此一件?」。

卻燭殷望著他冷下來的側臉,笑了笑,「要問的事情是問不完的,只是現在看這模樣,倒也不必再問神君了,」,他稍一停頓,接著道,「還是由神君來說,要與我說什麼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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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回古代后我靠科學種田發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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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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