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靈越公主

第九十四章 靈越公主

第九十四章靈越公主

逐漸入夜,壽陽殿更深露重,宮檐上的六角宮燈不停搖曳,燈下立著一抹幽魂般的影子,慢慢踏入殿內。

孫靜之喜靜,殿內便只有一位守夜的宮女,此刻她正卧在榻上半寐。

感覺到有人來,她迷糊睜開了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伏在地上請安:「見過陛下。」

元楚幽道:「抬起臉來,讓孤看看。」

宮女心裡怪異,卻還是照做了,卻對上一雙濃墨翻滾的眼瞳,她心裡嚇了一跳,卻還是強撐著顫慄的身體。

元楚幽的聲音了無興趣:「平平無奇,起來罷。」

「是。」宮女起身,殿內的燭火忽然輕微晃動了一下,千佛塔走水,宮中對於燈燭越發小心,她也下意識側過臉去望燭火。

借著燭火,元楚幽卻看到,她有一張花瓣般的唇,在燈燭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他長睫顫慄,帶著一股難以抑制的興奮。

「噗嗤」一聲,是匕首入體的聲音,鮮血在宮女胸口汩汩蔓延。

元楚幽笑得前仰後合,他捉住了孫靜之的下頜,把玩一般:「孤本就是從幽泉爬上來的惡鬼,你以為,你的餓鬼道,還能壓的住孤嗎?」

見孫靜之不答,元楚幽又繼續自顧自道:「算一算,孤與你已經有近二十年未見了,怎麼?如今宮中故人竟只有你一人。」

孫靜之的眼神如同寒光湛湛:「被唾棄的始終只有你一人罷了。」

如今這夢竟然越發真實,她竟然感覺到了冰冷的匕首抵在她下頜。

「所以,你究竟想做什麼?」見脫離不了他的掌控,孫靜之的語氣反而漸漸變得平靜。

元楚幽卻像是很開心:「那孤隨時等著。」

說完,他若無其事般拂了拂衣袖,徑自朝著室內走去,他手中的匕首還滴滴答答的淌血,在地板上拖出一條陰冷的痕迹。

和日奴、月奴那般像。

說著,她身上的餓鬼道忽然蛇一樣朝著元楚幽襲來。

元楚幽卻笑了起來:「靜之,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沒變,還是這麼恨孤。不過,孤倒是要感謝你替我生下元識蘊這麼一個好兒子,孤才能借著這具肉身重回人間。」

「叮!」的一聲,是匕首發出的金石鳴玉的聲音,在深夜中淬出幽幽的火星。

那人帶著一身幽泉般的冷意,笑得瘮人:「唔,靜之,別來無恙。」

誰知,孫靜之卻忽然笑了起來:「你既然能夠活過來,應當知道,想要你死無葬身之地、魂飛魄散的不僅僅是本宮一個,這世間總歸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孫靜之冷冷地看著他,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恨意:「你永遠也別想見到他們。」

一旦入夜,她總是會夢到那個人,夢到她被那個人強取豪奪的夜宴,夢到他冰冷到骨髓的手,差一點要將她活活扼死。

孫靜之下意識睜開了眼睛,卻對上了一雙夢魘里的眼睛。

他手上匕首輕輕挑起她的下頜,說話間竟然帶著詭異的憐愛:「孤的一對好兒女,日奴和月奴如何了呢?」

紗帳內未點燈。

他充滿惡意地說著:「孤真的很想知道,孤的日奴和月奴,他們亂.倫的事有沒有被人昭告天下呢?他們,是不是也和孤一樣被天下人唾棄呢?」

宮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倒在地上,眼神滿是不解,好像在問「為什麼」?

「本來不想殺你的。」元楚幽惋惜道:「但是,誰讓你長了一張漂亮的唇。」

孫靜之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她以凡人之軀飼養餓鬼道,代價便是夜夜噩夢。

他含笑,眼珠如同地獄惡鬼:「孤只是想日奴還有月奴了,既然孤也能從幽泉爬上來,那想必,日奴和月奴也一樣,對吧。」

「孤還真是,很想念他們呢。」

*

「將軍,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好重的焦味啊!」宴離衣帶當風、紅裙飄蕩,跳入了程逐雙的眼前,專註仰著臉看著她。

像極了一個討要糖果的孩子。

程逐雙看著她的眼睛,不自覺露出個笑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沒什麼,我只是在這裡聞到瞭望舒的氣息。」

宴離腦袋蹭著她的手,口中卻忍不住嘟囔:「望舒,又是望舒!將軍,她到底有什麼好的,你為什麼對她念念不忘呢?」

程逐雙眼睛彎了起來:「她很好。」

宴離心直口快道:「那將軍為什麼不去見她呢?」

程逐雙嘆了一口氣,垂下黯然的眼睛:「是啊,我為什麼不去見她呢?大概是,我害怕被她見到我如今的模樣吧。」

宴離見不得將軍這副難過的模樣,那比刺穿她的心臟還要難受。

她甚至有種衝動,想要抱住將軍,告訴她:「我一定不會忘了將軍的。」

可是,她忍不住望向了自己纏繞起來的手腕,她知道將軍心高氣傲,若是讓她食用生血,她必定不願意的,她只能用她自己的血哄騙著將軍喝下。

她不能靠近將軍,讓她察覺任何端倪。

宴離心裡頓時苦澀又甜蜜。

她多希望將軍的執念是她啊。

就在宴離心緒如麻的時候,她感覺到將軍的手忽然鬆開了她,如同銀龍入水波,將軍身如翩鴻,揮起了劍。

宴離妖瞳一縮,聞到了一種濃烈的腥臭的氣味。

她轉身,卻對上一張沒有眼睛的臉,她嚇得渾身的寒毛炸了起來,手掌立刻推了出去,她厲喝一聲:「大黃!」

「嗷嗚!」大黃立刻從手心的黑霧中一躍而出,爪子狠狠撲在了那個怪物身上,怪物掩蓋在濃密的長發下的身體頓時不斷掙紮起來,口中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與此同時,程逐雙的劍刃也抵在了怪物的脖頸處,卻是挑開了怪物披散在背上的長發。

看清楚怪物的模樣,宴離震撼地「啊」了一聲,她背上寒毛倒豎:「將軍,這個到底是什麼怪物啊?她怎麼身上這麼多紅線的痕迹啊?」

而且,這個怪物看起來年紀輕,但她的肢體怪異又不協調。

就像是,一個拼湊起來的軀殼,裡面藏著無數的少女的冤魂。

怪物忽然發出尖銳的叫聲,像是千百張嘴一同再哭泣:「啊啊啊啊!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啊!」

「為什麼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要這樣對我!」

大黃和宴離的聽覺比常人靈敏百倍,聽見這麼慘烈的聲音,腦中頓時像是無數根針在扎。

程逐雙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將劍收了回去,她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怪物赤.裸的身體上。

她彎下腰,語氣悲憫:「你們困在這裡,很痛苦對吧?」

感受到身上的衣服覆蓋在自己身上,怪物竟然慢慢平息下來。

她空洞洞的眼睛看著程逐雙,血淚不斷流下來,她發出一聲清脆的嗚咽:「皇兄,你能不能,把熹熹的眼睛還給熹熹?熹熹真的好痛啊。」

怪物又啜泣道:「熹熹,熹熹不想當天女了,皇兄,求你,求你放過我罷!」

說著說著,她喉嚨間又不斷地發出壓抑的、嘶吼的聲音,像是被了剪斷舌頭,痛苦極了,卻又無法訴說,只能「嗬嗬」做響。

戾氣、怨氣在她體內無頭蒼蠅般橫衝直撞,卻始終找不到出路。

程逐雙撫摸著她的額頭,轉移著她的注意:「你說你叫熹熹,對不對?」

怪物點頭:「嗯。」

「能告訴我你的來歷嗎?」

「我叫……」怪物像是陷入奇怪的卡殼中,她臉上的表情痛苦不已,整個人不住地顫慄。

程逐雙連忙將自己的靈氣輸給她,「熹熹,你慢慢想,別著急。」

宴離看著程逐雙溫柔的模樣,心裡有些嫉妒,酸酸的,可是她知道,她喜歡的將軍便是這樣,永遠懷著一顆慈悲的心。

宴離也跟著蹲下.身子,毛茸茸的手掌也搭在怪物的額頭,用自己的妖氣替她安撫情緒。

「別怕。」

好一會兒,怪物終於平靜下來,她睜著空洞的雙眼,怔怔望向了千佛塔外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回憶著什麼。

她的聲音沙啞,慢慢揭示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秘密:「我叫元明熹,封號靈越。是大越皇室第十一位公主。我的皇兄,是大越的皇帝,元楚幽。」

程逐雙眼睫顫了顫,語氣似是不忍:「你的眼睛,是被你皇兄……取下來的嗎?」

元明熹輕輕點了點頭:「皇兄痴迷天女大人,他說,要把我塑造成,天女大人,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皇兄要將我的眼睛挖下來,還用針線,把我縫起來,我真好疼啊。」

連宴離聽到這個描述都感覺一陣不寒而慄,她忍不住道:「你的皇兄,他根本就是個瘋子吧。」

程逐雙似是冷笑了一聲:「肅宗皇帝,本就是個臭名昭著的暴君,他做出多麼荒謬的事來都不奇怪。」

也只有他,會想出那般陰毒的法子。

竟然,將無數個妙齡少女的軀體拼湊在靈越公主身上,去造一個肉.身天女像。

為什麼取下靈越公主的眼睛,根本不是因為他喜歡靈越公主的眼睛。

恰恰是因為,他覺得,那雙眼睛不是天女的眼睛。

想到過往的一幕幕,程逐雙忍不住攥緊了手。

肅宗皇帝覬覦的,正是望舒的眼睛。

正說著,宴離卻忽然察覺不對勁,燈盞忽的一下熄滅,她感覺到將軍毫無徵兆地倒在了自己懷裡,那個怪物竟然和大黃一起,一瞬間就沒了蹤影。

宴離手指顫唞,搭在程逐雙額頭處,只觸到一片冰冷,活死人的死魂在額頭處,聚有一把魂火。

而此刻,將軍的死魂魂火卻不見了。

宴離綠油油的眼睛中恨意十足,將軍,一定是被那個怪物擄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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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反派小師妹改邪歸正[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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