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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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砰——!」

信號彈在領航艦前方大約一公里處燃燒殆盡,發出了沉悶的一聲響。

表示艦隊已經進入了主星的大氣層。

而位於領航艦後方主艦上的元帥辦公室里,此刻正是一片安靜。

郁白的動作太突然了。

雖然傅臨淵的大腦反應了過來,但不知道為什麼,抬手格擋的那一瞬間他忽地又多了一絲遲疑。

也就是這短短的一絲遲疑,讓郁白成功把他按在了地上。

其實在對方有動作的那一刻,傅臨淵還以為一直以來的猜測終於變成了事實:這隻小海前面的溫順純良完全是偽裝,只等傷口痊癒,或者自己放下警惕后,再伺機露出鋒利的獠牙。

力氣確實不小。

兩個人就這樣又僵持了幾秒,最後還是傅臨淵先直接坐了起來。

小海在發抖。

而此時此刻,郁白的大腦其實宕機了。

有點迷茫的目光轉了一大圈,最終落回了傅臨淵臉上。

彷彿他早就知道了他原本的樣貌。

所以沒爆炸嗎?

慢慢睜開眼睛,郁白有些困惑。

眼前的光線幾乎完全被對方清瘦的身子遮蔽,傅臨淵想。

銀色的長發隨著小海的動作柔順地下垂,有幾縷就這樣輕輕落在了傅臨淵臉上,帶起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癢意。

他以一種完全保護的姿態壓在傅臨淵身上:把他圈在自己和沙發中間那一點小小的空間里,兩隻冰涼的手捂著他的耳朵;同樣海藍色的耳鰭警覺地直立著,眼睛卻像是不願意看見什麼一樣死死地閉著。

因為對方說了話,鎖骨處的溫度更加鮮明。

彷彿剛剛他看到的全都是幻覺。

不過後面怎麼沒有星艦解體的聲音啊?

辦公室里的所有擺設都完好如初,那扇窗戶也沒有碎裂。

他還沒想明白那麼大一個光子炮怎麼就消失了。

所以此時此刻,兩人四目相對時,郁白看到的並不是對方先前那張丟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來的大眾臉。

兩個人現在的距離幾乎近到了鼻尖碰鼻尖,但他在那對宛若大海的眼睛里除了近乎單純的茫然,就再也找不出其他情緒了。

小人魚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容易引人遐想。

還是自己其實……已經死了?所以聽不到了?

但被自己壓住的人還有溫度啊,像個火爐一樣暖烘烘的。

會做出這種動作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把信號彈誤認成了極具破壞力的光子炮,以為星艦下一秒就要爆炸了,才會本能撲倒身邊的人。

他明明都看到那顆光子炮朝著他們飛過來了,怎麼沒有爆炸呢?

想著,郁白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

而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我應該……還活著吧?

又僵了幾秒,郁白才後知後覺地想到。

就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甚至是每一次放輕的呼吸。

因為耳鰭完全支起的緣故,郁白耳朵上第二枚易容器也功成身退地掉落,不知道滾去了哪個角落。

傅臨淵知道自己的易容器掉了。

他一動,本來就泄了勁的郁白頓時差點失去平衡。

於是小人魚的手不自覺地下滑一段距離,扶住了男人的肩膀;同時重心也隨著對方的動作一起后移,直到……

兩個人從一躺一趴變成了坐著面面相覷。

都能感覺到傅臨淵說話時胸腔的顫動。

穩穩坐到了對方腿上。

「砰——!」

只不過對方後續的動作證明了他那一瞬間的遲疑或許才是正確的。

他聽見傅臨淵問。

那一聲模糊的悶響他也聽見了。

傅臨淵一直戴著的易容器其實也在被按到的時候脫落了。

小人魚看了一圈,都沒發現到底哪裡被破壞了。

其實郁白顫唞的幅度並不大,只不過因為兩個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所以傅臨淵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怎麼了?」

隔著布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灑在自己的鎖骨處。

那樣用力地閉著眼睛,幾乎整張小臉都要皺巴在一起。

這到底是為什麼?

而從傅臨淵的角度看,郁白坐直之後的神態無端像極了上課忍不住開小差的小朋友。

就在這時,外面又響起了一聲略顯沉悶的「砰」。

郁白回頭,這次剛好捕捉信號彈化身一個箭頭的形狀。

這又是什麼新奇的武器?

郁白有點懵圈。

他看了看變身的信號彈,回頭看了看傅臨淵,又回頭看了看信號彈消失的方向。

鮮活多變的情緒讓一向嚴肅的元帥忍不住極快地揚了一下嘴角,眼底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呆住了的小海,傅臨淵問:「嚇到了?」

郁白回神,舉起手開始比劃。

先是雙手握拳,接著左拳不動,右拳從斜上方接近左邊。

然後兩邊相碰,緊握的拳頭張開,又同時飛速後撤。

為了表達自己的意思,小人魚甚至還配了音效。

「噗——」

一聲可可愛愛的氣音。

而傅臨淵明白了郁白的意思。

原來是把信號彈當成了炸.彈嗎?

不過在他剛想開口解釋時,門忽然又被敲了敲。

「報告——!」去拿茶點的下屬已經回來了,第二次一板一眼地在門口敬了個禮,「元帥,您要的茶……」

點字還沒說出來,看清辦公室內情況的下屬就石化了。

——從他的角度看,像極了他們上司正充滿佔有慾地單手圈住對方的腰;兩個人挨得很近,彷彿下一秒就要進行一些不適合被圍觀的事情。

哪怕小人魚反應快,在來人抬手敲上敞開的門那一刻就低頭把臉埋到了傅臨淵懷裡,那頭惹眼的銀色長發卻無處可藏,被門口的人看了個滿眼。

下屬:……!

不等他反應過來,元帥冰涼的視線就掃了過來。

漆黑的眼底沒有任何情緒,漠然而鋒利。

下屬:……!!

郁白低頭的原因其實也很單純,他猜傅臨淵給他易容器的理由大概就是因為海的外貌特徵過於明顯,所以

需要掩飾自己的五官,從而隱瞞身份。

但單純的小人魚並不知道人類的思緒能在短短的一瞬間里變得多麼五顏六色。

清瘦的身影近乎依賴地窩在男人的懷裡,透著粉的指尖像是在尋找安全感一般勾著男人肩上的布料,像是某種容易怕生的小動物,不願意在陌生人面前抬起頭。

而帝國元帥其實壓根沒往這邊想,只是聽見了動靜,所以回頭,然後開口:「放桌上就好。」

下屬被上司這一眼看得從頭涼到腳:……!!!

所以要兩份茶點的原因在這裡啊……

嗚嗚嗚他不是故意闖進來的打斷好事的,誰知道元帥正在……正在……

沒有留意門口下屬微妙的情緒變化,傅臨淵再次拍了拍那單薄的後背,垂眼,看著小海頭頂的發旋,說道:「沒事了。」

郁白的腦門本來抵在傅臨淵胸`前,熾熱的溫度隔著布料清晰地傳來。

明明沒做什麼,小人魚卻覺得自己的臉好像跟著變得有些發燙。

聽見傅臨淵說沒事了,他猶豫了一下,才抬頭。

而來送茶點的士兵也沒敢繼續往沙發那邊看。

只見他端著小托盤,目不斜視但動作僵硬地走到辦公桌旁,放下東西,然後轉身,動作僵硬地離開。

全程都自欺欺人地沒有往另一側看。

彷彿只要這樣,就能裝作剛剛無事發生。

茶點的甜味很快飄了過來。

香甜的味道勾得與白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但想到剛剛自己鬧的烏龍,他又莫名有點不好意思。

傅臨淵該不會以為自己要和他打架吧?

我現在打不過他啊。

這麼想著,小人魚的的視線心虛地往下移了移,最終停在了旁邊的地毯上。

他就這樣看著沒有圖案的純色地毯,彷彿只要看得夠認真,地毯就能開出一朵花。

雖然小海看起來像是盯著地面開始走神,但傅臨淵卻敏銳地發現,對方的耳根浮起了一絲可疑的薄紅。

輕咳一聲,他解釋道:「信號彈並不危險。」

原來那個不會爆炸的東西叫信號彈。

郁白在心裡默默重複了幾次這三個字的發音。

見他好像聽懂了,傅臨淵頓了幾秒,又問:「……為什麼想救我?」

——為什麼想救我?

那一瞬間,郁白有些恍惚。

他前世也問過傅臨淵同樣的問題。

小人魚到現在其實都沒太理解對方當時給出的答案是什麼意思。

見他半天不吭聲,看起來又在走神,傅臨淵猜他大概沒聽懂後面的問題是什麼意思。

小海在聽懂了和沒完全聽懂的不同情況下,反應里的區別還是挺大的。

聽懂了會有眼神的回應,如果聽不懂就容易開始發獃。

「……餓不餓?」捏了捏眉心,他換了個問題,「餓的話就去吃點東西吧。」

耳邊的聲音讓郁白回神。

餓,和吃這兩個字他都聽懂了。

桌子上的小蛋糕聞著確實香,再次確定傅臨淵好像真的沒有誤會他想要打架后,郁白爬起來,一溜煙跑到了桌邊,拿起一塊蛋糕。

小人魚奔向蛋糕的步子乾脆利落,注意力似乎已經完全從在地上坐了半天的男人身上移開了。

傅臨淵:……

站起身,撣撣衣服,傅臨淵也走回桌邊,準備處理最後一點文件。

剛坐下,另一塊小蛋糕就遞到了他嘴邊。

「不知道——」

與此同時,一直安靜的辦公室里忽然響起的聲音空靈悅耳,像是春日裡柔美的花瓣,又像是夏日裡涼爽的清風,讓人聽了就不自覺地感到心曠神怡。

小人魚舉著蛋糕,一字一字認真複述出了在心裡排練了半天的話:「只是想救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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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戾元帥的小人魚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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