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清瑤將兜帽摘下來,臉色不太好,卻是沒有掏出九陰口中的那個『東西』,方才在外頭暗處並不清晰,借著沉水殿里的微弱光線,能隱約看出來,她衣上染血,那一片衣料暗紅。

九陰腳步一頓,在距離她一步的地方停下,收回了手,「我雖不是什麼好人,但既然同你有交易,便會說話算話」。

清瑤一雙眼盯著他許久,才走上前來,將二人的間隙給縮小了,隨著走動,她衣擺輕飄,剛停下來,胸膛上下起伏,微喘了一口氣。

「受傷了?」,九陰挑眉看著她,目光向下,落在染了血的地方,話里是關心,語氣卻疏離冷淡,彷彿這事情和他毫不相干。

清瑤抬手觸碰在右側腰上,痛哼一聲,「出來時被天兵攔住了」。

九陰勾起唇,那張森冷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得陰森,左眼瞳孔赤紅,染血一般,「你是天帝的女兒,出個門而已,也會被人攔著?」。

若非他語氣冷淡,這話讓人聽了去,只會以為是在開玩笑。

清瑤狠狠瞪他一眼,秀麗的眉緊皺著,「少挖苦我,你比我又好到哪裡去?」。

九陰面上笑意未減,垂眸盯著她,「廢話說夠了,東西呢?」。

「啊?」,卻燭殷摸摸下巴,目光鎖著他的睫毛,疑惑道,「我回的不正經嗎?」。

卻燭殷聳聳肩,一副我知道的樣子,「我沒說你不能自己做」,他笑眯眯地接著道,「就是想幫你嘛」。

清瑤看他伸出的那隻蒼白的手,低眉望著,猶豫起來。

清瑤皺起的眉鬆開些許,點頭,「可以」。

一見人醒了,卻燭殷轉過身來,順手牽了他的手,臉上帶了點兒笑,語氣輕輕的,「這不是在等你醒來?」。

鹿邀沒身,就這樣盯著他看。

九陰後退半步,和她拉開距離,投過來的目光沉沉,和殿內的空氣一樣濕冷黏膩,清瑤身體一僵,避開他的視線,與那隻赤紅的眼】交叉開來。

鹿邀嚇得臉色都變了,一下地就趕緊往一邊兒跑,站在卻燭殷對面看著他,「我是個大人,這些事能自己做」。

「什麼可以了?」,卻燭殷邊笑著邊把人抱起來,鹿邀是個成年男人,他卻抱地輕輕鬆鬆毫不費力。

他揉著從床榻上起來,順著卻燭殷的肩膀爬過去,低聲道,「你還沒走啊?」。

九陰有些不耐煩,眉頭皺起,臉上的笑消失了,他垂目看著清瑤,在對方明顯帶著疑慮的臉上輕輕掃去一眼,沉默片刻,收回了手。

卻燭殷看他睡眼迷濛,心上暖呼呼的,手從他眼皮上一溜兒摸到下巴,愛不釋手的模樣,「是,你最勤快」,說完,他站起身來,伸手彎腰,一副要抱人的姿態。

殿內的水聲漸次響起,看不見的水流滴滴落下。

鹿邀原本以為卻燭殷會早早離開,沒想到一覺醒來,對方背對著他坐在床邊。

她抿抿唇,問道,「何事?」。

他鬆口氣,「還以為我起的晚了」,他看著卻燭殷的臉,忍不住也跟著彎起眼睛,「平日都是我起的早的」。

鹿邀剛醒來,大腦還沒完全清醒,呆愣著看他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湊過去抱住卻燭殷的腰,和他貼的緊緊的,「現在可以了吧?」。

「第一個說後悔的不會是我」,盯著她許久,九陰啟唇道,他轉身重新回到那石台前,蒼白瘦削的手按在石面上,手指一點點觸碰其上符文,滑過之地,符文都彷彿活起來似的,漸漸透出微弱紅光,化作道道細小柔韌的紅線,纏上九陰指尖。

可既然已經答應了要幫自己做事,那再替他做件事也不算難。

她知道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紅線一圈圈纏繞住九陰的手指,所過之處,都留下道道紅痕,能看到一點皮膚被劃開的痕迹和點點艷紅的鮮血。

「罷了」。

話音剛落,清瑤便道,「伏妖塔對我沒用」,她攥緊手心,留長的指尖嵌進肉里,痛感讓她腦子更清醒,她下意識皺了下眉,道,「現在上界的人在四處找我,我必須儘快實施計劃」。

當初和這人合作絕非是她的本意,第一眼她也便知道眼前這人並非什麼好人,是以至今,她還是不願意完全相信他。

鹿邀甩甩手上的水,乾燥軟和的毛巾便適時落在手上,他擦乾了水,,睫毛濕漉著望向卻燭殷,無奈道,「我是認真問的」。

「但有一件事」,九陰笑了笑,「我需要殿下為我去辦,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怎麼給他抱起來了??

鹿邀想要下來,奈何被抱地很緊,只得環著人的腰,好把自己在他懷裡放地更牢固一些,「你抱著我幹什麼?」。

清瑤神色一變,直覺他口中這要辦的事情不是什麼容易的。

「不是什麼難事,殿下看了便知」。

「……」,卻燭殷舉起雙手,無奈笑道,「好吧,我投降了」。

九陰抬手輕點了點翹起的一條紅線,那線條寵物得了主人的嘉獎似的,被他一碰,便從緊緊纏繞著的指尖上退下去,回到石面上,變回了光澤黯淡的符文。

「…這不是幫我」,鹿邀看著他的笑,臉有點發熱,自己動手倒了水在水盆里,挽起袖子看他一眼,「你要吃點什麼再出發嗎?」。

九陰收回手,終於將目光再次投向她身上,「你我現在在一條繩上,你想如何做我自然都是全力支持」,他雙手扶著石台邊沿,身體前傾,微眯起眼,「我會在合適的日子出兵,幫你做你想做的」,他語氣一頓,接著道,「事成后,殿下再將伏妖塔給我也不遲」。

「現在知道問啦?」,卻燭殷笑地眼睛都彎起來,把人抱著到了臉盆架子邊兒上,身體才彎了彎,穩穩地把人放下來,「伺候你洗漱」。

他沒起地太晚吧?鹿邀扭頭看向窗外。

清瑤猛地抬頭看他,驚異道,「你後悔了?」。

九陰直起身來,抬起左手,掌心紅光一閃,出現一個捲軸,他抬手一丟,捲軸穩穩落在清瑤手上。

過了夏,晝短夜長,這會兒外頭還灰濛濛的一片,光線黯淡,太陽尚未完全睜開眼,天光蒙著一層薄薄的雲,看不透徹。

清瑤不止一次見過這東西,每每看見都覺得心間發涼。

卻燭殷靠在一邊,看著水盆里水花緩緩濺起,過去幫鹿邀捏起後頸的領子,替他攬著還未束的長發,「想吃的吃不了」。

「既然殿下不相信我,那我願意給你足夠的時間」,九陰收回手,目光近乎痴迷地望著留下猙獰紅痕的手指,左眼瞳孔更深了些,「伏妖塔你不必現在就給我」。

「好了」,鹿邀看眼窗外,此刻天光漸亮,時候不早了,他上前去拍拍卻燭殷的肩膀,伸胳膊時用了很大的力,「該出發了」。

說完,他轉身進了廚房,拿出個小布包來,出來塞到卻燭殷手上,笑道,「這是我提前準備的,你帶著路上吃」。

卻燭殷低頭看著手中樸素的包裹,視線抓著那點灰色不放,過了許久,笑出聲來,他揉揉眼角,輕聲道,「我不是凡人,就是不吃也沒關係」。

鹿邀一聽這話便皺起眉,離他近了些,頗有些嚴肅地抬頭看他,「不吃會餓,在我眼裡你和我一樣」。

這話平平無奇的,卻燭殷聽了,卻說不出話來,半晌,他將手裡的小布包收好,微微彎腰,雙眼與鹿邀放平,眼裡的感情水一樣,要滿溢出來似的,「謝謝」,末了皺起眉,自顧自搖搖頭,「不是這句」,他在鹿邀額上輕吻一下,笑彎了眼睛,「我一定會早些回家」。

鹿邀摸摸自己的額頭,輕輕笑了,「我會等著的」。

上界一連幾日都沒有安生下來,因著這幾日來了位不速之客,說來找自己的兒子。

天帝不知為何親自出去尋了清瑤,這會兒眾神無首,往日紀律倒是還在,武神輪流守在天門前,擋著那位一身紫衣、人身蛇尾的女子。

自從天帝離開后,卓然便一直待在天門前,其實他並非武神,雖然神階高,可比起武神,神力更偏向柔和些的方向,不該待在這裡。

可他心裡憂心,且一直有不好的感覺,這不是,現在剛好遇上前些日子傳聞中已經逃走的妖女。

彼時妖女站在天門外,手中未帶任何武器,長長的蛇尾拖在身後,看著十分懾人,可偏偏一張臉美貌的很,若是光看臉,很容易叫人忽視她身後那條很有威脅性的蛇尾。

那般粗長的蛇尾,若是作武器,只消一下,就能輕易殺死一個人。

今日在門前鎮守的武神是近日來新晉陞了神位的,在一眾神仙里算是年紀輕的,雖說神力有待提高,但到底是年紀尚輕,端的是好一番勇氣和無畏,更添新晉了武神之位,還不曾有任何成就,任何一點事情都想要衝在最前、做的最好。

卓然心裡了解,一直憂心他太過莽撞,今日一直在他身後瞧著,可不料還是給漏了,他方才注意力都在天門前突來的女子身上,一時忘了關注他,這年輕武神竟是一句話也不說,就抽了腰間長劍衝上去,長劍鋒利,是他飛升后得的神器,自具神力,無人操控也能有自己的靈識,是一副好兵器。

可那女子不像她的臉那樣無害,武神衝上去的一瞬,手中的長劍便被長長的蛇尾給捲起拍開,蛇麟與劍身摩攃碰撞,發出刺耳響聲,女子面無表情,看著劍甩了出去,尾巴擋在自己身前,就那樣靜靜地望著武神,一雙淡紫色的眼睛攝人心魄。

卓然冷汗都要下來了,他忙上前去將那衝動的武神按著肩膀帶到自己身後,對那女子道,「姑娘說來找自己的孩子,可姑娘是妖」,他語氣稍停,才接著道,「上界恐怕沒有姑娘的孩子」。

話雖如此,卓然看著這女子的臉,一連幾日盤桓在心間的那股不好的預感更加明顯。

他不敢說自己看到眼前的女子,想到的君承殿下那張陰柔而稱得上漂亮的臉。

這話無人會信,可他就是想到了。

女子久久不語,蛇尾一動不動,沒有要與他們大動干戈的意思,大有敵不動我不動的意思,她由蛇尾撐著身體,比卓然要高上些許,是以俯視的角度看著他。

見他不說話,卓然擦擦額角的汗,斟酌片刻,接著道,「不如這樣」,他看著女子的淺紫色眼睛,「姑娘告訴我你的名姓,我可在上界幫你尋找孩子,若是當真有,自然是會給姑娘送出來,若是沒有,也會來通知你,這樣可好?」。

女子沉默片刻,雙眸深邃,看不出是什麼情緒,視線在卓然說話時,一直未曾離開過,直到前面那話的尾音都要消失在這雲間,她的面部才有了些許變化,還未開口,竟是先笑了。

卓然不知她的笑是何意,一時不敢說話,生怕激了她,那就免不了要打一場。

身後有人視線因為這笑凝滯下來,目光落在她臉上移不開,天門前此時竟因這笑,莫名氣氛和諧起來。

直到女子笑夠了,翹起的唇角壓下來,臉上也只剩下一點極為淺淡的笑意,她看著卓然,出聲道,「你這個神仙,好生奇怪」,說完,她停了停,雙眼在看著卓然,卻好像在看更遠的地方,叫人看不透摸不清,再度開口時聲音虛入縹緲,宛如嘆息,從口中剛出,便要融入這九天之上的雲霧之中似的,「我的名字啊」。

卓然喉結微動,靜靜等待後文。

「這許多年來,沒有人叫過,我都險些要忘了」,女子彎著狹長的鳳眼,挑起的眼尾帶著眼角的魅人紅痣,讓整張臉顯得更加生動漂亮,眼角微折起一點笑紋,不展示年齡,反倒顯出些旖旎的風情,她視線回焦,笑意盈盈,對卓然道,「你問了,所以我想起來了」,她抿了抿紅唇,依舊笑著,「想起來了,所以告訴你」。

只是告知一個名字而且,卓然卻覺得心頭一緊,心中湧現些莫名的情緒,那些情緒叫囂著讓他及時制止對方的話——別去聽到那個名字。

可他到底沒開口,只是靜靜地望著對方,光從眼裡看不出內心裡翻湧的風浪。

「你可要聽好了」,女子蛇尾蜷縮一些,視線與卓然到了同一條線上,「我叫做紫衣」,眼中笑意在說出這個名字的一瞬消失殆盡,她沉了聲音,添上一句,「從出生到現在,一直是這個名字」。

卓然與她目光相對,沉默許久,話突然不受控制地冒出來,「那,紫衣姑娘可認識君承殿下?」。

話一出口,他便猛地回神,身上驚起陣陣冷汗,但這話,到底還是說出去了,也落在了紫衣耳中。

紫衣的表情並未有多大變化,在聽到他口中的這個名字時,只皺起眉思索一會兒,而後蛇尾往上托起,她恢復了原來的高度,與卓然拉開距離,「你說的這個人,我不知道」,她眼中滿是疑惑,剛才那點冷被這情緒沖刷開來,看著似只是個無辜單純的小姑娘,她摸摸下巴,開口道,「我的孩子不叫什麼君承,叫阿懿」,說起孩子,她便又笑了,似乎是回憶起什麼美好的事情,像是一點也不在意這裡都是陌生人,對著卓然便道,「他的爹爹說懿這個字好,親自給他起的」。

阿懿?卓然皺了皺眉,看她還在自言自語地說著話,生出再繼續同她交談幾句的心思,還未張口,便聽見身後有人畢恭畢敬地喚了一聲,「君承殿下」。

他身體一僵,下意識後退開,與紫衣拉開距離,轉身時果然看見君承從天門內出來,身上衣裳依舊是白金色,他儀態端正,走動時衣擺和兩隻寬大的袖子晃動很輕。

卓然忙低下頭,輕聲道,「殿下」。

君承走到他身邊時便停下腳步,掃過卓然因為低頭露出的發頂,眉頭皺起一瞬,「卓然神君請起吧」,只這一聲,他便不再對卓然多言,轉過眼來,目光落在站在對面的紫衣身上,他冷著聲道,「何處的妖孽也敢來上界撒野?」。

剛才神神叨叨的紫衣,一看見君承的臉便呆住了,蛇尾挪動幾分,蜷縮在一起,竟顯出幾分局促,寬袖中露出來的纖細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紅唇張了又張,卻沒說出一句話。

「難不成是啞巴?」,君承厭惡地撇開視線,毫不猶豫地從身旁天兵的腰間抽出劍來,冒著寒光的劍尖直指紫衣,「妖族不得入上界!」。

他語氣冷酷,滿是挑釁的意思,可紫衣卻依舊獃獃立在原地,並未作出反應,只有雙眼緊緊地盯著君承的臉。

卓然在君承身後,觀察著紫衣的神色,看對方眼一下不眨地盯著君承,霎時身體一僵。

紫衣的眼神不是對著其他天兵時的冷漠,其中滿是探究,就像是在確認什麼。

她會在確認什麼呢?他捏緊拳頭,忍不住再次將目光投向身前的君承身上,最後一寸寸移動,轉向對方側臉上。

心中有個想法漸漸成形,卓然咬緊牙關,卻見從天梯處急匆匆跑來一人,他微睜大了眼,看見對方身上還有未乾的血跡。

來人在幾步之處倒下來,身上的銀甲早已被污泥和血跡染的臟污不堪,他胸口劇烈起伏,大聲喘著氣,連身前袒露著蛇尾的紫衣也不在意了,扯著嗓子喊道,「不好了!我們,我們在尋人時半路遇見妖界阻截,陛下被困在其中無法脫身!」。

卓然心頭一跳,頓時再顧不上想其他事,朝那天兵跑過去,將人扶起來,急切道,「具體位置在何處?陛下有無大礙?妖界又有多少追兵!」。

他一口氣問完,那天兵喘著氣,告知了方位,「是距棲梧上三百里處,妖兵數量、數量太多了」。

卓然朝著身後喊道,「快來人!將他扶進去!」,他看向拿著劍的君承,一時顧不得高低之分,急道,「殿下,還請即刻帶兵與我一同前去!」。

君承握著劍的手停了停,面露焦急之色,把劍噹啷一聲摔在地上,一甩袖,衝進天門去召集天兵和武神。

受傷的天兵被人扶走,卓然忙起了身,轉身對其他人道,「大家先隨我去支援陛下!」,言畢,他撿起君承扔在地上的劍,急忙趕往棲梧山,身後的武神天兵立時跟上。

紫衣看著他們逐漸遠去,直到方才還劍拔弩張的天門前,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收回視線,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蛇尾,抬手一揮,蛇尾頃刻間消失不見,完整的雙腿掩在衣裙之下,她抬頭看一眼頂端高聳入雲的天門,眼中漸漸漫上笑意來,片刻后抬腳跨過了面前的門。

卓然帶著人匆匆趕去棲梧山附近,一行人皆心急如焚,到了地點,卻並未看到那天兵口中所說的被圍困在這裡的天帝與天兵,周遭草木寧靜,唯有清風漫過時樹葉摩攃作響,哪裡妖兵的影子。

「神君,他是不是記錯地方了?」,是先前略顯莽撞的那位年輕武神,他皺著兩道濃眉往四下里看看,又彎腰蹲身,觀察著地面,手指捻起一撮土,末了丟下手裡的土,起身拍拍手,下了結論,「這裡一點戰鬥的跡象也無,地上也無血跡」。

卓然心臟跳的很快,他環顧一眼靜謐的四周,目光回籠時,抬眼望向就在不遠處的棲梧山,眉頭蹙起。

現在這情形,很有可能是被騙了。

他咬咬牙,仔細回想剛剛來通報的那天兵,回想許久,都沒能想到不對的地方,當時他一聽天帝被困太過著急,連天兵身上的氣息也沒能認真感受,現在想來,那個天兵很可能是冒牌貨。

「快」,卓然收回視線,忽絕不妙,忙道,「大家快隨我回去!」。

武神奇怪道,「我們不在這附近尋陛下嗎?或許他們就在這周圍……」,話還沒說完,他倏地瞪大眼,聲音猛地提高,「快看,那是什麼?!」。

不遠處有一團黑影正朝著這邊衝過來,遠看像一團烏黑的雲,氣勢逼人。

身後眾人頓時嘩然,卓然握緊手中的劍,震聲道,「快!快走!這是棲梧山上的妖獸!」。

他們一群人中有好幾個武神,若是奮力一搏,不是鬥不過妖獸,可這次的妖獸數量太多,當真要硬扛著,縱使能打的贏,也會元氣大傷,屆時能否趕回上界就難說了。

聞言,眾人轉身便跑,飛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而去,卓然在最後,時刻觀察著身後急速趕來的妖獸。

武神與卓然一樣在後頭,他面色嚴肅,回頭看一眼身後的『黑雲』,急道,「神君,棲梧山上的妖獸為何會自己隨意跑出?」。

卓然緊抿著唇,沉聲道,「山上的獸大多有靈,雖離妖界很近,可脾性溫和,不會輕易傷人,更不會輕易出山,現在一窩蜂似地全都跑出來,許是被有心人刺激」,他微一停頓,接著道,「那天兵大概便是那人派出的,我們得儘快回去」。

妖獸體型巨大,有的生有翅膀,速度極快,不多時便已經追趕上來,身上生雙翼的巨獸輕輕一蹦便直衝眾人而來,卓然忙往旁邊躲開,飛向更高處,朝著前面人喊道,「小心!」。

巨獸張著血盆大口緊追不停,有更快些的竟跑去前方,將前面的路堵起來,卓然他們只得急急更改方向,朝著西邊而去,堵在前面的妖獸登時扭轉方向,在身後緊緊追著,速度極快。

這裡靠近棲梧山,本就距上界有一段距離,此刻偏離了方向,朝著西邊而去,更是相去甚遠,卓然不斷回頭看,卻見身後妖獸窮追不捨,無法照著原路返回。

方才他未曾想到妖獸會突然將他們前路堵住,眼下被這般追著,不免覺得奇怪。

彷彿有人在控制著它們將他們驅趕向這個方向。

這想法甫一冒出,卓然便猛地停住,他朝著遠處望去,看見一片枯樹林,遙遙望去,樹木通體烏黑,如不久前才歷經過一場大火。

這裡不是妖界的地段,嚴格來說屬於人界,可他對人界熟悉,從不知道這裡還有這樣一片枯樹林。

此刻停下已經無濟於事,身後妖獸追上來堵在身後,只給了他們一個選擇。

卓然握緊手中的劍,盯著那片漆黑的林子,直覺告訴他,若是當真進了那片林子,或許就真的回不來了。

他咬牙轉過頭,看著眼前凶獸,沉吟幾秒,喝道,「大家別再往前了」,他微喘著氣,胸口一起一伏,平日里溫潤從容的一張此刻布上視死如歸的情緒。

眾人剎住腳,轉身看著他,驚疑道,「卓然神君,這是何意?若是停下,這些妖獸可就要撲上來了!」。

卓然搖搖頭,沉聲道,「比起妖獸,那黑樹林更危險」,他微偏過頭,神色凝重,「有人專將我們引向那林子,若是大家信我,便與我一起對付這些凶獸」。

妖獸擋在眼前,時不時發出低吼,吐出的舌頭鮮紅,散發著滾燙熱氣,虎視眈眈地盯著一群人。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難以抉擇。

這些妖獸數量不少,強上他們絕會損失慘重,可——眾人轉頭看了眼近在眼前的、遮蔽性極好的林木,目光微沉。

方才急於逃離凶獸阻擊,思緒都被打散了,眼下再看,黑乎乎的樹林瞧著不比這些妖獸安全幾分。

至少前者就在眼前,真真切切能用雙眼看到,而身後則是一無所知的幽深之地,對比起來,還是眼前地更有把握。

更何況……

年輕武神第一個應聲,拔出長劍見,劍出鞘時凌厲一聲脆響,「我跟著卓然神君!」。

只這一句,其餘人便都紛紛拿出武器,立於妖獸之前,有人豪氣道,「區區妖獸,有何畏懼!」。

妖獸回應似的低吼幾聲,卓然露出一個淺淡的笑。

刀光劍影、妖獸怒吼聚成一團。

卓然的劍與獸爪相撞,他皺著眉,低聲喃喃,「一定要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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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回古代后我靠科學種田發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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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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