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夜幕降臨，狂風在龍蕪的小房子外呼嘯而過，連帶著窗欞都隱隱約約地震顫起來。向外望去，便可以看見不遠處荒原上的空間亂流，正將數不盡的東西拋灑在大地上。

看起來就像世界末日了一樣。

但即便勞倫斯星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也依然無法影響龍蕪的好心情。

她晚飯吃上魚了！

魚是她帶著希爾維斯特從市集離開的時候，發現希爾悄悄地盯著那賣魚老賊的攤位，原來是賣魚老賊跑路的時候，有一條魚忘記帶走了。

龍蕪大手一揮，就把這條魚帶回了自己家。

什麼？你說她沒付錢？在蟲族的大舉進攻下保衛住了勞倫斯星唯一的市集，這難道不值得讓這些沒良心的攤販主動贈送一些小禮物嗎？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是有那啥的、貨真價實的霸道總裁alpha了。根據多年的電視劇經驗，龍蕪已經成功總結出了霸道總裁定律。

霸道總裁定律第一條：霸總看上了的就是霸總的，霸總看不上的會有人主動送給霸總的。

所以這條魚就是她的了，沒毛病。

晚餐是希爾維斯特做的，他被龍蕪想要直接把整條魚生吞進肚的吃法嚇了一跳，急急忙忙把這條珍貴的朱喉魚搶救了下來：「還是我來吧。我以前應該是會做飯的。」

他佯裝不經意地開口：「是那個賣魚的攤主，不知道為什麼能看出我們認識，還讓我離你遠一些。」

「什麼事？」

龍蕪帶著滿滿一碗飯回來了，見對面的希爾維斯特眉目低垂，似是在思考什麼的模樣：「你不吃？這麼好吃的飯菜你不吃？那我可全吃光了啊。」

希爾維斯特對她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剛剛在想事情。」

「寒心？什麼寒心。」龍蕪站起身來，去添第三碗飯。

龍蕪已經一碗飯下肚了：「希爾，你真的……誒，那個詞怎麼說來著？」

龍蕪樂顛顛地去廚房加飯了，唯有夢想是成為阿提奧千古一帝的希爾維斯特在原地沉默地捏緊了筷子，順便狠狠地踢了一腳餐桌下，笑得直抽抽的小智能體。

他的言語間，不知不覺地帶上了些許近似於蠱惑的力量，淺淺淡淡的雪曇香氣，悄無聲息地瀰漫在房間中：「你明明沒做過什麼壞事，卻要蒙受他人的攻訐與詆毀。你，不想離開這裡嗎？」

不就是給魚煮熟加工一下嗎？她以前都是生吃的。

她說起話來，並不像帝星的貴族一樣文縐縐的，帶著幾分不太流暢的停頓，卻意外地讓希爾維斯特覺得很舒適：「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嘛，反正他們看到我打蟲族打得那麼凶，對我都是有點怕的。」

她一拍腦門：「賢惠！我覺得你特別賢惠！」

若非幼時被人綁去了那顆無名星……自己又是否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呢？

「你明明保護了他們，他們卻懼怕你。」

他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平心而論，在他剛剛看到龍蕪那麼喜歡他做的飯菜的時候，內心竟有幾分難以覺察的竊喜？這難道就是Omega想要為alpha洗手做羹湯的本能？

希爾維斯特微怔：「……你不會覺得寒心嗎？」

龍蕪望向自己從未使用過的廚房：「好吧。」

——我的女媧大神喲，這也太香了吧！

實在是她小看了人類的創造力！

「噢，這個啊。」

這稍微有點讓他犯噁心。

看著對面幾乎要把臉埋進飯碗里的女人，希爾維斯特失笑：「你慢點吃，還有很多。」

龍蕪狠狠地塞入一口飯：「也沒什麼別的原因，勞倫斯星的人都不太喜歡我。你今天也看到了，這裡經常有蟲族出沒。要說我很想保護這裡，那也沒有，但是在勞倫斯星住習慣了，也不想挪窩，之前幫了我的人也讓我留意一下這裡，所以有蟲族來的時候我都會把蟲族打跑。」

龍蕪一愣，眼神慢慢地迷離起來：「誒，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點。」

但下一秒，她便甩甩腦袋，又恢復了霸道總裁模式，用一種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語氣道：「凡人的流言蜚語，我又何須在意？呵，只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

她的確不在意這些。

大荒時期，數不盡的獸族指著她的鼻子罵，怒斥女媧大神怎麼選了你這麼個冷心冷肺的東西做司命神獸？

她可是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嗯，很有霸道總裁的風範。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霸道總裁動作麻溜地盛上第三碗飯，又大快朵頤起來，她還不忘關心一下賢惠的小廚娘希爾維斯特：「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麼？是打算找辦法離開勞倫斯星嗎？」

希爾維斯特點點頭，悄悄把自己的信息素收起來。加強版混淆劑效果不錯，現在他即便使用信息素干擾龍蕪，也不會被她聞出來：「嗯，我記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至於到底要做些什麼，我還是記不起來。」

他問：「龍小姐，你呢？你打算一直待在勞倫斯星？」

龍蕪想了想：「大概吧，我沒什麼特別喜歡做的事情，算得上有興趣的就兩件：打架和看電視。在勞倫斯星可以時不時地打打蟲族，還能天天守在電視前面，順便等我欠了人情的那個人什麼時候讓我把事情……誒？」

放在茶几上的光腦，嘀嘀嘀地響了起來。

這個光腦只有一個好友，就是那個幫助她搞定身份信息的「恩人」。

「你等我一下哦。」

龍蕪跑去看光腦了，希爾維斯特踢踢餐桌下的阿瑞斯：「去看看。」

阿瑞斯小聲反抗：「主人，這是侵犯他人隱私的。」

「不管是誰，都別想著和我搶人。」他眉眼淡然，「龍蕪我要定了。」

阿瑞斯敢怒不敢言，只好將龍蕪光腦上的內容，轉播到希爾維斯特面前。

【X】：在？

【我是你爹】：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X】：這是最後一件事。

【X】：做完這件我就把東西給你。

希爾維斯特蹙眉，龍蕪有想要的東西在這個人手裡？不是說是欠了人情嗎？

【我是你爹】：哦。

【我是你爹】：你這麼神神秘秘的，不說是什麼事情，不會是心裡有鬼吧。

【X】：這件事有點困難，希望你做好準備再接。

【我是你爹】：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肯定是除了我之外找不到能做這件事的人了，還在這裡逼逼賴賴幹什麼？

【我是你爹】：浪費老子寶貴的晚餐時間。

【X】：我要你找到帝國的皇太子。

【X】：找到后，殺了他。

【X】：帝國皇太子的相關信息我一會發給你。

「完了，主人。」

阿瑞斯幸災樂禍：「雖然不知道是誰要殺你，但是你要麼在龍小姐面前掉馬，要麼被龍小姐乾脆利落地殺掉。真是，好悲慘的人生啊！」

【我是你爹】：滾，我不接。

【我是你爹】：八百年前就和你說了，殺人放火的事情我不幹，你是把你爹說的話聽進膝蓋里去了？

【我是你爹】：逆子。

阿瑞斯哀嘆一聲，為自家主人居然能在龍蕪手底下撿回一條命而痛惜不已。

【X】：這麼說，你是不想要那個東西了？

【X】：還是說，不想要我幫你遮掩你的身份了？

【我是你爹】：你被人盜號了吧？

【我是你爹】：我一開始就覺得奇怪，我兒子可不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他怕被我打死。

【我是你爹】：你誰啊？你把我兒子幹掉了？

【我是你爹】：那真是太好了，88

龍蕪美美下線。

她如同一隻快樂的小鳥，飛奔到餐桌旁邊，卻在即將入座時發現，滿桌飯菜已經被自己吃光了。

頓時悲傷得如喪考妣。

龍蕪垂頭喪氣，希爾維斯特覺得好笑：「沒關係的，你要是喜歡，我明天再做給你吃。說起來，龍小姐要做的事情談得怎麼樣了？是要出去一段時間了嗎？」

「沒有。」

龍蕪擺擺手，輕描淡寫道：「我拒絕了。」

他不好再追問下去：「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晚安，龍小姐。」

「晚安。——欸你等下。」

龍蕪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竄到希爾維斯特面前，表情異常認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還沒有問你。」

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心中升起：「……什麼？」

「就是我早上和你說的，關於我突然長出的鳥啊！」

龍蕪美滋滋的：「雖然我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我覺得還是要向你證實一下才行。」

「龍小姐不妨先說說你的猜測。」

「我的猜測就是——」

她在原地得意地轉了一個圈：「我也是可以一夜十八次的alpha啦！」

希爾維斯特：「……」你對一夜十八次到底有什麼樣的執念？

他努力地維持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除了突然長出了那個之外，你覺得你自己還有什麼別的變化嗎？」

「其他變化？好像我原本就很大的力氣現在更大了。」

龍蕪想了想：「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我這是突然變成alpha了嗎？」

希爾維斯特點頭：「是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癥狀應該是分化期，就是人類到了某一個特定年齡段之後，會從無性別人類分化為alpha，beta和Omega當中的某一種。龍小姐應該是快成年了吧，所以會分化。」

龍蕪：「……」

她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她既不是人類，也已經活了不知多少萬年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分化，一定有其他理由才對。

於是她繼續求問：「那有沒有什麼別的原因，會導致分化出現呢？」

「有的。」

希爾維斯特回答：「比如還沒到分化期，但是受到了別人信息素的刺激，也會導致提前分化——當然，這一種情況出現的前提是，二者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才會起到刺激提前分化的作用。」

「除此之外，服用誘導劑等，也有可能提前分化。」

龍蕪開始轉動她不怎麼發達的大腦：誘導劑？她肯定沒吃過這種東西；那就是較為契合的信息素？可她這兩天也沒聞到過什麼奇怪的味道啊。

除了希爾維斯特那顆棒冰味的珠子。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為然，決定不想了免得掉發。正準備去看電視，便聽見希爾維斯特慢吞吞地開口：「龍小姐，有一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講就是了。」

希爾維斯特輕咳一聲：「關於你長出來的那個東西的話題，最好還是不要問別人。這個是個人隱私。」

龍蕪嚇了一跳：「啊？個人隱私嗎？你們這個時代的人類不是特別放得開的嗎？」

他暫且忽略【你們這個時代的人類】這個特殊的主語：「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龍蕪抬手打開電視：「喏。」

希爾維斯特隨她望去，只見一男一女正在屏幕中親得難捨難分，不和諧的聲音遍布耳畔，不和諧的畫面呈現眼前。

龍蕪看得津津有味。

希爾維斯特：「……」

他發誓他回到帝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殺這些無良的自媒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