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結束
第六十九章結束
躺在病床上,岑晞做了一場夢,噩夢糾纏著她,她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眉心痛苦地擰成了川字。夢裡身後有猛獸窮追不捨,她鉚足了勁奔跑,氣喘吁吁地徘徊在十字路口,有人在向她招手,隔著迷霧一樣的空氣,岑晞隱約看到蘇清涵的身影,她焦急的神色落入岑晞的眼中,短暫地遲疑兩秒,岑晞調轉方向,毅然決然地往沒有蘇清涵的地方奔跑。
冥冥中,岑晞總感覺蘇清涵的身後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靠近她就等於滅亡。
身後的人還在拚命喊她,岑晞置之不理,只想要逃離這個黑暗的世界。她所奔跑的地方一會兒大雨瓢潑,一會兒周邊的深山都被烈火灼燒著,她的身體忽冷忽熱。
僅有的體力在一點點被消耗掉,終於被逼到一處懸崖邊上,岑晞粗喘著氣回頭看一眼向她張牙舞爪奔來的猛獸。絕望感鋪面而來,她回頭看一眼萬丈深淵,轉身,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解脫了,終於解脫了。
即使前面有路,岑晞覺得她也已經跑不動了。與其被猛獸生吞活剝,倒不如跳入懸崖,死得痛快。
床頭的輸液瓶滴滴答答,岑晞在岑宛一遍遍地呼喊下緩緩睜開眼睛。目光遊離在空氣中,冰涼的空氣像她的心一樣,冷得讓人窒息。
「小晞,你總算醒了。」岑宛看到岑晞睜開眼睛,欣喜若狂,彎腰湊到床前,仔細端詳著面色蒼白的妹妹。
岑晞嘴唇乾裂,喉嚨也痛得說不出話來,她努力吞咽喉嚨,艱難吐出幾個字,「姐,你···去哪兒了?」
沙啞的聲音像是劈裂的竹子,從她的喉嚨處擠壓出來時,疼得岑晞擰緊眉。
記憶越清晰,傷痛就來得越猛烈洶湧。
她尚存著一絲僥倖。
等岑晞醒來,一定要將蘇清涵的用心告訴妹妹。
讓岑晞醒來能有一口熱乎飯吃,是岑宛唯一能做的事情。
「對了,蘇清涵最近一直在醫院陪著你,昨天見你一直沒醒,她陪了你一晚上,天蒙蒙亮時才趕去公司。」岑宛見她說什麼都提不起岑晞的興趣,便想跟她聊聊蘇清涵,或許能夠分散一下岑晞的注意力,不要總往病痛上想,太煎熬了。
岑晞輕輕搖頭,她感覺身體像是被一個個零件簡單地拼湊起來,稍稍一動就會支離破碎。
岑晞心擰在一起,痛感向四肢百骸傳遞。
岑晞輕輕呼吸,即便背對著蘇清涵,卻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那雙盯著她的眼睛,火熱卻刺眼得很。
話音顫顫巍巍地落地,岑晞無力地闔眼。她喉嚨吞咽了下,哽咽的感覺被她悄然掩蓋,沉重的眼皮再次闔上的剎那,淚在眼眶裡翻湧著,好在她會掩飾,沒有讓那淚順著眼角滑落。
岑晞是個固執有己見的人,她所做的決定不容質疑,岑宛也不願在她身心俱疲的時候打擾她。將被子替她掖好,岑宛站起身,端起桌旁已經涼掉的小米粥,走去熱水房替她jsg溫一溫。
即便昏迷了三天,但岑晞醒來還是依稀記得照片上岑宛的模樣,癱坐在地毯上,側頭趴在床沿,看那樣子不像是正常入睡,倒像是被迷暈的。
蘇清涵是在下午三點的時候趕過來的,聽岑宛說岑晞醒了,她處理完工作就急忙趕過來。走到病房門口時,被岑晞看到,她神色厭惡地瞥一眼,對一旁的岑宛說:「讓她走,我不想看到她。」
蘇清涵與尹知夏相互攙扶的背影在眼前搖晃,岑晞手抓著牆,幾乎是使出渾身解數才喊出蘇清涵的名字。
「你都昏迷三天了,醫生說你是曼陀羅花中毒,已經洗過胃了,至於你具體是怎麼中毒的我也不清楚。」岑宛坐在床邊,拿著沾了水的棉棒往岑晞的嘴唇上沾,看她嘴唇乾裂起皮,岑宛心疼不已。
「我困了,想睡覺。」
冰冷的後背面對蘇清涵,她站在床前盯著不願與她講話的人,咬咬唇問:「那日在酒店7樓喊我的人,是你嗎?」
見岑晞久久不出聲,岑宛又湊近了些,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果然,聽岑宛提到蘇清涵時,岑晞的眼睛驀然瞪大,眼裡無光,也無神。只怔怔地盯著天花板,藥瓶里的液體低落的聲音滴答在耳邊,岑晞囁嚅道:「以後,就不要讓她過來了。」
岑宛盤算著。
蘇清涵轉身的動作一遍遍在岑晞的腦海重複,絕望感鋪天蓋地地湧上來,岑晞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搖搖欲墜。
她沒有忘記剛剛那一剎那的路過,蘇清涵對尹知夏緊張的神情,半個人的距離,岑晞看得一清二楚。
「小晞。」蘇清涵已經走到病床前,將手裡的保溫桶和水果往桌上一放,雙手扶在床沿,彎腰想要去探探岑晞的體溫,卻被岑晞翻身躲開。
她是被一股熱浪逼近半開著門的706房間的,當她往裡看時,裡面床鋪整潔,像是剛剛打掃乾淨,毫無岑宛的蹤跡。
蘇清涵能夠做到旁若無人,將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尹知夏的身上,該是怎樣的用情至深才能做到啊?
她感覺像是後背長滿荊棘一般,冷冷開口,「能出去嗎?」
濃煙嗆鼻,岑晞在這時已經感覺身體出現問題,心悸,噁心想吐,連神智也有些渙散。蘇清涵摟抱著尹知夏從她眼前經過時,她剛好抓在門框邊,近距離看清兩人時,岑晞想喊她,但是她剛一張嘴,咽喉受到刺激,就歪頭嘔吐起來。
未免岑宛發生意外,到達酒店的時候岑晞是有報警的,只是沒想到當她抵達7樓時,還沒有找到岑宛,便發生了火災。
呼吸愈來愈困難,每一口喘熄都是一種煎熬,大量的煙霧吸進鼻腔,嘴裡,她的胃更難受了,翻江倒海一般,岑晞挪動到洗手間用水漱口,將自己打濕后她才扶著牆往外挪動。
「我也納悶,在去超市買菜的路上,被人用什麼東西迷暈,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了。」岑宛想起她所經歷的事情就覺得后怕,更讓她擔驚受怕的是,她醒來才發現,她的妹妹也被送到了醫院。
有時候,蘇清涵也會帶著電腦和文件到病房裡工作。每次都是岑宛催促她,才捨得放下工作在一旁的看護床上淺淺入睡。
即便答案已經猜得七七八八,蘇清涵還是想要從岑晞的口中得到確切的回答。
中毒?
岑晞聽到后卻只是諷刺一笑,喝了一碗小米粥,多少有了些氣力。笑容揚起來時不過是一秒的功夫,她視線從已經推門進來的人身上移開,閉上眼睛對岑宛說:「讓她出去。」
岑晞順著她的話回憶,她是在收到莫名其妙的簡訊圖片才從工作室離開的。期間她的確撞到過一個人,對方戴著漁夫帽,擋住他的眼睛,黑色的口罩又遮擋住他的半邊臉,岑晞擔憂岑宛的情況,根本沒有在意那人是誰。
那人有了短暫的停頓,似乎也在遲疑地回頭看向她,岑晞眼裡有了一分期冀,她再次呼喊了聲,嗓音依舊劈啞,穿透翻滾的濃煙,她不知蘇清涵能否聽到,只能努力向上揚起嘴角,但弧度還未完全綻開,蘇清涵便扶著尹知夏轉身離開。
只揉揉她被撞疼的肩膀,坐進車裡往酒店趕。
岑宛看窗外掉進來的幽冷月光下,蘇清涵那一抹纖瘦的身影微微顫唞,忍不住心疼。
岑宛神情一頓,替蘇清涵解釋,「怎麼了?蘇清涵是來看你的,她知道你醒過來,比誰都開心。」
岑晞眼睫垂下,蓋住眼底失望的光,不願再多想。
這幾天一直是蘇清涵在照顧她們,下午下班就往醫院趕,白天一早給她們買好早餐就走了。
岑宛咬唇看著她,手撫摸在岑晞毫無血色的臉上,猶疑片刻后,便選擇默聲。
現在跑來問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當初她如果能果斷地跑回去看看她,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恨她了?
無數問題在腦海中盤旋,岑晞卻懶得開口。
不必再問了,一切都已有了定論。
緊要關頭,蘇清涵已經做了選擇。哪怕當時危急時刻,有濃濃煙霧的迷濛下,蘇清涵看不清楚身後的人是不是她岑晞,但聽聲音也能感知到熟悉吧?
她就沒想過跑回去確認嗎?
糾結的問題又回歸原點,岑晞胃裡一陣作嘔,她翻過身推開蘇清涵,趴在床沿將剛剛喝進去的小米粥吐了個乾淨。
胃痛又開始叫囂,岑晞雙手撐在床沿,整個身體都在顫唞。
蘇清涵彎腰想去扶她,被岑晞一把拍開,只允許岑宛悉心的照料。
粗喘了幾口氣,岑晞不忘抽空催促蘇清涵,眼神冷漠地不願意落到她身上,「你出去。」
話一出口,岑晞又不舒服地咳嗽起來,岑宛見狀抬起頭,盡量溫和地說:「蘇小姐,不然你先回去吧。等小晞出院你再來看她。」
蘇清涵抿緊唇,眼眶猩紅,雙手握緊垂在腿側。
岑晞昏迷的這幾天,她一直在自責當日自己對向她呼喊的那人的置之不理。
岑晞會怨恨她,蘇清涵可以理解。
可她真不不知道那人是岑晞。
目光注視著面色死灰一樣蒼白著臉的岑晞,蘇清涵將想要解釋的話咽下,只輕輕說:「那你好好休息。」
她轉身往病房門口走,手搭在冰冷的把手上,蘇清涵緩緩回頭。
這一次,她的視線終於與岑晞的交匯在一起,那雙向來堅定的眼神,如今脆弱得像是破碎的玻璃,淚盈於睫,凄楚又絕望地盯著她。
「小晞···」蘇清涵不忍看岑晞如此有破碎感的模樣,她抬腳想要喚醒以前的岑晞,但腳剛邁出一步,便被岑晞出聲制止。
「不要過來。」岑晞抬手擋住她的靠近,嗓音低沉地又重複了一遍,「永遠都不要過來了。」
那日你不願意返回靠近我,只惦念著你的白月光,如今她就更加不需要你的殷勤了。
她不稀罕。
岑晞微微抬起下巴,傲視的眼神匆匆瞥了眼木樁一樣無措的蘇清涵,然後望向岑宛,勉強扯出一抹溫柔的笑,「姐,我想漱口。」
「好,我去給你接水。」岑宛點頭,視線在對峙的兩人身上徘徊。她起身,經過蘇清涵時,低柔的嗓音對她說:「蘇小姐,你先回去吧。給她一點時間。」
蘇清涵走了,病房裡重新恢復安靜。岑晞繃緊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像是經歷了一場無硝煙的戰役,緩緩躺倒在床,岑晞感覺身體像是散架一般癱軟在床。
她深呼吸,努力想要自己平靜下來,但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猶如過電影一般,重複著蘇清涵擁著尹知夏決絕轉身的畫面。
她不能釋懷。
無論什麼理由。
岑晞出院是在兩周后,當天蘇清涵也來了,可惜岑晞全程都沒有勻給她半分餘光。
「坐我的車吧。」蘇清涵跟著她們走出病房,窗外的陽光暖暖地灑落在廊道內,照著岑晞抹了白如紙的臉頰,更顯羸弱了。
岑晞被岑宛攙扶著,沒有理會她。
蘇清涵咬咬唇,看一眼岑宛,對方也向她傳遞著無奈的神情。她腳步追隨著慢慢挪動的岑晞,乞求的口吻說:「我可以不去,讓我的司機送你們到家,好嗎?」
「不用。」岑晞乾脆利落地拒絕她。
蘇清涵無言地盯著她看,想要繼續說服她的話硬生生被她吞咽了回去。
雪后的城市,一片潔白,紅日照過的地方,泛著蜜糖色的光,溫暖著大地和準備蔓發的草木。
卻獨獨溫暖不了兩顆冰冷的心。
蘇清涵一個人站在醫院門口遙望著載著岑晞的那輛車漸行漸遠,風吹動她半開的衣擺,身後的陽光籠罩在她的身上,身前卻是一片冰涼。
岑晞不願意見她,蘇清涵只得私下裡與岑宛聯繫,間接了解岑晞的情況。期間,有警察找過岑晞向她取過證,岑晞也都如實相告。
包括她在工作室門莫名其妙撞到的那個人。
「不排除那個人與火災有牽連的可能。」
警察臨走時告知她。
岑晞對這些早已不在意,只要她姐姐沒事,其他的,她已無力挂念。
心底的某一處,曾為蘇清涵保留。如今,已被她細細摺疊,藏於不見光的黑暗裡。
岑晞重返工作室的那天,蘇清涵又來找她。岑晞送客戶到門口,蘇清涵走到她跟前,岑晞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般毫無溫度的目光落在蘇清涵身上一瞬,又移開。
客戶走遠,岑晞轉身就準備回去。蘇清涵適時擋在她跟前,「就不能聽我解釋幾句嗎?」
岑晞眼睫終於抬了抬,幽冷的目光與她的人一樣,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解釋什麼?」
「火災那天的事。」
空氣一瞬沉默,岑晞又往前走了一步,蘇清涵就像是一道牆一樣堵在她面前。
進無可進,岑晞悠悠道:「回我辦公室說。」
岑晞的辦公室內有一扇寬大的玻璃窗,陽光直直地透進來,落在她修長的玉頸處,膚色柔白,淺藍色的靜脈時隱時現,她脖子微微彎著,透著弱不禁風的脆弱感。
蘇清涵看她低著頭,能捕捉到的肌膚依舊蒼白如紙,易碎的岑晞讓蘇清涵心疼地皺眉。
「那日我是接到尹知夏哮喘發作的消息才趕去酒店的。」蘇清涵目光黏在岑晞的身上,看她在提到尹知夏的名字時肩膀才會有細微的顫動。
「我不知道你也在,更不清楚有人用同樣的手段騙你過去。」
空氣一瞬凝固,只有蘇清涵在講話時才能看到桌上的綠蘿枝葉微微顫動。
「我當時不知道那個人是你,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跑過去救你的。」
岑晞始終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身體佝僂著,無力地側倚在辦公椅上,形槁心灰。
「你說句話行不行?」蘇清涵小聲問她,從未見到過如此疏離的岑晞,蘇清涵腳尖對著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卻在岑晞頭抬起時,停在半個人的距離處。
不敢再動了。
「那天如果不是有尹知夏在,你會回去看看那個向你求救的人嗎?」數月以來,岑晞第一次向蘇清涵開口。
心裡的鬱結鎖在那兒,窒息感從未消失。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徘徊在耳邊,蘇清涵抿緊唇。
「很難回答嗎?」岑晞雙手撐著座椅扶手,站起身,目光定在蘇清涵的身上,「我要聽實話。」
「會。」蘇清涵面色憔悴,幾乎素顏的臉完全暴露出眼底的青黑,岑晞看一眼,慌忙挪開視線。
她現在,哪怕一分一秒的心疼都不願意再勻給蘇清涵。
她凄愴地笑,笑容像即將凋零的曼珠沙華,美得妖冶,卻又無端透著凄涼感。
「所以,尹知夏才是最重要的,為了她的安危,你不願意去冒險。哪怕那個人是我。」
「不是,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你。」蘇清涵心揪在一起,她搖頭反駁,「那種情況,根本看不清人,我只能模糊得看到人影。」
岑晞並jsg不願相信她的說辭,所有的理由不過是為她將尹知夏放於首位的辯解罷了。
「看不清人,你連聲音也辨不出嗎?」
蘇清涵怔楞片刻,目光躲閃著避開岑晞的凝視。她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那嗓音的確與岑晞相像,但卻更沙啞,像是裹了一層塑料薄膜才發出的聲音。
但當時緊要關頭,蘇清涵根本來不及多想,尹知夏倚靠在她懷裡,呼吸細弱,她怕在火勢和煙霧的刺激下,會誘發尹知夏的哮喘。
那是會要命的。
她不得不承認,身旁的尹知夏左右了她的理智。
「沒話可說了?」岑晞眼裡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像是即將燃盡的火燭。她現在連一抹笑都扯不出來,每一根神經都在因為蘇清涵而疼痛,「你回去吧。」
「小晞,事情已經在調查中,多方證據表明有人在針對我預謀了這場火災,目的就是想讓你我決裂。這是個陷阱。」蘇清涵不願意放棄,被岑晞推拒的時候,一股腦將想說的話傾訴出來。
「不要這麼叫我。」我跟你不熟。
岑晞抿緊唇,失望地望向桌上枝繁葉茂的綠植,凄涼的語氣吹得那葉瓣輕輕晃動,「或許我應該感謝那場預謀,幫我考驗了你。」
「這一切都是個圈套。」蘇清涵神色焦急,她又湊近了些,身上的香味霸道地鑽入岑晞的鼻腔。
她抗拒地後退,「圈套又如何?你還不是跳進去了?當兩種選擇擺在你面前時,下意識地反應才是最準確的答案。」
「更何況,下意識之後,你也是那麼做的。」輕吐了口氣,岑晞低啞的嗓音劃破喉嚨,「你的選擇永遠都是尹知夏,我,算什麼呢?」岑晞的眼眶紅了,熱淚終於毫無掩飾地奪眶而出。
不再遮掩,不再迴避。
「小晞。」蘇清涵牽起她的手,捧在手心,溫度還未完全傳遞過去時,便被岑晞無情地甩開。
「蘇清涵,我在乎你時,可以毫無底線地縱容你的撒嬌扮可憐。」吞咽了下哽咽的喉嚨,岑晞唇瓣顫唞得厲害,「我若是不在乎了,你所有的一切,在我眼裡就一文不值。」
一場不歡而散的談話,蘇清涵終究沒能得償所願地求得岑晞的原諒。
私下裡與岑宛見面時,她告訴蘇清涵,「她這個妹妹要強慣了,再苦再委屈,也不願意在人面前落淚。哪怕是親姐妹也不行。」當日岑晞在醫院蘇醒過來時,岑晞強忍著哽咽的細節不落分毫地被岑宛捕捉到,她無能為力,只能任由岑晞獨自消化。
蘇清涵手指摩挲著咖啡杯彎曲的杯把,回想起岑晞與她決裂那天失控的眼淚,她的心猛烈地抽搐一下。
「她對感情,從沒有信心。」岑宛說話時的聲音像是溫柔的手敲按著鋼琴的琴鍵,「這麼多年來,她唯一的一段感情,卻是從替身開始的。」
「她不是。」蘇清涵強調。
岑宛悠悠嘆氣,目光依舊柔和,「可她覺得是,經歷過這次火災,她大概一輩子也改變不了這種想法了。」
蘇清涵無力地點頭,咖啡廳里的音樂,時而悠揚,時而蕩氣迴腸,蘇清涵就好像是坐上了過山車,被拋上去,又重重地跌落下來。
她儘力保持著優雅端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捏起杯子放在唇邊,顫唞的呼吸攪得杯里的咖啡盪起小小的漣漪。
岑宛坐在她的對面,將這幅充滿破碎感的畫面翻來覆去地回味,她紅唇翕動,說:「給她點時間吧。」
「初戀總是讓人刻骨銘心的。」
這話不無道理,似乎是在寬慰她,可蘇清涵知道,這句話就如一把鋒利的刀刃,不知何時就會被岑晞當做理由狠狠刺向她。
她覺得尹知夏就是她的初戀。
蘇清涵蒼白無力的語言已經不足以說服岑晞,真實的反應才最讓人撕心裂肺。
岑晞說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她們,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