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008

雖然決定要做快餐，辛念也對自己的廚藝十分有自信。可食客們能不能接受這種方式，又是另一回事了。辛念自然不敢掉以輕心。跟虎爺爺打好招呼，便打算先去菜市場把今天要用的食材都給買回來。

虎爺直接把鑰匙和錢給了她，便捶著老腰，去後院休息了。

正好小酒館前面停著一輛三輪腳蹬車，辛念推著那車便去菜市場了。

也不知是不是從小背井離鄉的緣故，記憶早就模糊了。

走在老舊的大街上，偶爾碰見臉熟的街坊鄰居，辛念甚至沒法叫出名字來。那人卻已經笑呵呵地沖她打招呼：

「念念呀，你回家來了。」

往往當那人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辛念就跟靈光灌頂似的，也能笑眯眯回禮道：

「是呀，我回來了，昨天剛到家。王爺爺，你身體還好著呢。」

「還好還好，你往後就不走了？」

「嗯，往後不走了。」

「這樣你媽也能放心了。」

牛骨落地，只聽碰的一聲巨響，地面差點砸出個窟窿來。

這鄉里鄉親的，未免也太熱情了。果然小鎮就是民風淳樸，每個人都這麼熱情又實在。

牛骨可比牛肉難運多了，黑漆漆一個完整的骨頭架子，還帶著個大牛頭。牛頭上面就跟扣著盔甲似的，覆蓋著一層黑色的厚厚岩石帽子，還長了一對誇張的巨角。

說著，他那雙黝黑的眼眸微光一閃，綻放出淡金色的光芒。手形也瞬間發生變化，長出了鋼構似的指甲，肉墊緊緊扣住牛骨上，用力一拉扯，便輕鬆把牛骨拖下車。

包二叔見狀，便笑著說道：「念念呀，不用你幫忙，叔一人拿得動。」

虎爺掏著耳朵，邁著方步從小酒館走出來，皺眉說道：「輕點，小包，可別把我這店門口給砸壞了。這都是門面。」

「……」等到辛念暈乎乎地走出菜市場，還有些受寵若驚。

就在辛念想入非非的時候，包二叔已經把牛骨搬好了。又對辛念說道：「我回去找了，颶風豬算是硬通貨，一般都是大公會或者傭兵團整群整群的抓，捆綁好了再整車運到大城市。根本不會經咱們的手。我店裡前兩天倒是有人送來兩頭淺灘羊，那羊肝羊雜也沒有人要，我就都給你拿過來了。念念，你看看行不行。至於雞鴨還得再過兩天，等有了，我就給你送過來。」

辛念連忙道謝，還想付錢。

自打穿過來以後，辛念便覺得自己也能算是個女力士。可等到搬牛骨的時候，她全身的力氣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根本搬不起來。還不如包二叔一隻手臂有力呢。

等進了菜市，那些賣菜賣肉的攤販也都認識辛念，主動就招起呼來。

辛念見狀，連忙過去幫忙抬。

得知辛念往後在小酒館工作，那些攤主居然還要送貨上門。

包二叔連忙應和一聲，又轉頭對辛念說道：「還是只小牛崽子呢，好弄得很。等它再長大點，就沒人能獵得了它了。除非是你爸那樣的。這玩意可狡猾得很，是個順風耳。離老遠就能察覺到危險。你爸每次去地窟狩獵，這傢伙不是聞風逃跑，就是成群結隊聚在一起，嚴陣以待。你爸也拿這蠻牛沒轍。他之前尋了好幾個月，都沒能獵到。也算趕巧了，這不是就被狩獵隊的人碰見小牛犢落單了。直接獵回來，送我那去了。」

辛念從來不知道，原來她也這麼擅長與人打交道。好像全鎮上的人全都是她的親友。

「就是念念想要什麼菜，得提前跟咱們說。順手幫你定了就完了。」

等辛念把菜帶回店裡，卻見包二叔把牛骨頭送過來了。

雖然這頭蠻荒牛看上去比普通牛還小一些，可包二叔單手弄，實在不太容易。

要什麼菜，都是一句話的事。攤主往往會給辛念拿最新鮮的食材，價格也便宜得令人難以置信。而且，買捆菜還能送她一把蔥，幾頭蒜。

辛念聽得一臉恍惚。原來繼父有單挑A級蠻荒牛的實力，還能把它們逼的到處逃竄。那豈不是超過蠻荒獅群的實力了？

辛念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副畫面，小山一般的巨大熊貓，身披金光巨甲，頭頂兩條仙風道骨的鬚眉。往山頂一站，咆哮一聲，漫山遍野的蠻荒牛開始四散奔逃。那頭齜鐵何等威風，何等霸氣。彷彿天地間最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所有人都說，「一句話的事。」

可包二叔卻大手一揮，又說道：「你這孩子又跟我外道。我跟你爹你媽都是過命的交情。這些不值錢的玩意，我再收你錢，別人還不笑話我？」

辛念頓時啞口無言。

虎爺又適時說道：「不然這樣，等明個小包你再給我店裡送些肉過來。念念要做滷肉當下酒菜，往後也跟你那裡進貨了。」

包二叔頓時喜出往外，嘴裡直說道：「這不是便宜我了？了不得，以後念念就在您這當大廚了？」

虎爺點頭說道：「可不是。等有功夫了，你也來我這酒館子里好好嘗嘗念念的手藝。那味道簡直沒得說。」

「好嘞，我回頭一定來。」

兩人談話間敲定了買賣。包二還有其他事情要忙，便匆匆離開了。

倒是辛念放好菜，便來到地窖里看著那莽荒牛骨，忍不住有些晃神。

這莽荒牛對於獸形還是個齜鐵小糰子的辛玖來說，實在太巨大了。

辛念忍不住撫摸著蠻荒小牛傷痕纍纍的牛角。突然想起，每一隻荒蠻牛從出生就要經過千錘百鍊。還是小牛崽時便經常撞樹；第一次換角后開始撞石；為了進入成年體，它們甚至會去撞山。

每次都撞得頭破血流，甚至牛角斷裂。有的小牛甚至長不大，就把自己活活撞死了。直到最後，他們長出最堅硬的巨角，才變成了荒原霸主。

蠻荒牛隻有頭部帶盔甲，就需要這般艱苦的磨練。那麼變異齜鐵呢，通身披著黃金甲，他們又該怎麼從小小一團，長到小山那麼巨大的鋼鐵之軀？他們又要經歷多少波折和危險，才能進入成年體鼎盛期？

難怪齜鐵幼崽期沒有成年齜鐵的守護，很難進境。

如今還有九十九天，辛念就算連蒙帶騙，也要把辛玖那小子拉來劈牛骨。

這時虎爺走進地窖，對辛念說道：「你也別太擔心了，辛玖那小子皮實得很。你繼父從小就磨練他。說不定辛玖很輕鬆就進入亞成年體了。」

此時辛念也不想隱瞞他，搖頭說道：「我就想著，蠻荒牛都這麼難，齜鐵恐怕會更難吧。」說著，她忍不住握住牛角。

虎爺嘆了口氣，又說道：「不是還有你媽在呢。」

「我媽身體也不好，正是該好好修養的時候。」辛念並不想對著虎爺發牢騷，於是便笑著轉移話題：「不然我先幫您鹵一塊蠻荒牛肉。您先嘗嘗我的手藝，就當幫咱們店裡提前試菜了。」

「這恐怕不太容易。念念呀，爺爺可不是不相信你的廚藝。只是這莽荒牛肉到底跟其他肉不同，很難燉爛入味。我們也是磨牙才吃。」

辛念則是笑著說道：「正好我手裡有個食譜。蠻荒牛肉如果加上酸枝木，野草果，辛木料之類的小料一起燉，不止能減少燉肉的時間讓它容易熟爛，還能讓它更入味。虎爺爺，您不想試試嗎？」

虎爺爺看辛念笑得就跟偷葡萄的小狐狸似的，頓時也笑了：「念念呀，你說的這些都是深淵草藥吧？」

辛念點了點頭，然後便迎上虎爺爺那雙精光四射的虎目。她是一點都不心虛，這些小料就算鹵普通家畜的肉也很好吃。算是獨家配方吧。

虎爺忍不住大笑道：「這丫頭跟小時候還真是一模一樣。你想要這些深淵草藥，去藥鋪子找老楊頭就是。他那裡藥草多得很，自然會分你一些。」

辛念頓時心頭大喜。佐料到手以後，只等辛玖劈開牛骨，再想辦法弄點深淵蔬菜回來，牛骨湯的效果只會變得更好。

「那等會兒，我就去找楊爺爺。」

「好。」

「對了，等拿回小料，這羊肝羊雜我也順手在咱們店裡做了吧？都說貼秋膘就得吃點羊肉，爺爺您也得好好補補。」

虎爺聽了這話，直接被逗樂了，卻假裝生氣地說道：「這小丫頭還真是黏上我這了。小時候跟我這蹭吃蹭喝的，從來就沒客氣過。長大了，還要蹭我柴火，蹭我鍋子用。這可真夠可以的。」說完，他便朗聲大笑起來。

辛念想了想，似乎還真有這麼一段。

虎爺爺明明生的一副威武又霸道的兇相，骨子裡就帶著一種不怒而威的氣質。鎮子上不止小孩，就連年輕一輩也都對他十分畏懼。特別是虎爺爺那雙威嚴的虎目，就算他沒生氣，不經意間微微一眯眼，便會嚇得別人雙腿發軟，恨不得跪下來。

也不知怎麼的，辛念從小到大從沒害怕過虎爺爺。撒嬌耍賴的，在虎爺爺的小酒館里混吃騙喝，就跟在自己家那麼自在。後來辛玖被她帶的，也很親近虎爺爺。完全就跟自家長輩似的。

辛念正想著，突然聽見外面有人喊道：「人呢，虎爺爺，辛念沒來上班嗎？」

辛念連忙從地窖里出來，面色不善地問：「我這兒可沒逃班，不過辛玖你該不會又逃學了吧？」

辛玖冷哼道：「我可是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就會好好上學。參加中考班和異能特招班是分開上課的。我可是S級異能者，已經被提前錄取了。過去跟校長一說，他就把退學申請給我消了。虎爺爺可是說過的，沒課的時候，我也可以過來打工。我現在就沒課了。」

辛念強壓下心中吐槽他的衝動，幾步上前，笑眯眯地說道：「你來的可太巧了。地窖里新來的排骨就等你幫忙剁了。費力氣的活，我有點弄不動。辛玖，你沒問題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