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好評如潮
昨日食了一回螃蟹,那滋味就被二娘記在了心裡,因此翌日也是起了個大早,又蒸了許多隻螃蟹。
這次二娘不心疼,心疼的反倒是葉霓。
要知道,若是行情好,在現代一隻螃蟹怎麼著也得大幾十,自家阿姊這作態確實闊氣。
「就這麼吃倒是浪費。」
「怎得?」
「這螃蟹里還有許多蟹肉在哩,挖出來與豆花一起煮,滋味也極好。」
四娘是個鬼精的,當即跑進屋裡取出昨日吃剩下的螃蟹,「阿姊,怎麼挖?」
也不知是不是古時候生態好的原因,這些個螃蟹個個都是肥嘟嘟的,葉霓將這些螃蟹又煮了一會兒,那蟹肉稍稍一掰就露出來了。
至於螃蟹身上那些,則是用上剪刀剪開,仔細挑一挑,也剝出了許多。
葉霓將這些蟹肉和著蟹黃一起,放在熱騰騰的豆花里,撒上些鹽巴蔥花,就是難得的美味。
五郎六娘吃得頭都不抬,最後更是把碗舔得一乾二淨。
四娘意猶未盡,「阿姊,還要。」
「莫食恁多,此物性寒。」
說著她又做了一大碗,放上好些蟹黃,要四娘端去送給謝長安。
之前收了對方肉,當然要記著人家的好。
四娘也知曉此事,又是個乖巧懂事的,因此也乖乖應下了,只道:「阿姊給我留些豆花。」
「記著呢,小饞貓。」
這次二娘起得早,村民們慣例到葉家這兒討些豆花吃。
早上寒氣重,喝上這麼一碗熱騰騰的豆花,別提多美了。
有村民道:「三娘,你家五郎吃得是個甚?」
五郎口齒不清道:「嘻嘻,螃孩恍。」
「哦,這是我家客棧要出的菜色,這位阿公來得早,不若先嘗些。」說著她便挖了些蟹黃蟹肉放進豆花里,遞給了那村民。
這個小小的攤位上很快聚集了不少村民,都道:「噫,此物滋味甚好。」
「三娘,可還有么?」
葉霓擺手,「客棧開業前,每日來我家買豆花的前十位都能嘗到,其餘的,便等著客棧開業再去罷。」
「瞧這黃子像雞蛋,味道又不像,不知是個甚物?」
「螃蟹殼裡的,日後來我家換東西,螃蟹也使得。」
眾人皆驚:「螃蟹?瞧著那硬殼就不是個好相與的,裡面居然還這般美味?」
葉霓笑道:「是哩,這螃蟹也就最近好吃,再過些時日就差了。」
「哦,那一直收么?」
「四隻螃蟹換一籮筐的豆腐,或是一籮筐的豆乾,收個兩旬便不要了。」
兩旬后,螃蟹肥美的時令也過去,也因為這個時令的關係,葉霓沒打算把它做主推,正經的還得看爆炒田螺和滷味。
那些村民聽了,都覺著是個好買賣,雖說最近的池子是葉家的,想來不能去摸,但山上還有好些水源,那些可是無主之地呀。
再或者勤快些的,往李家莊跑一跑,那裡有一個不小的湖泊,螃蟹想來也不少,對村民來說,這買賣和天上掉餡餅差不多。
因此個個都鉚足了勁,要葉霓備好豆腐豆乾。
倉河村和石頭城本就相隔不遠,這麼一早上的光景,人人都言,葉霓又做出了一個美味的吃食。
之前因為得了豆腐方子,而擔心影響葉家錢路的那些個村民,也都放下心來,若是客棧開起來,那豆腐確實是個小生意。
話題轉到倉河村南邊,一個茅草屋裡。
謝長安看著眼前吃空的豆腐碗若有所思,他道:「你說,三娘是不是知曉你在這兒?」
「主公何出此言?」
「唔,上次我送她歸家時,她問了我山上燈火一事。」
殷誠語塞,此事確實是他考慮不周,但他自問身手過人,那葉三娘不過是個普通的農門女娘,哪裡有這等眼力?
謝長安又道:「這次送來的豆腐多了許多,瞧著不像是我與田狗兒能吃完的。」
「會不會是田狗兒走漏了風聲?」被他這麼一說,殷誠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田狗兒尚且不知你在這兒,又怎麼告知旁人?」
殷誠沉默,半晌才道:「許是這女娘傾慕主公,因此才送來恁多吃食。」
一想到之前吃下的一大碗蟹黃豆花,他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謝長安半點不覺,他只是清咳了幾聲,掩飾道:「許是如此罷。」
「郎君?」屋外田狗兒敲了敲門。
「怎得?」
「豆花若是吃完了,我便拿去洗洗,送還給三娘。」
謝長安鬆了口氣,道:「吃完了,你拿去罷。」
聞言田狗兒的臉垮下來,沒想到他家郎君這次胃口這般大,居然全部吃完了,不過他很快振作起來,每次送回碗筷時,葉霓都會再給他添上一碗,這次想來也不差。
可惜他註定要失望了,葉霓這次給他的只有普通的豆花,若是還想吃蟹黃豆花,還要等到明日。
「無有了無有了,快走罷!」四娘本來對田狗兒感官還行,但奈何今天的蟹黃豆花太好吃了,自家阿姊又送予田狗兒許多,她自然心裡不痛快。
「好好好,只是不知明日何時再有?」
葉霓笑道:「明日還有你家一份,屆時我再多給些。」
「多謝三娘。」
等田狗兒回來說了這事。
謝長安身子一頓,「她真這麼說?」
田狗兒豆花吃得呼呼作響,聞言道:「是哩,三娘言郎君愛吃,下回要多給些。」
黑暗中的殷誠無聲地與他對視一眼。
殷誠心道:壞了,她定是發現我了。
謝長安:噫,她果真沒有放下我。
雖說兩人交流的驢頭不對馬嘴,但都感覺良好。
想了想,謝長安這次親自從瓦罐里掏出了一些肉,這當然是殷誠在山上獵取的,天地良心,雖說他身手不差,但打獵技藝也實在不像樣。
「郎君這是作甚?」
「三娘家的蟹黃豆花是要賣錢的,咱們平白吃了這般多,自然要禮尚往來。」
田狗兒點頭,「我知,待會兒就送去。」
「你且慢慢吃,我自己去送。」
田狗兒呆了呆,又問:「郎君不是言這些肉,都是要拿去城裡賣錢么?」
可不是么?前兩日謝長安扛著野豬回來的時候他也興奮了一陣,誰知最後賣了一多半,剩下的這些不耐放,都被腌成肉乾了。
話說,另一邊葉霓收到這肉乾時也是愣了一瞬,原文里可沒這回事啊,按照原文的故事走向,謝長安是在年關將至時回的盛京,粗略算算,也差不多是這時候走的。
但瞧對方這模樣,怎得半點沒有要走的樣子?
她道:「郎君不是要進京趕考么?可是銀子沒攢夠?」
眼前的女娘擼起袖子,露出半截光滑白嫩的手臂來,他撇開眼睛,心裡卻不是滋味,這人就這般盼著他走么?
心裡這般想,嘴上卻道:「銀錢已經攢下許多,只是還差些,要過一陣子才能走。」
「哦,關外有一批胡商要來,聽說年前也要去盛京,郎君不若與他們一道走?恁遠的路,也算有個照應。」
這時候不比現代,連世家官宦都有許多死在路上的,加上路過關隘險道,少不得還有些山賊土匪埋著,稍不注意只怕就要折了。
葉霓說這話也是好意,畢竟原文里這謝長安回盛京的路上也是頗多坎坷,如今走得已經算晚的,若是再遲些,她怕劇情改變會影響到自家。
她的想法很樸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葉霓樸素的想法謝長安不懂,他只聽出了裡面的關懷,於是軟了眼神:「三娘放心,待我事了,一定會回來。」
話音剛落連他自己都詫異,放著皇天貴胄不要,好容易脫身了,怎得還要再回這窮酸地?
好在葉霓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只是粗神經道:「旁的不說,我家客棧要開了,郎君能起個名字么?」
「你要我給你起個名字?」他眼神有些複雜道:「可有什麼要求?」
「朗朗上口,好聽好記即可。」
別的不說,論及學問造詣,只怕整個石頭城翻遍了也沒人比得上謝長安,本著便宜不佔是傻蛋的想法,葉霓主動開口要人幫著取名字。
謝長安沉吟片刻,「悅葶楠舍如何?」
這時候的女子沒有取字的習俗,只是原身傾慕謝長安,在辛苦讀書認字后便為自己取字為葶安,寓意是長久與他相安。
可如今這身子換了個芯子,葉霓半點不察,「唔,有點太雅緻了,不若便叫悅庭瓦舍罷。」
悅這個字更值得玩味,謝長安字文悅,男子的字本就親昵,況且這個字本身也有愛慕之意,兩人的字合在一起,若是知曉二人的,只怕聽了都要臊紅耳朵。
奈何葉霓連原身的字都不記得,更別提謝長安的。
又是一番驢頭不對馬嘴,兩人卻都很滿意。
「楠舍瓦舍倒是不重要。」
楠字取意楠木,當初葉霓就是在楠木下發現了重傷瀕死的他……
只是字改了,讀音卻是一樣的,謝長安也沒反應過來,只是以為她應允了,當下就紅了臉要告辭離開。
「哎,還有話沒說完呢。」
「怎得?」
葉霓笑道:「還有事同你說呢。」
看著拉住自己的手,他是甩開也不是,不甩開也不是,怎得解了婚約后,這三娘越發孟浪了?
他忍著羞意問道:「是甚事?」
「後面若是再獵得野豬,不若便賣與我罷,我用銀錢給你換。」
「你若是想要,哪裡還需要銀錢?」謝長安看著眼前明眸善睞的女娘,不由得有些幽怨。
「銀錢還是要給的,不然你這盤纏要攢到何時?」
「好,依三娘的。」他心中更為感動,葉霓居然這般為他著想。
雖說今天謝長安怪裡怪氣,但葉霓卻不太在意,眼下要緊的還是抓緊做出滷味來。
早就聽村民傳了,言這謝郎君身手了得,那頭大野豬光是豬肉便賣了不少銀錢。
按照原文發展,這時候應該是謝長安與自己的貼身侍衛匯合的時候,現在算算,估計這貼身侍衛是找來了倉河村。
別的不指望,只希望對方多給她打些野豬過來,就算不要豬肉,那些豬下水也是極好的滷味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