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回學校的途中林溪一路都沒理江延,江延就跟個愛鬧騰的小狗似的,一路上不停地戳著林溪的臉頰、肩膀和手。
張祈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這倆小孩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不光外貌等比例長大,就連性格也幾乎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小時候江延力氣不夠,做很多事能力有限,還需要依賴他人。長大後接近一米九的大個子,又愛運動,有關林溪的事就再也不需要假手他人了。
而林溪則從小乖巧懂事,唯有面對江延時才會露出奶凶奶凶的一面,不過也能理解,畢竟江延實在太纏人了。
比如這會,只要林溪不理他,不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江延就會不停使各種各樣的手段引起他注意。
有時候張祈都覺得這倆小孩挺有緣分的,從小給彼此起的外號就跟他們性格一樣。
一個像貓,一個像狗。
第二天課間操結束,煎熬了整整一個晚上的程嘉樂實在憋不住,直接去了林溪班裡找他,想確認自己的情書有沒有被交給江延。
他在情書上留了手機號碼和企鵝號,等了整整一晚都沒收到一條消息和好友申請。
哪知程嘉樂聽到這句話,忽然眉頭一皺不高興了:「你知道他高中畢業前不談戀愛,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林溪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刺激到了他,但他已經用了最委婉的語氣,要是讓江延本人拒絕,他估計能把程嘉樂說哭。
「那他,」程嘉樂略顯忐忑地問,「看了嗎?」
問到這程嘉樂幾乎不抱希望了:「那他怎麼說?」
程嘉樂皺了下眉,不太相信他的話:「你們關係這麼好,你怎麼會不知道?而且你都知道他看了,他肯定也跟你說了別的吧?」
見林溪不吭聲,程嘉樂小心翼翼地道:「他拒絕了嗎?」
林溪猶豫了一會,又點了點頭。
林溪點點頭:「給了。」
林溪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皺了下眉說:「我給了。」
這個問題林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見他情緒稍有激動,林溪靜默片刻才說:「他沒跟我說。」
程嘉樂一看他出來,立刻迫不及待地問:「你幫我把情書交給江延了嗎?」
程嘉樂果然臉色不愉,似乎有責怪他的意思。
除了江延,林溪沒什麼跟人吵架的經驗,也沒覺得自己需要向他解釋,索性不接話了。
江延什麼都沒說,反而跟他鬧了半個晚上,林溪後來去廁所照了下鏡子,發現脖子和肩膀上全是他留下的牙印。
他的語氣稍顯尖銳,林溪抬眸看他。
程嘉樂懷疑地說:「你一直說高中應該好好學習,不能早戀。再加上你和江延關係好,你是不是擔心他有了男朋友,會忽視你?所以故意不給他,騙我說給他了。」
程嘉樂看著沉默不語的林溪,忽然狐疑道:「林溪,你是不是沒把情書給江延?」
微微一頓,他又好心委婉地提醒了一句:「不過江延高中畢業前應該不會談戀愛。」
林溪看到他微微一滯,起身走到教室後門口。
這回林溪看他一眼開口了:「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說。」
林溪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很難想象他是如何憑空編造出這番話的。
原本林溪以為他真是那麼熱心的人,每次學生會開例會都會給他帶好吃的,說話也很熱情,有什麼事都會主動幫忙,現在想來全是為了接近江延做的。
雖然林溪向來對人友善,但也不會以德報怨,他只說了一句「給了,隨你怎麼想」就回了教室。
程嘉樂在門口看著他背影走回座位,氣得跺了跺腳才離開。
中午江延照舊來接林溪去吃午飯。
等他們走下樓梯,走向通往食堂的必經之路時,旁邊忽然小跑來一個男生,攔在他們身上。
直到他站定,林溪才確認是程嘉樂。
程嘉樂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露出兩顆小虎牙笑著對江延招招手,說:「哈嘍,你還記得我嗎?」
江延想起就因為這猴屁股,林溪從昨晚到現在都沒給過他好臉色,不知意味地勾了勾唇:「記得。」
程嘉樂一喜,又輕飄飄瞥一眼林溪,才狀似羞赧地低頭說:「我昨天給了林溪一封信,拜託他交給你,你收到了嗎?」
江延看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林溪,故意道:「什麼信。」
林溪十分清楚江延惡劣的一面,淡淡瞥了他一眼,沒什麼反應。
可程嘉樂不了解江延,也絲毫沒聽出他口氣中的玩味,聞言立刻睜大了眼,一臉不敢置信地轉向林溪:「我拜託了你好幾次,你為什麼不把信給江延?如果不願意幫忙,你完全可以拒絕我。」
江延皺了下眉。
他聽不出程嘉樂的小九九,但十分不爽有人用這種質問的語氣跟他的貓說話。
江延原本還想故意逗逗林溪,看他什麼反應,哪知道他所謂的朋友這麼經不住考驗。
「我不知道林溪為什麼不願意把信給你,我以為我跟他關係很好,每次去學生會都會給他帶吃的,他有需要幫忙,我也第一時間幫他。」程嘉樂低落地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封新寫的情書,上面依然貼著一個愛心。
程嘉樂紅著臉道:「希望你可以收下。」
林溪靜靜看著他表演,忽然明白了他前桌說的綠茶是什麼意思。
他前桌是個很健談的女生,經常會跟他說一些學校里的八卦,但林溪沒想到他有一天會遇到所謂的綠茶。
江延接過情書左右看了看,漫不經心地一笑:「情書?」
程嘉樂低垂著腦袋,小半會才輕輕「嗯」了一聲。
江延直白地問:「你喜歡我?」
程嘉樂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愣了一下才紅著臉點點頭。
「哦。」江延輕飄飄又將情書扔回了他手上,冷淡道,「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程嘉樂沒想到江延會突然這樣,好像一瞬間對他有了敵意,臉色頓時煞白,連信都忘了接,愣愣地看著他。
「知道我喜歡什麼類型嗎?」江延伸手抬了抬林溪下巴,「至少跟我們家林貓貓一樣漂亮的。」
他上上下下掃過程嘉樂,語氣輕蔑:「你差遠了。」
說著就勾著林溪走了。
走了兩步又想到什麼,腳步一頓,道:「哦,對了,那封信林溪給我了,不過被我撕了。還有,以後別給林溪送吃的,我們家明令禁止他吃任何垃圾食品。」
林溪側目瞥江延。
那封信其實在他桌上,顯然江延是想看他怎麼處理,但林溪還沒來得及做處理。
一遠離程嘉樂,江延就迫不及待道:「林貓貓,你都交了些什麼朋友?靠譜嗎?這樣的人也值得你偏心?」
這回總算被江延找到了發揮的機會,一路不停地叭叭:「還說我罵他,你看看那猴屁股值得你偏心他嗎?你又替人遞情書又替他說話,他只覺得你好欺負。」
一路直說到打完飯坐下。
林溪夾起一塊肉堵住他嘴:「這個挺好吃的。」
江延嚼了嚼,被他哄好了一點:「還行。」
於是林溪又給他夾了一塊,這下江延總算被哄得差不多,沒再動不動就猴屁股,惹得林溪差點沒了胃口。
自從那天在家惹惱了那隻貓后,江延就發現林溪對他的態度有種說不上來的變化,平時也不跟他拌嘴了。
每回看到林溪看書,江延照例挨上去,拿走他書想跟他玩,林溪也不理他。不看書了就轉身背向他睡覺,不論江延怎麼碰他弄他,林溪都不說他。比小貓的青春期來得還異常。
不過也不是沒好處,因為林溪不想搭理他的緣故,江延賴在他床上,林溪也不說什麼。
反正江延臉皮厚,見林溪不管他,乾脆直接賴在他的小床上睡一晚上,把懷裡的小貓夾成貓貓肉餅。
這種日子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令江延感到幸福的是,不愛說話的小貓越來越好挼了,隨便他抱,隨便他偷親一口。
畢竟這是一隻從小就會說「男孩子不可以親男孩子」的小貓,所以江延從小到大都沒親到林溪幾口。還沒他媽親得多。
但凡偷親被發現,這隻小貓就會化成小老虎「嗷嗚嗷嗚」,沖他奶凶奶凶地喊「不許親」。
那時候的小江延真的特別生他媽的氣,他覺得都是他媽把小貓教壞了。本來他的小貓他每天睡前應該都可以親親抱抱的。
但令江延頭疼的是,每回他問林溪是不是不高興,為什麼不說話時,這隻貓總用「沒有」「不想說」來敷衍他。
可他跟別人的交流確實都沒問題。
所以這只是一隻不想搭理他的貓。
天氣逐漸轉涼,宿舍的床鋪換成了厚被子。
林溪皮膚嬌嫩,只要睡了差一點的布料就會不舒服,身上容易泛紅髮癢。小時候出去玩,兩人在外睡午覺,隨便蓋了個別人的毯子,一覺醒來林溪就一直撓手臂,撓得兩條胳膊都泛紅了。
後來鄭嵐就特別注意他貼身的布料。
為了宿舍整潔標準,學校統一發了被套和枕套,江延睡著沒什麼感覺,但林溪睡著有些磨人,所以第二天鄭嵐就替林溪打了申請,讓他用家裡帶去的被褥。
晚上洗完澡已經有些涼意,一爬上床江延就迫不及待從自己的床翻到林溪的床上,掀開他被子一角鑽進去:「快讓我進去,冷死了。」
林溪瞥他一眼。
江延沒穿上衣,擠進被窩時林溪甚至能感覺到他皮膚上散發著的滾燙熱意。
江延一躺下就抱住了身旁的貓,睡著他柔軟清香的被子,舒服得忍不住喟嘆一聲。
江延體溫一向高,一年四季都跟個火爐似的。冬天剛好可以用來暖被窩。
林溪被他摟到懷裡也不掙扎,將腦袋埋在他胸膛就準備睡。
但江延不是個安分的主,哪怕林溪不理他,他都能一個人在林溪耳邊自言自語很久,直到把林溪催眠了。
不過他一直覺得是上次把林溪欺負狠了,才把這隻貓惹毛了,所以儘管睡在一起,也一直沒敢再咬他。
但未成年小狗的磨牙期本來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看著林溪靜靜躺在他懷裡,江小狗看了好半晌還是忍不住牙痒痒,於是湊近很輕地喊了一聲:「林貓貓。」
林溪沒反應。
江延又湊過去很輕很輕地咬了一下他鼻尖,林溪還是沉沉睡著沒反應。
於是江小狗再也忍不住,又低頭在他下巴那兒啃了一口,輕輕磨著牙。
叼住沒兩秒他就看到漆黑的夜色里,林溪睜開了那雙像葡萄一樣的黑眼珠,明亮得沒有一絲睡意,靜靜看著他。
對視兩秒,江延鬆開嘴故意「呸呸」了兩聲,抹抹嘴說:「咬了一嘴毛,林貓貓,你掉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