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終篇·八

第一百零七章 終篇·八

第一百零七章終篇·八

香椎說不清黑澤陣最後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不甘?憤怒?失望?或許都有,又或許都沒有。

中彈之後,他在欄杆上晃了晃,往外倒去,中途被外套掛了一下,最終還是如同一顆黑色的、堅硬的子彈一樣,直直地沒入水面。

香椎失去了依靠點,跟著一頭栽了下去。

當然,松田衝過來抓住了他的手。

然後他們就在一聲出乎預料的爆炸聲里一起砸進海中。

感謝這是一艘普通規格的輪船,傾斜狀態下的欄杆距離水面不超過十米。松田抱住他在空中調整了姿勢,他們不至於直接摔死在海面上。

但接下來的事情就糟透了。

船隻偏下的部位因爆炸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水流不斷的往其中湧入,帶得周圍原本就翻著波濤的海水更加激蕩。

兩人很快被沖開。香椎的意識跟著軀體一起,在混沌的海水裡時沉時浮。夜雪過後的海洋不斷從他身上奪走本就不多的熱度。液體從他的鼻腔湧入,他除了近乎痛覺的寒冷和無法呼吸之外,沒有任何感受。

萩原掃了眼旁邊被拷住的組織成員們,發現對方臉上的表情也是同樣的茫然和驚恐。

對方先是驚異地嘀咕了一句,然後噼里啪啦地問道:

「你是哪個部門的?怎麼還不逃生?你……」

他攀住了這塊木板。

-

「怎麼還有炸彈?」

愈發黑暗的視野之中,一雙手不斷地在試圖拉住他,又一次次被沖開。

屏幕探出的窗口顯示,船艙左側的進水率已經達到了23%,且這個數字還在迅速攀升。此時腳下的地面與水平面的傾斜已接近30度。

很快,隨著屏幕顯示滲水區域得到封閉,所有人都感到船體傾斜的速度放緩了。

「Zero!」

香椎闔上了眼。

山本和小川都看向萩原。

萩原心裡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喂!松田!」

不遠處,松田拽著琴酒之前放下來的救生筏,無論如何都夠不到被水流往側傾的輪渡之下捲去的香椎。

[未知信號源請求通訊。]

萩原撈起耳機,示意下屬們先帶著人走,自己點開了那道通訊許可。

萩原回頭沖組織成員吼道,在得到回答后噼里啪啦地按下一堆鍵。

他皺了皺眉,把目光放在面前嗶嗶嗶亂響且不斷冒出警報紅光的控制台上。

雜亂的電波聲之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但並未停止。

軀體本能地咳嗽著,在水中帶起一大團翻著紅黑色的泡沫。

即便此刻,萩原神色凝重的臉上也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

「好大的官威啊。」

波濤的對面,零站在一艘小型船的前頭,正在往他這邊拋救援繩。

「你剛剛關上了水密門是嗎?」

她不可置信地扣住窗框,往冒出濃煙的地方看。

萩原聞言瞳孔一縮。

「您說那位搜查課警官?」公安卡了殼,「他、他……」

劇烈的震蕩下,基爾好不容易穩住身子。

萩原正要讓他們帶上那些組織成員,一聽後面這個發布命令的人,眉頭一皺:「松田陣平呢?」

松田狼狽地甩了甩頭髮上的水,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這時,一片刺耳而單調的警報聲中,忽然響起了來自控制台的機械音提示。

在這些密封起的獨立艙體中,有一些已經被海水灌滿,有一些尚保留有一部分氧氣。

零很快反應過來。

「是我。」

他聽見有人喊自己。

「所有人都在甲板以上了吧?水密門系統的密鑰是多少?」

總控室的門在此時被拉開,一位公安拿著通訊器跌跌撞撞地衝進門內。

松田左右看看,咬了咬牙鬆開救生筏,攥住了救援繩的手柄,同時如一條劍魚一般,朝湍急的水流中飛撲——一片木板正飛速地乘著水波向香椎消失的方向飄去。

「是的。」

「他們被堵在裡面了?」

-

輪渡的水密門可以將艙體隔斷成數個不相通的空間,從而遏制船體出現破漏時,海水對整個船艙的侵佔。

萩原剛要問他有什麼事,零語氣嚴肅地繼續說道:「松田和香椎被卷進底艙了。」

「——Hagi?」

「竟然真的接通了?」

「支援就在附近!風見警部補讓我們去西側甲板集|合。」

香椎感到有人在小心翼翼但力道不輕地拍著他的背部。

他的喉嚨里堵了一團東西,隨著那拍打的力道,他垂著頭,本能地往外嗆了一大口。濃稠的血腥味一下充溢了整個鼻腔。

氧氣也終於得以擠入氣管。隨之而來的感覺就是胸腔那裡沉悶的疼痛。

在松田的視角里,懷中人吐出了口鼻塞物,軀體便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喉中也泄露出模糊的音節,似乎是恢復了意識。

他放下已經力竭得無法控制顫唞的左手,癱坐在這不知是桌子還是壁掛的東西上,終於喘勻了一口氣。

這是一間還算大的儲物倉,單向入口。松田和香椎被衝進來時,海水剛好漫到了一米左右的深度。要不是水密門及時落下,兩人恐怕會直接被淹死。

然而,空間是密閉的,氧氣就這麼多,在救援人達到之前,也許他們會死於窒息或者失溫。

好消息是,這裡有充足的飲食儲備。原先安裝在牆壁上的炸彈似乎因為線路之類的問題啞火了,各種食物都得以保存完好。

松田從水上隨手撈起一袋,拆開包裝,三兩口啃完,一邊用力地咀嚼,一邊看著香椎濕漉漉的眼睫抖了抖。

一直閃著的應急燈恰在此時耗盡了最後的電力,徹底罷|工。

松田壓了壓唇角,跟著在香椎沉重的呼吸聲里捕捉到一絲話音。

「前輩……?」

他應了一聲,把對方往肩上靠了靠。

香椎渾噩的大腦找回了一點思考能力。他好像嗅到了一股香蔥餅乾的味道。

「好餓。」他嘀咕了一句,「我也想吃。」

「……回去再吃。」

香椎其實不知道身在何處。他也並沒有真的覺得飢餓。或者說,他已經喪失了絕大部分身體部位的感知能力。

好像是有水流滴落在他的臉上。但這裡應該還是大海吧。有水流,是很正常的事。

為什麼海水會是溫熱的呢?

他還是十分的疲倦,便沒有再開口。

冰冷、黑暗、潮濕的空間里聽不到別的聲音,只有幾隻倒霉的被一起關進來的海魚,啪嗒啪嗒地擱淺在露出水面的地方。

松田很想找點什麼還沒濕透的東西點燃取暖,但這種行為在此時無異於自|殺。

因此,他只能盡量地讓兩個人貼得緊一些來維持體溫。

他感到自己正抱著一坨冰塊。因為缺氧,這塊冰塊還在時不時地抽搐。

松田試著開了下打火機,火苗搖曳兩秒便滅了。他自己也開始有了憋悶感。

這樣不行。

恰在此時,船身的傾斜突然停住,甚至有擺正的趨勢。

松田抱著香椎,往牆邊挪動。他的腰部被膈了一下——他記得這個位置是那顆沒被引爆的炸彈。

常見的結構,氯酸鈉炸彈,自供氧材料。

他閉著眼都會拆。

-

「……真的來得及嗎?」

山本聽到旁邊的後輩這麼嘀咕道。他狠狠地打了後者一下。

「怎麼會來不及?」他其實自己說得也有些心虛,「那可是松田組長。」

後輩挨了打,悄悄把毯子往自己這邊卷了卷。他們倆剛剛也都掉海里了,幸虧旁邊就是救援船,立刻就被撈了上來。

船上的幾人他們沒見過,不過那個金髮黑皮的帥哥似乎是公安,看風見對他畢恭畢敬的。

還有一位,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老頭,被捆得像個角粽一樣,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委頓,興奮得不行。

比如此刻,他看著那不知從何處冒出的男高中生掏出一根彈力驚人的腰帶,一路指揮開船的長發男人從輪渡邊繞了一圈,看得津津有味。

「這有什麼作用呢?」老頭虛心地發問。

姓工藤的男生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合上腰帶鎖扣,示意所有船隻後退。

「準備好了嗎赤井先生?」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工藤按下了腰帶上的按鈕,赤井操縱著船迅速讓開。

一個足球慢慢從中鼓了起來,越吹越大、越吹越大……竟然連傾倒著的郵輪夜慢慢地被撐住!

「喔!」老頭讚歎地嘖嘴,「真是神奇!這是哪位偉大科學家的發明?」

沒有人理他。

金髮的公安拿起通訊器:「這邊OK了。萩,剩下看你的了。」

另一頭的聲音山本倒是聽出來了。

萩原組長頗為得意地笑道:「放心,我很擅長體感遊戲。」

這是實話,上次處理班舉行塞爾達神廟通關大賽,萩原是斷層第一。

但是山本不明白他們現在這是在做什麼。

聒噪的老頭倒是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他轉著精光畢露的獨眼,喋喋不休,

「用氣球改變船的傾斜角度,然後從總控台開關水密門,讓海水流向指定的空間,從而疏導出一條救援通道——等等!你們是怎麼定位的?不怕誤傷到受困人嗎?」

降谷零實在是受夠了。

他拋了拋手中纏著一條戒指鏈的定位儀。這東西是跟著剛剛丟給松田的救援繩回來的,零研究了半天,確認定位儀上中心的紅點是隨戒指移動的,至於另一個紅點……

松田不會無緣無故把這個留給他們。另一個定位裝置一定在他身邊。

但是他可不會把這些事告訴朗姆這個罪魁禍首。

他換上安室透風格的、如煦春風一般的笑容,看向老人。

「你想知道工藤君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朗姆心中湧上不妙的預感。

「工藤君呢,本來是在陪同朋友海釣,」波本慢條斯理地說著,同時豎起一根手指,「很可惜,今夜他們只有一件收穫。」

「……」朗姆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是什麼?」

波本狡猾地笑了起來,轉而談起另一件事:「一些國際友人在西側海域抓獲了一群武裝犯罪分子。他們供認出了一位神秘的領導者,並且聲稱彼此之間使用指紋衛星通訊器聯絡。」

不、不會這麼倒霉吧……

朗姆在波本的笑容中汗毛倒豎。跟著,後者從口袋裡掏出了讓他眼前一黑的東西。

「你猜,」波本陰森森地看他,「誰的指紋可以解鎖它呢?」

他手裡拿著一個衛星通訊器,邊上,還掛著魚鉤。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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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酒的我如何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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