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 78 章
第七十八章第78章
◎推動◎
太后近日待雲莜是愈發和顏悅色,特意將雲莜召入宮中賞賜了許多東西不說,在年節宴會上遇到命婦,還總是與人誇讚雲莜,道還是自己運氣好,遇到這麼個好兒媳。瞧她那提起雲莜時的熱絡勁兒,便是待親生女兒,怕也不過如此了。
這讓宮外許多以為太后對雲莜不滿的人大感震驚,這些人中不乏那等打著主意,想走太后的路子將自家女兒侄女送入宮中與雲莜打擂台的,在太后對雲莜的堅決維護之下,他們尚未來得及實施的種種計劃便化為了泡影。
坤澤宮中,東偏殿一處黃花梨躺椅上,雲莜正優哉游哉地搖晃著躺椅,昭睿帝則站在她面前,從一旁的八瓣團描金琉璃盤中拿起一串晶瑩水潤的葡萄,仔細將那皮兒剝去,一顆顆喂到雲莜嘴邊。
那葡萄肉質飽滿多汁,咬上一口,便覺果香味兒與甜味兒隨著汁液淌入口中,沁入心脾。
雲莜一邊兒吃著葡萄,一邊兒打量著昭睿帝。
此時的昭睿帝正低著頭耐心地將葡萄皮一一剝去,瞧著一點兒也不為這等瑣碎小事而著惱,反倒樂在其中。
原本雲莜讓昭睿帝給她剝葡萄,只是隨口一提,她也沒料到,昭睿帝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這雙布滿老繭的大手,既可執筆批閱奏摺,又可持刀馳騁沙場,還可剝葡萄皮……
瞧著他動作這般熟稔,定然不是頭一回做這等事了。只不知,那個能讓他親自為之剝葡萄的,是太后,還是先皇后。
隨後,方皇后才知道,昭睿帝猶豫,並不是不願為她剝葡萄,而是……他剝出來的葡萄坑坑窪窪,慘不忍睹。
方皇后指著一串洗凈后被放置在蓮花琉璃盤中端上來的葡萄,告訴昭睿帝,若想得到她的原諒,便將這串葡萄剝了皮餵給她吃。
卻聽方皇后輕哼一聲。
西域使者來朝,帶來不少新奇的物事,有西域的美酒美食、各式土儀,也有風情萬種、能歌善舞的美人兒。
那西域舞娘本是西域一名小國國王進獻給昭睿帝的,可惜昭睿帝看都不曾看她一眼,隨手將她賞賜給自己一名得力下屬。
——給了我的東西,如何處置,自然我說了算,豈容你反悔?
昭睿帝先是一愣,而後眸中浮現出欣喜之意。他再也剋制不住自身的情感,一把將方皇后擁入懷中。
這話一出,昭睿帝面上果然透出些猶豫之色,但最終,他還是答應了方皇后的要求。
這可愁懷了昭睿帝,為了哄好生氣的愛妻,他著實想了不少法子。
那樣一雙手,明明可掌天下,定乾坤,卻奈何不了小小一枚葡萄。
——莜莜,你接受了我的葡萄,我是不是可以視為你原諒了我?
這時候,兩人距離極近,他能夠嗅到方皇後身上的馨香,能夠感受到方皇後手上細膩柔軟的肌膚,甚至連方皇后斜睨他的那一眼,似乎都蘊藏著別樣的風情。
——看在你還算有誠意的份兒上,這次便先把這事兒揭過吧。不過么,你這剝葡萄的手法的確有待好生練練。這好好一個葡萄,讓你剝成這樣,真真浪費了。
先前哪回不是揉著揉著,便開始假借替她按摩的名義佔她便宜了?
昭睿帝也有些心虛,但仍試圖勸服方皇后。
在方皇后即將咬上那枚葡萄時,他又將葡萄收了回來。
昭睿帝面上露出為難之色,但很快,他似是做出了決定,正了正神色,正欲對方皇后開口,卻見方皇后拉著他的手,將那枚奇形怪狀的葡萄送入了口中。
——這樣坑坑窪窪的葡萄,總覺得配不上莜莜。要不,你還是別吃了。待我將剝葡萄練得嫻熟些,再親自剝了給你吃。
可惜最終,他還是被下定了決心的方皇后掃地出門,且一連幾日,都無法一親愛妻芳澤。
那宮裝女郎身著琵琶襟珍珠粉長裙,懶懶倚靠在美人榻上,一張芙蓉面兒上帶著些許午睡過後的慵懶與媚意,眼角拖曳出一道紅痕來,眸中卻含著水光。
昭睿帝趕忙湊上前要幫著愛妻揉腰,卻被她趕到一邊,一雙美目防狼似的盯著他。
那聲音似一根柔軟的絨毛似的,輕輕撓在昭睿帝的心上,昭睿帝瞧著眼前既嬌且魅的女郎,口舌間忽覺有些乾渴。
今早恰好是命婦們來給皇后請安的日子,她昨晚被鬧得狠了,又起了個大早,整個人精神有些萎靡,脾氣也是愈發暴躁,看到昭睿帝都嫌煩。
她瞥見昭睿帝,不由扭過頭,輕哼一聲,似是不願搭理他。
最終,還是西域送來的葡萄拯救了他。
她心知昭睿帝從未做過這等活計,有意要為難為難他。
也不知究竟是這個舉動討好到了方皇后,還是西域使者帶來的那些新鮮物事吸引到了方皇后。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為我剝了葡萄親自餵給我吃,我才原諒你。你確定不讓我吃?
依舊是那名宮裝女郎,依舊是這坤澤宮中。
——這話你都說了多少遍了?你的話若是可信,母豬都能上樹了。
——莜莜,我只是想讓你舒坦些,並無他意。
方皇后戲虐地看著昭睿帝。
——莜莜,這回我定會忍住,真正讓你舒坦的。
昭睿帝瞧見她的目光,柔聲道:「你莫看我現在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我起初做這事時,葡萄皮總是剝一大半,留一小半在上頭,沒少被人嫌手笨。」
宮裝女郎,也就是方皇后見狀,心中愈發惱火,瞪了昭睿帝一眼,玉手撐著美人榻就要起身離開,卻被眼疾手快的昭睿帝攔了下來。
雲莜聽著這話,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幕場景。
昭睿帝討好愛妻不成,有些無奈地攤開雙手。
——莜莜,昨兒個都是我的不是,鬧得狠了些,往後我會注意分寸的……
——好,我一定好好練習,日後你想吃葡萄,便只管吩咐我。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待昭睿帝剝完第一枚葡萄,送到方皇后唇邊時,滿臉都是窘迫之意。
他將一枚剝好的葡萄送入雲莜口中,見她吃得香甜,唇畔也露出一抹笑容,比他自己吃了葡萄還高興。
她一面說著,一面揉著自己酸軟的腰肢。
昭睿帝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也不許再惹我生氣,我說停,便一定要停。
昭睿帝開始遲疑了起來。
——莜莜,這我可不能答應你。每回你都口是心非,嘴上說著不,實則,你不也享受到了嗎?
話音剛落,就聽方皇后憤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好啊,我就知道,你果然還是不安好心!
——夫妻之間的事,怎麼能說不安好心呢?我至多答應你,日後,在命婦來朝拜你的前一日克制著些。
昭睿帝說完這話,趕在方皇后再一次懟他之前,蹭著方皇后的額頭,輕喚著她的名。
莜莜,莜莜……
一聲聲,響在嘴裡,敲在心上。
昭睿帝離開之時,身邊兒伺候的人發現他嘴角似乎帶著些葡萄汁,不由疑惑,那被剝得慘不忍睹的葡萄,究竟是方皇后吃了,還是讓昭睿帝自個兒吃了……
「莜莜,莜莜?」
昭睿帝攬住雲莜的肩,輕輕晃了晃。
雲莜從方才的畫面中回過神來,聽到昭睿帝的聲音,反應極大地將昭睿帝推了開來,自個兒往後一躲,面頰上飛滿紅霞。
一枚已經去了皮的,晶瑩剔透的葡萄滾落在地上。
昭睿帝頗為不解地望著雲莜:「莜莜,我只是想再給你喂顆葡萄罷了,你為何突然反應如此大?」
雲莜卻只低垂著頭,竭力平復著自己身上的燥火。
才看到昭睿帝與方皇后調-情的畫面,才聽到那樣曖昧的言語,她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畫面結束時,昭睿帝的那一聲聲「莜莜」,與方才他喚她的那一聲聲「莜莜」,一時竟讓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之中。
昭睿帝起先還有些困惑,待看到雲莜的神色,才終於露出了些許激動之意。
「莜莜,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他滿懷著不可言說的期待,小心翼翼地看著雲莜,雲莜卻避開了他的目光。
「我現在,心裡頭跟一團亂麻似的,讓我好好想想……」
聽聞此言,儘管昭睿帝有些失望,但仍是對著雲莜點了點頭:「好,你慢慢想。」
他已經等了十年,不差這麼一會子。
只要是莜莜,無論多久,他都會等她。
可最終,他還是忍不住輕擁了她一下,才鬆開,語氣中滿是快要壓抑不住、即將奔騰而出的情感。
「莜莜,能不能,不要讓我等太久……」
雲莜從未聽到昭睿帝如此虛弱卑微的話語,愣神間,昭睿帝的背影已漸漸消失在眼前。
雲莜雖有時反應遲鈍些,但並非傻子。
起初雲莜還當是方皇後放心不下昭睿帝,於是託夢給她。
可後來,這「夢」出現得越來越頻繁,「夢境」內容也越來越詳實,更有許多外人不該知道的細節,讓雲莜有身臨其境之感,於是,雲莜再也無法將這當成普通的夢。
尤其是,在不久之前,大夫還診斷出,她缺失了一部分記憶。
兩者結合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但偏偏,那個答案又過於荒誕,讓雲莜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她真的,與方皇後有關?甚至,她就是早逝的方皇后本人?
可這,怎麼可能?
這晚,雲莜失眠了。
她靠在拔步床邊,卻怎麼也無法入睡,直到天蒙蒙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可白日里她又要奔赴各大宴席、為周倩茜出謀劃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於是晚間,幾乎是一挨著枕頭,她便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一幕幕紛雜而混亂的場景出現在雲莜的夢中,上一瞬,方皇后與昭睿帝才剛剛見面,下一刻,昭睿帝便拉著方皇后的手向她求婚。
場景再一轉,方皇后氣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似是沒了呼吸。可昭睿帝面上卻未露出悲戚之色,只死死攥著方皇后的手,神色激動地道:「我終於抓住你了,莜莜,你騙不了我。快醒來吧,回我身邊兒來,你騙不了我。」
下一秒,被他攥著腕子的人變成了雲莜,雲莜見裝死不成,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
龐大的信息量,零碎的片段,崩潰的邏輯線,虛實摻半的夢境,讓雲莜陷入了更加深沉的不安之中。
她捂著自己的頭,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嚶嚀聲。
雲莜開始躲起了昭睿帝來。
她不再主動入宮找昭睿帝,不再如往常那樣,三五不時地做個小東西讓人帶給昭睿帝。
接連幾日,她除了幫她那手帕交處理周家那攤子糟心事外,鮮少踏出房門,這也讓昭睿帝內心愈發痒痒,似有隻小貓的爪子在不斷地撓著似的。
這會子,太后倒與雲莜站在了同一戰線,對昭睿帝道:「莜莜與倩茜感情深厚,倩茜家最近出了這麼多事,莜莜心中著急想搭把手,也在情理之中。皇帝你的身份不好直接露面,便不雅插手,只管看著莜莜去處理這件事兒就是。只你不許妨礙莜莜,如若不然,哀家第一個不答應。」
聽聽太后在提及雲莜時那親昵的語氣,以及她話語中對雲莜的維護,若不是昭睿帝一早便知道太后與雲莜的真實關係,以及她們之間發生的幾場衝突,只怕他都要以為太后是當真稀罕雲莜這個準兒媳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太后還挺好哄的。
這般想著,昭睿帝對太后道:「母后,朕並不打算妨礙莜莜。」
只是,數日未能得到與她有關的信息,他心中著實惦念得緊,忍不住想親自出宮去看看她。
當然,在太後面前,話不能這麼說。
昭睿帝思忖片刻,道:「長寧侯這教子無方的名聲是洗不脫了,連帶著府上次女的教養也受人質疑。長寧侯本就焦頭爛額,隱隱有後悔當初寵妾滅妻之意。近日母后又接連幾次召見長寧侯夫人,莜莜待周氏女也甚是親近,長寧侯便見天地纏著洛夫人,想讓她帶周氏女回府。這等架勢,朕擔心莜莜與周氏女應付不來,自然要出宮為莜莜鎮個場子。」
「竟有這等事?」太后擰起了眉,果然被昭睿帝這番話調動了情緒:「好個長寧侯,當真不要臉,沒用了就棄如敝履,有用了又要把人召回身邊,他當我洛家女是什麼?皇帝,你一定要好好為你表妹和你表外甥女撐腰啊!」
她心知昭睿帝並不看重洛夫人與周倩茜,怕自己這話惹得昭睿帝不悅,趕忙補充道:「莜莜向來對倩茜之事極為上心,你替倩茜和她娘解決了這樁事,也是讓莜莜安心的意思。還有文昌那兒,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麼變故,她這人最是會趨利避害了。」
昭睿帝淡淡應了一聲,隨口寬慰道:「母后不必擔心,文昌姑母會因長寧侯府名聲墜地而不悅是真,但周氏女與陸瑾是聖旨賜婚,姑母斷然不會輕易抗旨。過些日子,等風頭過了,您再時不時召長寧侯夫人入宮小坐,莜莜也帶著周氏女出席各大宴會,文昌姑母便是對長寧侯府有再多的不滿,也只剩滿意了。」
隨口尋了個由頭冠冕堂皇微服出宮的昭睿帝不僅自己去了雲府,還帶去了太后的各種「慰問品」。
太后對雲莜是越看越滿意,覺得雲莜有情有義,待友人至信至誠,真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兒媳。與她的種種優點相比,她的不足之處,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而這,這種昭睿帝下懷。
昭睿帝來了雲府那麼多次,那張龍臉對雲府下人早就不算陌生了,自然不會有那不長眼的攔著他。
老管家客客氣氣地將他迎入門中,一旁早有下人去通知雲相與雲莜,不多時,雲相便趕了過來。
應付老丈人著實不是一件輕鬆的活計,好在昭睿帝與雲相相處多年,對彼此的路數都很熟悉,見招拆招之下,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直到昭睿帝開始變著法兒地打探雲莜近幾日在雲府的反應,這份「和平」才被打破。
「自打那回從宮中回來后,莜莜便有了心事。微臣明著暗著打探了好幾回,她卻未曾透露隻言片語。」這般說著,雲相看昭睿帝的眼神愈發不痛快起來。
大抵疼愛女兒的老父親,在面對即將奪走女兒的臭小子時,都會有種微妙的心理。自家女兒與臭小子之間有秘密,老父親卻不得而知時,這種感覺便愈發強烈。
「朕知道,朕今日就是為解莜莜的心結而來。」
昭睿帝面不改色,卻不準備對老丈人透露分毫信息。
雲相輕哼一聲,也未再繼續打探下去,只是站起身,給了昭睿帝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那微臣就等著皇上的處理結果了。微臣還有些公務要忙,接下來就由莜莜來招待皇上。」
昭睿帝上門時,都是挑著雲相在的時候來,雖說事情會因此而變得繁瑣些,他不得不面對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未來老丈人,此舉卻也是對雲莜的一種保護。他不敢保證自己每回微服私訪都不被人發現,有雲相在,便是被人發現了,他也可推說是上門與雲相議事或者敘舊的,不至於傷了雲莜閨名。
雲相對自己「工具人」的地位顯然也很是了解,在敲打過昭睿帝后,見雲莜來了,便自覺告退了,不做那惹人嫌棄的「礙事者」。
雲莜發現,這回昭睿帝是有備而來的,且未給她留退路。
偌大廳堂中,不知何時,便只余她與昭睿帝兩人了,其餘人都在昭睿帝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廳堂門口由昭睿帝的心腹把守。
昭睿帝坐在紫檀雕花座椅上,雲莜站在他跟前。
他的神色很是溫和,可不知怎的,與他四目相對之時,雲莜卻頗感緊張。
果然,他的第一句話,就來者不善。
「莜莜,我給你思考的空間,可不是為了讓你對我避而不見的。你自己算算,從那次入宮之後,你都多久沒主動與我聯繫了?你為何要故意躲著我?」
昭睿帝站起身,三兩步走到雲莜跟前。
他身形本就比雲莜高大,一番對比下來,愈發顯得雲莜嬌小可憐。
雲莜想移開視線,卻被他扣住下巴,不容她逃避。
他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股子涼意,沿著雲莜的脊梁骨蜿蜒攀爬著,那語氣卻頗為輕柔,像是情人間的耳語:「莜莜,回答我。」
撲面而來的熱氣噴洒在雲莜的耳垂上,雲莜的腦海中驀地翻滾起昭睿帝與方皇后恩愛繾綣的模樣,不由面龐一熱,愈發緊張起來,嗓子眼都有些幹了。
她與昭睿帝四目相對,在昭睿帝的眼眸中,她看到了同樣的火光,那種似乎隨時會將她吞噬,卻又令她顫慄而著迷的火光。
「我沒有故意躲著你,我只是……近來總是做夢,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雲莜用目光細細地描摹著昭睿帝面上的每一寸輪廊,這對她而言稱得上極其放肆之事,若是擱在從前,她連想都不敢想。
然而這次,借著被昭睿帝扣住下巴、逃無可逃之機,她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做了出來。
在睡夢中,她也曾無數次地用目光來描摹他的輪廊,看著他從一名意氣風發的少年到一點點褪去青澀,成長為一位可靠的、值得信賴的帝王。如今的他,面龐上比睡夢之中又多了幾分滄桑,卻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魅力。
「我好看么?」
直到昭睿帝發出聲音,雲莜才發現,自己一直盯著人家的臉,看得入了神。這實在是一件很失禮的事,她趕忙收回了目光,卻聽到昭睿帝低低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若是莜莜的話,盯著我看多久,我都沒有意見。能讓莜莜看入了迷,我很高興。」
昭睿帝這般說著,心中暗自感慨,他的莜莜果然還是這般重顏。幸好他自與莜莜重逢以來,便一直悉心保養著,如今這張臉還算可看,否則,豈不是要被莜莜嫌棄了。
「我……我方才只是思考一些事,想得入了神,並沒有……」雲莜的眼神左右躲閃著,顯然慌亂已極。
昭睿帝輕笑一聲,也不去戳穿她,只問道:「那莜莜可否告訴我,你究竟夢到了什麼?為何會擔心自己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是你與方皇后相處的很多零碎的片段……我不知為何自己會夢到這些,我有時甚至會產生極為荒謬的念頭,覺得自己就是她……」
聽著雲莜語無倫次的敘述,昭睿帝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幽深,他伸出手,輕輕撫上了雲莜的面頰。
「莜莜,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一切,並不是夢——先別急著否認,你問一問自己的心,你當真覺得,這一切都是虛假的,是與你毫不相干的屬於旁人的過往么?」
他一直不願逼迫莜莜,以免給莜莜帶來心理壓力。
可如今,莜莜主動走到這一步,那就別怪他上前推一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