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終篇·結局

第一百零八章 終篇·結局

第一百零八章終篇·結局

白色與褐色相雜的粉末混合物被臨時塞在一個玻璃杯中,炭火一般零星的紅光閃爍著,遠看過去,彷彿一支形態奇異的聖誕蠟燭。

而這支蠟燭也快燒到底了。畢竟,徒手從炸彈中拆出的制氧劑也就那麼多。甚至它真的能燒起來,不是無法反應或者出現爆炸,松田都覺得非常驚訝。

總之,現在也沒有別的炸彈可以拆了。松田盯著一片黑暗,放空大腦。

漸漸的,他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以至於門外傳來聲音時,松田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水密門響了兩聲,緩緩打開,海水傾瀉而出,跟著是兩道手忙腳亂猝不及防的驚呼。

應急燈的光芒照亮了這間艙體。松田有一種被按在水盆里憋氣許久后終於抬頭的感覺。

「松田!!」是零的聲音。

他努力掀了掀眼皮,在晃動的燈光里看見兩個人影趟著水邁步過來,然後先行的那個頓在了他面前。

「香椎君他……?」

「有什麼問題嗎?Hiro?」

「陣平。」萩原靠在沙發背上打著哈欠,疲倦地沖他揮了揮手,「坐到這邊吧。」

景光不太確定地看向零。

松田感到一陣溫熱貼上了自己冰涼的側臉。他仰起頭,發現是班長正一手握著數個一次性紙杯,每個都在往上冒熱氣。

松田接過,灌了兩口,又掃視了一眼好友們。他們每個都好像對醫院提供的熱水和紙杯產生了巨大的興趣,堅決不與他對視。

松田感到身上輕了一下。香椎被抱走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拉住。

「……」

「戒指。」松田啞著嗓子,有幾分不耐煩地抱怨,「這麼久不來,我還當你弄丟了……」

零當即愣在了那裡。

零又催促著問了一遍,他才低聲對好友道:

他聽見景光嘆了口氣:「松田,放心吧,我們來帶你和香椎出去。」

景光瞥到好友的表情,趕忙又開口安慰道:「也可能只是比較弱。我,我……」

「我剛剛抱著Baileys的時候……沒有摸到脈搏。」

零知道他不會真的這麼想。他好笑地一邊把人往外拖,一邊掏出東西還給對方。

景光盯著前面的救護車,臉上混雜著悲傷和不忍。

他擠到萩空出的那半邊沙發上。

零瞟了一眼班長,心說這話講得真是委婉。

班長像在學校里那樣,挨個發杯子。

畢竟,香椎是答應過他的。

人找到了,要犯或死或俘,就連被銷毀的藥物都被森崎剛好帶出了一盒——這似乎是一個非常好的結局。

松田的心裡自然是有數的。但是,他依然懷有希望。

那傢伙不是最擅長逃跑和假死之類的事情嗎?怎麼可能真的……

手術室的等待區里,幾個好友東倒西歪的,都等在那兒。

「你說什麼?」

松田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他們獲救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他自覺話說得蒼白,講了一半,最終收聲於一句長嘆。-

松田做完了基本的檢查和處理,第一件事就是去樓上手術室。

車內陷入死寂。

「先喝杯熱水吧。」

松田聞言,低頭扯了扯嘴角:「沒事。我知道他大概什麼情況。」

萩避開了他的目光看向零,零看向景光,景光僵了一下,看向他身後。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

他放開手。零也走過來,抬起他的胳膊擔在肩上。

在包紮傷口時,他向忙碌進出著的醫生和護士問了幾遍「和我一起來的人怎麼樣了」,每個人都對此避而不談。

零和景光偷偷看向他,萩也把手搭上了他的肩,松田趕忙矮著上半身躲開。

「醫生說了,雖然現在情況比較危險,但是還是有希望的,你別著急。」

他從風見那裡聽說了,狙擊琴酒時百利有出手。他還以為百利傷得不重。

「他左胸中彈了。搬動的時候小心一點——喂,松田!你聽得到嗎?」

還是班長拍了拍他的肩。

「……中間有醫生出來過嗎?」

然而,迎著冬日清晨的晴光一起趕往醫院的路上,零卻發現景光的情緒很低落。

原話是:目前幾乎沒有生命跡象了,會全力搶救,但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做什麼?」他有幾分故作羞惱地問道,「我又不是……」

他透過有些模糊的視線看著班長遞過來的紙,咽下了後半句話。

松田哽了一會兒,整理好情緒,正要抬頭問班長搜查課那邊什麼情況,一個醫生從門口探出了頭。

「家屬,032號的家屬在嗎?」

她一邊喊一邊低頭翻著手上的記錄單,再抬頭,五個氣勢驚人的男士像山一樣堵到了她跟前。

醫生結巴了一下:「額,哪位是家屬。」

中間那個滿身繃帶的捲毛被推了出來。他眼眶有點紅,神色緊張地盯著自己。

醫生對這種視線習以為常。她用那種令人安心的沉穩語氣陳述道:「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主治醫師現在給出兩種手術方案,需要和您討論一下。」

「什麼方案?」

「一種是從這裡開創口……」

醫生指著一張片子向他比劃。她盡量用非職業者都能聽懂的方式講解。松田很快便明白了。

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哪一種成功幾率高?」

「第二種,」

當然也所謂高也就是百分之五和百分之九這種區別。

醫生冷靜地告知了對方這件事,同時指出:「這種方案的風險也會大一些,而且對傷者體質要求比較高。」

「……第二種。」

松田只猶豫了一秒。

醫生點點頭:「好的,請在這裡簽字。簽您的姓名和與患者的關係。」

她看著男人接過筆,一隻帶著青紅傷口的手上,無名指的戒指在燈管下閃閃發亮。

醫生愣了一下,想起在手術台上躺著的傷者那裡見過同款。

果不其然,男人簽署的關係寫的是「伴侶」。

-

香椎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片溫暖光明的虛空之地。

他左右看了看,往有兩個人影的地方走去。

系統的聲音在這時響起了。

[親愛的玩家,恭喜您,所有主線任務均已完成。]

它的聲音還是那麼柔和。不過這次,它沒有提及獎勵的事情。

香椎在兩道熟悉的背影后停住腳步。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你真的是系統嗎?]

系統沒有回答,但是面前背對著他的一對男女轉過了身。

「阿柊。」男人看著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好久不見,你長大了。」

女人則伸出手,替他理了理鬢髮。

「……爸爸,媽媽。」

香椎喃喃地喊出這兩個稱呼。他處於一種茫然之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裡,也不明白眼前的兩人是真的魂靈之類的東西,還是僅僅是他的幻覺。

而他又是誰呢?

和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

「沒關係,不用想那麼多。總之,辛苦你了。」

他的手非常溫暖,香椎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

茉莉用一種嚴厲而挑剔的神情打量了他一會兒,提醒道:

「時間不多了,阿柊,該做出最後一次選擇了。」

鳴笛聲從遠處響起,香椎抬起頭,發現一輛列車正緩緩駛來。

「要跟爸爸媽媽一起走嗎?」

茉莉歪著頭看他,漂亮的捲髮在風中拂到他的側臉上,觸感柔軟。

「我們可以重新回到初始站哦。」

回到一個父母俱在、有真正容納自己的屋檐遮風擋雨的世界。

他會像一棵被悉心栽種與呵護的樹苗一樣,不用被修剪、禁錮,於陽光下肆意地向上伸展每一根枝條。

香椎在這一刻確實意動了。但是他抬手要握住茉莉的手時,發現了自己無名指上的銀戒。

他陷入了沉默。

「沒關係的。」

和樹見他僵在那裡,和茉莉對視一眼,重複這句安慰,

「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阿柊,沒關係的。」

「可是……」

香椎看著列車在他們前方停下了,面目模糊的檢票員在那裡探頭催促。

茉莉是個急性子,看他那副進退維谷的模樣,秀氣的眉毛便蹙了起來。

她用力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好啦,把頭抬起來!」她板著臉教育道,「還有約定沒有履行的話,那就先回去唄。媽媽又不會怪你。」

「那,」香椎眼巴巴地看著父母,「你們還會回來看我嗎?」

茉莉與和樹都笑了起來,卻沒回答這個問題。

最後,茉莉捧住他的臉,用力地貼了一下他的鼻尖和腦門。

「我相信阿柊!」

她小心翼翼地用做著精緻美甲的手抹去香椎柊吾臉上滑下的淚水,

「我的孩子,這麼聰明,什麼別人發現不了的東西都能找到、做不到的事情都能做到。

——我相信阿柊無論在哪裡,都可以過得很好的!」

「媽媽……」

香椎下意識地又喊了一聲。

售票員在那裡用力地搖手裡的鈴鐺。茉莉放開了他,轉身牽著和樹,一邊回頭一邊向他揮手。

模糊的視線里,隨著兩人登上了列車,一切光明漸漸暗去。

香椎柊吾忽然覺得,這也不過是一個夢境。父母也好,系統也好,不過是自己在無望的黑暗之中,哄騙自我的手段而已。

如果真的手握超脫於世界規則的力量,那他為何會在此刻落淚呢?

但起碼,有一個人是真實的。

香椎摩挲著手上的戒指,流沙一般崩潰的情緒逐漸平穩。

他不再流連於此處,讓自己的意識重歸於黑暗了。

-

天亮了又黑下去,整整一個焦灼的白日之後,醫生終於頂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從手術室走出。

她的臉色很怪,說不上沉重,也說不上喜悅。以至於松田走上前時,都不太敢開口。

「……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醫生滿面糾結地宣布了這個讓松田兩腳一軟的好消息。

班長上去一把架住了松田——這傢伙得有兩天沒闔眼了——打量著醫生,他謹慎地追問:「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啊?哦,不,沒什麼,狀態已經穩定下來了!」

醫生趕忙整理自己的表情。

面前的幾人都懷疑地看她。她解釋道:「其實,中間有幾次,真的很危險,但是都撐過去了。我從來沒見過求生意志這麼強的病人,所以……」

她話說得也是很委婉的。手術室里主刀人竹中當時都讓她出去告知家屬準備後事了,那個監控器上的數據卻鬼使神差一般,突然又重新跳動起來。

竹中差點把手術刀插自己手上。

醫生想到這裡,臉上露出笑容。

「……真是個奇迹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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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酒的我如何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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