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龍蕪是被自己嚇醒的。

雖說她在上古時代閱歷豐富，什麼玄武被白虎當成球踢，什麼畢方鳥綠了鳳凰還讓人家幫自己孵蛋，甚至自己的好友愛上人類后不惜自損壽元，成為了大荒第一笑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她都見過了。

但今天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兒，那才真是小刀划屁股——開了眼。

為什麼她會長出來一個她不應該有的東西？

為什麼這個東西會長在這個位置？

有了這個東西之後她解決日常生理需求該怎麼辦？

種種念頭在龍蕪的腦海內一閃而過，她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先摸索進衛生間解決生理需求，不然她有可能要變成歷史上第一條因為沒法正常解決生理需求而憋死的龍了。

但是，該怎麼解決呢？

龍蕪面色凝重，開始在腦海中搜索自己還是一條小龍的時候的回憶。那個時候她曾經和自己的小夥伴們一起，悄悄觀摩成年獸妖精打架的樣子。

好像得先拿出來……然後……

一番艱難操作后，龍蕪終於成功避免成為歷史上第一條憋死的龍。

但是，為什麼會產生這種變化呢？

龍蕪從床頭櫃里摸出她基本不怎麼用的光腦。

她無視了希爾維斯特驟然瞪大的眼睛：「我去星網上諮詢了一下，說是和什麼分化有關係，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諮詢：發現自己突然長出了別的東西，是什麼原因？】

希爾維斯特沒想到龍蕪會突然出現，有些驚訝地看著她自來熟地走進，自來熟地坐在床邊：「龍小姐？這麼早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既然你要在這個時代生活，那別人有的東西，你也必須有才行。」

【3L】樓主：我的確長了個鳥，你是怎麼知道的？

【4L】：？

他似是剛剛睡醒，縮小了的黑色機甲乖乖坐在床邊，替主人整理有些凌亂的衣襟，清晨的陽光細碎地灑落在他臉上，讓希爾維斯特更多了一分易碎的美。

【5L】樓主：怎麼，有問題？

這台光腦的型號很舊，但放眼勞倫斯星，已經能算是一件稀罕玩意。這是龍蕪當初解決公民身份問題時，幫助她的那個人類順手塞給她的。

龍蕪打開光腦，打算在星網論壇上諮詢一下自己奇特的身體變化。勞倫斯星基礎設施落後，星網信號極差，龍蕪連了半天，也只連上了勞倫斯星的本地論壇。再一看這個論壇的活躍人數，只有幾百。

【2L】：你長了鳥的你倒是說人話啊？謎語人滾出去。

「這是什麼意思？」龍蕪在光腦前一臉懵，「沙皮小A，分化？為什麼不回復我了？」

【6L】：樓主沙皮小A一個，來炫耀自己分化了，鑒定完畢，建議大家都別回復了，讓樓主自己當小丑吧。

於是龍蕪開開心心地拍開了希爾維斯特的房間門：「早上好！」

便沒有人再回復龍蕪的帖子了。

於是，龍蕪就得到了這額外的報酬。

她算得上是半個星際文盲，五年過去了，所有的星際通用語學習心得都來自於電視劇，也自然不明白，剛剛她的語境和態度都存在著極大的問題。

「我突然長了個鳥——生理上的那種鳥。」

龍蕪一臉深沉地開口：「我想問你個問題。」

「請說。」

但龍蕪轉念一想，沒事，她家裡不是還有一個星際時代原住民嗎？既然電視劇中的霸道總裁們可以當眾和他們的小白花Omega激情熱吻，想來在這方面也是非常放得開的，完全不用擔心會冒犯到對方。

【1L】樓主：如題。

她一副求賢若渴的表情。

希爾維斯特訝然：「龍小姐的父母，沒教過你這方面的知識嗎？」

「哦，我父母早逝。」龍蕪一本正經地扯謊，「我一個人在勞倫斯星撿破爛長大，沒什麼常識。」

「也沒有其他親屬照拂嗎？這麼大一間屋子，是龍小姐自己賺來的嗎？」

龍蕪點頭：「沒錯沒錯。」

話音未落，她的雙手就被希爾維斯特緊緊攬住。

「龍小姐，你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只是想想你一人奮鬥的過程，都覺得，真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哪裡哪裡。」

龍蕪被他說得挺不好意思的：「其實也沒有特別累，我找值錢東西還挺快的，日子過得也還好。」

「這怎麼算好呢？」希爾維斯特淚水漣漣，「龍小姐，雖然我別的事情記不太清了，但還能想起我自己在霍伊爾星系附近有一套房子，寬敞明亮，還配備最新款的3D投影電視。為了答謝龍小姐的救命之恩，我想把那套房子贈送給龍小姐。只是……」

龍蕪聽到【最新款的3D投影電視】就無比心動：「只是什麼？」

他露出一個羞澀靦腆的笑容：「只是我現在，連離開勞倫斯星都很困難。不知龍小姐，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呢？我想好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龍蕪一愣：「啊——可能不太方便。我也是欠著別人人情的，在這裡等他讓我做一件事。」

那看來是暫時不能將她收入麾下了，不過沒關係，也從她口中套出了一些話，並不算是完全沒有收穫。

希爾維斯特輕聲細語：「那真是太遺憾了，但我還是希望龍小姐好好考慮一下。」

他從床上坐起，很有禮貌地將龍蕪一路送到門口：「我也不好意思讓龍小姐為我操勞太多，畢竟你已經這麼辛苦了……今天我自己去外面逛逛，看看有沒有回家的辦法。」

龍蕪就這麼被他一路送回自己的房間。

她愣愣地坐下，直到關門聲響起，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啊？

她不是去找希爾問一些關於生理上的鳥的問題嗎？

怎麼就這麼一無所獲地回來了，還深深地覺得希爾是一個好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舌燦蓮花」嗎？此子真真恐怖如斯！

龍蕪對希爾維斯特肅然起敬，正打算再去找他細問一下關於鳥的事情，卻聽得大門關閉的聲音。

希爾已經出門去找回家的方式了。

好吧，那她只能繼續遨遊星網了，雖然信號很差，但龍蕪追根溯源的意志堅定，不搞清楚長鳥不罷休。

.

希爾維斯特並沒有走遠。

他在昨晚重新配置了一份混淆劑，並在今早龍蕪無端闖入之前，非常有先見之明地服用了。

效果很好，至少暫時糊弄住了龍蕪。混淆劑需要的材料，他手中也還存有不少，應該能應付上一些時日。

「主人，您還在想龍小姐的事？」

被修復好的阿瑞斯機甲智能體，從希爾維斯特的銀色長發中竄出來：「我覺得讓她當您的手下，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她看起來有些太不好掌控了——雖然在某些方面的確有點笨。」

「阿瑞斯。」

希爾維斯特平靜地開口：「我需要人來保護我。」

阿瑞斯忙道：「我來保護主人！」

此話一出口，小智能體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對。

他們現在流落到勞倫斯星，主人是剛剛受了重傷的柔弱Omega，自己是能量來源都不能保證的受損機甲。如果找不到一個靠譜的人來保護主人的話，也許等不到主人殺回帝星，就要葬身在這茫茫星海中了。

阿瑞斯垂頭喪氣：「好吧，我們的確需要龍小姐，她很強，可以把主人保護得很好。而且眼神也不像其他人那麼噁心。」

希爾維斯特拍拍阿瑞斯：「很遺憾，她沒那麼好拉入伙。」

阿瑞斯開動腦筋：「主人，我有一計。」

阿瑞斯的計謀就沒有靠譜過，但希爾維斯特願意聽一聽：「你說。」

「是這樣的，龍小姐不是很喜歡看那些狗血電視劇嘛，我們可以從這邊入手。」

「我已經提過要給她更好觀影環境的房子了，她沒答應。」

「哎呀，我說的不是這個，主人！」

阿瑞斯急壞了：「您怎麼就不考慮考慮美O記呢？你們兩個A未婚O未嫁，同祝一個屋檐下，這日久生情總能生出點火花吧？到時候讓龍小姐沉浸在愛情的火花里，保准為您上刀山下火海，哇呀呀呀呀！」

小智能體想到這個就激動，恨不得直接化身美好愛情的見證者。希爾維斯特冷靜得多：「你是要我讓她愛上我、然後利用她，拋棄她？」

男人面露譴責：「阿瑞斯，我沒想到你是這樣渣的智能體。」

「這不算渣，主人。」小智能體據理力爭，「這叫合理地利用自身優勢！又或者，不需要達到愛情的程度，只要互相有一些好感，讓龍小姐願意在關鍵時刻幫你就可以了！星網上很流行一種叫做【穿書】的網文題材，裡面的穿書主角為了自己的未來，大多都會討好原書主角。」

阿瑞斯循循善誘：「所以啊，主人，放下你的身段吧！」

這話聽起來有點怪，希爾維斯特拒絕回答。

「不急，來日方長。」他望向黃沙瀰漫的天際，「我們大概，還需要在勞倫斯星蟄伏一段時間。阿瑞斯，載入全息地圖。」

整顆勞倫斯星的人流量分佈，頓時呈現在希爾維斯特眼前。

這顆星球實在是位置偏僻，人口更是少得可憐，一眼便能找出市集所在的位置。

他從空間鈕中找出一件披風，將自己籠罩得嚴嚴實實的，走向勞倫斯星唯一的市集。

但希爾維斯特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后不久，本應被他哄去看電視的龍蕪，悲痛萬分地打開了家門。

「哎，現在的小年輕，真是沉不住氣。」

活了不知幾萬年的老龍長嘆一聲，人類所看不見的命運線，在她眼中有如色彩斑斕的路標，指引她不斷向前。而在那些形態各異的命運線中，屬於希爾維斯特的那條最為透明，卻也最為閃耀。

「罷了，總之你不該在現在死在這裡。」

龍蕪掏出一副墨鏡戴上：「別擔心，勞倫斯星唯一指定霸道總裁這就來救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