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張成擺擺手,「錢的事兒不重要,每個月你照著情況結給我就成」。

鹿邀點點頭,頓了頓,他看一眼張成,道,「張成,我有件事一直想做,但是現在只是有個大概想法,具體實施得等一陣子,想先來問問你」。

「啥事啊」,張成一聽他說有事,臉色嚴肅下來,「你說,我要是能幫上忙肯定幫你」。

「謝謝你」,鹿邀呼出一口氣,斟酌了下語言,道,「我想在村裡建一座學堂」。

他之前去長安那次便已經了解清楚,現在這個朝代還是有類似乎科舉一樣的制度,無論什麼出身都可以參加,當然,他不認為這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至少要讓村裡的孩子知道,未來也是有這麼一條與現在完全不同的出路的。

張成果然很是驚訝,「辦學堂?」,他盯著鹿邀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我說呢,你很久之前還仔細和我問過關於之前學堂的事情,原來是為了這個?」。

鹿邀點點頭,「我覺得得讓孩子讀書」。

「讀書是好事兒啊,只不過……」,張成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眉頭皺起來,猶豫幾秒,道,「辦學堂可不容易,先說錢的事兒,要建一座學堂,得費不少錢,這目前姑且能拿得出來,再說建好后買書的錢,還得請教書先生吧?教書先生估計要是不出個高價是不會隨便就來咱們村兒的」。

「所以才說目前只是個想法」,鹿邀嘆口氣,他也知道辦學堂不是說說而已,要準備的事情很多,要花的錢也不少,「你剛才說的我都考慮過了,錢的事可以這段時間籌,我算過了,能拿得出來,至於教書先生,村裡的孩子不多,我可以先給他們上課,到時候再一邊找願意來的教書先生,總之,學堂是不能少的」。

沒想到現在要來第二次了。

可那一日到底是叫他驚詫,那故事太像真的,對上他多年建立起來的信仰,又太像假的。

張成眉頭皺的很緊,半晌,他點點頭,道,「你說的也對,還得有個學堂,只是這不好辦」,他抬眼看了鹿邀一眼,「這些問題是一方面,關於孩子爹娘那邊兒,到時候也不一定能說得通」。

此時此刻,陛下該是就在寢殿里。

卓然順利地進了殿,繞過掛著幾片純潔白紗的檐廊,一路來到了寢宮門口,站在門外時,才堪堪將心底的急壓了壓,紊亂的氣息在剎那間恢復原狀。

「……」,鹿邀心說其實也不是因為措辭的問題,他抿了抿唇,斟酌許久,才道,「你知道我們村後山嗎?」。

「呀,我知道有條河,不知道那林子是楓林」,張成摸著下巴,「唔,你想用用那幾處地方?」。

「沒事沒事,我就是問問」,張成擺擺手,「你放手做就行」。

說起來,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裡,第一次是一千年前,他受天帝的命從寢殿里把清瑤親自給領出去,幫忙安置在一處幽靜的居所。

鹿邀笑笑,「是要很多錢」,他輕聲道,「所以才在努力賺錢嘛」。

卓然走的飛快,手掌心握著的力道越來越大,他修剪的齊整的指甲緊緊扣著木盒的表面,腦中滿是那木盒中東西的模樣。

卓然一向視這東西為可有可無,在他看來,很多流言信則有不信則無,說白了,他並不過度關心旁人的事情,旁人在何時、在何地做了些什麼,做的時候好事還是壞事,他一概不感興趣。

全都是與他無關的事情,多分出去一點多餘的關注,只能說明自己實在是太無聊了。

這可是天帝啊,他執掌上界人間,掌握著眾生命運,同時也解救人於悲苦境地之中,是由內而外的慈悲。

鹿邀看他一眼,有些猶豫。

流言有時是比刀劍還要鋒利的東西。

自從那一日他在人界那個小院兒里聽見卻燭殷和他的部下對那個看似有些瘋癲的凡人的對話后,其實腦中有些根深蒂固的認識便變了,只是那時候他無非是聽過一遍那凡人講的故事,信與不信全靠他自己抉擇。

真真假假,一時間,竟是連他自己也無法分的清楚,最後只得假裝忘記,好像那一日自己沒有見到那個一臉悲愴痛苦的凡人,沒有聽到那個叫任何人聽了都會動容的故事。

寢殿入口處,有兩位守衛阻擋,見卓然步履匆匆似有急事,便提前派了一人去通告,等到卓然走至跟前,那人剛好得了天帝的允許回來。

「嗯,我想總會有願意送孩子來上學的,只要有一個人,就不難說服他們」,鹿邀沉吟幾秒,接著道,「這件事之後再說吧,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他把賬本拿過來,起了身,「稍等」,說完起身進了屋。

張成笑著眯起眼睛,爽快道,「沒問題,放心交給我就成!」。

「希望如此」,鹿邀拍拍他的肩膀,「那店裡以後就靠你了」。

「雖然我也不是聽的太懂,」,張成站起身,雙手撐著石桌,嚴肅地盯著鹿邀,「但是隱約能感覺出來,你的想法很好,要是這事兒能辦成,一定能回本」。

張成點點頭,接過來夾在胳膊底下,「不是你說還有其他的事,是啥事兒啊?」,他現在很信任鹿邀,基本上不會過問他要做什麼,只在對方需要幫忙的時候幫個忙,剛才一聽他要辦學堂,便直覺鹿邀說的另外一件事也不是什麼小事。

雖說事前說好是一物換一物,可到底是他的物輕了,現在再怎麼說也是欠了人情。

所以他選擇不信,他是個不輕易相信什麼事的人,對於人當然也是,可天帝是個例外。

「對,後山有很多藥材,還有菌菇這些可食用的菌類,風景也不錯,我想藉助這些,把咱們村朝旅遊村的方向打造」。

他光是聽鹿邀講,就覺得肉疼,村裡幾十戶人家要是都要改造,那得花多少錢?

「…不是,旅遊村?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讓其他地方的人來這裡參觀」,鹿邀想了想,接著道,「到時候村裡的房子可能也要稍微改造一下」。

「不是不能說」,鹿邀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想該怎麼和你說」。

他嘆口氣,遠遠看見了雲霄殿盛開的桃花,眉眼間的冷峻消解些許,步子也慢下來。

早在很多年前他飛升上界,成了眾人口中的『卓然神君』,第一眼在靈華殿里看見臉上無悲無喜,卻彷彿寫滿眾生慈悲的天帝時,心中便對這個人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天帝的寢宮不是常人能去的,守衛並不很多,但卻威嚴不可接近,若非天帝有事需在寢殿傳召,才會有人來這裡。

鹿邀點點頭,「往後山東邊走些,還有一條河,河邊再走些距離,是一片楓林」。

雖說原汁原味的更好,但既然是要做農家樂,條件就一定要好,才會有人願意來。

可現在情況有些變了,他握緊手裡的木匣子,腳步飛快,卻不是直衝著靈華殿,而是徑直去了天帝寢宮雲霄殿。

張成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又問,「這改造一下也不容易啊,又是一大筆錢」。

不一會兒鹿邀手裡拿了個新的賬本出來,遞給張成,「這是店裡的,交給你了」。

張成『咦』了一聲,「我當然知道,只不過一直沒怎麼去過」。

張成一聽不是不能說,也不走了,眼巴巴盯著他,「你隨便說說就成,不用太注意措辭」。

卻燭殷只用了一件早已不被當做秘密的故事來做交換的籌碼,給他的東西卻稱得上千鈞之重。

他太著急了,剛才竟是想就這麼直接闖進去。

盯著門上雕刻的雲紋看了一會兒,卓然輕輕拱手,微一躬身,「卓然求見陛下」。

門內沉寂幾秒,很快傳來一聲渾厚的『進來』。

卓然深吸一口氣,起身推開門,抬腳跨過門檻進去了。

天帝寢宮內與外頭一樣,裡頭擺放的用具古樸,並不奢華,內斂安靜,走進去時叫人連腳步也跟著放輕了。

寢殿內與他第一次來時無異,只多了一架純白古琴,在旁邊靜靜擺著,卓然走過時,不禁用餘光多看了這琴一眼。

天帝果然在殿內,他坐的筆直,摘除了在靈華大殿上戴的玉冠,長發披散開,是一副較往常更平和的模樣,此時正手持細細一支硃筆,手下是眾神投上來的摺子,他在其上圈圈點點,批改的認真。

卓然靜默著走近,聽著筆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響,一時間竟是沒有出聲打斷,他望著天帝那雙如玉雕琢而成的手,往上,目光落在他那一張多少年來都未曾改變過的臉。

這是一張極俊美的臉,長眉入鬢,因著平日的氣度和威嚴,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大些。

雖然天帝的實際年齡也並不小了,說起來,他似乎要比卓然、比這上界幾乎所有的神仙都要大上個千歲、百歲。

卓然已經不記得天帝是何時即位,又掌管了上界多少年。

天帝的筆尖圈下一個紅圈,微微一頓,抬眼看他,語氣比在大殿之上時要柔許多,「你為何不說話?」。

卓然這才回過神來,忙低下頭,覺得方才的自己真是失禮,他微微躬身,心中計算著若是將手中琉璃片的事情同陛下說了,能得幾分信任。

想是如此想,這事情在他看來是耽擱不得,即刻要說的。

因而只猶豫片刻,卓然便開口了,「陛下,我有要事要報」。

天帝放下筆來,合上摺子,似乎是打算歇息一會兒,坐的筆直的身體稍稍鬆懈下來,隨著動作,身後長長的白髮搭在肩后輕輕地動,「聽守衛說你來的著急,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卓然手心裡漸漸盈出一點汗來,此事其實無需這麼緊張,不管天帝信與不信,他只要說出來,便知真假。

他輕輕調整了下呼吸,點點頭,單手展開,將拿了一路的盒子盛在手心,「陛下,我無意中得到了這物」。

卓然刻意隱去了這琉璃片的來處,說完便一直觀察著天帝的表情變化。

「這是何物?」,天帝面色淡然,朝他伸出手來,竟是露出一個極淺的笑來,「難不成卓然你又去尋了什麼奇珍異寶?」。

卓然看見他的笑,一怔,隨即搖頭,有些勉強地笑道,「陛下說笑了,還是打開看看為好」,他走近了些,把東西遞到天帝手裡,臨起身時視線滑過天帝的手,他驟然發覺,陛下的手有些太蒼白了。

天帝接過盒子,慢慢把匣子的木蓋打開,臉上凝結起來的淺淡笑意頃刻間便消失的無隱無蹤,眉眼冷下來,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是從哪裡得來的?」。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但卓然知道這是生氣了。

他抿抿唇,在回答的間隙之中思索一瞬,還是選擇暫且將卻燭殷隱去,「陛下叫我去找妖君,我第一個便去的是棲梧山,這東西便是在那裡找到的」。

卓然很少撒謊,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撒謊的技術是一流的,若不是有意披露,不會有人知道他在說謊話。

他語氣與往常無異,心中卻是有些波濤洶湧的感覺。

天帝果然並未懷疑他,盯著手中木匣子,半晌,伸手將其中的琉璃片拿出來放在掌心,不消片刻,那小小一片東西便融化在他手心裡,融進體內消失不見。

卓然鬆了口氣,知道現在這一抹靈識是回了天帝體內,他抬眼看了對方一眼,猶豫半晌,還是開口道,「陛下,上界無人能近你的身,你的靈識怎會突然出現在妖界境內?」。

他嘴上這般說,腦中不可抑制地浮現那一日卻燭殷來上界找清瑤時的畫面。

至今派出去的天兵都毫無所獲,去的偏些的,甚至都被斬殺殆盡,無一生還,而那手筆,一看便知是妖界所為,但看卻燭殷的樣子,又像是不知情。

上界與妖界太平了這麼些年,難不成現在要因為清瑤一個人就起了爭端?

這端他正思緒萬千,那一頭天帝卻一直沒有說話,半晌,往後靠了靠身體,卓然訝異於他露出這樣鬆懈的一面來,卻轉念一想,這裡是寢宮,在這裡若是還不能放鬆,那該緊繃地如琴弦一般了。

天帝抬手摁住眉心,手指並沒有動,可光是這一個動作,便已經透露出他的疲態。

他不說話,卓然自然是不會先一步多言,兩人各自沉默著,叫殿內的氣氛一時沉凝下來。

「並不如卓然你想的那樣」,不知過了多久,天帝終於開口。

卓然忙道,「是」。

天帝把手移開,繼續道,「若想近本君的身,現在似乎並不難」,他抬頭,一雙極黑的眼瞳望向卓然的,「譬如此刻,你我便離得很近」。

他說話時唇間帶著淺淡笑意,這笑虛無縹緲,叫人難以確認是否真的存在,乍一看有,可仔細看卻又沒有,卓然聽了這話,一時連心臟都繃緊了,忙道,「陛下說笑了!」。

「只是舉個例子」,天帝輕輕揮了揮手,隨即又握緊掌心,握住的正是剛才那隻抓過靈識的,「你說是在棲梧上發現,可既然是靈識,又怎麼會隨意就丟在那裡?」。

卓然神色未便,「我也覺得奇怪」,他猶疑幾秒,還是提起了清瑤,「陛下,天兵找遍了四處,現在幾乎能確定,清瑤殿下就在妖界」。

這句話說的簡單,其中的暗示意味卻很明顯,卓然知道自從清瑤回來后,天帝雖然面上不顯露,其實很是寵愛她,這寵愛有時都過了頭,就好像,就好像是在補欠下的什麼東西似的。

若說能誰能近身,他只能想到清瑤。

「那一定是被妖界的人哄騙去了」,提起清瑤,天帝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收了手,抬手端起桌上的白玉盞,輕抿了一口,「卓然,妖界現在不在妖君手裡吧」。

卓然一愣,隨即道,「目前來看,似乎確實如此」,更多的他不知道,上界與妖界自從決定和平相處以後便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之前也不是沒有因為擔心妖界出事端派人去盯,但被發現后,卻燭殷雖然沒殺人,卻是揪著那人的領子直接來了上界,當著眾神的面兒把事情拋開了說,自那以後,兩界便當真是各不相干了。

現在妖界出了什麼事,他也不能完全知曉,只是從卻燭殷的各種行為中窺得一二。

「本君本來不想管妖界的事」,沉吟片刻,天帝開口了,他抬頭看著卓然,接著道,「清瑤必須要回來,待在上界,我會叫人去一趟妖界,和妖界現在的掌舵人談判」。

卓然一愣,他沒想到天帝當真會對清瑤這麼好,既然現在要一點一點補償,那為何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對她好?

「卓然?」,天帝沉聲叫他的名字,他才恍然間回過神,腦子嗡的一聲。

明明之前還說會將在卻燭殷那裡聽到的故事當做耳旁風,現在他卻已經先入為主,將天帝完全與那故事中的君公子當做一人了。

他忙搖搖頭,道,「我只是在想,妖界的叛徒到底是誰,竟是連陛下也未曾了解」。

天帝看他一眼,「這與上界無關,妖界無論如何爭鬥,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他語氣稍頓,繼續道,「這事本君會處理,下去吧」。

話已至此,卓然便沒有再待額理由,他微微躬身,輕聲道一句,「是」,言畢便退下了。

出去的時候卓然心中思索著事情,繞過拐彎處時,險些與一人撞上,好在神思雖暫且出逃了片刻,身體卻適時作出了反應。

他忙止住腳步,往後一靠,抬頭時神色一怔,喚道,「殿下」。

面前人一張略有些陰柔的臉,聞言只是輕輕看他一眼,回了個禮,「卓然神君」,行過禮后便繞過他離開了。

卓然站在原地許久,一時心中困惑。

君承殿下為何會在這裡?

就他所知道的,君承是多年前天帝一位寵妃所生,當時那寵妃盛極一時,卻在要被冊封為天後的前一夜,暴斃而亡,只留下一個年僅十歲的小殿下。

可說來奇怪,雖說陛下寵愛之前那位仙子,仙子死後卻對這孩子興緻缺缺,若非是有人提到,是壓根兒想不起來的,更別說讓君承殿下進到寢殿。

難道是陛下近日來又喜歡上這位殿下了?

自從卻燭殷來過一次上界后,搞不清楚的事情真是越來越多了,卓然搖搖頭,輕聲嘆一口氣,剛要抬腳離開,卻覺身後一陣腳步聲,他一怔,腳步頓住,還沒回頭便聽得有人叫他。

「卓然神君」。

正是方才的君承。

這不是瞧著有急事的樣子已經走了?怎麼還折轉回來找他?

卓然忙轉過身,拱手道,「殿下找我是有何事?」。

君承一雙眼微微眯起來,他與天帝長相大有不同,若非是卓然知道他的身份,單是在上界其他地方遇上,光看長相,他是絕對想象不出這人是天帝的孩子,可偏偏很多時候,這位殿下的氣質倒是當真與陛下相似。

譬如現在,這樣深深地望過來,一瞬間叫卓然以為自己是站在天帝面前。

君承看了短短几秒,倏而又笑了,「神君莫要這樣緊繃,彷彿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卓然心上一緊,心道他當真表現的有這樣明顯?

顯然君承只是客套一下,不等卓然絞盡腦汁說些什麼,便再次開口,「我看神君也是從父君寢殿出來,行色匆匆,看來剛談完急事?」。

這是在問他剛才是因為什麼事去找天帝了。

卓然在心底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面上作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笑道,「殿下說笑,我一向喜歡淘些奇珍異寶,淘到了便想來送給陛下看看,方才是尋到了一片成色上好的琉璃」。

「琉璃?」,君承眉頭微皺,「這樣普通的東西,在神君眼裡也是奇珍異寶?」。

卓然笑了笑,「殿下可有所不知,這琉璃不是一般琉璃,雖然只有小小一片,可裡頭能裝不少東西,若是殿下感興趣,現在可隨我一起去,我仔細說與殿下說……」。

「不必了」,君承眉眼間漫上一分不耐,擺擺手道,「我只是隨口一問,不勞煩神君了,我找父君還有事,便不陪著神君了,神君慢走」。

卓然拱拱手,「是」。

等到君承走遠,卓然才鬆口氣,轉身就走。

以往他怎麼就沒有發現過,陛下的寢宮也是是非之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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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回古代后我靠科學種田發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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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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