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關於他到底是alpha還是Omega——希爾維斯特其實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在這個世界上，知道他是Omega的人並不多，其中活著的只有三個，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他尊貴的父親，還有一個是他忠心的副官。

如果讓蠢呼呼的龍小姐知道他是Omega……希爾維斯特想，自己大概在某一天會控制不住，讓她去和那些知道這個秘密的死人一起作伴。

他對龍蕪眨眨眼睛：「關於這個，我希望龍小姐能夠持和我一樣的態度。」

龍蕪傻愣愣地問：「什麼態度？」

「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作為朋友應該有身為朋友的自覺，對你保持好奇之心的同時，也要適當地尊重你的個人隱私。」

他顯得彬彬有禮，卻又有幾分未曾顯現的咄咄逼人，讓看起來不太聰明的龍小姐，順著他的話向前走：「就像我選擇不詢問龍小姐從哪裡來一樣，我本來以為，龍小姐也會選擇不詢問我的性別。」

龍蕪倒吸一口冷氣：「這麼神秘？」

他剛想點頭，便聽到龍蕪又加上一句：「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變性人？」

「別擔心。」他安撫龍蕪，「這是你作為alpha的信息素，難以掌控信息素是每個熱分化后都會出現的癥狀。你只要定期服用抑製劑，就會好很多了。」

她的面容有些嚴肅，金色的眸子帶著幾分獨屬於獸類的侵略性：「我分化了之後就覺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什麼控制不住的東西。這種東西無形無色無味，但是我能感受到，這種東西很不安分。」

電視劇又交給了她一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龍蕪努力回想那部電視劇的女主角設定：「所以，TA們會考慮通過醫療手段，克服這種客觀存在的差異性。」

希爾維斯特正想說，你別擔心，alpha抑製劑我會配置，而且效果還比外面的好上許多，便發現面前的龍蕪，無聲地產生了變化。

希爾維斯特：好的，等回了帝星就以侮辱皇室罪把這個電視劇封殺。

他心道糟糕，只希望龍蕪還存有最後一絲理智，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從空間鈕中找出一瓶alpha抑製劑：「龍小姐，醒醒，把這個喝下去！」

她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是通過電視劇知道的？名字嘛，好像是《alpha媽媽：一胎十寶狠狠愛》。」

「我當然不是什麼變性人，只是有的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就像龍小姐的來處一樣。」

她的眼睛，原本是金色的豎瞳，在勞倫斯星並不算陽光燦爛的午後，這雙漂亮的眼睛本會光華流轉，美不勝收——而非像現在這樣，變成一片渾濁的赤紅。她的呼吸也比平時更急促、更熾熱，也更讓希爾維斯特本能地感到危險。

希爾維斯特笑得溫和：「就讓我們互相守在對方秘密的入口處吧，晚安。」

「讓你了解到變性人這個設定的電視劇的名字。」

「就是，有一些人的心理性別和生理性別存在一定的差異。」

就這麼打了希爾維斯特一個措手不及。

希爾維斯特：「名字是？」

這就讓龍蕪有些苦惱了：「可是勞倫斯星能有抑製劑嗎？」

希爾維斯特聽懂了，她說的大概是信息素。

誰知，龍蕪突然拉住他：「不，這個問題和那個問題，不一樣。」

希爾維斯特：「……什麼？」

龍蕪分化后的第一次熱期，來勢洶洶。

龍蕪：「什麼名字？」

希爾維斯特抬手就要把這瓶抑製劑往龍蕪嘴裡灌，誰知發了狂的龍蕪比平日里的龍蕪動作更快。希爾維斯特的眼睛甚至比不到她的動作，自己就已經被渾身滾燙的alpha壓倒在地了。

龍蕪混沌的大腦中，並不曾擁有「理智」的概念。

她只是覺得自己彷彿被人架在火上烤，本能讓她開始尋覓一塊冰涼的綠洲，而面前這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是看起來很美麗的銀髮男人——

將賦予她無上的平靜。

直覺讓她對面前這個男人脖頸處的某一塊皮膚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慾望，譬如舐吻，啃咬，或是更糟糕的其它……她想用舌尖去描摹那一塊皮膚的形狀，去體味他是否如同自己本能宣判的那樣，沁出絲絲涼意，她僵硬著步伐慢慢向前。

直至將希爾維斯特逼至退無可退的邊緣。

他的身上迸發出某種香甜得過分的氣息，聞起來，就像是月亮的味道；他有著發紅的眼角，破碎的嗓音，脆弱的軀體，柔軟的指尖……

龍蕪覺得，自己要陷在裡面了。

而在她被熱期控制、失去理智的這一段時間內，希爾維斯特可謂是想盡辦法。

他從龍蕪的壓制下逃出來，試圖將抑製劑灌給她，失敗；讓阿瑞斯去攔住龍蕪的步伐，失敗，阿瑞斯身上還多出來兩個坑；自己大聲呼喊霸道總裁經典台詞——是的，在龍蕪的耳濡目染之下，面無表情地念出【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變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這也失敗了。

他的後背貼著堅硬而冰冷的牆壁，身前是已經失去理智的，強大到突破常識的alpha，近乎烈日般的信息素將他全然籠罩，也讓他的本能試圖屈服。

但是屈服？

下輩子吧。

在龍蕪撲上來咬他腺體的瞬間，他猛地從空間鈕中抽出一柄雙刃短劍，抵在自己的脖頸。

鋒利的劍刃，輕而易舉地割破了Omega柔嫩的皮膚，鮮血汩汩而出，卻沒能崩壞龍蕪一口鋼筋鐵碎牙，只是稍稍阻擋了一下龍蕪餓虎撲食的步伐，便讓她的舌尖觸碰到了屬於希爾維斯特的香甜血液。

在女人鋒利的犬牙抵住他的腺體的時候，希爾維斯特還有心情給自己開玩笑：

這大概就是霸道總裁電視劇中，小白花女主們寧死不從的模樣？

哈哈，真有趣。

眼角有什麼冰冰涼的東西流下來了，希爾維斯特知道，這是他的眼淚。

在他即將被龍蕪臨時標記的瞬間，希爾維斯特其實也沒想很多東西。左右不過一個念頭：是像一個Omega一樣活著，還是像一個alpha一樣死去？

他不甘心死去，他還有許多事要做，他不能就這樣寂寂無聲地死在帝國邊陲的小角落裡；可他也不甘心活著，他不願讓自己前三十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他為什麼要隱藏自己是Omega的事實，不就是不想像一個Omega一樣，被圈養，被拘束，被圍困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嗎？

看啊，他以Omega的身體，做到了許多alpha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是全星際最年輕的機甲操控大師，他精通機械製造與藥劑研發，他在殘酷的政治鬥爭中存活，踩著那幫alpha兄弟的腦袋成為了皇太子……

如今，努力就要敗給本能了嗎？一旦被臨時標記，他所有的偽裝都將被戳破，而他本人也會成為表演失敗的小丑，自此離開舞台。

他下意識地想要用雙刃匕首割破自己的脖頸。

但是匕首被龍蕪的鋼筋鐵碎牙緊緊咬住。

太壞了，想要自殺都做不到。

耳畔傳來龍蕪含糊不清的聲音：「我滴個乖乖，我怎麼在恰鑽石啊？這鑽石卡在我嘴裡好痛啊。」

原本伏在希爾維斯特頸間的alpha滿臉迷茫地直起身子：「我怎麼還叼著把刀啊？我剛剛發酒瘋了？」

她一低頭，看到的便是倒在自己身下、被鮮血染紅了衣襟的希爾維斯特。

龍蕪瞬間魂飛魄散：「老鐵！我的好兄弟！你這是怎麼了！是誰，是誰把你害成了這樣！」

希爾維斯特嘆為觀止。

他完全不想和龍蕪展開任何對話，只是招招手，讓阿瑞斯扛來一面鏡子。

龍蕪便看清了自己嘴角的鮮血，她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舔舔，嗯，還挺甜的。

嗯？？？？

龍蕪受到了極大的精神打擊，她顫顫巍巍地用手指向自己，又指向倒地不起的希爾維斯特：「我……他……難道？」

阿瑞斯萬分沉痛地點頭。

龍蕪沉默地蹲在希爾維斯特身前，二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淚眼的是龍蕪，無語的是希爾維斯特。

「那個，希爾啊……」

龍蕪語重心長地開口：「雖然我不記得剛剛具體發生了一些什麼。」

希爾維斯特：謝邀，在星際時代生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見熱期會失憶的alpha。

龍蕪繼續道：「但是你的好意，我就心領了。下次沒必要為了我，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希爾維斯特：……？？？

感情你不是失憶了，是腦子徹徹底底地壞了。

龍蕪還在自由發揮：「你流這麼多血，我看著也心疼。」

希爾維斯特不想放任龍蕪自己腦補下去了：「我流血是因為我在抵抗你。」

龍蕪一愣：「啊？」

希爾維斯特不想裝了：「你剛剛熱期到了。」

他懷疑龍蕪不知道熱期這個詞，很貼心地用了一種龍蕪能聽懂的講法：「熱期就是你喜歡看的電視劇裡面霸道總裁會獸性大發的時間段。」

龍蕪瞬間恍然大悟，卻又在下一秒重新陷入迷茫：「但是我們霸道總裁無時無刻不在獸性大發呀。」

你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霸道總裁】？【無時無刻不在獸性大發】？

挺好的，挺貼切的，很符合希爾維斯特對alpha的一般印象。

他現在只覺得心累：「總之，剛剛我們在說alpha抑製劑的事情，你的熱期突然到了，然後你失去理智襲擊了我，那把武器是我為了自保用的，被你咬住之後我連自保都做不到，反倒因為你力氣太大撞過來，把我自己的脖子割傷了。」

對於推一個黑鍋給龍蕪這件事，希爾維斯特沒有絲毫心理上的壓力。

她都已經這樣了，讓她多背一個黑鍋又怎麼樣呢？

「這樣啊……」

龍蕪看起來很不好意思：「對不起哦，我都不記得了。」

希爾維斯特面無表情地回答她：「沒關係，霸道總裁們和女主角發生一夜內外的時候，也都記不住女主角的特徵，我理解的。」

他明明是在陰陽怪氣，可龍蕪卻開心極了：「你能理解那真是太好啦！不過希爾。」

「怎麼？」

「你其實真的是Omega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