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有「把柄」在手上,這小子果然老實。
宿啟鳴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洋洋得意不已。
他都想好了,倘若賀雪岐不識趣,連刀子都不認,非要在他手裡又是掙扎、又是亂叫的,那麼,他還有個殺手鐧。
實驗室。
他確信,這三個字一出來,賀雪岐就會跟被掐住後頸肉的狗崽子一樣,任他擺布。
幸好,他比自己想象中識趣。
實際上,宿啟鳴並不知道那天實驗室發生了什麼,但這不妨礙他以此虛張聲勢。
不管是什麼,只要好用不就行了?
他抵了抵手中的刀子,示意對方往前走。
結果,軟柿子居然敢跟石頭硬碰硬了?
「我什麼也沒說啊。」許卉楓冷笑起來,「你這是不打自招吧?」
即便是踹一個花瓶,都會感覺到腳底反震過來的力道,而這一次卻不是。
賀雪岐沒說話。
他並未就此深思,但心底的不得勁卻是實打實的。因此,他乾脆走上去,一腳踩在了少年的后腰上。
「你這還叫什麼都沒說?你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證明嗎?」賀關友丟下手裡的煙,像是要平復心情一般大口地喘氣,「算了,不說了,不在孩子面前跟你吵。」
對於這點小小的不配合,宿啟鳴大度地放過了,反而「嘖嘖」地稱奇起來:「在學校里夠低調的啊,有錢人裝貧民是吧?」
只是,除她以外的其他人,似乎全懂了。
他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就是篤定了賀雪岐不敢反抗。在他心裡,這小子就是他掌心裡的一枚軟柿子,他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一邊說著,她一邊快速往裡頭掃了一眼。
他推搡了兩下,動作粗魯,發泄著被欺騙的不滿:「虧我當初只要了你六百,你還給我推三阻四的……玩兒我呢?」
這小子怎麼敢?
「你還有臉提仙仙?」
祝水雯一臉懵懂地看他。
然而,面對這再自然不過的一幕,宿啟鳴的內心深處,卻泛起一股怪異的疑惑。
賀雪岐冷不丁地嗤笑一聲:「誰讓你蠢,非要信袁瑕仙那白痴的話,活該。」
小刀「呲」一聲,令人心驚膽戰的裂帛聲后,羽絨的外套被拉開了一道口。
許卉楓率先警覺地追問道:「『殷總』?男的還是女的?」
*
「阿姨,你們也在這裡吃飯啊。」
幾縷細絨被刀尖勾了出來,扯成長長的絮狀,狼狽地落在了地上。
許卉楓冷笑一聲:「演得可真好。」
賀關友勃然大怒:「你什麼意思?你這是不相信我?我跟殷總就是生意上的朋友,不信你自己去問去!」
祝水雯只覺得渾身不自在,眼前這一幕,即便她一個外人,都有種被氣氛裹挾得想要當場告辭的衝動。
包廂里,一家人基本上都坐齊了,連賀關友都解了西裝在抽煙,唯獨缺了賀雪岐。
一下還不夠,他又連踹了數下,厲聲喝道:「起來!」
「阿姨,祝你除夕快樂。」祝水雯規規矩矩地一鞠躬。
宿啟鳴一瞬間來火了。
見了她,賀關友也有點意外:「啊,這不是……」
嬌甜的女音很是耳熟。
「仙仙被你們害成這個鬼樣子,你還有臉提她?」他還嫌不夠,一腳踹在了少年的膝蓋窩上。
少年像是一根脆弱的蘆葦管一樣,踉蹌著摔在了紅絨的地毯上。
這場景太不正常了。
他還要拿這小子去「釣」祝水雯出來,沒那麼多空浪費在同香樓里。
宿啟鳴的第一反應不是勃然大怒,而是愣住了。
「我看到了。」他道,「學神,沒想到啊,你爸竟然是個『總』啊。」
她聽懂了他好像話裡有話,但她聽不懂他到底在暗示什麼。
他站起身,很是重視的態度:「殷總讓你過來的嗎?是不是有什麼話讓你帶過來的?」
腳下沒有任何反饋過來的實感,像是他踢的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一塊輕飄飄的棉花團。
然而,宿啟鳴沒發現的是,不遠處,一個監控探頭正對著這邊,閃爍著猩紅色的微光。
即便她的打扮是相對陌生的上襖和馬面裙,但配合著臉上嚴嚴實實的口罩,許卉楓還是認出來了:「小水?」
太順利了。
許卉丹勸道:「好了姐,大年三十的,少說兩句吧。」
但她不能。
「……呃,我是來找賀雪岐的。」
賀關友愣了一下:「找他幹嘛?」
在他心裡,「賀雪岐」身上只有一個「兒子」的標籤。標籤以外的東西,都讓他感到難以適應。
許卉丹笑得一臉慈祥,語氣卻是說不出的陰陽怪氣:「姐夫你不知道,這是琪琪的老相好。」
在祝水雯辯解以前,她已經往下繼續說下去了:「他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這大過年的,可真不像話……我幫你打個電話啊。」
說這些話時,許卉丹臉上一直是笑著的,好像這只是在開個親切而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祝水雯也不好說什麼,加之對方又是長輩,她只能站在原地,默默忍耐著這股不適。
然而,沒過多久,許卉丹按下了外放,大家都清楚聽見,喇叭傳出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語音。
隨後,她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哎呀,我忘了,琪琪那孩子,前段時間跟我鬧彆扭,居然把我給拉黑了。」
她輕飄飄道:「不好意思啊小水,姐姐幫不上你咯。不過你打電話的話,琪琪應該會接的吧?姐姐就不代勞了。」
這分明是故意的。
祝水雯只能尷尬地笑:「我其實也打不通……那我可以進來等他嗎?」
許卉丹全然無視了她的後半句話,大驚小怪道:「他怎麼會把你也拉黑了,他這麼喜歡你,還要跟家裡對著干,連弟弟都不管了,怎麼會拉黑你呢?真不科學……」
「許卉丹!」賀關友火了,生怕她多說兩句,得罪了殷姿的女兒,回頭生意要泡湯,趕緊呵斥住了許卉丹。
隨後,賀關友把祝水雯領進來,把果盤放在她面前:「小水,你還想點什麼,跟叔叔說。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要客氣啊!」
他並不知道祝水雯叫什麼,只不過許卉丹這麼叫,他就也這麼叫。
祝水雯謝過了,但並沒有吃。
行兇是指哪方面?
在確定以前,這個包廂里的東西,她不敢吃,也不敢喝。
她扭過頭,剛好,服務員捧著一盤東星斑進來了。
「來~清蒸石斑魚——」
叮咣一聲,長長的瓷盤壓在了轉盤上。
「小水,吃啊。」賀關友招呼道。
祝水雯理智地考慮:這些菜是等人來了以後,才從后廚端出來的。
除非賀雪岐這會兒正在後廚,不然,菜有問題的概率很低。
那麼,有可能是從空氣入手嗎?
角落裡,立式空調正在呼呼地吹出聊勝於無的熱氣。
不。
包廂是鞏宜思開的,賀雪岐不太可能提前潛入這裡,對空調或者植物動手腳。
當然,對賀雪岐來說,這事大概也沒太大的難度。但就祝水雯對他的了解來說,他很少會做這種「多餘」的事。
不過,她還是找了個機會,把餐桌上的每一樣菜,都挑走了邊角料,扔進垃圾桶。
空調的出風口,也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遍。
偏移值沒有任何變化。
果然不是。
她強迫自己轉換了思路。
快,得儘快。
不多久,一個白色的塑料袋,引起了她的注意。
「哦,這個是我做的艾草青團。」許卉楓道,「小水,你要吃點嗎?」
只要不跟賀關友沾上邊,許卉楓就顯得正常很多,乃至有些過分容忍。
即便祝水雯一個外人,一直腆著厚臉皮賴在他們的「家宴」上,她也沒多說什麼。
祝水雯點點頭。
{偏移值:82%}
降了!
就是這個!
她當機立斷地抬起頭,擺出了她能表演出的最渴望的表情:「我好喜歡吃這個,請問能不能多給我兩個啊?」
許卉楓問道:「那你想拿幾個呀?」
「都給我可以嗎?」
那一刻,她清楚看到,許卉楓的頭上冒出了無數的問號。
「可以,怎麼不可以!」賀關友正愁沒機會討好殷總的女兒,自作主張地替人做了決定,「喜歡就都拿去吧!」
許卉丹急了:「這是姐親手……」
「那謝謝了!」
不等他們回過神,祝水雯一把將塑料袋抱起來,拔腿就跑:「謝謝!謝謝叔叔,謝謝阿姨!我先回去了!」
她不知道這些艾草青團里到底包了什麼東西,但她肯定,裡頭有正常情況下不應該塞進去的東西。
先把這些東西處理了再說。
扔垃圾桶?
不好。
她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萬一有陌生人撿走呢?
即便是掰碎了,也不保險。
她猛然想起來,同香樓旁邊有個醫院,也許她可以扔進那裡頭的醫療廢棄箱。
因此,她調轉了方向,往同香樓的大門跑去。
然而,正在這時,她突然發現,原本降到了50%的偏移值,莫名又升高了。
紅色的數值在節節攀升,晃得她頭暈眼花。
為什麼?
她不是已經把行兇的「道具」拿走了嗎?
不多時,她猛然醒悟過來——
她也許是想錯了!
「行兇」的對象,不是指的賀關友,而是另有其人。
這樣的話,她得找到賀雪岐本人才行——!
然而,就在這個檔口,少女的腳步一滯,身不由己地停了下來。
她的胳膊,被人抓住了。
祝緋緋不滿的聲音響起:「祝水雯,你要跑哪裡去啊?」
*
小巷的空氣,比起同香樓黏膩的香粉味道,要清新上不少。
也刺骨上不少。宿啟鳴喜歡這種味道。
比起裡頭被包裹成紙醉金迷的二氧化碳的悶氣,這種凜冽的昏暗更適合他。
骯髒的蟲子,不適合在燈光太過明亮的地方爬行。
另外,將不屬於這種潮濕陰暗地方的東西拖進來,看著「它」被生生地污染,這種支配感帶來的滿足也是難以言喻的。
他嫉妒賀雪岐。
不為什麼,只要過得好的人,他都嫉妒。
而賀雪岐,具備了一切被他討厭的因素。
外貌出色,成績優異,還有個有錢的爹。
真是會投胎啊。
他宿啟鳴也可以,但他不努力——主要是,他也不屑努力。
他很聰明,所有老師都這麼說,但家裡沒為他創造努力的條件。
如果他也有個被旁人拍馬屁叫「宿總」的爹,他覺得,自己不會比賀雪岐差上多少。
「你的命真好啊。」
想到這裡,宿啟鳴冷笑起來。
奇怪的是,對顧瑾宴,他反倒沒什麼扭曲的惡感。
那太遙遠了。
對宿啟鳴來說,顧瑾宴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是水中月、鏡中花,攪不起半點漣漪。
「去,打電話給祝水雯。」他命令道。
少年的背後就是死胡同,但他好像並沒有自己已然被逼入絕境的自覺,眼神冷淡地看著他。
這種表情讓宿啟鳴很是不舒服。
在學校里,這小子就總是擺著這種瞧不起人的表情……但現在,你一個階下囚,狂什麼狂?
人在黑暗中的惡性容易被放大。有了夜的庇護,不被制裁的錯覺會慫恿人做出超越理智的舉動。
在內心膨脹的惡念驅使下,宿啟鳴舉起小刀,一手握拳,準備先把這小子打翻在地,然後往對方身上刻個字。
刻什麼呢?
就寫「慫」吧,哈哈!
對了,等祝水雯到了,讓這小子選一選。
是要自己吃苦,還是要自己的女人吃苦。
他還可以順便欣賞一下,兩個人翻臉不認人、互相指責的美妙場面。
當然了,所謂的「選擇」,不過是給他們的虛假幻想罷了。
這兩個人,他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然而——
拳頭下去,他沒能聽見少年的求饒聲。
「嘎巴」,似乎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三秒鐘后,他如願以償聽見了慘叫聲。
只是……
是從他自己口中發出的。
*
冷汗在從額頭源源不斷地冒出,直到意識回籠,宿啟鳴才愕然發現,自己居然在聲嘶力竭地吼叫。
那不是憤怒,而是動物在劇烈的疼痛下,難以自抑地發出近似咆哮的悲鳴。
「啊——啊啊啊——」
他的嘴裡在不斷地抽著冷氣,腰部因為痛苦而不自覺地弓起,好像但這種比示弱還直觀的弱小姿態,並沒有引起少年一丁點的憐憫。
他無動於衷地拎起宿啟鳴的衣領,又是雷霆般的一拳。
「噗……呃……」
血從宿啟鳴的嘴角溢出。
劇痛的手腕無法再保持抓握的動作,小刀從抖抖索索的指間掉下來,被少年接了個正著。
下一秒,寒冷的刀刃貼在了他的頸動脈上。
倘若換了別的時候,宿啟鳴該犯渾一樣叫囂起來了。
「你刺啊」、「你有本事動手啊」——但這些話,在賀雪岐冰冷的視線里,他說不出口。
喉嚨因為恐懼而不斷地抽縮,好似嬰兒被羊水憋住后哭不出聲的狀態。
巨大的壓迫感后,是如影隨形附著上來的死亡威脅。
不要拿話去激,這小子真的敢動手。
他的本能在這般告訴他。
他本以為,為了袁瑕仙,他可以做到一切。只要想著,「這是在為仙仙復仇」,那麼這件事就有了正當且正義的理由——這是對其他人行使暴力的合理借口。
但這一刻,他發現,並不是這樣。
他能做到,只不過是因為,他誤以為他「復仇」的對象,是一隻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可惜,那是披著羊皮的……嗜血的惡狼。
「你……」
「沒想到嗎?」賀雪岐道,「但在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好要怎麼處理你了。」
少年的語氣冷淡無比:「這條小巷,你尾隨我的時候,肯定想過:這裡是死胡同,很適合避開人群來揍人——是吧?真巧,我也是這麼想的。」
少年恐怖的手勁和清瘦的外形完全不符,讓宿啟鳴幾乎一瞬間就失去了戰鬥力。
但最讓他倍感恐懾的是,賀雪岐此時的語調,依然是不緊不慢的,好似對方是站在主席台上,慢條斯理地做著彙報說明。
而不是拿著刀,貼著一個大活人熱氣騰騰的肉。
「同香樓的監控會拍到你尾隨我進衛生間,鏡子上的血可以側面證實你曾在洗手台毆打過我,導致我的手撞上鏡子而出血;走廊的監控會拍到你對我實施過暴力;另外,你之前向我要錢的記錄我也還沒刪除……」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宿啟鳴覺得,自己應該會因為內心不斷發酵著的荒誕感而笑出聲。
也許是因為恐懼吧。
恐懼到了極點,人就會想發笑。
他此刻的心臟像是浸在深潭裡一樣,凍得他渾身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賀雪岐,真能忍啊。
太能忍了。
對方不知道是從哪裡學的格鬥技巧,只半分鐘就把他放倒了。而他宿啟鳴引以為傲的「勇」和「狠」,在對方面前,只能用「可笑」兩個字來形容。
根本就毫無還手之力。
明明如此簡單就能制服他,但賀雪岐偏偏要委曲求全至此……有什麼理由要做到如此地步?
他倏地明白過來:對方想做的事,一定是比單純揍他一頓,還要可怖得多。
「以上,所有這一切,都能證明,你在袁瑕仙的唆使下,對我實施敲詐勒索。」
霜冷的月色中,他看到的,是少年微微捲起袖子的手肘。
蒼白的手腕上,掛著一串猩紅色的硃砂佛珠。
血一樣不詳的顏色。
「在這個過程中,你對我實施了超出忍耐限度的暴力,那我反抗的時候,不小心失手割到了你的大動脈,導致你在三十秒內因為大出血而死亡——會發生這種不幸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吧?」
月的清輝,映在少年深冷的眼眸中,湮滅得一乾二淨。
這條小巷是宿啟鳴自己選的,所以,他很清楚,這裡沒有監控。
頂多有人能證明,賀雪岐是被他脅迫著,走進了這條巷子。
之後的事,那就全憑活著的人一張嘴來說了。
「這是正當防衛,宿啟鳴同學。」
巨大的恐懼感籠罩在心頭,但在宿啟鳴拋下自尊瘋狂求饒以前,刀尖毫不猶豫地往前一遞。
刺痛伴隨著血一起爬上了他的皮膚。
*
當祝水雯好不容易擺脫了來自姐姐的關愛,在系統的指引下走入小巷后,刺鼻的血腥味讓她禁不住地抖索起來。
沙,沙。
寒風吹得越發蕭索,鞋底和砂礫碾壓的動靜,讓人愈發心慌不安。
血的味道越發濃郁,幾乎到了要讓人嘔吐的地步。
不要再往前了,停下來。
大腦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勸說她。
好可怕,好想逃。
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全身的雞皮疙瘩在不住地往外冒,這種情緒,在她走到小巷盡頭時,達到了巔峰。
「你來了?」
他並沒有轉頭,像是早就知道她會過來,語氣輕鬆自如。
他手上半握著一把小刀,微卷的刀刃上縱橫交錯著斑斑的痕迹,刀尖還懸挂著比硃砂更圓潤的一滴嫣紅。
轉瞬,那血色墜了下去,融進了漆黑的砂石中。
一百零八顆的硃砂,悠悠地懸在少年的腕上,比起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色澤艷麗,顯出殘酷的美感。
她說不出話。
他的腳邊,橫躺著一具……說不出是什麼的東西。
祝水雯不太想承認,那是一個人。倘若承認的話,好似和人相關的「定義」會直接崩毀掉。
如果那可以是人的話,被打滿花刀的香腸也可以歸咎於「人」的範疇。
那東西本一動不動,聽見了她的腳步聲,突然掙扎著發出了微弱的「嘶嘶」聲。
——還、活著。
祝水雯竟然能從這些無意義的嘶鳴聲里聽出一絲興奮感,好似在對她說,「求求你,救救我」。
賀雪岐無動於衷地看了一會兒,突然,他轉過頭,對祝水雯笑起來:「要阻止我嗎,祝同學?」
月色中,少年頰邊沾染著暗紅的血跡,宛如零落在雪上的一樹梅。
綺麗得近乎蠱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