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酒精
第七十一章酒精
2026年8月19日,七夕
西餐廳
點的套餐還沒上,溫北抿了口水,放下杯子時微微抬眼,看向桌對面的男人。
「約今天會不會打擾到你?」他問。
「不會。」江椿搖頭。
他的長相偏陰柔一點,因為瘦,五官很立,加上一頭長發,打眼看去分不清男女。
溫北遲疑片刻,開口問:「聽說……你高中輟學了。」
「嗯。」江椿還是一如既往的話少,不近人情到有些冷漠:「今天找我什麼事?」
「我能問一下原因嗎?」溫北說。
江椿頓了頓,沒有說話。
良久,他搖頭:「沒什麼原因。」
若論對錯,他也沒清白到哪裡。
「你……」溫北突然看到他指骨上的戒指,怔了怔:「結婚了嗎?」
「嗯。」言何心不在焉的應:「A套餐就行。」
溫北驀地低頭。
言何走近兩步,又停下了,目光沉沉地望著溫北。
江椿愣住,好半天才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盒子邊緣。
他的那份剛切好,碼的整整齊齊。
溫北搖搖頭。
「先生?」拿著菜單的服務生走過來,叫了言何一聲:「您現在點餐嗎?」
溫北在心裡嘆氣。
與此同時,言何也看到了他們。
他語氣不帶什麼情緒,似乎很平靜,手卻攥成了拳頭。
桌上的白蠟燭輕輕晃動,耳邊還有鋼琴曲,氛圍很好。
至於輟學,是他自己覺得沒必要繼續念了。
「不用道歉。」江椿說,「你知道她當時為什麼要拚命打工嗎?」
江椿沒拒絕,又道了聲謝。
躲不過去了。
溫北沒有打擾江椿懷念,低頭輕輕切起了牛排。
「這個是……」他伸出手,有些晃神:「是我買給阿南的。」
「不怪你。」溫北卻說,「姐姐一直很拚命。」
「不用客氣。」溫北瞥了眼對面絲毫未動的牛排,猜到他或許是不會吃,猶豫一下,調換了兩人的盤子,道:「你吃我的吧。」
溫北從背包里拿出一隻盒子,輕輕推給桌對面的人。
溫南死的那年,他高三。
她性格如此,接受不了平庸。
順著他的視線,江椿低頭,也看向那枚款式樸素到有些寒酸的戒指。
等外人走了,言何又開口:「溫北。」
「這是姐姐留下的東西。」他說,「你比我更有資格得到它。」
「因為我說,會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上大學,徹底逃離那裡。她想陪我一起,只能拚命賺錢。」
溫北剛想說不客氣,拿起餐刀,餘光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現在也同樣沒必要把原因推到別人身上。
「我本來想,高考後就送給她。」
「可惜,她和我都沒有等到。」
好巧不巧,他定的位置就在溫北這桌旁邊。
他眼圈有些紅了,喉嚨也發緊,緩了緩才開口:「對不起……」
但言何沒走,他就站在桌邊,一動不動,就算溫北不抬頭,也能感受到他熾熱的視線。
好久……沒見了。
「我本來以為你把我約來這裡,是想嘲笑我沒見識,沒想到……」江椿搖搖頭,神色自然了幾分,誠懇道:「謝謝。」
他的神色從茫然到驚喜,最後竟有一絲虔誠的味道,又輕又緩地把盒子抱進懷裡,死死摟住。
提起溫南,他臉上總算多了幾分表情,像是活了過來,道:「當時太窮了,攢了幾年的錢也只買得起這樣的。但是阿南說過,只要是我送給她的,她都會喜歡,會戴一輩子。」
服務生過來上菜,並祝他們聚餐愉快。
溫北心跳有些快,他抿了抿唇,控制著自己不去看那人。
「晚上好。」他抬眼,敷衍的打招呼。
「不打算給我介紹一下嗎?」言何冷冷道。
「這還需要介紹嗎?」溫北搶著開口,迎著江椿疑惑的眼睛,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我男朋友。」
江椿:「……」
言何沒說話,死死的盯著溫北,不知道信了沒信。
於是溫北又扯著嘴角道:「情人節一個人來吃飯啊?嘖,真可憐。」
言何默了默,轉身就走。
溫北看著他去前台結了賬,然後腳下生風的離開了餐廳。
看來他又倒了他的胃口,溫北搖搖頭,一邊覺得沒意思,一邊又莫名的好笑。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在言何面前裝,下意識便這麼做了。
真是……可笑至極。
看清他臉上的自嘲,江椿難道主動的問:「怎麼了?他是誰?」
「沒什麼。」溫北也沒了吃飯的胃口,他放下餐刀,搖搖頭:「沒誰,一個……很久沒見的故人。」
溫北說完那番奇怪的話后,全場都安靜下來。
葉鎮一臉懵逼,不明白自己老大是喝醉了,還是喝醉了。
酒精確實是一個蠻不錯的理由。
在場唯一一個聽懂他說什麼的人想。
不過……現在解釋,不覺得太晚了些嗎。
言何眸光沉沉,他沒再看溫北,轉而笑了下:「看來大家都喝醉了,今天的遊戲就到這兒吧,正好蛋糕也要好了。」
一句話,勾走了安蒂弗蘭。
他飛速竄起來,兔子一樣第一個跑到烤箱邊,抓耳撓腮的等著言何來。
言何則不急,他慢悠悠晃過去,打開烤箱。
「嘶……」兩秒后,他捏著被燙紅的指尖,皺起眉。
他還是低估了溫北那番話對自己的影響。
拿烤盤甚至沒有戴手套。
「閣下!」安蒂弗蘭驚呼,「你沒事吧?」
言何搖搖頭,剛想解釋些什麼,右手便被扯了過去。
他一愣,下意識抬頭。
溫北眉頭比他皺的還深,雙手捧著他的手腕,認真觀察著被燙傷的指尖,神色有些焦急。
「……」
言何一頓,抽了抽手,沒抽回來。
大概過了幾秒,溫北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有多冒犯。
他獃獃的鬆了手,下意識先道歉:「抱歉……」
「沒事。」言何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他甩了甩手,給自己戴上手套,取出蛋糕。
「我那有藥膏,一會兒帶給你吧。」溫北小聲說。
或許是害怕被拒絕,他的語氣難得遲疑。
「不用,只是燙到了一下,不嚴重。」言何搖搖頭,轉而又對安蒂弗蘭道:「去吃吧,小心燙口。」
「好。」安蒂弗蘭接過托盤,又問他:「閣下的手真的沒事嗎?」
聽到溫北離開的腳步聲,言何莫名鬆了口氣。
「嗯?」他回了神,回復安蒂弗蘭:「真的沒事。」
後者捧著蛋糕,吹了吹熱氣,突然道:「你跟溫北上將……關係很好嗎?我聽說過一些你們的事,又覺得是謠言。」
這問題言何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含糊不清道:「還行吧。」
「那你們為什麼會離婚呀?」安蒂弗蘭又問。
「性格不合。」言何說。
「啊?」安蒂弗蘭沒想過離婚理由里會有這一項,他捏著蛋糕杯子,有些局促和緊張。
他難得壓低聲音,知道害羞了,小小聲:「閣下,那……我的性格你喜歡嗎?」
言何:「?」
言何:「!!!」
這句話帶來的震撼就好比,家裡養的貓咪成精了,不僅變成了人,還把你按在床上。
安蒂弗蘭今年還沒成年,按照蟲族長達幾百年的生命維度計算,就相當於人類五六歲的孩子。
言何一直把他當貪吃的幼崽來著。
《我把你當好大兒,你卻想泡我?!》
言何蚌埠住了,瞪大眼:「你在說什麼呢?小殿下,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的,咱倆沒可能。」
「……為什麼呀?」安蒂弗蘭不懂。
哥哥給他安排的,一定是最好的,他只知道這個。
「因為你還小,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伴侶。」言何耐著性子。
「噢……」安蒂弗蘭懵懵懂懂。
手腕上的光腦震動起來,是蟲帝打來的視頻電話。
言何瞥了一眼,莫名有點心虛。
「我去接個電話,等會兒就休息了,明天見。」言何順勢遁走。
他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才接起來。
蟲帝滿臉寫著八卦,一接通便急匆匆道:「剛剛只拍了你們進去看電影,之後呢?裡面為什麼不讓拍啊?可急死我了,好不容易等到你們出來。」
他大抵是怕耽誤言何安蒂弗蘭的好事,這個點兒才打來電話問。
言何想了想,語出驚蟲:「我跟小殿下說清楚了,我倆沒可能,陛下,您也別想了。」
「啊?」話題跳躍太快,蟲帝愣了愣:「為什麼啊?」
「因為不喜歡。」言何說,「就算強行在一塊兒了,我也不會對他好。況且陛下,您不希望讓小殿下找一個,他真心喜歡的么。」
「真心喜歡……?」
蟲帝原地陷入沉思,露出了個類似牙疼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
言何習慣性的早早起床。
節目組今天安排了多項活動,上午便把他們集合起來。
其中幾隻雄蟲還不太習慣,一直在打哈欠,眼淚汪汪的。
彈幕全都在幸災樂禍,傳言中這回節目組下了大功夫,活動和遊戲內容一定會比上一期還有意思,把觀眾的期待值簡直拉滿了。
和往常一樣,先說規則,言何坐在後排,懶洋洋的喝著早茶。
規則不多,要他們先進行兩兩分組,和上回一樣,夫夫自動形成一組,其餘單身的,都自己解決找隊友。
規則講完后,其他蟲紛紛開始找隊友。
言何沒動,他不著急,也只想混過去。
不遠處的溫北躍躍欲試。
「上!」塔爾在替他分析:「昨晚他拒絕小殿下我們都聽到了,今天小殿下肯定不好意思再找他組隊,你現在去簡直勢在必得!」
溫北覺得有道理。
他上前幾步,來到言何身邊,輕聲道:「殿下,可以邀請你組隊嗎?」
與此同時,有隻手從另一邊拉住了言何的袖子。
安蒂弗蘭與溫北異口同聲:「哥,要不要和我一隊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