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爆炒田螺
別看葉家每日忙活個不停,瞧著日進斗金風光無限,實際上只有葉霓知曉,這銀錢也就是過過手罷了,那客棧是修葺好了,但裡面的裝修、傢具、床椅板凳,哪個不花錢?
更何況她還打算提供熱水洗澡,那每日來回來擔水的腳夫就少不了,又是一大筆開銷。
想要儘早開張,葉家就歇不下來。
為了加快進程,除了豆腐豆乾的生意外,葉霓還有意琢磨出旁的掙錢的門路。
相比較螃蟹,田螺就沒那麼多限制,不僅量大,冬日裡進入冬眠狀態,吃著滋味還更好,而且田螺價賤,推廣起來也更容易。
打定主意后,葉霓便擼起袖子進了廚房。
這時候沒有辣椒,要是想做的好吃,其他方面就要下工夫。
她先是將洗凈的田螺肉焯水,瀝干水分後放入薑末、蒜末、黃酒以及少許的鹽巴,腌個兩刻鐘后再取出,裹上一層厚厚的麵粉,然後放入豆油,大火炒香。
這時候香味已經傳的老遠,正巧二娘剛點好豆腐,便走進來看:「三妹,可還要幫著么?」
「把那邊的蒜末蔥末拿來吧,再放些生薑片。」
「哎。」
等這些撒進去,又炒了一會兒,放入了些許鹽巴,葉霓就拿出些柴禾,小火收汁。
其實按照現代的做法,中間應該拿出來瀝一次油,但這時候缺衣少食的,油多些才討人喜歡,故而葉霓就自己改良了一番。
二娘道:「怎得做恁多?」
「院子里活計辛苦,打算端出去給他們嘗個鮮。」
「是不是太多了些?」二娘有些心疼,這年頭誰家好過,怎得就自家小妹瞧著不長心眼呢?
葉霓笑著言道:「幫工的許多都還是個孩子,長身體的時候自然不能虧待了。」
「好些個與你一般年歲,你上趕著認哪門子親?」
不是二娘生性小氣,而是客棧馬上要開張,到處都是用錢的時候,哪有巴巴地將好東西往外送的道理?
葉霓塞了一口螺肉到二娘嘴裡,好脾氣道:「我知,只是此物咱們本不吃,哪裡還捨得花銀子買?只有叫他們識得此番滋味,才會願意不是?」
不管這批人後面願不願意買,就是對外人言說幾句,那效果也不一般。
二娘吃了螺肉,滋味果真不一般,又聽了這番話,心下也覺得有些道理。
「三妹做得哪裡有差的,依我看,這田螺肉就是不這麼白給出去,日後也定能火爆。」
話里話外雖說也是不滿,但也沒再攔著,葉霓知曉這是同意了,便將這一大盆田螺端出去,院子里的幫工平日里就白得許多吃食,這時候的人臉皮子薄,大家只好意思捻起吃那麼一小點兒。
早前就見葉家水缸里養著許多,四娘言她家阿姊有法子用田螺做好吃的,那時大家還沒放在心上,如今吃了,卻暗暗嘆服。
有些個臉皮厚些,又上前討要了些許,更多的只能咽著口水眼巴巴看著。
葉霓看得真切,好笑的同時又留下許多,叫他們餓了自己吃,家裡幾個小的也巴巴地跑來,四娘吃了半碗,五郎與六娘吃得慢,但也吃乾淨了。
「阿姊,還要。」四娘舉著碗討要。
「二姊馬上做飯了,可能食下恁多?」
「做甚?」
「今晚吃腌肉燉白菜,再煮些餺飥。」
一聽有肉吃,四娘將碗收回來,「下次,下次再吃。」
院子里其他人聽了,個個都羨慕,像葉家這樣大嚼大用,對他們來說想都不敢想,但也沒什麼人因此心生嫉妒,畢竟因為葉霓的存在,倉河村許多人家吃用都好了許多。
就是沒習得豆腐手藝的,也能勤快些做個腳夫,久而久之也賺了不少。
二娘在屋裡聽得真切,便出門將幾個小娃娃都揪回去。
別看四娘鬼精著,實際最怕的就是二娘了。
「今日的功課做完了么?」
五郎劉娘齊齊搖頭,只有四娘驕傲地點點頭,「二姊,我都認全了。」
這些都是葉霓布置的,四娘確實有些聰明勁在,二娘跟著看,居然也學會了不少,因此考校功課這活計,葉霓全權交給二娘。
「二姊,你先做著飯,我給里正叔也送點。」
「里正叔家裡人多,多給些。」
「我知。」
村裡正為人公正,又幫過葉家許多次,因此葉霓一直記著他的好。
一路往村南走,許多戶人家都炊煙不停,到里正家裡時,他家媳婦也正在屋裡蒸豆腐呢。
一聽是她來,連忙洗好手將正在磨豆子的里正喚出來。
「阿公,三娘找你哩。」
「就來,就來。」
等里正出來,卻只見桌上擺放的一個小竹籃,他道:「三娘呢?」
「三娘要給下一家送螺肉,就先走了。」
「哦,倒是辛苦她跑一趟。」
螺肉是個甚物?
里正揭開麻布一看,裡面噴香的味道立馬傳開了,他咽了咽口水:「等大郎他們歸家,一道吃吧。」
媳婦抿唇笑道:「三娘言此物涼了不好,還是阿公先吃。」
說著她洗了洗雞蛋,這東西是葉霓一道送來的,言自家阿公腿腳不便,所以送些過來補補,足足六個雞蛋呢!
里正嘆道:「三娘是個好的,咱們要記著。」
「我知。」
看著自家媳婦瘦削的身影,他道:「那些個雞蛋也煮了吧,白日里恁多活計,你也要補補。」
「哎。」媳婦揩揩眼淚,進了屋裡又蒸上了豆腐,只是這次多了一碗黃澄澄的雞蛋。
倉河村就這麼大點的地方,一時間人人都知曉這三娘又做出了個美食,還是用螺肉做的,路上遇見幾個從石頭城趕回來的村民,兩人也就嘮上了瞌。
村民問:「三娘,這炒田螺,也是要賣的么?」
「是哩,眼下定做的物什還未送來,我先拿些菜色試試水。」
「這倒是穩妥,不是以後是個什麼價?」
「一文錢一碟,和棗糕一個價。」
那村民擺手,「甚貴甚貴,不過是泥巴里挖出來的,怎好賣得這般貴?」
葉霓笑著從籃子里裝了一小碗給他,那人嘗了也道:「又香又有嚼勁,確實不一般。」
「是哩,這東西長在泥巴地里,洗一個晚上才得這麼些,還放了好些蔥姜蒜沫,豆油也捨得給。」
村民一咂摸,也是這個道理,此物滋味甚美,但叫他掏一文錢來買,還是有些肉疼。
「可用旁的換么?」
「還是那麼些,豆子豆渣、螃蟹田螺也收,若是有豬下水,也是極好。」
「豬下水?」這村民家境殷實,聞言有幾分嫌棄。
「那般腥臭的東西,三娘要來作甚?」
這時候的人缺少調味料,烹飪方式也簡單,因此味道很重的下水一類,只有貧苦人家撿去吃,價格也很低賤。
因此村民很不解,他家境殷實尚且嫌棄,更何況是小地主出身的葉霓?
葉霓笑而不答,只說都收。
「三娘估計要等到年關了,豬崽子還在長肉,哪家捨得殺?」
「總是有的。」
兩人這番對話很快結束了,但三娘收豬下水這事很快不脛而走,一時間家裡養豬的人都有幾分意動。
先前那謝郎君抗了頭豬去賣,不就換回了好些銀錢么?若是等到年底,家家戶戶都殺豬,價錢自然就下來了,但自家這豬崽子還能長肉,要他們這時候殺了,又實在不捨得……
村民的糾結她不知曉,因為剩下的這些田螺肉,她打算給謝長安送一些。
也順便看看,他那貼身侍衛最近又獵到了什麼東西。
給葉霓開門的是田狗兒,「三娘可是找郎君?」
「他不在家么?」
「郎君在屋裡溫書哩。」
葉霓心下好笑,這謝長安又不是正經考功名的,這般裝模作樣,只能說他屋子裡有鬼。
「三娘稍等,我去喚他出來。」
不等田狗兒喊人,那緊閉的門扉便被推開,裡面走出一個翩翩如玉的郎君來。
「三娘找我,所為何事?」
「不為什麼旁的,就是送些吃食來。」
謝長安身子一頓,道:「我昨日又獵得一頭野豬,三娘要麼?」
「要的要的,只是不知是什麼價錢?」先前預定木匠打造傢具,葉霓已經花了一筆,如今實在有些捉襟見肘。
「不收錢,只求三娘在我走之後,好好對田狗兒就行。」
被推出去的田狗兒一臉悶,「郎君,你不帶著我么?」
「此去盛京路途遙遠,你一個小娃娃,跟著我也是受苦。」
葉霓瞧兩人有話要說,便推託先去別人家,等回來時,田狗兒的眼圈紅著,倒是不再多言。
「不若明日起就來我家吃飯罷。」家裡娃娃多幫工也多,若是田狗兒能早些過來,來日謝長安走了他也不至於太難過。
謝長安也明白她的意思,也勸說道:「三娘家裡吃食很好,再過幾日還要蒸棗糕,你若是去了,自然少不得你的。」
一聽有棗糕,田狗兒的眼睛亮了,什麼謝郎君?統統被他甩在腦後。
田狗兒的著落安排好后,謝長安肉眼可見地放鬆,他靜靜地站在那兒,就這麼看著她也不說話。
「郎君不吃么?螺肉冷了甚腥。」
「無礙,田狗兒喜食,就叫他吃罷。」
「盤纏可攢夠了?」
「嗯,只等著商隊過來,隨著一道去。」
葉霓再也問不出什麼,她敏銳地察覺到兩人的氛圍不太對,便急著要走,誰知那人含笑問:「三娘,客棧的牌坊可做好了么?」
「一起交給陳氏木行了,這幾日會送來。」
「陳家阿公手藝最好,三娘可以放心。」
「謝郎君可是有什麼話想說?」
對方點點頭,「在這件事上,我只相信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