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援軍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援軍到了
大月這邊要保住青州城和城中數十萬軍民,鮮、狄兩國要想在這場戰爭中取得部族生存下去的物資,兩邊都拼盡全力,殊死而戰。
這一場冬日之戰打得很是殘酷!
青州城下,鮮、狄兩國的兵士前仆後繼,一波又一波的湧來;大月這邊,城牆上每天都有抬下來的屍體,傷兵所里人滿為患。懂點醫術的都被徵調到傷兵所臨時服役。
陳茂和楊正經營藥材起家,陳茂還是岐黃高手,自然免不了要應徵。楊正在自家夫君每次匆匆回到器械局看望自己和孩子,談論的都是傷病所里的情況,他也主動請求一同前去。
時昭聽了,擔憂地道:「正哥,前方戰場都是男兒,你一個雙兒前去多有不便。」
楊正堅持到:「都什麼時候了,還避諱這個嗎?多一個人總多一把手。我的醫術雖比不上夫君,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夫,總比鄉野那些赤腳大夫來得好吧?他們都去了,幹啥不能讓我去?」
陳茂想了想也道:「我和阿正配合默契,他要是跟著我去醫所,我們就能救更多的兵士。時兄,就讓阿正跟我去吧。只是吾兒要多拜託弟郎照顧了。」
時昭見他們堅持,也不再阻攔,畢竟傷兵所真的很缺大夫。
見自家夫君默認了陳茂夫夫的請求,艾葉上前接過陳茂和楊正的孩子抱在懷裡,感動地道:「二位哥哥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侄兒,不讓他受半點委屈。」
陳茂和楊正走後,艾葉對時昭道:「我真的好佩服正哥,剛打起來的時候,他還嚇得不行,如今竟然主動請戰去傷兵所救助傷兵。」
時昭對艾葉道:「正哥是很值得我們敬佩。不過我的夫郎也不差,把偌大的器械局後院打理得井井有條。」
「火把?怎麼會有火把?」
旁邊的哨兵聽了猶猶豫豫地道:「會不會,會不會是以前的文尚書的大公子?就是那個『西南王』?」
艾葉驚訝地看著自家夫君,目光漸漸變得凝重:「夫君……?」
城外的號角又一次吹響,城牆上的廝殺越來越猛烈,困守城中的軍民都不敢去想明天會怎樣,只知道城中是他們的妻兒老小,他們必須守住這座城。不然城破之時,就是殺戮之始!
連續幾天幾夜的鏖戰,讓所有人的體力都達到了一個極限,這天的夜,特別漫長。
艾葉這才似懂非懂,這其中原來還有這麼多無奈。
「那夫君一定要平安回來,念兒才會喊爹爹呢。」艾葉強忍著淚水道。
「會的。」
「那……會不會是我們的援軍?是援軍嗎?」
時昭道:「李將軍分析了敵人這兩天調兵的動作,今夜對方應該會全力攻城。守城兵士折損嚴重,城中百姓中的適齡男子都徵調去了前線,我也不可能守在器械局裡。」
哨兵長聽得呆了呆,隨後呼了哨兵一巴掌:「你胡說八道什麼?不想要命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幾乎麻木的狀態之時,在夜最深的時候,城南鼓樓上的哨兵突然驚喜低大叫起來:「火,火……火把!」
「西南王」是朝中憎恨文家的人給文征娶的名號,後來說的人多了,也傳到了民間,到分不出好壞。但作為軍士,這樣說肯定是不恰當的。
說罷時昭拿起自己的佩劍,擁抱了一下抱著陳茂孩子的艾葉道:「照顧好念兒和侄兒,家中諸事就拜託你了。娘要是不問,你也不要說。」
哨兵委屈地道:「這次青州守城的大軍不都是西南軍士嗎?也不是沒這種可能。」
「不太像,賊人增援也不會從那個方向來。」
時昭這一走,幾天幾夜都沒有回來。艾葉在家中不時聽聞守軍又一次打退了夷人的攻城之勢;也聽聞,這一場戰事下來,又傷亡了多少軍士。
「是賊人援軍來偷襲了嗎?」
「讓我看看。」哨位長說道,他用可以遠視的器具罩在眼上望去,片刻之後驚喜地道,「援軍,是援軍到了!」
「文字型大小大軍?是哪個將軍的部隊?」哨位長疑惑地道,「朝中沒聽有這樣一個字型大小的將軍呀。」
隨著遠處的火把不斷地接近,軍旗上的「文」字在黑夜之中也變得那麼醒目。
這一個冬天格外的漫長,艾葉忍不住會想,朝廷怎麼還不派援軍來呢?
說起這個話題,來串門的文心掩面而涕;「我們文家對不住西南的百姓。」
看著長官又要呼下來的巴掌,趕緊縮著脖子躲開了。
哨兵長抬起的手放下,又拿起遠視罩看了看,援軍越來越近,為首那人面如冠玉,英姿勃發的樣子他曾遠遠見過,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不到真是「西南王」來了!
鼓樓上的哨兵還來不及驚訝,城外打著「文」字型大小的援軍已經與進攻南門的夷人之軍戰在一處。
「快,快,趕緊傳號,向西門、東門、北門報信!」哨兵長急忙道。
高高的鼓樓上很快響起傳遞信息的鼓聲。
這鼓聲在黑夜中特別的清晰,接到信號的另外三個方向的鼓樓也響起了擂鼓聲,在向青州城的守軍傳達援軍到來這令人振奮的消息。
城牆上守衛的軍士都被這鼓聲激勵,一下子士氣高漲起來!
城中的百姓在聽到這鼓聲的時候,先是驚訝,爾後紛紛摸索著起床。住在一起的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不知誰把援軍到來的消息傳遞開來,頓時人心振奮,全城的燈火逐漸都亮了起來。
文心驚喜地對艾葉說:「大哥,是大哥,我大哥來了!」
說罷又蹦又跳,又哭又笑。
艾葉只能趕忙上前扶著他,不讓他因為激動而動作太過激烈摔倒。
城南守軍開了城門出城與援軍裡應外合,城門攻城的鮮、狄兩國聯軍很快被文征的援軍打散,鮮、狄聯軍死的死,逃的逃,青州城南的危機已除。
城南守將站在關閉了數月,如今洞然大開的城門前恭敬地對文征道:「文將軍,請入城!」
文征騎在馬上,俾睨天下:「城我暫且不入了,稍後我等從北門入城!左右副將聽令,你二人率左右二路軍從西邊進攻,我率中路軍從東邊進攻,雞鳴時分,在北門匯合!」
「是!末將聽令!」左右副將率軍朝西邊而去。
文征目送他們離開,爾後一拍戰馬:「駕!」
向東絕塵而去!
援軍大軍沒有一個從南門入城!
城南守將副將站在一旁,戰戰兢兢地對呆站在雪地中的主將道:「將軍,文將軍已經率軍離開!」
城南守將喃喃地道:「真乃神兵天降也!真乃神兵天降也!」
爾後回過神來:「回城!緊閉城門!」
廝殺聲又響了半夜。天色漸明時,刀劍聲漸漸低了下去,隨之響起的是陣陣歡呼聲。
圍城的鮮、狄兩國聯軍被文征的援軍打跑了,文征如他此前所說的那般,梁軍在城門匯合,從青州城北門入城。
面對四下逃散的夷兵,有人問文征是否要追?
文征搖頭否決了:「春天快到了,不差這幾日。」
李頡率眾上前迎接,兩人站在北門城牆之下,互相凝視,久久無言。還是李頡因多日鏖戰體力不支暈倒,才結束了這場歡迎儀式。
城牆一角,血肉模糊的陸寶元看著與自己並肩戰鬥,同樣傷重卧倒在地的時昭,咧了咧嘴,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時大人,我們又活了下來,又看到今天的太陽了。」
時昭望著天際冉冉升起的朝陽,也咧著一張沾滿血污的臉笑了:「是啊。太陽出來了,真好。」
陸寶元看著血紅的太陽嘿嘿笑道:「時大人,你說,這麼惡劣的仗咱都活下來了,是不是很厲害?」
「是!」時昭答道,「好好保重自己,家人還在等你回去。」
陸寶元握了握拳:「嗯,我會的。等我回家的時候,我也得掙個將軍做做。」
時昭笑道:「我相信你。」
陸寶元想了想,吃力地從懷中摸出一封染了血跡的書信,遞給時昭:「時大人,我能再拜託你給我往家裡送封書信報平安嗎?」
遞出書信的時候,他看到信紙上染上的血跡,皺了皺眉,思索片刻道:「這信不能送出去,我得重抄一遍。」
時昭看著陸寶元的樣子,想起如今的現狀,便道:「你若信得過我,我幫你重抄一遍。」他知道,陸寶元是怕寶根和娘還有阿雲擔心。
「當然信得過。」陸寶元急切地道,「只是這樣太麻煩大人了。」
「不麻煩!」時昭道,「還有什麼比這更有意義事情呢?」
「那,那就多謝時大人了。」陸寶元把信遞給了時昭。
時昭接過陸寶元的家書揣進懷裡:「我會儘快抄好,把信送走的。」
說罷時昭用手中染血的佩劍支起受傷的身軀,一搖一晃的走下城牆。
「時大人,謝了!」城牆上傳來陸寶根的聲音。
時昭回頭朝他揮了揮手。
臨近晌午時分,時昭一身血污的回到家中,嚇了艾葉一跳。艾葉見到丈夫血肉模糊的樣子,險些痛哭出聲,想到孩子還在房中睡著,這才強忍住聲音,卻忍不住落下的淚花。
他奔撲過去扶住搖搖欲墜丈夫:「夫君,你怎麼了?」
時昭將佩劍支在地上,撐著身體靠在牆壁上笑了笑:「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這滿身的血污,怎麼會是好好的。艾葉強忍著淚水給時昭檢查,雖然沒有致命的傷,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血肉橫翻,也著實令人觸目驚心。
艾葉又忍不住要哭,時昭伸手給他擦去眼角的淚水,輕聲道:「別哭,一會娘該知道了。」
艾葉聽罷,趕忙擦乾眼淚,叫了個丫鬟給自己搭把手把時昭扶去旁邊的廂房。
清理傷口,艾葉沒有假手於人,喚人端來溫熱的清水,脫下時昭身上的衣衫,看著猙獰的傷口,艾葉又忍不住落淚:「為何不在醫所先包紮一下。傷城這樣,還一路走回來,讓人遞個話去接你可好。」
時昭道:「昨夜惡戰,死傷了不少兵士,醫所里都是傷兵,大夫們能多救一個是一個,我怎麼能再去佔用資源。」
「況且現在文將軍來了,夷人也跑了,青州城安全了,我這點皮肉傷,又不疼,自己回家處理一下就得了。你別難過。」
說著時昭想翻下`身,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艾葉看得心疼又好笑:「還說不疼,你看看你這樣。」
嘴上雖然教訓著人,手上的動作卻越發輕了。
艾葉一邊給時昭包紮傷口一邊道:「雖然我是一個雙兒,不懂什麼軍國大事,但有一點就想不明白。戰事主要就在青州府一帶,大月那麼大,那麼多兵,怎麼那麼長時間不給咱們這派援軍呢?」
時昭沉默良久:「最終還是來了援軍不是嗎?最後的結局是好的就是了。」
艾葉還是不明白,時昭摸著他的臉笑了笑:「以後夷人應該沒有再南犯的機會了。」
其實這其中緣由,時昭心裡明白,李頡和文征還有皇帝心裡都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朝堂上的權謀。
皇帝到底還是擔心文征勢力太強,蛋援軍最終到了,只能說最終皇帝還是良心未泯,也足以說明文征的氣魄。
文征在妥協之餘,還能記得西南父老,他是真有把西南將士當自己人的。
這天之後的一段時間,青州的駐軍都在打掃戰場,掩埋同伴的屍身;而青州府衙門,也在努力地重新恢復城中百姓的正常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