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希爾維斯特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勞倫斯星不愧是邊陲中的邊陲，落後之地中的落後之地，這裡的很多東西都不能用星幣購買，糧食和水才是勞倫斯星的硬通貨。
他需要的東西，這裡不一定有，只能過來碰碰運氣。
希爾維斯特拉低了帽檐：「有朱喉魚嗎？」
賣魚的攤主是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alpha，手提兩把巨大的屠刀：「沒有。」
「那你這擺的是什麼？不就是朱喉魚嗎？」希爾維斯特指指砧板上死不瞑目的魚頭，「還是說，老闆你有別的規矩？」
攤主瓮聲瓮氣地回答：「我只是不和一身街溜子味兒的人做生意。小子，看在你的街溜子味是被沾染的份上，我警告你離那個姓龍的遠點，不然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一刀砍死你。」
一身街溜子味，說的是龍蕪？
希爾維斯特沒想到自己會被龍蕪連帶。他想了想，從空間鈕中掏出一小節斷裂的骨頭：「用這個交換，也不行嗎？」
攤主皺眉。
只見一道璀璨金光自天際劃過，她速度很快，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用屬於人類的纖細拳頭，轟然對上蟲族的堅硬軀殼！
跑路的商人們，聲音聽起來更絕望了：「街溜子來了——快跑啊——」
阿瑞斯戰戰兢兢地開口：「主人……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用美O計了吧……」
只見龍蕪右手蓄力成拳，重重轟出，狠狠地打中了一隻巨大蟲族的腹部：「接招吧，霸總A之拳！」
話音未落。
還在偷聽的希爾維斯特：「……啊？」她在說什麼？
已經默默降低音量的阿瑞斯：「……不行主人她看起來真的好笨啊要不我們——」我們放棄她吧。
作為一顆合格的邊緣行星，勞倫斯星具有邊緣行星應該具有的一切災難：資源匱乏，空間錯位，隕石頻發，土壤貧瘠，黃沙漫天，異獸活躍，以及最最重要的是，這裡的蟲族比其他地方的更加生猛。
電光火石間，似是有什麼自龍蕪腦海中一閃而過：分化，Alpha，生理上的鳥，昨晚突如其來的燥熱與頭暈……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什麼，便聽見一聲刺耳的警報響起。市集中的所有人頓時面色大變，收拾好東西，撒開腳丫子就跑：「蟲族來了——快跑啊——」
小智能體用擔憂的目光，上下掃視希爾維斯特纖細的軀體，言下之意很明顯：龍蕪力氣太大，怕他承受不住。
又有什麼不可以用的呢？
眼見地面已經沒人了，龍蕪放心大膽地摘下墨鏡，避免自己被屬於人類的命運線閃瞎眼睛：「天空一聲巨響，老子閃亮登場！」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她真的強大到了無法用科學語言描述的程度，那麼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龍蕪拉進自己的陣營。就算是很卑鄙很渣的美O計——
被她打中的蟲族頓時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被龍蕪單手拎起，瀟洒地甩回蟲洞中：「拜拜嘞您！」
喜悅之情在胸中激蕩，在一眾蟲族的大眼瞪小眼面前，龍蕪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我他媽就知道，我天賦異稟，可以一晚十八次的！」
躲在暗處的希爾維斯特：「……」不行，她真的好土啊！
正在近距離觀測的阿瑞斯：「……喊辣么大聲幹什麼？智能體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
並不算乾淨的天空，頃刻被一個個巨大的蟲洞所佔領，張牙舞爪的蟲族自其中傾巢而出：「嘶——」
如果它的觸角沒有被人一拳打斷的話，這的確是一個很帥氣的蟲族式出場。
其他人都跑光了，唯有希爾維斯特找了一處不易被發現的掩體躲起來：「阿瑞斯，全息投影，近距離分析龍蕪的戰鬥畫面。」
看得出來，勞倫斯星苦龍蕪久矣。
——嗯，Beta？
龍蕪自然不知道希爾維斯特對她的吐槽。她正處在一種洋洋自得的狀態中，只覺得自己不愧是勞倫斯星第一霸道總裁，啊，瞧她這邪魅狂狷的出場方式，瞧她這霸氣側漏的出場宣言，肯定有Omega會對她一見鍾情，狠狠地溺死在愛河中，即便她只是一個Beta！
Omega·嬌花·希爾維斯特：「……你每天可使用星網的時間減少為半個小時。」
肯定是星網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把阿瑞斯帶壞了。
絕對不是因為這台機甲本來就思想不純潔。
半空中，龍蕪還在繼續她對蟲族的單方面虐殺。
她提溜出一隻長條狀的蟲族，這蟲族約有五十來米長，和它對比起來，龍蕪小得幾乎難以用肉眼捕捉。但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人類，將比她龐大上數倍的蟲族首尾相連，盤成一個球，並以蟲族之矛攻蟲族之盾，用蟲族構成的球，擋住了蟲洞的出口。
看，什麼叫龍族的智慧，這就叫龍族的智慧！
志得意滿之際，龍蕪突然想起：不對啊。
她不是來保護那個命數不至於此的人類的嗎？
那現在人呢？不會已經死了吧？那身為司命神獸的自己，豈不是也要遭殃？
龍蕪心裡咯噔一下，急忙外放神識，在勞倫斯星的地表附近搜尋起來，重點篩查那些肢體碎片。
還是怕他死了。
不過龍蕪很快就發現了將自己埋在掩體下的希爾維斯特。她趕緊解決掉餘下的蟲族，將希爾維斯特從掩體中拎出來。
龍蕪表情嚴肅：「男人，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希爾維斯特低下頭：「……抱歉。」
一滴淚水於他的下頜化為閃耀的鑽石：「是我太心急了。」
他看起來有如一朵遭到大風摧殘的小白花，昏暗的天色是他心情的襯托，凝聚的烏雲是他意志的顯現……不是，勞倫斯星終年少雨，哪裡來的烏雲？
龍蕪目瞪口呆。
她突然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希爾維斯特眼熟了——這不就是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看的第一部電視劇嘛！裡面的女主覺是一個同希爾維斯特一樣的奇妙存在：她開心的時候玫瑰盛開，她傷心的時候七月飄雪，她憤怒的時候滿地烈焰；除此之外，她的眼淚還會時不時地化為珍珠，她的信息素讓所有alpha著迷。
彼時，龍蕪還以為，這是以前一種名為鮫女的妖怪，在星際時代再上崗，煥發第二春。
後來她上了星網才知道，這種人是有屬於他們的專屬名詞的。
女的叫瑪麗蘇，男的叫傑克蘇。瑪麗蘇和傑克蘇不現世則已，一現世必定一鳴驚人，所過之處必是戰火燃起，四處紛爭，令人望而生畏，避之不及。
莫非，希爾就是傳說中的傑克蘇？
龍蕪戰術後仰，肅然起敬。
九尾狐都沒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這是多麼令龍驚嘆的神奇能力啊！這背後一定有許多賣腎、賣血、勤工儉學的艱苦故事！
希爾維斯特還在維持他的小白花劇本：「我欠龍小姐的東西又多了些，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還清了。」
龍蕪一把扶住他的肩膀，目光真摯：「不不不，我已經明白你有許多不易了，人情什麼的慢慢還，不著急的。」
正打算說「不如就讓我留下來，幫龍小姐打理打理內務，也算幾分情誼」的希爾維斯特：「……」
你不是拿著霸總劇本嗎？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了？這讓我怎麼接話？
龍蕪繼續拍拍他的肩膀，一言一行中全是對這位傑克蘇的鼓勵與支持：「你想做什麼都是可以的，不要怕。我又不會吃了你，是不是？」
說著，龍蕪向希爾維斯特展露了一下她的血盆大口，以說明她真的不會吃人。
阿瑞斯小聲對希爾維斯特說：「主人，我們回頭讓龍小姐去看看牙醫吧。她今早嗑的瓜子沾門牙上了，裡面的大牙看起來還有點蛀。」
希爾維斯特低聲回答：「你不懂，這種事情是不能當眾說的。」
「啊？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說了就會被打死，用比打蟲族還要可怕的手法打死。
但是她剛剛說【你想要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希爾維斯特垂眸：「其實，龍小姐，我的確有一事相求。」
龍蕪忙不迭地點頭：「你說你說。」
她的想法很簡單：有傑克蘇的地方就有紛爭，有傑克蘇的地方就有他眼淚化成的鑽石。她要是好好對希爾維斯特，豈不是有很多霸總會爭先恐後、前仆後繼，為她提供寶貴的學習經驗？在擁有學習經驗的同時，她還能靠著希爾維斯特的眼淚發家致富，走上美好未來！
真是好完美的計劃，不愧是智慧的龍族！
她這手，換做那些上古時期嘲笑龍族都是笨蛋的傢伙來，肯定想都想不到！
希爾維斯特眨眨眼睛，試圖抹除自己營造出的淚意：「記憶漸漸恢復后，我想起我正在被人追殺。」
龍蕪眼睛一亮，不愧是傑克蘇，戲份就是多：「嗯嗯，然後呢？」
他微微側首，讓自己優雅的側臉弧度盡數展現，修長的脖頸下是在衣襟下隱約可見、頗為誘人的鎖骨：「我希望，龍小姐可以稍稍庇護我，在我遇到危險時，盡量出手相助。當然，一切以龍小姐的意願為最高優先順序，我也會出相應的報酬……」
希爾維斯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希望，龍小姐可以答應。」
「好說，好說。」
龍蕪巴不得有更多現實版的霸道總裁愛上我可以看，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但是有一個問題啊。」
希爾維斯特狀似茫然地抬起頭：「什麼？」
「你昨天說的那個，香氛，可不可以扔掉？」
龍蕪語重心長：「雖然我知道你肯定捨不得，但是沒辦法，我聞到那股棒冰味就頭暈眼花想咬人，實在沒辦法，你能不能理解一下？」
棒冰味？
想咬人？
他明明已經重新調配過混淆劑了，不出半日，怎麼又被這狗鼻子alpha聞出來了？
希爾維斯特展顏一笑：「好，我回去就把它處理了。」
——沒事，他有的是時間和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