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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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師跟著的助理將大包放下，裡面是裝備齊全的化妝品。專門負責主演妝容的化妝師過去，助理客氣幾句麻煩了之類的。女明星一般都會專門攜帶適合自己膚質化妝品，不用外頭的以防過敏，也防止各種『意外』。

其他的小演員化妝師是不管的，一天化那麼多妝容下來，換來換去不方便，用的都是化妝師的。不用？想用自己的是吧，慣的你，愛化不化。等級分明也體驗在這裡。

一個劇組化妝風格要統一，不然在鏡頭裡不和諧，自帶化妝師導演都會覺得事兒精。

演員們進來短暫地打招呼，佔據著化妝位置又安靜下來。

劉蓓進門見位置已經滿了，心裡有些不得勁，又見姜棠已經坐在位置上閉目化妝了，側顏流暢完美，這麼早起來沒有一點浮腫，心裡就更不爽起來。

「誒，我看過你上戲時間晚點，能不能讓我先化？」劉蓓走到姜棠身邊壓著情緒問道。

沒直接頤指氣使，心裡顧念王清平，有點怕她出頭給姜棠撐腰，那才是給姜棠長臉了。但吃了好幾次虧，叫她忍下也不可能。

突如其來的動靜讓閉目養神的其他演員睜開眼睛，從鏡子里裝備觀摩大戲。

鏡子里人們交換眼神，都是聞著瓜味道的猹。才幾天啊，又來一場？

而主人公之一半點動靜都沒，眼睛都沒睜開，沒聽到一樣。小喬倒是看了劉蓓一眼，手上動作沒停，變相地站隊了。

劉蓓表情扭曲一瞬，瞪了小喬一眼，上手準備拍，被小喬擋了一下。

但戲很好看就是了。

比起早進組已經跟劇組人熟起來的劉蓓，姜棠看起來在劇組舉目無親，沒有熟悉的人底氣肯定不足，一般人這暗虧可能就吃了。

姜棠用行動告訴她，還真不怕。

姜棠收起笑，精緻的臉在無表情狀態下顯得不似真人，沒什麼人氣更顯凜冽，邊界感就強。

劉蓓將手放到化妝台上叩了叩，這總行了吧！壓抑著怒氣，聲音就有些大。

「我正上手呢，化花了！」小喬比她還凶地瞪她一眼。

「我，劉蓓！」

她不是演員，耍威風還耍不到她頭上來，來真的不定誰欺負誰。劇組工作人員一體，她才不怕，就看她以後怕不怕化妝上鏡丑十倍。

劉蓓臉綠了，這不是聽的好好的嗎？還假說睡著了，她重複那遍可沒有叫「誒」！

「你都聽到了還裝睡！這不欺負人嗎？讓我重複，好歹我也是出道幾年，算是你前輩了吧？有沒有禮貌？」

「嗯……」這聲嗯婉轉的顯得意味深長，「不好意思我睡著了，你有什麼事嗎？」

這顛倒黑白、胡攪蠻纏的功力爐火純青了，不知道以為她受多大委屈呢。

無論是服軟還是用別的方法拒絕，都在他們的想象之中。誰知姜棠是個不吃虧的，誰都沒想到姜棠竟然直接正面對上劉蓓。

劉蓓忍著怒氣又說了一遍。

「我有名字不叫『誒』，你會看排戲表說明知道我的名字的吧，至少在請求人的時候要拿出基本的禮貌來不是嗎？」姜棠眼神在劉蓓身上一轉，表情友好和善，看起來沒什麼脾氣的樣子。

但姜棠已經料想此後在劇組的日子不會簡單，出現就已經礙了眼，這些天劉蓓找茬也沒少。她的退讓不僅不會讓劉蓓心生感激，反而會覺得她好欺負，進而得寸進尺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

「你！」劉蓓也沒想到姜棠敢這麼硬氣，她就不怕嗎？就沒一點虛？

姜棠如夢初醒，好似被突如其來的大臉嚇了一跳，「怎…怎麼？你是？」

劉蓓見姜棠仍舊不露聲色，忍了忍，氣從鼻孔出，聲音有些大，小喬不合時宜地想起水牛，真抱歉，嘖。

「我覺得禮貌這事是相互的是吧？我想對一個提出無理訴求的『前輩』，實在沒辦法舔得起來。」

這會兒沒法化妝了，小喬退到一邊，但沒離太遠，怕姜棠吃虧。

姜棠的不退讓也是一種殺雞儆猴，表明自己的態度，再要做什麼都得掂量一下。

「既然你看過排戲表應該知道，我們是同一場戲？出場早晚而已。」化好妝等戲著，不是戲等人，稍微耽擱一下，劇組從上到下都給得罪。實際上時間還是夠的，劉蓓借題發揮不願等，高貴似的。

「化妝間位置就這麼多，看好時間下次來早點吧，前輩？」最後兩個字用了重音，很難說不是諷刺劉蓓剛才倚老賣老。姜棠露出個笑臉，一下子生動起來，點亮暖黃色的化妝間，讓人心醉。

劉蓓吃了夜宵又早起，腫脹的饅頭臉幾分鐘內變來變去的，更加扭曲了，特別是對比著姜棠花容月貌、容光煥發的臉，讓人反胃。

況且姜棠說的沒有錯啊，純純的就是劉蓓沒事找事。這場風波，高下立判。

小喬擠開還想高聲說什麼的劉蓓，翻了個白眼說了句：「沒事就等著，著急你還耽擱時間，無語。」

劉蓓正沒面子呢，這下有了轉移風口，「不久一臭化妝的嗎，摻和什麼有你什麼事？煞筆！」

「你妨礙我工作了，你說有沒事？你那麼牛，有本事別叫我們的給你上妝啊！」小喬懟回去，她可不會做出氣筒。

常年跟化妝品為伴，身上有洗不掉的胭脂味，服務各類明星，身上不會噴洒重味的香水，以免遭人反感。劉蓓這是踢鐵板上了，在場的化妝師有一個算一個的心裡都不大舒服。

劉蓓張了張嘴，沒敢硬頂，但認慫這麼多人看著呢！偏頭瞪了看戲的楊羽靈一眼。

楊羽靈一個激靈，將冒上來的那點幸災樂禍壓下，幫忙解圍，「不好意思，劉姐睡得晚，這會兒還沒清醒呢，話趕話快了沒別的意思。」

話趕話、快了，心裡不知這麼想多久了呢，小喬給姜棠個眼神，這楊羽靈說話有點意思。

王清平聽了個全程，穩得住，眼睛都沒睜開過，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小輩的事沒去摻和，況且姜棠又沒吃虧，況且她在這，不管做什麼，別人都會有個顧忌，不敢做太過分。

這點小事如果都不能處理好，那在劇組估計也挺難立足的。還是那句話，終歸她不是保姆，不可能事事護著。這不是處理挺好的嗎。

心裡搖頭，小劉怕是要吃虧了。

化妝師們有一個算一個的，默契放慢了動作。雖說在劇組是小蝦米，但要整治一個人的話，方法也是有的。

七點三十，攝像機ok，燈光ok，收聲筒ok，導演ok，演員就位……

導演看了眼匆匆跑來的劉蓓，大聲道，「磨蹭什麼呢！怕把螞蟻踩死了？耽擱的時間都是錢！」

劉蓓可不敢回嘴，灰溜溜地跑過來，喘氣都不敢大聲。執行導演瞪了她一眼，覺得她不省心，不耐煩地給她指了指站位等，這點時間才讓她把氣喘勻了。

「action！」

鏡頭拉進，這場戲講的是新人要進門，幾個姨太誰都沒能沉得住氣，聚到沈夫人這裡探探風，拱拱火最好推個人出去到時候跟新姨太過招。

這是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詭秘、緊張、緊繃。

一個個拉特寫，突然導演皺了眉，就像是一籠清秀的包子冒出一個腫脹饅頭，哪兒哪兒都不對了。

「cut！劉蓓你怎麼回事！臉怎麼回事？一晚上胖十斤？」

劉蓓面部充血，體重永遠是女人的禁忌，女演員尤甚！這麼大庭廣眾之下的，哪怕是她也感覺到羞恥。

「我沒有導演！」

「哪怕演技不好，演員自我管理得要有吧？你看看你這鏡頭！不知道的還以為饅頭成精呢！」導演一般都沒有什麼好脾氣，這麼多人要統籌，耐心從來都是磨的幾乎沒有，直接道，「不要以為開拍了就沒事了，老子隨時都可以換！」

劉蓓知道厲害，再胡攪蠻纏都不敢再說什麼，心中暗恨，知道是得罪了化妝師，但此刻不敢嚷嚷出來。雖然說出來化妝師們得不到好，但她也會把人得罪狠了，她在劇組防不勝防，除非是不化妝了。

何況她化妝時照著鏡子沒發現不對，各個部位都是化了的，臉腫了陰影也打了的。

誰知道還是被坑了，只能打碎了牙齒往嘴裡咽，眼睛里是屈辱的淚水。「對不起導演，我易腫體質，可能是沒睡好，之後會注意的。」

導演沒辦法，示意攝像減少抓劉蓓的鏡頭，有台詞切遠景。

開拍了每分鐘都是錢，電視劇不像電影每一幕都要精細，偶爾耍個手段是可以的，唯一吃虧的只有劉蓓。

搞這麼一出導致戲份被切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

姜棠在這齣戲里是背景板，被八姨太硬拉著來的，炫耀出息的女兒也好，想讓女兒了解她的不容易，到時候能為她撐撐腰也是真的。

戲份不重，但她每個表情都到位，攝像師偏愛，將多出來的鏡頭忍不住放到她身上，美好的事物人都喜歡不是？導演沒說什麼，就是給過了。

這齣戲不簡單，表情、細節、台詞，導演沒一個滿意的，磨到一點多才給過，大家早就飢腸轆轆的了。

王清平助理帶領著幫忙拿外賣的工作人員，一個個分發冷飲，忙的像陀螺，一邊分發一邊說「辛苦了」，額頭冒出汗珠子，也隨手一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