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回歸自身 喜歡你這件事,永遠都
第六十三章回歸自身喜歡你這件事,永遠都不會變……
聖靈教反應很快,悠仁趕到時他們已將可疑人士團團包圍。
包圍圈中心,白襯衫棕紅髮的男人將暈倒的同伴擋在身後。悠仁心中驚呼一聲「織田作之助?!」,岩村朔向他請示道:「聖子大人,這兩人在島上圖謀不軌,昏倒那人的夾克藏著炸彈,剛才的爆炸就是他二人的首筆,您看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都不能讓你現場殺了。悠仁道:「若說是行刺,爆炸卻離我們尚有一段距離,並未造成任何傷亡。但他們登島定有某種目的,先關押起來,我會親自審問清楚。」岩村朔不置可否,依言照辦。悠仁路過幾次行懺屋,外面把守森嚴。想不驚動岩村朔入內探視,對於其他人來說難如登天。
除了五條貓貓。
白貓躍上石屋之頂,看守們警惕地目視前方,沒發現這隻悄然出現的小白點。
下一秒,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彷彿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定格原地。悠仁從他們身邊路過時,腦海里充斥大量信息的人們全無所覺。悠仁從隊長口袋裡摸出鑰匙,輕而易舉打開禁閉之門。
直至白貓跟著悠仁深入門內,其他人才如夢初醒。他們繼續戒備四周,只每個人悄悄疑惑著——我好像走了一下神?
「作之助!」悠仁輕身呼喚道。
鐵柵欄內,織田作之助靠牆凝思,另有一人縮在牢房角落怔怔出神,聽見呼喚與織田作之助一起抬頭望來。
織田作之助不認同前田偏激的計劃,他道:「前田的異能力名為匣中之物,具現化一隻可容納活人的匣子。我們藏在盛放補給品的箱子里成功登船。他在身上藏了大量炸藥,在合適的時機引爆足以炸毀一棟大樓。他的異能力不適用於作戰,希望我能在危機時刻提供支援。爆炸之後,我可以趁亂救走咲樂。」
他們說話間,前田勇見仍舊縮在牆角,他的臉埋在膝蓋間,嬰兒一般蜷縮著身子。
織田作之助說著,前田卻似回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將身子又往角落裡深藏。
織田作之助道:「這傢伙,一直沒有恢復過來。難道是計劃失敗打擊太大了?」
織田作之助沉默著組織了一下語言,將前因後果詳細說明。
著手調查專挑孤兒下手的不明勢力后,織田作之助也招來了報復。向他本人發起攻擊,他倒並不在意。只有一次咲樂留堂,作之助下班后順路接咲樂回家,兩天後咲樂突然失蹤。
作之助第一時間鎖定那股不明勢力,他抽絲剝繭,又從港、黑內部尋求了一些幫助。一路尋至某處偏僻海岸,正見幾個黑袍人押著兩個小孩上船。
那座山洞真正潛藏的東西,也許在前田勇見這裡能找到答案。悠仁道:「你看見了什麼?是誰在呼喚你?」
「一個星期前,有不明勢力向擂缽街的孤兒出手。我暗中調查這事引起了注意,咲樂應是受我牽連。」
悠仁撓了撓頭,道:「算是吧。作之助登島是為了救咲樂吧。咲樂怎麼會被聖靈教的人抓到島上?」
悠仁道:「前田君,你是不是聽見了似人似魚生物的歌聲?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呼喚你,你有沒有見過一座山洞。」
「悠仁。」織田作之助道:「這就是港、黑通緝你的原因嗎?」
船上不止一個異能者,織田作之助不願託大,自稱前田勇見的男人在這時出現,兩人同在追查聖靈教行跡,前田勇見的父親本是聖靈教徒,後來死於『眼病』,前田認為是聖靈教害死了父親,他告訴織田作之助,他的目的就是摧毀聖靈教大本營,將這害人不淺的邪教連根拔起。
爆炸發生在距離聖殿一半遠的位置,悠仁記得很清楚,他第一次登島時,曾在深入過程中聽見奇怪的歌謠,然後進入了無人見過的山洞。那之後悠仁再三求證過,一百個祭司全都簡稱島上沒有山洞。
「神。」前田神色一瞬平和,雙目放出異彩,他視線凝望虛空上方,彷彿與悠仁身後的無形之物對視,怔怔道:「是神降臨的奇迹。世界為祂浴火重生,舊的萬物融化歸一,以祂的降臨為起點,新的歷史綿延無盡。那是延著筆直軌跡發展的歷史,是更為先進、充滿希望的未來。」
「現在咲樂作為聖侍待在我身邊,你放心,我會照看好她。」悠仁問出最中心的疑惑,道:「作之助,那場爆炸是怎麼回事?這座島有結界加持,船隻甚至無法掌握方向,你……與你的同伴是如何找過來的?」
「恐怕另有隱情。」
他說到最後,反而更恐懼了。
織田作之助這個人,很難產生驚訝的情緒。他話不多,卻經常一語中的。
「啊。」前田猛然抬起頭,他的臉像是要碎裂開。他就那麼手足並用,驚惶地爬過來抓住悠仁手腕,道:「你也聽見了,不是我瘋了。織田作之助說他什麼也沒聽見,也沒看見過山洞。所以……所以那不是我的幻覺?」
「我當然不會放任他輕視性命,原本打算登島后尋機搶過炸藥。誰知這傢伙半路突然陷入癲狂,不顧一切地去引燃炸藥。我的異能力有一定預見性,察覺他的不對勁后立刻將那件塞滿炸藥的夾克扔了出去。」
所以說,太宰真的截了章魚怪的胡。哪怕前田說得煞有介事,悠仁是在難以真情實感。如果真是充滿光明的未來畫卷,太宰怎麼可能攔著他。太宰不准他看見的東西,一定不是好東西。
悠仁道:「如果真的是更為先進、充滿希望的未來,你為什麼會感到絕望恐懼?」
「你不懂!」前田狠狠甩開悠仁的手,道:「你也進入過山洞,你也是特殊的人,可是你居然不懂!」
他神經質地來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詞,他語調含混語速又極快,悠仁擰緊眉頭與作之助面面相覷。
「不管怎樣,那都是假的。你不會忘了自己登島的目的吧,如果人的決心輕易就能更替,那『神』只會更加輕視了。」悠仁的這句話似乎嚴重冒犯了前田,對方極為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看了半晌,一言不發地縮回角落。
「作之助,你在這裡堅持幾天。我想辦法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儘早祝你們脫身。咲樂你不用擔心,我會放在身邊好好看著。」
織田作之助嘴巴張了張,昏暗的囚室里,他雙眸清澈通透,望著悠仁時,映出簡單而直白的關心。
「悠仁,你要保重好自己。我在港、黑見過太宰幾次,他這段時間一直不太有精神。」
悠仁愣了一會兒,忽然道:「作之助不問我為什麼能在島上來去自如嗎?你是知道的吧,港、黑在地下市場通緝我。你就那麼確定,港、黑通緝我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助紂為虐?」
「可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在救人。」織田作之助不為多動,他篤定道:「即使現在,也在想辦法救我們。我不需要知道太多,我的親眼所見已經足夠。」
悠仁沉默半晌,笑道:「作之助也要保重好自己,咲樂知道你在,會更加安心的。我們大家都要,快快樂樂地重逢。」
出去時故技重施,看守在無量空處里短暫地走神一秒。一秒之間囚室大門開了又合,鑰匙物歸原主,任誰也瞧不出半點古怪。
悠仁擼著貓毛,道:「小悟,岩村朔肯定會瞞著我審訊織田他們,我得將他的注意力引至別處。」
回到寢殿,悠仁先將兩個孩子安置好。聖侍原本只能宿在偏殿,偏殿距離悠仁的寢殿有一段距離,他不放心兩個孩子孤零零面對陌生的環境,用屏風將主殿隔斷成兩半,將兩個孩子安置在另半邊。
有悠仁在,咲樂很快鎮定下來。她乖乖地保證自己會勇敢,在悠仁對奈奈束手無策之時,主動接過安撫同伴的任務。兩個孩子年齡相仿,又處於同樣的困境,很快親近起來,在咲樂的帶動下,奈奈逐漸放鬆精神。
安撫好兩個孩子,悠仁將貓放出衣領,他正要去洗澡,身後白貓不滿地喵喵叫。
小悟四隻爪子在紅絨地毯反覆摩攃,他每抓一下,乾淨的地毯就多出一叢碎沙。白貓走兩步,又暴躁地摩攃地毯,又走兩步,盯著一隻前爪看了幾秒,又放在地毯上擦來擦去。
「我看看,手怎麼了?」悠仁抱起貓,將他的前爪抬起,粉嫩嫩的肉墊兒間嵌了不少泥沙。悠仁恍然:「是洗禮儀式時踩的沙!」
小悟不喜歡在沙地走路,通常都是踩著建築,或者由悠仁揣在胸`前。洗禮儀式時悠仁不能揣著貓,周圍又沒有其他建築,五條貓貓一路跟在他身邊踩砂石。
「喵。」五條貓貓委屈巴巴。
「我們小悟今天吃苦頭了。」五條老師想必忍了大半天,悠仁心疼不已,摸摸委屈貓貓頭。他端來一盆溫熱的清水,將白貓放在腿彎,用軟毛刷輕輕給他刷洗爪子。一邊刷一邊哄道:「沒事,能洗乾淨的,我以前幫鄰居打理過寵物,這方面還算擅長!」
雖然也許是個狗派,但照顧起貓也十分得心應手。悠仁拿小刷子清了十來分鐘,期間換去兩盆水,用吸水紙包了包貓爪,又拿低檔吹風機吹了吹。
「喵!」
小悟在地毯上走兩圈,又在地板上走兩圈,開心地跳上悠仁胸口。
舒服了!舒服了!
好重一隻貓。揣著的時候沒感覺,跳上來就是胸口落石。這情景似曾相識,悠仁靈光一閃,道:「有了,我再詐死一次!」
團著的白貓一躍而起,炸著毛道:「喵喵喵!」
「放心放心,既然是詐死,就不會有危險。」悠仁順著貓毛,若有所思道:「反正登島時我假死過一次,再假死一次他們也不會起疑。既然他們以為假死狀態是受『神』召見,蒙聽『神』意,那就順水推舟,勒令百祭在我假死期間日夜不停地祈禱以顯示對『神』的尊敬。」
以祭祀禮儀的名義將百祭的注意力轉移,審訊再重要,也沒有『神』的啟示重要。
「可是……這樣的話我自己的行動也會受限。」他以自身牽制百祭時,百祭也牢牢牽制住了他的行動。悠仁嘆息道:「要是我有兩個身體就好了。」雪山別墅時,他暫居太宰體內,以義骸困住雪山意識。
「浦原喜助曾說過要教我以靈體自由行動的訣竅,結果諸事耽擱來去,至今沒有後續。」悠仁用枕頭蒙住臉,哀嘆道:「浦原先生,我還沒來得及學!」
小悟:「……」
白日發生了太多事情,悠仁苦思冥想著,竟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他睡到半夜,聽見有人在他耳畔輕聲呼喚。
「悠~仁!」
只有一個人,在念他的名字時,尾音那聲『JI』甜得發膩,像是從果醬里舀出一大勺甜橙汁。
悠仁撓了撓耳朵,咕噥道:「悟,別鬧,很困。」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猛然睜開眼睛。寢殿空無一人,他低聲喚道:「小悟!?」
貓不在。
窗戶是開著的。
風送來迷迭香的香氣。
悠仁躍出窗戶,循著迷迭香氣,撥開層層密葉。他走了很久,懷著某種鼓噪的熱切,在沉冷的夜裡彷彿燃燒著生命。
「五條老師!?」悠仁喚著,四顧間只有樹影重重,他連著喚道:「悟?是你嗎。」
又扒開一片肥厚的林葉,綠的盡頭花海綿延。
孤寂的島上不知名的花齊齊怒放,璀璨繽紛,如夢似幻。
怒放的生命簇擁著一口精緻的黑色棺材。
悠仁看著那棺材,靈魂強烈地共鳴。他淌過花海,攜著滿身生機,走近那口棺材。
掀開棺蓋,他看到自己平和的睡顏。
不是浦原喜助仿造的義骸,而是他闊別已久的原身。
悠仁又向四周看了幾眼,這裡只有他與他自己。靈魂生出迫切地親近之意,悠仁怔怔伸出手,觸碰了自己的臉頰。
就在這一瞬間,狂風捲起花浪。
佔據視野的繽紛花影中,迷迭香氣鎖繞周身。
悠仁又聽見了,那熟悉的搖籃曲。
靈魂變得很輕,意識拉長成絲,那點絲線風中搖曳著,與迷迭香纏綿在一起。
義骸枕著棺木沉沉睡去,同一時間,棺木中沉睡的人睜開了眼睛。
虎杖悠仁坐起身,風停了,花海消失不見,放眼望去儘是白沙。
「小悟。」四周不見熟悉的身影,他的白貓不知何時出現,蹲坐在棺木邊緣,蒼藍眼眸緊緊盯著悠仁。悠仁看著他的貓,他看了很久,激蕩著無限迴響的感激與熱愛。最終,他將貓抱進懷裡,用他真正的身體,緊緊擁抱這隻貓,捏著白貓的小爪子,笑道:「又在沙地跑,回去再給你洗一遍爪子!」
「喵~」白貓軟軟叫著,尾巴勾了一下悠仁的手腕。
以後洗幾遍都可以,就算在泥潭裡打了滾,虎杖悠仁也會將他的小悟打理乾淨,以永不磨滅耐心與熱忱。
悟維持貓的形態也許出於某種不得告知的原因,悠仁不在此時拆穿他,親了親貓的額頭,道:「不管小悟變成什麼樣子,我喜歡小悟這件事,永遠都不會變。」
不管虎杖悠仁是何種形態,不管經歷幾次生死,都不會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