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連綿的悶雷聲終於打破了暴雨前的寂靜。
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敲打在窗玻璃上,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
更砸在蕭航的太陽穴上,讓他變得難以思考。
杭思舟還趴在他身上,看似傲氣凌人,酡-紅的臉和染著水意的眸卻完全地出賣了他。
空氣里酒味更濃,像是能將人吞-噬一樣。
蕭航越發喉干口燥。
直覺告訴他,不能放任杭思舟再這樣下去了。
薄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和這隻醉鬼說些什麼。
看杭思舟的樣子,顯然是沒準備到此為止。
親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下巴。
生平第一次,蕭航被他這麼壓在下面,總是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抗拒的神色。
這些表情,杭思舟以前從沒在蕭航臉上見過。
昨夜種種,完全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里。他是怎麼把人壓在下方,肆-意親-吻的,還有後面蕭航又是如何反客為主做的那些。
他習慣性地想要翻身去找手機,才一動,身上各處傳來的酸痛,止住了他的動作。
見他發火,點火作亂的罪魁禍首放開他的唇,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來。
他的氣-息有些急,聲音又低又啞,落在聽的人耳中,更多像是在哄人。
如他所願。
-
雷雨下到了後半夜,杭思舟在雨聲中也晃悠了大半個晚上。
既然杭思舟喜歡在上面,那就——
他發現自己這回失憶,多了一個新的毛病,不光能記得夢裡發生了什麼,還能記住醉酒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杭思舟緊緊盯著蕭航。
媽的,他最後確實在上面了,但是他要的是那種「在上面」嗎「?
就因為在了上面,現在他整個背都是又酸又痛的,比之前參加長跑十公裡帶來的乳酸沉積還要多。
外面的雷聲雨聲更大,皎潔的閃電當空批下,照亮了整座卧室。
不管多狼狽多糟糕,這人都如置身事外一般,冷靜自持。
濕-潤的嘴唇,紅成一片的臉頰,還有那雙熠熠生輝,因為「夙願」達成,滿是激動之色的水亮雙眸。
下一瞬,他低下頭,用唇堵住了蕭航翕動的薄唇。
看著自己這個死對頭濃眉緊鎖,黑眸里滿是怒意。
好不容易佔到上風,杭思舟怎麼肯輕易讓步。
親他臉上的每一處地方。
「你乖一點……」意識到蕭航又在推他,杭思舟壓低聲音發出威-脅。
讓對方毫無招架。
空氣里再次陷入沉寂。
讓對方更難堪。
讓杭思舟渾身血液也跟著沸-騰了起來。
杭思舟確實沒想要到此為止。
杭思舟生無可戀地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第二天,良好的生物鐘讓他準時在七點睜開眼睛。
杭思舟雙手捧住蕭航的臉,讓他不要亂動,繼續一下又一下地親著他。
長指摩-挲過掌下細-膩的肌膚,蕭航手臂收攏,將人抱在懷裡,再不猶豫地反客為主,抬起頭狠狠把人吻住了。
杭思舟第一反應,蕭航又要如以前那樣,反駁他,扭轉形勢。
那種感覺太奇妙新鮮了。
攥在腰上的手越來越緊,很痛,杭思舟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
原來讓他失-控這麼簡單。
尤其當他說完這麼一句,又低頭下來繼續一下一下親著。
「不準拒絕我!」
這個瞬間,理智已經完全被感性壓zhi。
閃電過後,房間里再度恢復昏暗,卻再也抵消不了印在蕭航眼裡的,他的模樣。
見蕭航張口,薄唇開合,似乎想要和他說什麼。
蕭航頓在那,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回,從喉間發出低吼:「杭思舟!」
他就像是一隻打架贏了的小貓咪一樣,完全霸-占著上方的位置,肆-意妄為地對戰敗者坐著想要做的事情。
也照亮了杭思舟身上全部的qing-態。
更別提快要廢掉的兩條腿了?
這種事情這麼折磨,為什麼大家還這麼沉迷其中?
不是——
這是他現在應該想的事情嗎?
他應該要趕緊想一下如何去譴責蕭航,痛斥他昨晚弄個沒完,搞得自己這麼狼狽才是!
門口處傳來動靜,打斷了杭思舟的思緒。
隨著門緩緩從外被推開,害他「痛苦如斯」的罪魁禍首出現在那。
四目相對。
時間像是凝滯住一般,兩人互相看著對方,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什麼東西突然撞到窗玻璃,猝然的「咚」聲打破這邊寂靜。
然後杭思舟看到蕭航回神過來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皺了下眉。
靠,這是對恩愛對象該有的表現嗎?
杭思舟惱怒地豎起腦袋瞪他:「你皺眉做什麼,對我不滿嗎?」
才說完,他立刻「嘶」了一聲。
一生氣,立刻忘了自己此刻情況不佳,牽扯到了酸痛的肌肉。
蕭航雙臂抱胸,靠在門框上:「你還好吧?」
杭思舟腦袋再次落回了枕頭上,嗆聲道:「也不看是誰害的!」
蕭航黑眸眯了眯。
昨晚到後面,他確實有些上頭,沒能控制住自己。
但做了就是做了,他也不後悔。
再者,昨晚會那樣,杭思舟也絕不是毫無責任。
這傢伙自打和他協議結婚後,每次見面都和吃了炸-葯一樣。
就連少數幾次履行夫夫義務,也就是走個流程,極少像昨夜那般主-動。
更不會叫他「親愛的」。
杭思舟到底在搞什麼鬼?他不是盼著快點離婚么?
既然想要離婚,又為何要做昨晚那些無意義的事情?
想到這,蕭航不由嘆了口氣。
杭思舟:「你嘆什麼氣?」
佔盡便宜的是他,還好意思嘆氣?
蕭航不想在杭思舟面前展露什麼情緒,隨意找了個借口:「我只是在嘆息自己失去的睡眠。」
杭州思皺起眉。
蕭航攤手:「拜你所賜,我一整晚沒睡著。」
杭思舟理直氣壯:「你沒睡,難不成我就睡了?」
蕭航點了點頭:「你睡的很香。」
杭思舟滿臉不信。
蕭航走到床邊,把手機遞了過來:「你自己看。」
蕭航竟然拍了一段他睡覺的視頻。
視頻里他一隻腿橫在對方的小-腹上,睡得正香。
鏡頭越拉越近,懟上他的臉,隱約還能看到唇角溢出的口水。
杭思舟差點炸毛。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這麼不要臉呢?
還搞偷拍這一套?!
被這視頻一刺-激,杭思舟忘了繼續譴責蕭航。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出門上班去了。
第一天交鋒結果完全與預期相悖,還把自己給賠了出去,杭思舟自然很想立刻去扳回一城。無奈背上腿上肌肉都在發出強烈抗-議,他只得繼續回床-上躺平。
他現在已經二十七了,不比十七歲,根本經不起大半宿的「運動」。
算了,反正現在蕭航已經落在他手裡了,他有大把的時候去折磨那傢伙。
眼下,還是趕緊恢復過來比較好。
調整了好多個姿勢,杭思舟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還算舒適的姿勢,不動了。
將某人腹誹了半天後,杭思舟好不容易有了迷糊睡意。就在這時,手機非常沒眼色地響了起來。
才接通,那頭傳來顏嘉佑不管什麼時候都元氣滿滿的聲音:「思舟,我和景清馬上到地方了,你出發了沒?」
杭思舟:「……」
靠,他忘了今天約人吃飯的正事了。
仰身坐起的時候,自然地帶動到了腿上的肌肉,杭思舟又好一陣齜牙咧嘴。
他扶著腰,罵罵咧咧往外走,完全忘了,昨晚自己才是那個點火的人。
而蕭航,不過是「配合」他而已。
-
私房烤肉店內,蕭航邊看菜單邊問:「你確定他今天會來這邊吃飯?」
昨晚放傅浩言鴿子的結果,便是今天被某人拖著來日料店與他男神製造偶遇。
傅浩言湊到牆邊,聽了好一會,臉上露出花痴的笑容:「我確定,我聽到他的聲音了!」
「你這行為和私生也沒什麼區別吧?」蕭航無語。
傅浩言振振有詞:「老子是他老闆!本就有權掌握他全部的動向!」
蕭航:「……」懶得和弱智說話。
正好服務員進來詢問兩人是否需要點菜,蕭航翻動菜單,準備點菜時,一道異常熟悉的聲音,從隔壁的包間傳來。
「別點太辣的,我嘴唇破了。」
蕭航點在菜單上的長指,瞬間不動了。
這一邊,杭思舟也低頭翻動著菜單。
十年時光過去,顏嘉佑和景清外表看起來變了很多,但與他之間的相處還是那樣。
最令他驚喜的,是以前喜歡吃的這家私房韓料竟然還在。
處在熟悉的環境里,身邊又是熟悉的人,這讓杭思舟整個變得很放鬆。
是以,當顏嘉佑問他想不想吃辣的時候,他很自然地回了這麼一句。
等了一會,見兩人都沒說話,他抬起頭來:「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景清盯著他的唇看。
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出杭思舟一雙唇比尋常紅了很多,當時還以為是這傢伙怕被拍帶了妝來的,沒想到——
顏嘉佑沒景清觀察這麼仔細,好心問他:「你嘴巴怎麼會破了?」
杭思舟嘴角扯了扯,憤憤道:「被狗咬了。」
顏嘉佑瞬間也沉默了。
他再遲鈍,也明白,能咬在杭思舟嘴巴上的「狗」,只有那一條。
景清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行了,你平時在群里說的已經夠多了。」
杭思舟一臉不解:「我說什麼了?我有嘴巴一直被咬破嗎?」
景清表情僵了僵,他沒想到杭思舟竟然沒能聽出自己話里的深意來。
——又或者,這傢伙是想要秀更多恩愛,故意那麼說的。
算了算了,做兄弟這麼多年,就讓他開心一下吧。
景清拱了拱肩膀:「我知道你家蕭總很厲害了,你別一直誇他啦!」
「我哪裡誇他了?而且,我說一句被狗咬了你們都能聯想到蕭航,你們是喜歡蕭航嗎?」
「……」
「???」
杭思舟想起之前,顏嘉佑那個小花痴就時不時會替蕭航說話。
沒想到這麼多年後,景清這個堅定站在自己這邊的都有了動搖的勢頭。
不行,絕對不能讓革命的旗幟倒戈!
「我跟你們說,你們別被他的外表騙了,他這個人就是看起來人模人樣,實際上,他根本就是一個——」
杭思舟越說越生氣。
想到昨晚受的苦,到這會兒都無比酸澀的腰背和腿,他從牙齒縫裡吐出一聲冷笑來。
「呵,只會蠻幹的打樁機!」
一牆之隔的「打樁機」本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