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前夕

第九十八章 前夕

第九十八章前夕

結束了一場叛亂,新任族長就失蹤了,剛剛上任的護法也因不知名的原因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巫醫族內難免人心浮動,大長老這幾日也因為族人的騷亂忙的不可開交,已有幾日不曾踏足長生殿。

天氣漸漸泛涼,戚巳也有幾日未曾出門了。

這日,天高氣爽,萬里無雲,長生殿闖進了一個小少年。

是前些日子與他送飯的少年,名叫言軒,乃是一名巫醫女子與外族人通婚所生,十四五歲,個子已經躥到了戚巳肩頭。

他手裡拿著吃了一半的糖葫蘆,笑嘻嘻連蹦帶跳來到戚巳面前,尋了個空凳子坐下,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兩三口喝完,才長長吐出口氣。

「去鎮子上逛了?」戚巳道。

少年一邊點頭,一邊啃糖葫蘆,嘴裡含混道,「嗯嗯,我昨日在鎮子上逛了一整天,哪裡都跑遍了,太久沒去了,街市上多了好多新奇的東西,戚大人,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紅紙油包,獻寶一般推到戚巳跟前。

「我看你這幾天都沒怎麼好好吃飯,臉色都不好了,專門給你買了些酥糕回來,這家的酥糕又酥又甜,你快嘗嘗!」

糕點顯然是剛出爐的,一路暖在懷裡,這會兒拿出來還冒著熱氣,戚巳本沒有什麼胃口,但見少年一副期待的模樣,也不忍拂了他的意,便隨意拈了一塊,就著杯中涼茶咽了下去。

他說著從懷裡拿出幾量碎銀子,擱在桌上,「這糕點不錯,你若是喜歡,明日可再去多買些。」

言軒看出戚巳神色似乎有些不大對勁,「戚大人,你怎麼了?」

少年難得去一趟鎮子,逛了整整一天才回來,買了許多鎮子上的新奇玩意兒,他既開興又激動地一一向戚巳介紹。

「沒什麼,」戚巳信手掃凈桌上糕點碎屑,「多謝你同我講這些趣事解悶。」

「怪事?」戚巳抬頭,目露不解。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切了一聲,「這世上哪有什麼人身蛇尾的妖怪,我看定然是那小少爺胡謅的,他不愛上學堂,才編出這麼個故事來誆騙他爹……戚大人,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戚大人……戚大人,呀,糕點都被你捏碎了!」

「說是那妖怪凶得很,長的青面獠牙,人身蛇尾,還有一雙血一樣的眼睛,」說到這,言軒做出一個誇張的鬼臉,「恐怖的很,王員外覺得是他兒子在林子里遇見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還專門請了個道士去家裡做法,也沒起什麼作用。」

言軒滿目期待,「戚大人,怎麼樣?好吃吧。」

戚巳回過神,手裡的糕點已經碎成渣,落在石桌上。

戚巳笑著抿了口茶,點點頭,「嗯。」

戚巳道,「為何?」

戚巳眉頭微微皺起,「說的詳細些。」

「嗯,很好吃。」戚巳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我在附近的鎮子都打聽了一遍,並沒有聽說鎮子上有什麼大事發生,不過……」說到這他故意頓了一下,去看戚巳的表情,本想賣個關子,可對方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他微微有些失落,癟了癟嘴,才繼續說,「怪事倒是一件。」

醒來之後,整個人竟瘋瘋癲癲的,非說是看見了妖怪。」

甜膩細潤,卻不及戚景行給他買的好吃。

竹籤隨意往桌子上一扔,少年忽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當然啦,我去鎮子上也不是光顧著買這些東西的,戚大人吩咐我的事我也有好好的辦哦。」

「嗯嗯嗯。」少年人最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奇聞趣事,頓時來了興緻,「就是一件怪事,我給了那小乞丐一個包子,他告訴我的,說是鎮子上王員外的兒子為了追一隻兔子,進了附近一片林子,許久不見回來,王員外派人去尋,那小少爺卻昏死在了一條河邊。

戚巳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偶爾點頭示意,等少年將那些早已見慣的小玩具一一介紹完,他嘴裡的糖葫蘆也吃的差不多了。

言軒頓時眼睛一亮,正要去撿,忽的頓住,神色變得十分糾結,掙紮好半晌,他才頗為心疼地搖了搖頭,「我明日不去鎮子上,也沒法給你講這些有趣的事了,所以不能收戚大人的銀子。」

「我的好兄弟小胖,他們家招了賊,連著好幾天了,每天晚上都要丟兩三隻雞,他爹娘都快愁死了,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今晚去幫他抓賊!」

「抓賊?」

「嗯啊,」少年很是自豪,「戚大人別看我年紀小,可我力氣大著呢!」似是怕戚巳不信,他還擼起袖子,右手握成拳頭,亮了亮自己胳膊上的一小塊肌肉,「上回就是我幫小胖把欺負他的人打跑的,我和他在屋外布了陷阱,保准讓那賊人有來無回!」

少年兒郎,總有一番意氣。

戚巳笑笑,還是把手裡的荷包遞給他,「無妨,抓賊也需要力氣,你可以拿著這些碎銀子買些糕點給小胖吃。」

少年頓時樂開了花,「謝謝戚大人,我幫小胖給你說聲謝謝,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啦。」

說著便抱著桌上一大堆的小玩意兒奔奔跳跳地離開了。

目送少年離開,戚巳眼眸漸漸加深。

鎮西的王員外,

人身蛇尾的赤眼妖怪,

狹長的眼眸眯成一條縫,時間還早,他需先好生歇息一番。

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言軒離開長生殿不久,洛疏舟醒了。

彼時,戚巳正在屋內拭劍,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后,房門被打開。

戚巳抬眼,卻是青癸。

「疏舟醒了,他想見你。」

***

洛疏舟昏迷十數日,巫醫族早已急成一鍋粥,人剛清醒,便驚動了族裡幾位長老,大長老當即放下手裡的事物,趕來長生殿。

上上下下檢查一番,又拖著他下地走了一圈,才安下心來。

「沒什麼大礙,再休息一番便好了。」

好在腰傷並未影響腿上筋脈,於行走無礙,青癸提了將近半月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洛疏舟的傷來的蹊蹺,同他一起回來的青癸又對當日之事閉口不提,大長老早已有所懷疑,旁敲側擊,想試探出到底是何人傷了他。

可洛疏舟卻只道自己累了,將一屋子的人打發出去,遣了青癸去尋戚巳。

自那日,師徒二人爭執過後,就再沒見過面,青癸似乎還在鬧著彆扭,這一路,只埋著頭往前走,一句話也不說。

「癸兒。」

穿過長長的迴廊,夕陽的剪影細碎在落在青石小道上,戚巳看著眼前越來越遠的影子,終於還是叫住了他。

青癸停下腳步,卻沒回頭,默了半天才彆扭地開口,「幹什麼!」

「想和你說聲對不起。」

青癸明顯愣了一下,說話聲音都變得結巴起來,「你……你幹嘛要說對不起。」

戚巳往前走了兩步,半個月光景,師徒二人一個日夜不休照顧病人,一個整日憂思不已,氣色都算不上好,他端詳著青癸陷下去的眼窩,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身子又是一僵,越發彆扭起來。

「這句對不起是我代景行說的,你與洛疏舟本就要結親了,盼了那麼久,喜事將近,卻被戚景行要了半條命去。」

青癸原本還因這件事耿耿於懷,可現在聽戚巳如此一說,倒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人是戚景行傷的,同你又有什麼關係。」

戚巳眉眼一動,微微一笑,「那……不恨為師了?」

「我……」青癸喉嚨一哽,本就是氣頭上的話,如何能作數,他向來都把戚巳當父親一般,萬分敬重,其實當天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只是洛疏舟還躺在床上,自己的師父又明裡暗裡護著罪魁禍首,他實在氣不過,才會說那些狠話。

可年輕人總有股氣性在,彼時怨恨,此刻委屈,青癸低著頭,只沉默著冷哼了一聲。

到底是一手帶大的孩子,他的性子戚巳多少也了解些,不過是嘴硬心軟罷了。

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青癸的發頂。

青癸不由自主地就想湊上去蹭一蹭,動作一半,又頓住。

戚巳輕笑,「不知不覺,你都在我身邊待了八年了,日後同洛疏舟結了親,性子也該收一收了,莫要再同以前那般衝動任性,洛疏舟是個有耐心的人,對你也好,但感情這件事是相互的,不能只一味的享受他對你的好,也要學著理解他,包容他。」

青癸被摸了把腦袋,又得如此溫言細語,一身尖銳的利刺便消了去,抿唇沉默半天,才不服氣的反駁,「你光見到了他對我的好,沒見他平日是如何欺負捉弄我的,再說了,我……我怎麼就衝動任性了,我也……我也很喜歡他的。」

「那便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青癸一愣,隱約察覺了什麼,「師父為什麼要同我說這些話。」

「沒什麼,只是這兩日想破了腦袋,不知道該送你個什麼禮物才好,青癸,為師一介影衛,身無長物,思來想去,也只有這把劍是真正屬於我的,便把他送給你好了。」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劍長二指三寸,薄如蟬翼。

這把劍,青癸見過,乃是破月教教主親手打造,師父做了多少年青衣衛統領,這把劍就陪了師父多少年,出生入死,日夜不離,已經算得上是戚巳身體的一部分了。

青癸不接,「師父……這是你慣用的劍,我怎麼能收。」

戚巳卻強硬地把劍塞進他懷裡,「拿著,以後你我都不做影衛了,也不再過那些刀光劍影的生活,留著也無用,你拿著,以後也能留個念想。」

「念想?」青癸再笨也聽出了不對勁,他神色緊張地看著戚巳,「什麼念想,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您要去哪兒?」

戚巳一敲他腦袋,「還是這麼一驚一乍的,為師哪裡也不去,只怕你到時結了親,滿心滿眼只有洛疏舟,會忘了為師。」

青癸吃痛,縮了縮腦袋,「我怎麼會忘了師父,就怕您以後嫌我煩,不讓我去罷了。」他寶貝似的摸了摸手裡的軟劍,「既然是師父送的禮物,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好了。」

「走吧,去見洛疏舟。」

***

房門大開,洛疏舟已在屋內等候多時。

「你怎麼在窗邊坐著,風這麼大,你才剛剛醒來,著涼了怎麼辦?」青癸忙不迭上前,拿起一旁的披風罩在洛疏舟身上,「我扶你去床上歇著。」

洛疏舟見他一副著急模樣,不覺笑出了聲。

青癸嗔怒,「你笑什麼!?」

「床上躺了半個月,實在是躺不住了,才來這裡歇一歇,透透氣,你放心吧,大長老不是說了嗎,我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你不必憂心,我有些話想同……」洛疏舟看向門口的人,「師父有些話說,你照顧我半月,人都瘦了,先回去好好歇一歇。」

「我……」

「小鬼,聽話。」

青癸抿了抿唇,又幫他把披風裹緊了些,掩上窗,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順便帶上房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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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影衛私奔的第N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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