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姜檐將衛寂圈在臂曲間,低頭不時去啄他的眼皮。
衛寂低斂著眉,這樣的親吻讓他無所適從,僵著身子任由姜檐黏糊糊地吻他。
姜檐咬著衛寂的耳根說,「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許你管我。」
衛寂腦袋一團漿糊,這個時候姜檐說什麼自然是什麼,他獃獃地點了一下頭。
等黏糊夠了,姜檐這才離開馬車,回去騎他的馬。
但沒過多久,他又會翻身跳進馬車裡,然後捉住衛寂的手,在車廂親他。
就這樣慢悠悠行了幾日,終於到了京城。
回京的當日,衛寂跟姜檐便進宮向明德帝復命。
對他們這趟南下辦的差事,明德帝讚許有加,看著明顯沉穩的姜檐,他少見地稱讚了一句。
雖然錢財不能叫周父周母,還有周家小郎死而復生,但足夠周家大郎後半生富足無憂。
明德帝幽幽嘆了一聲,「若我大庸多幾個趙振勉這樣的官,百姓苦矣。」
他又問,「那位周家大郎有沒有安頓好?」
見他父皇又要給衛寂灌迷魂湯,要衛寂替他賣命了,姜檐徹底急了。
衛寂本來面聖就有些緊張,被姜檐這樣一誇,耳根更是火辣辣,囁囁道:「臣……只是盡了本分。」
見他少了過去的張狂,明德帝心中很是滿意,又問了問常白郡的情況。
姜檐對答如流,可見這次真的用心辦了差事。
要他評價衛寂,姜檐自是覺得將衛寂誇出花也不算過分。
明德帝神色肅然,開口道:「這個本分盡得好,趙振勉身為一方父母官,正是心中沒有本分二字,才會犯下如此大錯,讓周家這樣尋常百姓蒙此大難。」
姜檐大聲道:「兒臣也覺得衛大人審得很好,非常好,且這裡並沒有兒臣的功勞。」
明德帝話題一轉,看向自進來便沉默的衛寂,「趙振勉徇私舞弊一案的供詞朕都看過了,審得很好,條理分明。」
衛寂忙道:「安頓好了,太子殿下已將屬於周家的田地歸還,還從吳勝良的地契中撥了一處好的宅院、十畝豐田,以及一千銀兩白銀給周大郎做補償。」
姜檐少時起便頑劣不堪,加之功課讀的不用心,每次進宮都免不了被明德帝斥責。
這些錢財與他失去的相比實在不算什麼,可總比什麼都不補要好上許多。
難得他父皇誇他一次,但姜檐此刻心境不同了,自謙道:「兒臣不敢居功,若非有衛寂與付明遠的幫襯,未必能將事辦得這麼好。」
「你們倒是都不居功,他讓你,你讓他。」明德帝笑著問姜檐,「你覺得朕讚譽衛寂了么?」
簡單幾句話又將衛寂拳拳報國之心勾起。
即便他再聖德賢明,可朝廷偌大,小大官吏百數人,自然少不了像趙振勉這樣的蛀蟲。
衛寂頷首道:「聖上讚譽了,若非太子殿下派人翻出那些罪證,臣未必審得這樣順利。」
因為他確實很好,哪哪都很好。
明德帝望向衛寂,雙眸清明溫和,嗓音低沉有力,「衛寂,你可願做我大庸的一把利劍,替朕,替百姓斬除這樣的蛀蟲?」
在衛寂要應下的當口,姜檐忙出聲道:「他想入府史!」
姜檐一句話將衛寂拉回現實,湧上頭的熱血褪去后,他還真是……想入府時做編纂。
明德帝不理姜檐,只問衛寂,「你呢,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姜檐拚命瞪衛寂,好似衛寂點頭應下他父皇,便會衝過去咬死他。
姜檐並非想要剪下衛寂的雙翅,阻攔他向高處翱翔,只是他了解衛寂。
衛寂喜歡史學,想要入史府做編纂,現下不過是被他父皇的話激起書生意氣。
萬一衛寂要是點頭應下,他父皇不知要將衛寂派去哪個山溝溝,讓他去除什麼貪官污吏。
衛寂左右為難,一邊是姜檐的怒視,一邊是明德帝飽含愛才之心的熱絡目光,『辜負』哪一個都不好。
最終他將心一橫,還是選了心中最想的。
衛寂跪下,把頭壓得低低,「回聖上的話,臣想入史府。」
姜檐放下心來。
明德帝倒是一臉惋惜,嘆息著說,「是朕強人所難了。」
衛寂因他這話心生愧疚,剛要開口說什麼,姜檐卻把話岔開了,「有關水利一事,付明遠付大人托兒臣給父皇帶了幾句話。」
明德帝沒再提方才的事,讓衛寂先回去了,留下姜檐說水利。
等姜檐談完事,從皇宮出來直奔衛寂的小衛府。
衛寂方沐浴更衣過,正在庭院喝虞姑姑做的杏仁酪。
杏仁酪是牛奶、糯米、冰糖熬制的,上面撒了一把碾碎的杏仁,一直在爐子上溫著,熬到現在黏糯醇香。
衛寂捧著瓷碗只喝了兩口,姜檐便殺氣騰騰地來了。
看他這凶煞的模樣,虞姑姑心中一跳,還以為衛寂惹了姜檐生氣,姜檐跑過來算賬來了。
誰知他一開口,那黏糊的嗓音讓滿腔的不忿都變了味,「他不過誇你幾句,你就要離京再為他賣命是不是?」
這個『他』自然是指明德帝。
衛寂一呆,杏仁酪也不敢喝了,支吾著說,「臣,臣沒有,臣拒絕了。」
姜檐惱道:「那是因為有我!我不在,你恨不得當場應下,還要感激他的賞識,你都看不出那是他的迷魂套么?專套你這樣單純的人。」
衛寂確實險些中了聖上的迷魂套,但他骨子裡還是一個小酸儒,聽姜檐這樣說聖上,不由為其辯解。
「怎麼能說是迷魂套?聖上仁德賢明,不是這樣的人。」
「我幾時說我父皇不仁德賢明了?但他忽悠你卻是事實,你自己想想,你想當什麼大庸的利劍么?若非他說那些話,你會因拒絕他而生出愧疚?」
衛寂被姜檐問的啞口無言,他這樣的性子頂多是一桿筆,怎麼能當刀劍?
拒絕聖上后,衛寂如姜檐所言,心中確實生出幾分愧疚,這便是明德帝的高明之處。
明德帝初登大寶之位時,朝堂有外戚干政,後宮又有太後作妖,他若沒有一點馭人之術,也不會在短短几載間將外戚連根拔起,建立這太平盛世。
衛寂不敢深想,老實聽姜檐的訓。
見他倆只是拌嘴,虞姑姑鬆了一口氣,去廚房也給姜檐盛了一碗杏仁酪。
姜檐喝著杏仁酪還要說衛寂,衛寂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見虞姑姑去廚房收拾,姜檐忽地湊過來,在衛寂唇角吻了一下。
衛寂一愣,下意識朝姜檐看去,對方低頭喝著手中的杏仁酪,面上一派正經,好似方才什麼也沒做。
衛寂抓了一下耳朵,收回目光正要喝杏仁酪,姜檐再次傾身,溫熱的氣息拂過衛寂。
他在衛寂方才抓過的耳尖親了兩下才離開。
衛寂喉嚨滑動,轉頭怔怔望著姜檐。
這時虞姑姑走出來,手中端著一碟酸梅子,「酪子若是太膩,便吃一顆這個。」
走近才發現衛寂面色不對,虞姑姑擔心地將手探過來,「怎麼這麼燙,可是生了病?」
衛寂忙低下頭,「沒,沒有。」
虞姑姑嘟囔,「最近要變天,我還是熬一些湯,省得真染了風寒。」
待她一轉身,衛寂的衣袖被身旁的人扯了扯,他動作一頓,但仍舊將臉埋在碗中不肯抬。
姜檐拽過衛寂一隻手,然後一點點收緊攥在掌心。
衛寂小小地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卻聽姜檐不滿道:「她總會知道的,躲什麼?」
聽到這話,衛寂眼睫動了一下,最後任由姜檐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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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他倆約好去寺廟還願,衛寂一早便醒了,但待在屋中一直沒動靜。
虞姑姑喊過他兩次吃飯,衛寂只說稍等。可半盞茶的工夫過去了,仍舊不見人出來了,她不免有些疑惑。
站在衛寂房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房門從裡面推開,衛寂走了出來,虞姑姑眼眸一亮。
衛寂穿了一件天青色衣袍,上面紋飾著鱗狀的暗紋,日光一照粼粼生輝,襯得他越發俊朗,氣質華貴不凡。
衛寂很少穿這麼顯眼的衣裳,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好似身上套了會自如收緊的繩索。
他扯了扯衣袖說,抬起頭,眼巴巴望著虞姑姑,「這個,是不是太艷了?」
虞姑姑上前幫衛寂理了理褶皺處,唇角含著一抹柔和地笑。
「哪裡艷了?」虞姑姑望著衛寂極其俊秀的眉與眼,「這樣才好看,這個顏色最襯你了,日後該多穿。」
聽她這樣說,衛寂有些不好意思。
虞姑姑突然問,「今日約好與太子殿下出去?」
衛寂慢慢垂下眼,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