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夏油傑,也就是黑髮少年，無奈地將好友的頭給推開，側臉看了眼那個有些頹唐的中年男人,又收回目光：「悟，不要給神上先生惹麻煩。」

森鷗外：「……」

所以你完全不反駁的,是嗎！

五條悟：「……你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你完了啊！傑！你真的完了！」

夏油傑已經面無表情從好友面前走過,在兩排空塑料椅中,挑了第二排某個空位置坐下。然後他像這個年紀的其他同齡人一樣,掏出手機，開始玩了起來。

五條悟一撇嘴，跑到森鷗外正前方的椅子上落座——落座時，他是以背朝舞台、面向森鷗外的反方向姿勢,叉腿而坐。

森鷗外：「……」

少年人的臉近在咫尺,想忽視都不行。

對方墨鏡后的視線直勾勾盯著自己,顯然就是沖自己來的。

還是沒反應。

「你有什麼事嗎？」森鷗外勉強揚起一絲笑容。

澀澤龍彥沒有反應。

澀澤龍彥臉上的輕笑消失。

「……」

「咳咳！」

「哦！你都不知道有這個活動嗎？那你們也沒約好嘛。」白髮少年大喇喇道,「不然就是神上星流已經忘了。」

森鷗外：「……」

「我是陪傑一起來的啊。」白髮少年一指坐得遠離他們的黑髮少年，後者正在「噼里啪啦」按動手機，「傑是來……嗯……見網友的？」

五條悟「切」了一聲：「我也不知道你居然就是『仙人跳』的兇手。」

森鷗外不得不再次輕咳了幾聲。

「咳咳咳咳咳！！！」

這下是真的被嗆到了。

所以自己莫名其妙就變成了舞台上的「演員」了,是嗎？

澀澤龍彥又嗤了一聲。這一次,笑聲里滿是嘲諷。

「仙人跳？」

澀澤龍彥倒是被這陣急咳喚醒，眼神慢慢聚焦，看向神上星流的目光比之前火熱幾百個度，連聲音都隱隱有些但都：「你就是神上星流……不，神上教主？」

森鷗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神上星流指的是澀澤龍彥。

清爽的、像萬里高空般澄澈的嗓音在白髮少年身後響起。

他輕咳一聲站起身，剛準備介紹一下澀澤龍彥的身份，一轉過去，就發現白髮赤眸的青年正怔怔盯著神上星流發愣。

「咳咳！」夏油傑也走了過來，單手插在褲兜里，另一隻手握成拳頭抵在嘴邊，「悟在胡說八道，請不用在意。衣服很適合你。」

「噗！」一旁的澀澤龍彥噴笑出聲。

「我和夏油同學，可不光是網友關係哦！」

發現澀澤龍彥也被包括到「大叔」序列,森鷗外的笑容終於真心了些許：「我們有其他事和神上教主約好了,沒想到正好撞上了這個活動。」

「……」

「是吧！」神上星流擴大笑容，張開雙臂，倒退了一步，「我也這麼覺得！」

神上星流背著手，笑眯眯，俊美的五官在逆光背影中，有些模糊不清：「我們是先認識，才加為好友互關的。順序很重要，可不能顛倒弄錯。你說是吧，五條君？」

大叔，們？

他穿了一身王子戲服，束腰的腰帶上還掛了一柄道具刺劍，肩上有金色麥穗狀流蘇固定披風。搭配上他臉上燦爛的笑容，蒼白的皮膚和金光閃閃的頭髮，真的像一個快樂的小王子。

森鷗外哀怨地收回目光,嘆了口氣：「澀澤先生真冷酷。」

「……」

「森先生要不吃點葯吧。」神上星流滿目關心，「可不能諱疾忌醫啊。」

白髮少年則從澀澤龍彥身上收回視線,重新轉向森鷗外：「大叔們為什麼會來這裡？」

發現兩個人朝他看來,澀澤龍彥環抱雙臂，懶洋洋往後一仰：「不用在意我，你們請繼續。」

澀澤龍彥：「……」

就是有點太快樂了，快樂到讓人感到一種恐怖的虛無。

「咳咳咳！」

「嗯？森先生，這位是？」

好歹是同行者，都不幫自己脫身。

他放下手臂，坐直身體：「那你又是誰？為什麼會來這裡？」

「大叔你笑得好難看哦,還是別笑了吧。」

「嗯？是我啊。」

澀澤龍彥慢慢翹起嘴角，赤紅色的瞳孔眨也不眨，牢牢鎖定神上星流的方向。

他甚至主動伸出手去：「我是澀澤龍彥，你的培育對象。」

氣氛不知怎地，突然冷了下來。

連四周的聲音都霎時間拉遠。

直到五條悟的大呼小叫打破了這份真空般的寂靜：「噫！傑！你看他們！好gay里gay氣！好可怕！人家好害怕！」

他一邊說，一邊扯住夏油傑的右臂，往後躲。試圖將自己比夏油傑還高一點的個頭，往好友背後藏。

夏油傑的額頭綻放出一個青筋。

其他人更是：「……」

他們gay里gay氣？他明明更像個基佬！

澀澤龍彥嘴角的笑冷了下來，伸出的手卻固執地懸在半空中，遲遲沒有放下。

神上星流抬手握上去，上下搖了搖：「你好你好，歡迎來到盤星教。」

搖完打算鬆開，卻被對方反手捉住。

神上星流：「？」

「你的……光芒，非常美麗耀眼。」

剛來就聽到這麼一句話的菅田真奈美：「……嗯咳咳咳！」

一眾男人扭頭向她看去。

菅田真奈美：「……教主，其他人都已經準備好了。要開始嗎？」

「哦！那就開始吧！」星流一抽手——這次成功抽回來了——大步向舞台後方走，一面回頭沖其他人飛了wink，「大家請坐下來，好好欣賞吧！」

菅田真奈美邁著小碎步跟了過去，其他人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澀澤龍彥主動坐下，森鷗外嘆了口氣，跟著入座。

至於五條悟，他是被夏油傑扯住后衣領拖走的，過程中還掏出手機，進行一個「咔嚓」「咔嚓」的自拍。

森鷗外&澀澤龍彥：「……」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小子這個動作，莫名就好氣哦。

儘管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但就是好氣。

為了避免自己衝上去加入圍毆白髮少年的隊列，兩人有志一同地移開視線，看向舞台上面。

那裡，先前自稱「綠川」的接待員正在彈吉他，彈得還怪好聽的。

吉他之後，是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上台，他表演的曲目是橫笛。

這是一種很高雅的樂器，中年男人演奏得很好，曲子也非常古樸優雅，有平安遺風。

就算是生性更愛西方歌劇的澀澤龍彥，也不由隨著曲調打起節拍，連同演奏者頭上的縫合線也覺得順眼起來。

面目普通到模糊的中年男下台了，之後是一個裹著冬大衣的長發青年。

他瑟瑟發抖地走上台，在這六月份快到七月的季節里，冷得彷彿身處寒冬。

澀澤龍彥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來盤星教之前，家裡已經提前為他收集好了情報。

他知道，目前神上星流麾下有兩位強大異能者。其中一個是少年，尚未徹底長成，還不值得關注。而另一個，卻是超越者。

想到這裡，澀澤龍彥赤紅色的瞳孔沉了沉，變成了近乎血一樣凝滯的狀態。

在這雙血眸中，清晰倒映出金綠色瞳孔的長發青年的面孔。

「接下來，我給大家表演一個魔術。」阿蒂爾·蘭波慢吞吞道，伸出戴著手套的左手，又伸出戴著手套的右手。

然後，兩手交疊，拉出一個暗紅色的立方體。

隨著立方體越來越長，變成長方體——一個白色物件從裡面掉出。

「啪嗒」一聲，落在了舞台上。

那是一隻死掉的白鴿。

「……」

「……」

台上的表演者和台下觀眾皆是沉默一瞬。

隨後，一道暗紅色的光芒覆蓋在鴿子身上。

原本死去僵硬的鴿子忽然拍打著翅膀站起身，又「撲棱」著飛上了天。

「……」

一片安靜中，蘭波向台下鞠了個躬：「以上，就是我的魔術表演。謝謝教主賜予我的靈感，希望大家喜歡。」

還是一片死寂。

直到蘭波緩步下了台，才有零星掌聲響起。

先是那個名為「五條」的白髮少年，而後是他的黑髮同伴，再來是森鷗外和之前演出完畢退下成為觀眾的表演者。

在愈來愈烈的掌聲中，只有澀澤龍彥始終環抱雙臂，一動不動。

阿蒂爾·蘭波，空間異能者。

如果是今天之前，自己一定會想辦法得到他的異能。

但如今看過神上星流的光輝以後，其他的世間萬物都再不能入他眼。

接下來的幾場表演沒什麼好說的，至少在澀澤龍彥看來，十分無趣。

先是一個年輕女人唱了首歌，然後是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現場表演心算，中間還有個刺蝟頭小男孩跌跌撞撞上了台，憋紅了臉做手影遊戲。

無聊。

實在太無聊了。

盤星教除了神上星流，其他人就是這麼一個水平嗎？

那真是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澀澤龍彥掩嘴打了個呵欠。

下一秒，就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金髮青年從幕後走了出來。

白髮青年立刻放下手，再次坐直，眼也不眨地盯著台上。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神上星流參演的曲目既不是《歌劇魅影》，也不是《哈姆雷特》，而是……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國家裡有一個美麗的金髮王子。在他剛出生那天，國王王后請來十二名強大的巫師為他賜福。但是，有一位紅髮巫師卻沒有受到邀請。這讓他十分生氣——」

作為遮擋的紙質屏風再次拉開，一個頭戴尖頂黑帽，身披黑色斗篷的紅髮少年面無表情走出來。

少年頂著一張面癱臉，兩眼無聲地走到神上星流面前，仰起頭，用平板無波的聲音捧讀：「在王子十五歲那年，她會因為紡錘扎破手指而死去。這就是我對他的『祝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