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012

姜棠領了演員盒飯，不難吃但跟其他人有助理單獨買的菜品不能比就是了。

小喬湊過來，兩人搭夥，菜色不一樣，互相夾一半，然後默契地先插上吸管，喝上一口水果茶降暑。

小喬咬著珍珠，小聲含糊說：「化妝有竅門的，有的是讓本人看不出什麼，高光陰影角度不對，一打光到鏡頭裡丑的媽都不認識。叫她有口難言。」

「小心點，這種事一次還成，多了別人准能看出問題來。」沒人是傻子，姜棠提醒道。

某種程度上也是為她出氣了，當然不可能為劉蓓說話。主要是擔心，不能為了報復而忽略本職工作，那就本末倒置了。今天導演會覺得是劉蓓的問題，後面說不定就會覺得化妝技術不夠。

「我曉得的，就這一次，她啊，犯眾怒了的，不會說出去。當時就算她想告狀也沒事，外行不懂看不出，我們的話，肯定幫自己人。」小喬聳肩，劉蓓行事囂張，看她不爽的人有很多，只是順勢給她個教訓罷了，恐怕很多人都樂見其成。

劉蓓從被導演罵了狀態就不太好，以她在鬼子劇里摸打滾爬鍛鍊出來的演技夠用了的，今天頻頻被卡。只覺得從一大早開始就諸事不順的，晦氣極了。

助理手忙腳亂的給她又是擦汗又是拿小風扇的，將劉蓓搞得煩躁，氣就有了宣洩口，「你怎麼回事，笨手笨腳的！會不會做事？不會就滾！」

小助理可憐地紅了眼圈，疊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你做這種表情做什麼？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呲——！」

夜宵群這個一時熱鬧的群人走茶涼，演員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工作人員沒冤大頭買單，沒有套近乎的機會，也沉寂下去，劇組浮躁的氛圍為之一清。

江茹雲在b組跟沈老爺拍戲，差不多時間收工，兩個助理一個忙著撐傘放椅子，一個拿著食盒一盤一盤端出來，她叼著杯冷飲，愜意的很。

劉蓓施捨般地一揚下巴。

冷眼瞧著，面露嘲諷。

劉蓓看那菜色，是她喜歡的大雞腿子，土豆牛腩，全是碳水！想到導演的一通罵，摔筷子發脾氣，「吃什麼不吃！這麼油熱量高你想害我？不吃了！」

小助理委屈的很，每天的菜單都是前一天商量好了的，也不是她決定的啊。

「那…那我給姐你點沙拉吧，多少吃點，才有力氣。」小助理唾面自乾，劉蓓的壞脾氣在公司有口碑的，攤上這麼個藝人沒辦法，輕易換不了人跟的，除非是不要這個工作了，但她也剛畢業暫時沒有辭職資本。

「喏，比那淡而無味的盒飯好多了，給你吃吧，免得浪費。」

當天的夜宵行動全取消，演員們都老實的很。導演剛發作，敲打劉蓓注意自身管理，未必沒有隔山打牛的意思，這會兒才不會撞槍口。

小助理連忙將眼淚憋回去，用衣袖擦了擦，「對不起姐，您消消氣，吃飯吧。」

小助理忙不迭地跑到一旁打開藍色軟體點輕食，劉蓓叫楊羽靈過來把食盒給她。

不過劉蓓還是服軟，單獨給小喬她拉不下臉且效果不好，索性給化妝師們有一個算一個送了禮。

她算是看明白，小鬼難纏，得罪化妝師對她損害才是最大的。化妝盡不盡心，都關係在鏡頭裡的呈現，再來幾遭惹怒導演不得把她鏡頭都給剪沒了。

雖然化妝穿小鞋這事兒可一不可再，不敢再搞事，但劉蓓怕萬一，哪怕給她化丑些呢？導演直男哪裡看得出來？演員的形象最重要。

姜棠慢慢習慣劇組生活，戲份難度不大，對她來說還蠻輕鬆。一般來說姜棠跟沈家老宅那邊的戲份很少重疊，拍攝地也不同。之前跟劉蓓之間的小插曲沒了下文，劉蓓哪怕想做什麼都有心無力。

楊羽靈面上感激，心裡罵道：不吃的給我，喚狗呢！

又想到今天劉蓓丟的臉，心情好很多。要不是為了生存，誰願意作踐自己捧別人呢！

人生百態。

怎麼合計吃虧都是她自己，面子又能值多少錢呢？

劉蓓不算無腦，再惱怒也只能咽下這口氣，但不代表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有機會她肯定是不吝嗇報復回來的。

劉蓓如何，姜棠並不放在心上，畢竟人不聰明，看她做事就知道太多把柄了。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宅院》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戲份集中在沈宅里，幾個女人或為了寵愛或為了孩子勾心鬥角，但感情深厚，在國破家敗時互為助力一起扶持，走出宅院，成為紅色資本家，為國家貢獻一份力。

一部分在年輕人身上：

二少爺沈家明作為新時代青年四處奔波於，愛國救國，辦報紙寫文章演講等。大少爺沈家望繼承家業，庇護屢屢做出大事的二弟還有其他同志，被曰本人算計脅迫，沈家落敗。

沈五小姐在書會上被發展成為組織一員，為了獲取情報一邊接近柳青雀，一邊繼續明面上維持大家閨秀的身份。

這日出外景，民國大街上。

曰本人行事囂張跋扈，前不久因為一輛黃包車跟汽車相撞，還不待道歉，車裡人下來就把人給砍傷了，圍觀的血性百姓圍著理論，發生肢體衝突。后曰本官兵趕到二話不說便拿槍掃射，打死了十幾個老百姓。

這件事引發了愛國人士的激憤，在報紙上口誅筆伐，又被抓了不少文人進去。

二少爺沈家明氣憤不已，與志同道合的朋友策劃了一場演講遊行。

「前日里，黃包車夫劉二坨為籌妻子看病錢，連續好幾天早出晚歸。因沒休息好反應遲鈍，來不及閃避一輛行駛在大馬路上不曾減速的汽車，二者相撞，被曰本人砍傷！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圍觀幫忙者也被曰本官兵拿木倉打死，六位老百姓當場身亡！傷者不計其數！」沈家明聲音漸漸高昂，猶如身臨其境般，將那殘酷的一面呈現出來。

「海市大學的何望席先生為之發聲，還有新青春報的王主編，沈記者等，被抓進大牢！這世道是怎麼了？為正義發聲，為老百姓發聲，為事鳴不平，為何被這樣對待！為何？為何！」

沈家明雙手舉起，陣陣悲鳴、痛斥而無力！

「曰本人如此跋扈囂張，是誰給他們的底氣！究竟是誰與他們沆瀣一氣！鄉親們！這中國是我們的中國！這中國總歸是我們中國人的天下！」他聲音高昂如同戰士般，臉與耳朵因為氣血上升通紅，貴氣的沈家二少爺憤怒充滿力量，陣陣回蕩！

「這中國是我們的中國！這中國總歸是我們中國人的天下！」有人帶頭喊。

老百姓們被煽動的群情激奮！熱血沸騰！振臂高呼，「我們的中國！我們的中國人的天下！」

沈五小姐穿著一身學生裝，混跡在人群中，「曰本人滾出中國！」

「曰本人滾出中國！」

「抵制日貨！」

「抵制日貨！！！」

導演看著鏡頭，很滿意。姜棠雖然在這裡雖然只有兩句台詞，但表演沒有出任何差錯，表情台詞都頗具有感染力。

但，將腳本卷在手裡點了點人群中心，「cut！再來一遍！沈五，我需要你的情緒再外放些！」

姜棠：「好的導演。」

「action！」

拍攝這麼久，導演也看出姜棠這麼個人來，她的表演很穩。穩不代表平，相反，只要在鏡頭中，她就會牢牢的將人的目光聚焦到她的身上，但不是因為她的美貌。

一個演員如果容貌太甚，往往會讓人忽略一些東西，一段劇情只讓人記住了臉，無法集中看劇。縱觀以美貌出名的演員基本都是花瓶，但往往人氣高有流量。

姜棠似乎打破了這個定律，導演在她身上看到了『感染力』，輕易讓人共情，她站在那裡，彷彿就是那個清貴的沈五小姐，不是演員姜棠。

這種『感染力』其實演員身上都有，但姜棠的一舉一動似乎都是渲染。就像馮老師在經典電影《朝歌》中僅用一個渾濁的眼神，便讓人不寒而慄，瘋狂跳動雞皮疙瘩一樣。

要知道，馮老師是老一輩的天才藝術家，一生無論是舞台劇還是影視作品都有很多，但凡網上盤點經典鏡頭沒有她的身影都被認為黑幕。姜棠才幾歲？25有沒有？

最開始以為可能是本色出演，要知道有的演員在特定的角色往往有出色的發揮。

就算是本色出演，狀態也會時好時壞，因為再怎麼本色，跟做本人還是有區別的。姜棠一直以來表演都很穩定，或許看著稀疏平常，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她被叫cut的次數最少，但導演統籌全劇組，站在鏡頭外最清醒的人，看出了她的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