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試試效果◎
穢氣中不知道混著什麼,噼啪作響,像是青天白日中的一個炸雷,讓本來安靜的廣場上重新熱鬧起來。
只是這熱鬧並不是什麼好的徵兆。
徐然如同先前一般,在距離穢氣稍遠的地方用劍意攻擊。
相比之前,穢氣的狀態又發生了一點改變。
比起氣狀,更像是一個堅硬的固體,徐然甚至能聽到劍意打在上面發出的碰撞聲。
但看上去明明就是在不斷流動的氣體。
「不不可能的!」吳極平躺在地上,四肢大張,「你打不過穢氣的。」
穢氣,他師父聯手一眾修真界大能都無法徹底解決的東西,僅憑徐然一人根本沒有辦法戰勝。
吳極至今都記得師父身受重傷的場景。
徐然目光定在吳極身上,是他乾的嗎?
「還沒到打不動架的地步,你就開始唱衰我。」
她在與對方交手的過程中,悄悄往吳極的脈絡之間放了一個小小的結界,用來阻隔靈氣流動。
自此,穢氣成為了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只能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個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所以才造就了這次的悲劇發生。
幾滴淚水順著吳極眼角緩緩流下,為時已晚。
徐然倏地想起自己先前說過的話。
吳極對徐然的話沒什麼反應,早已陷入自責後悔的情緒之中,想要伸手自我了結但卻動彈不得。
想護住所有人,到頭來連寧言都保全不了。
全身上下沒有剩下一塊好肉,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只能躺在地上苟延殘喘,痛苦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可徐然很確定,以吳極的狀態是做不了任何事的。
師父隨即轉頭看向吳極,因為疼痛連話都說不清楚,含糊道:「殺了我。」
結果什麼都沒有用上,讓自己人賣了個乾淨。
在穢氣傷害下,完全沒有了尊嚴。
他不願意向穢氣屈服。
徐然暫時還找不出穢氣變化的規律。
「難怪能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情來。」
吳極忘不了師父懇求自己的神情。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了穢氣的轉變。
他咬著嘴唇試圖忍住劇痛,但越痛咬得越緊,待吳極發現時,嘴唇已經被咬掉了大半。
即使如此,師父只是從牙縫間擠出來幾道輕輕的哼聲。
更可怕的是,那會的眾人全然只當宋淮予已經死了,存活下來的人興高采烈地狂歡起來,只留下自己和寧言兩人跟師父呆在一處。
吳極現在的狀態不正是如此嗎!
終於發覺自己的愚蠢,即使後悔也無濟於事了。
每當午夜夢回之時,想到的都是他將劍插入師父心臟時的場景。
只三個字,卻讓吳極肝腸寸斷。
吳極現在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除了她以外,吳極是在場的唯一一個活人。
「怎麼之前沒有發現你是這種性格?」徐然沒好氣地瞥了吳極一眼,「我是讓人打到缺胳膊少腿了還是打到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雲弦山準備的有多認真,徐然看在眼中。
他只能選擇一個更加穩妥的方式來保下無量宗,和魔修達成了和平共處的協議。
吳極神色痛苦,所以在發現穢氣捲土重來之時,他根本沒有勇氣去抗爭,也不相信他們可以真正消滅穢氣。
但她意外發現,在吳極說完那幾句話后,穢氣又變得厚重了一些。
後來寧言被師父找了個理由支走了,吳極蹲下`身子本想幫師父擦擦身上的血污,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
明明與他說好的,救了人就走,結果卻有備而來,帶著魔修大軍想要將在場的修士一網打盡。
先前做的一切只是徒勞無功的爭鬥而已。
吳極苦笑兩聲,他怎麼會相信魔修會重信守諾?
絕望。
如果說剛才是混了水的墨色,現在卻是如黑夜一般的黑。
吳極突然大笑兩聲,「可笑!當真是可笑至極!」
但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死去的人不會因為他的懺悔而重生,背叛的事情也不會因為此被人忘記。
想死動不了,只能瞪眼看著近前發生的一切。
沒有人比他更加絕望了。
先前廣場上那麼多修士,被魔修逼到絕境之後肯定或多或少也會產生一點同樣的想法,但那時還沒見到穢氣又太多變化。
兩者之間的差別,只能出在穢氣上了。
徐然走到吳極身旁,「你吃過魔修的丹藥嗎?」
吳極本身境界就高,吃一兩粒丹藥估計不會像其他修士那樣連升幾階,保持原樣也是有可能的,因此先前並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
吳極「嗯」了一聲,不欲再多說些什麼。
或許只有和穢氣有關聯的人才能讓男人汲取到絕望之情。
也許是因為男人受過重傷,又換了一種身份的緣故,所以他並不能像先前一樣隨心所欲地操控自己的能力。
穢氣成為了一道媒介。
不但可以幫助男人獲取別人的修為,還可以幫助他從中獲取絕望的情緒能量。
一舉兩得。
徐然「嘖」了一聲,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吳極現在的狀態,就如同一個源源不斷為男子供能的裝置,讓本已被重創的男子趁機恢復能量。
犯了錯只會無盡自怨自艾,徐然最見不得這樣的人。
想辦法彌補自己的錯誤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她長呼一口氣,壓抑住自己想打人的衝動。
「沈夏說了,寧言很可能還活著。」徐然只扔下一句,「你要是想贖罪的話,最好把你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收一收。」
徐然指向天空,「那人最喜歡以他人的絕望之情當食物,你已經把他給喂胖了。」
吳極大驚。
他喃喃道:「我我知道了」
「只要能救寧言,怎麼都好。」
徐然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早幹嘛去了,現在擺出一副深情的樣子,倒人胃口。
吳極緊閉雙眼,盡量在腦海中回想先前那些快樂的日子。
雖然身體動不了,但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膚都在震顫。
徐然沒管吳極,專心看著天上的穢氣。
一會黑一會灰的,似乎是吳極心情的寫照。
情緒這麼不穩定,難怪被魔修鑽了空子。
「控制一下。」徐然說道:「實在不行的話,你先想個快樂的事情,然後我直接把你敲暈。」
她對上吳極疑惑的眼神,解釋道:「不殺你是因為有些事需要你親自去跟雲弦山他們說一說。」
「說說你的心路歷程,講講你背叛的故事。」
「做了壞事不能簡單一死了事吧。」
劍意不斷向不同方位衝去,儘管在說話,但徐然一直沒有放棄嘗試,試圖找到一個薄弱點。
她沒再給吳極眼神,不在意道:「至於要怎麼處理你,是他們的選擇,與我無關。」
或許是跟她說話的緣故,吳極不能想太多,導致穢氣變得更薄了一些。
徐然看時機差不多了,故意大聲道:「我怎麼覺得你像一個縮頭王八?」
「躲在穢氣里出都不出來!」
「膽子這麼小還想當世界的主宰?」
徐然手中不斷揮著劍,她注意到,在穿過某一點時,劍意相對其他地方而言,受到的阻力會更小。
「怎麼還不吱聲,是在想要找什麼借口嗎?」
徐然笑了笑,「我幫你想好了,養精蓄銳,休養生息,你看你選哪個。」
男子依舊不發一語。
過於沉得住氣了。
徐然停下了手中動作,牢牢盯住了那個薄弱的地方。
對方一定是在等一個時機。
但這時機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徐然也不清楚。
現在的攻擊對於穢氣形態的男子沒什麼作用,隔靴搔癢罷了。
麗嘉
徐然難得猶豫接下來的動作。
一是擔心男子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殺手鐧,一擊之後讓對方清楚了自己的意圖。
二來是因為她不清楚手中那小小一點人面火究竟能傷到男子多少。
如果不能保證男子被困在一處地方,即便用了人面火,他也可以用些簡單的小手段躲避火焰灼傷。
如同自己當初做的一樣。
徐然蹙起眉頭,想了想還是動了手。
不能再等了,等的時間越長變數越大,至少先把穢氣都集中在一處。
氣體雖然不好攻擊,但卻極易收納。
不論再小的空間,都可以將其硬塞進去。
徐然從包里拿出一個裝點心用的小罐,裡面還殘存著不少點心殘渣,她嫌棄地搖搖頭,隨即在罐子外部繪製陣法。
之前沒事時徐然就會翻翻各種書,陣法形狀記下來不少,只是一直沒有用上的機會。
現在已至渡劫境界,想要畫個困陣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同在幻月秘境時畫的那個,最後一筆落下之時,徐然只感覺周身靈氣向罐子中噴涌而至。
陣法在罐子上發出金色的耀眼光芒。
徐然當即就有種感覺,即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逃不走。
臨走之前,徐然不放心地看了吳極一眼,「不然我還是先把你打暈吧。」
誰知道這人會不會突然使絆子,一點也放心不下。
沒等吳極回話,劍意化作斧頭樣子直接砍在他的後頸之上。
徐然低頭看了眼,確認吳極一時半會醒不來后便直接飛到了穢氣旁。
她敲了敲罐子,聽著清脆的敲擊聲說道:「還是不說話,既然如此的話換個地方呆著吧。」
陳星南幫她祛除體內穢氣時,靈氣是可以控制穢氣去到任何地方的。
男子以為用氣體形態就可以躲避攻擊,但其實氣體卻最容易被人拿捏。
徐然指尖靈氣迸發,指尖附近穢氣自發歸成一道,在靈氣控制下乖乖向瓶口內鑽去。
有幾道穢氣還想掙扎一下,試圖擺脫徐然的控制。
但既然已經出手,就萬萬沒有放過漏網之魚的可能性。
徐然強行將試圖跑路的穢氣帶了回來,一股腦全部都塞進了瓶子中。
她藏在身後的左手指上帶著一小丁點人面火的火星,在即將蓋上塞子之際,徐然趁機將火星彈了進去。
不管怎樣,先試試人面火的效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