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聞五十一下

第五十一章 聞五十一下

第五十一章聞五十一下

聞喜想過今天會再見到沈從越,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讓人兵荒馬亂的情景。

判決結果不出意料當場宣布。

因為那段音頻,充分證明賀征宇在這場車禍中屬於全責,賠償款一分也不能少,並責令必須在兩年內還清。

賀征宇的母親顯然沒有想到事情到了最後會是這個結果,吵著嚷著要上訴,說不就是她的孩子好心載了一下別人,這還成犯錯的一方了,哭喊著說一下子壓上這麼多賠償款,他們這一大家子往後可怎麼活。

而賀征宇則看著面色一片平靜的聞喜,咬了咬牙,還是沒忍住走過來,紅著眼對她一字一句說道:「是,當初我騙了你,是我不對,可是聞喜,你非要這樣一寸一毫都不肯退讓,硬要把我的人生毀了是嗎?」

經此一遭,他的檔案上也必然會留下記錄,再加上負債,他的前途,可以說毀於一旦。

早知道……

早知道當初他就不該去招惹她……

因為怒火中燒,他死死咬著牙關,因為太過生氣重重一拳捶在了聞喜面前的桌子上,雙眼通紅地看著眼前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的女孩。

見他說了那麼多,聞喜還是沒有什麼反應,賀征宇眼裡的怒火越發的重了起來,抬起手就打算去扯聞喜的胳膊,可就在這時,從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冷到徹骨的低吼,還夾雜著重重的呼吸聲。

沈從越一頓,慢慢閉了閉眼,斂去渾身的戾氣后,才轉身去看向身後面色有些蒼白的女孩。

這本該是他獲得榮耀的一天。

看到她的馬尾,他才忽覺到,原來她的頭髮比起最初認識的時候,已經長了很多。

可他作為她的男朋友,卻什麼都做不了。

可被他抵著臉的女孩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沒開口說話,白皙的臉上卻先有晶瑩的淚水滾落了下來,落在他的虎口處,明明已經沒有了多少溫度,可依舊灼的他生疼,好像要穿過皮膚,融入他的血液之中。

「沈從越,你放開他。」

「我……我要告你……」

她今天穿的很簡單,是一件純白的半袖和黑色長褲,頭髮紮成了一個慵懶的低馬尾。

只要一想到聞安然剛剛在電話里對他說聞喜遭遇的這些,他的心就像被人拿刀割似的,一刀一刀,割得鮮血淋漓。

聞喜似是感受到他步步緊逼的目光,咬了下唇,忍不住別開了臉,卻被他鉗著下巴重新轉了回來,柔軟的臉頰正對向他。

這是他喜歡了那麼多年的女孩,現如今,卻是一手把他推入絕境的最後推手。

見她還是一聲不吭,他用力咬了咬牙,語氣已經控制不住地發沉。

「聞喜,你說話。」

說完后,又覺得氣勢不夠,乾脆對旁邊的人哭喊道:「打人啦,打人啦,軍人不保護老百姓,都打人了!!」

「沈從越,你冷靜一些。」

可沈從越此刻的眼裡卻滿是凌厲的寒氣,氣質內斂而又深沉,更像一隻蟄伏已久的猛獸,看到了擅自闖入他領地的生人,渾身散發著冷厲。

「我們去外面說,好不好?」

平日里他都捨不得她掉一滴眼淚,每次都要哄著她,直到她從裡到外高興了才肯放下心來,可他們呢?仗著最後那一點臉皮,覺得勢單力薄的女孩好欺負,所以便去肆意地碾壓著她們最後的底線。

他不能容忍自己天天放在心肝上疼的寶貝,卻被別人那樣任意的欺負。

她的面色很平靜,從座位上起身之後,便抬腿想要往他這邊走,沈從越抿了抿唇,沒有出聲,快步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他閉了閉眼睛,重重地急促呼吸了幾下后,還是沒忍住,抬起腿準備越過賀征宇的母親,想再提起賀征宇給他一拳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平靜柔軟的女孩聲音。

聞安然沒有想到沈從越居然會這麼不計後果地直接動手。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腳踢過來的椅子打在了肚腹上,他吃痛重重叫了一聲,彎弓著腰忍不住往地上蹲了下去,卻被大步走來渾身寒氣的一身深藍軍裝的男人用力攥住了衣領。

而沈從越也沒有出聲,這幾步路下來,只能聽到兩人彼此的呼吸,和他有力的心跳聲。

幾乎是一拳下去,賀征宇的嘴角就溢出了血,臉上紅腫一片,只能無力地趴在地上重重咳嗽著,足以看得出來沈從越用的力氣有多大。

賀征宇母子縱然不對,可這裡是法院,還是公共場合,打人本身就不對,再加上沈從越還穿著一身軍裝,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影響會有多惡劣。

「放開她——!」

這一路,她沒有說話,安靜地摟著他的脖頸,低下來的臉靠過去,貼著他的胸膛。

見到這一幕的賀媽看到這裡,倏地捂住嘴,但還是爆發出一聲尖叫,她連忙跑過來,擋在賀征宇面前,然後抬起頭想要惡狠狠地開口大罵沈從越,卻猛地被他眼裡的冷氣震了震,連帶著說話也磕磕巴巴了起來。

她仰起臉來,正對著他,輕輕說完這一句話。

等把她放下之後,沒等聞喜開口,沈從越就率先開了口,一雙黑眸微沉,死死盯著眼前的女孩,聲音很冷:「為什麼不告訴我?」

軍帽帽檐壓住男人額前的些許碎發,是一張硬朗分明的俊臉,此刻卻陰沉無比,深藍色的軍裝胸襟處別著一枚閃著金光的徽章,那是他今天在頒獎儀式上剛獲得的獎章。

「你怎麼敢這麼對她!」

沈從越緊扣著她的手,帶著她快步走出了法院,因為看不見,所以她走起來很慢,到了最糊,沈從越乾脆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一直走在走廊的一個角落,周圍沒有什麼人通過,他才把她放了下來。

說完后,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右手握成拳便狠狠朝賀征宇臉上揮去。

幾乎是一看到她哭,沈從越輪廓分明的臉上的冷寂和慍怒就散去了些,他壓了壓眉心,再看向聞喜,像往常一樣,指腹抹去她臉上的淚痕,語氣也放緩了下來:「對不起阿喜,剛剛是我的語氣太重了。」

而沈從越自己不是不知道,他也早就過了血氣方剛的年齡,可是他還是無法抑制住自己內心的怒火,第一次失了控。

「嘭」的一聲,是賀征宇被用力摔在地上的聲音。

他左手用力攥起賀征宇的領口,骨節因為太過用力凸顯出來,爆出根根青筋,而那雙一向淡漠的黑眸此刻怒火不住地外泄,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帶著難抑的怒火,一字一句對著他用力說著,眼角都染上了紅色:「我好不容易把她一點點拉回在這個世界上,你怎麼敢!」

是不是如果他今天不過來,那她就這樣獨自一人承受著這一切,再一聲不吭地離開他。

聞喜哽著哭音,飛快搖了幾下頭,她抬起手,圈攥住了他落在她臉上的手指,終於開了口,聲音卻很啞。

「沈從越,我們分手吧。」

沈從越聽到這句話,神色倏地一空,就好像忽然有什麼從他心上挖走一樣,沒有一點聲響,然垂下眼,看向被她手心攥住的手指。

他沉默了很久。

而她也沒有鬆開抓著他的手,就好像在和他進行無聲的僵持一樣。

直到面前的男人慢慢開了口:「聞喜,你喜歡我嗎?」

聽到這句話,她身子輕微地顫唞起來,卻還是使勁閉咬著牙關,不肯回聲。

可他卻扯唇無聲笑了一下,低下頭用力撬開了她的牙關,用力地吻著她,直到糾纏了好幾分鐘后,他才挨著她的唇角,剛才鎮靜從容的神色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抑制的難過和無措。

他抵著她的額頭,微微闔著眼,輕輕說:「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為什麼要分手呢?」

聞喜再也忍不住哽咽,幾乎是手足無措地崩潰出聲:「對不起……沈從越,我們走不下去的,我們走不下去的……」

他這麼好,她怎麼忍心讓他什麼都不顧,單單去等一個對未來一片茫然的人呢?

她連自己都快要找不到了,又如何去愛人?

聞喜看不到,面前的沈從越僅僅因為她的一句話,眼眶倏地覆上了一層薄紅,甚至於有溼潤感襲來。

他用力閉了閉眼,也只能將那股酸澀感壓下去,紅著一雙眼眶,幾乎快要壓制不住自己不穩的聲線,看著眼前神色同樣痛苦的聞喜,從喉間擠出艱難的幾個字音。

「阿喜……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是。」

聞喜將手忍不住攥成拳頭,幾乎是在他剛說完這一句話,她就沉著聲音回應了他。

可她光吐出這一個字時,心就猛縮了一下,好似被千萬根針扎了一樣,身上也越發的沒勁,要不是沈從越還托著她,她可能就像個沒了骨頭的軟娃娃,沿著後面冰冷的牆

得到這最後一個字,他好似終於死心了一樣,扯了扯薄唇,露出幾分自嘲的笑。

「聞喜,你愛我,可你卻不知道怎麼愛我。」

聽到這句話,聞喜的耳邊頓時好像有什麼炸開一樣,她感覺自己在那一剎那撞上了狂浪大海中的礁石,把她划割的遍體鱗傷。

而沈從越往日透黑的雙眼在此刻也終於熄滅了裡面所有的光亮。

他閉了閉雙眼,往後退了一步,收斂了周身全部的難過與悲抑,再開口時,他的語氣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和散漫。

「我們,就這樣吧。」

他手上一松,把著她肩膀的手就落了下來,俊朗的面容重新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他把神色繃緊,抬起手從容地整理了下額前的帽檐,掀起眼皮,最後冷淡地瞥了一下脊背還貼在牆上的女孩一眼,抬起腿走了出去。

聽到沉穩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神色怔松的女孩終於在某一刻找回了自己全部的情緒,張了張唇,想要努力發出什麼聲音,可她最後卻只能用力壓著自己的胸口,從牆上滑落下來,抱著膝蓋開始號啕大哭了起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她是真的失去了他。

而聞安然在收到沈從越的消息后,便急匆匆地來找聞喜,就看到她蹲在原地,把頭埋進膝蓋和胳膊中間,肩膀處不住地顫唞著。

看到這一幕,聞安然鼻頭一酸,但還是強壓著快步走過去,抱著聞喜不停地安慰。

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他和她,都是在最愛彼此的時候分開的啊……

聞喜倒在她的懷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而沈從越靠在走廊的轉角處,看到聞安然過去抱聞喜后,他才重新直起身,走出了法院。

剛出法院,他兜里裝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那方傳來宋城焦急嚴肅的聲音。

「有任務,趕快回來!」

他抿了抿唇,出聲應道:「好。」

晚上,宋城從外面辦完事回來的時候,經過後院,不經意一瞥,就看到有一個高瘦的身影抵靠在偏角落的牆上,頭低垂著,指間似有猩紅的火光亮起。

他快步走過去,恨鐵不成鋼地將沈從越手裡的煙奪下,然後用腳碾滅,剛想質問他是不是不想要這份工作了,卻被男人抬起頭來眼底的憔悴和猩紅怔了一下。

「怎麼了這是?」

宋城皺起眉頭,看向他。

沈從越背抵在牆上,修長的脖頸向上伸起些,一雙沉寂的黑眸無聲地看向上方。

半晌,他才沙啞著聲音問旁邊的宋城:「哥,當初嫂子,有沒有不要過你?」

「廢話,你嫂子不要我,那還能變成你嫂子?」

幾乎是想都沒想,宋城就脫口而出,但看到他這副模樣,再聯想到剛才的話,立刻就反應過來是受了情傷。

宋城直覺自己說錯話了,還沒張口準備怎麼解釋時,沈從越卻低頭自嘲地笑了一聲,聲音很是嘶啞。

「她不要我了。」

宋城下意識問道:「你欺負她了?」

雖是這樣問,可他還是很快就將這個想法自己否決了。

相處這麼久的兄弟,自然清楚彼此的秉性是什麼樣子的,可通過之前和聞喜的相處,他也覺得那個小姑娘性情也不錯。

想了下,他還是覺得,可能兩個人就是吵架了,冷靜下來再說清楚應該就好了。

於是他拍了拍沈從越的肩,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了半天如今這小姑娘的心思有多難猜,男人不能端著,既然喜歡那就多去挽留,不要因為那點面子,就這樣把彼此走散了。

沈從越一直不作聲,斂著眉眼安靜聽著。

可宋城知道,他聽進去了。

第二天他從屋子裡出來,當看到男人還是以昨晚的姿勢一動不動,但比起之前地上還多了煙頭時,他一臉的痛心疾首。

感情這小子思考感情大事一晚上也沒睡!

得虧今天他休息!

而聞喜和聞安然在登機前,接到了沈從越的電話。

電話剛接起時,兩人都沒有說話,還是聞喜主動開口問了一聲,有什麼事。

電話中他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但還是咬著股勁兒,一字一字撅著問她。

「你能記我多久?」

聞喜咬了咬唇,站在人來人往的登機口,聲音很是平緩。

「也許是一年,兩年,也可能是三年,我也不知道。」

電話那方的男人好似笑了一下,嗓音卻很是冷淡:「反正無論多久,都要忘了我,是么?」

聞喜喉嚨哽了一下,用力攥緊手機,將聲音擠了出來。

「對。」

一字落下,話筒再沒有傳出他的聲音。

她張了張唇,想再說些什麼時,電話那方卻倏地傳來了被掛斷後忙碌的嘟音,一聲一聲,好似刺破了她的耳膜,導致周遭的一切都莫名被靜音了似的。

直到聞安然拿著護照走過來,看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出聲問時,聞喜才從那種恍惚的狀態清醒了過來。

她乘坐的航班號正在通過廣播不斷呼叫出來。

聞喜挽上聞安然的胳膊,將心頭的酸澀使勁兒壓了下去,輕輕說了句話:「走吧。」

聞安然注意到她的神情,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聞喜終於剋制不住低下頭,輕輕發出一聲啜泣。

那天,飛機起飛時發出的轟鳴聲很響,響到幾乎都要掩蓋住她腦海中所有的聲音。

聞喜好像越來越快要記不清,他的聲音是什麼樣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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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尾貓小姐與立耳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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