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避人耳目,只有出此下策。
第二十一章避人耳目,只有出此下策。
時昭收拾一下,隨即出門。
這次他出門沒有叫馮二趕車,也沒有騎馬,而是一路走過去的。
去到李府附近,也是挑了人少的小巷走,按著以往對李府布局的了解,他找到李頡居住的小院院牆外。四顧無人,運起輕功,直飛入李頡的小院內。
落地后他還沒來得及打量自己身處的位置具體在何處,就聽到身後一陣劍風襲來,直指自己頸部。
這招式沒給人留餘地啊。
對方動作迅速,招式逼人,時昭來不及多想,憑著本能側身偏頭,躲過襲來的劍鋒,伸手二指夾住劍尖,這才回頭。
其實他稍得空閑就有感覺,這李家能有此功夫的定當是李家二公子李頡。
果不其然,他一回首,背後之人就傳來驚詫的聲音:「時公子?」
「正是在下。」時昭鬆了手指,鬆開李頡的劍尖。
院子周圍堆滿了柴火,完全就是大戶人家標準柴房的樣子。時昭在看到這座院子的前一瞬還在想,李府的柴房說不定只是名字那麼叫而已。
「皓月人在我這裡,傳言也都是真的。」李頡頷首。
時昭跟著李頡除了李頡的住的小院,往他家柴房走去。走過一片竹林,又繞過一座小突破,繞了頗遠的路,眼前才出現一個低矮的院子。
時昭隨李頡進了屋。
進了院子,李頡又往裡走了一會,順著房屋的布局轉了個彎,才在一處房屋前停下。李頡搬開外面的木柴,才又露出門來。
時昭心情複雜地跟著李頡進了院子。
「皓月自然不在這裡,既然時兄回來青州府,想必也聽到傳言。皓月現在我家小院柴房。」李頡說得風輕雲淡。
「時兄是為皓月之事而來?」坐下后,李頡為時昭看茶后道。
時昭的做法李頡也能理解,他要是正兒八經上帖子求見,自己父親未必會肯收拜帖,時昭也未必進得來自家大門。方才他之所以出劍,還以為是有賊人闖入。
屋子四周都堆滿了木柴,窗戶都被柴火擋得嚴嚴實實,屋裡的光線很暗。李頡掏出火摺子點了燭火,屋子裡才亮堂起來。
時昭坦然道:「是啊,但家中有事,又回來了。時某不請自來,還未經通傳很抱歉。」
「是。李兄光明磊落,時某也不繞彎子。」時昭直接道。
李頡見是時昭,收回長劍插進劍鞘:「時兄怎麼來了?你不是出城了?」
時昭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那我可以見見他嗎?」
「好。」時昭點頭。
「進去吧。」李頡說完,自顧推開小院的柴扉走了進去。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鎖,推門進去。
「他人呢?」時昭環顧一下李頡的屋子,裡面沒有丫鬟走動,也不像是藏了人的樣子。
想來是當日自己打算上府城為父伸冤出城之事被李頡知曉了。
李頡點頭:「當然,只是他現在受了傷,可能無法前來,要勞煩時兄走一趟了。」
「無妨,我知你另有隱情,進屋說話。」
時昭的心裡情緒更複雜了。
他不知道把皓月託付給李頡是否真的是個明智的做法。
李頡端著燭火往裡又穿過了兩道門,掏出鑰匙打開最裡面那道門,頓時一片溫暖的燈光灑了出來。
裡面燈光柔和,豁然開朗。想不到這柴房竟然還別有洞天,時昭一時有點不適應。
「李公子?奴家見過李公子。」
屋子裡傳來一個有點拘謹的聲音,是皓月。
皓月聲音把時昭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這才發現,這間屋子跟外面先前見過的柴房完全不同。
房間里居住陳設一應俱全,寬敞溫馨。憑他多年優越生活的了解,用具還都是上好的物品。
李頡反手關了剛才進來的房門,這間屋子又跟外界隔絕起來。
時昭才發現在,這間屋子除了屋子裡陳設一應都好以外,透過室內拉開的一點窗帘可以看見,這間屋子的窗戶都用黑布給釘死了,裡面的燈光是半點也漏不出去。
隨著時昭的進入,皓月也看到了李頡身後的時昭,驚喜地下床走來:「時公子,是您來了嗎?奴家見過時公子。」
語氣里全是歡快。
只是受傷不輕,拜見之時,險些跌倒,還是關門后又走上前來的李頡扶住了他。
「皓月?你還好嗎?」時昭跟皓月打完招呼,頗為震驚地望向李頡,「這是怎麼回事?」
今日這番所見的震驚,不比他從門房那裡所聽來的少。
李頡揮手讓丫鬟把皓月扶上床:「你還有傷,便不要逞強。」
只聽皓月囁嚅道:「是。」
李頡安頓了皓月,邀時昭在一旁的圓木桌旁坐下:「避人耳目,只有出此下策。還望時兄莫怪。」
時昭這才發現這屋子裡除了皓月,還有一個丫鬟伺候。
不過這丫鬟時昭以前沒見過,絕對不是皓月身邊跟著的春滿園的丫鬟,想來是李頡院子里的人了。定是心腹之類。
丫鬟把皓月扶上床后便從房間另一端的門退下。時昭望著丫鬟退下的方向,很想知道那道門后,又是什麼天地。
皓月被丫鬟扶上床后,趴在床上紅著臉緊張道:「時公子,我沒事。李公子他是好人,動手的人沒下狠手。」
李頡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飲了一口道:「我考慮再三,感覺以前時兄那種做法繼續下去,怕是遇到難纏之人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就想,不如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時昭還是頗為震驚:「可如此一來,也不能一勞永逸。」
皓月是犯官家眷,除非皇帝大赦天下,非軍功之人不能贖身。
而李頡並未從軍,更談不上什麼軍功。他和自己一樣,都沒有條件幫皓月贖身。春滿園就算忌憚李家的勢力,但卻有律法倚仗,不可能也不敢就此放皓月走。這是欺君之罪。
皓月是逃不掉肉刑的。
李頡微笑:「時兄今日若找皓月有事,你們不妨先聊。關於你方才的問題,這是咱倆之間的事,稍後再說不急。」
有的事的確也不方便當著皓月的面討論。
時昭借著屋裡的燈光打量了一番皓月。看到皓月如今雖說有傷在身,形容卻不憔悴,方才丫鬟伺候的吃食也是頂好之物,想必在李府並未遭什麼罪。他也就放心了。
遂想起自己對皓月身份的疑惑,便朝李頡道:「今日前來相見皓月,的確有事。」
皓月臀部受傷,仰躺不合適,養傷期間一直趴在床上。聽見時昭如是說,便睜大了眼睛道:「時公子,您有事直說無妨。」
時昭側目望向皓月道:「我記得你曾言你原名叫文心,不知你與文賢妃的娘家可有關係?」
皓月聽到時昭問話,明亮的眼神頓時就暗了幾分,眼裡也流露出哀傷的表情。
許久才道:「好久都沒有人提到文家了,沒想到今日從公子口中得聽。」
語罷平息了一下情緒道:「文賢妃是我文家旁支堂姑姑,與我父親原是堂兄妹。」
「你父親是戶部前任尚書文尚書?」時昭又問。
「是。」皓月哀傷而又感激地道,「謝謝公子。」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但凡有人提到父親,便都以「文賊」相稱。皓月第一次聽到還有人明知他父親是前任戶部尚書家稱他父親文尚書的。
「不知時公子今日緣何提到家父?」皓月激動地問,「可是有我家其他人的消息了?我家其他兄弟姐妹可還有活著的?時公子可知道我大哥如今身在何處?還是已經被陛下殺了?」
皓月說罷忍不住哭泣起來。
他與文家嫡長子文征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家中兄弟姐妹雖多,作為主母的母親生前卻只生了他們兄弟倆。家裡出事之前,哥哥文征對他疼愛得不得了。而文家主母,早在丈夫被判處絞刑時就上吊自盡了。
李頡著實沒有想到皓月是文家後人,一向不喜形於色的他,不禁朝時昭多看了幾眼。臉上神色莫名。
時昭被皓月的話問住了,他思忖片刻安慰道:「文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我也沒聽說他出了什麼意外。你們兄弟相惜,相信總有相見的一天。」
的確,時昭此前不關心朝堂政事,的確沒聽說文征的什麼事。不管好的壞的。這麼搪塞幾句,到也把皓月哄住。
經歷了這麼多,皓月其實也能想的明白,哭了一會也就止了哭聲。
時昭對皓月道:「李公子這裡暫且安全,你好生養傷,不要多想。今日我是偷進李府而來,不便久留。以後若是還有機會,我再來看你。」
皓月聽了,眼裡滿是不舍。但他知自己身份尷尬,時昭出入李府不便,縱然不舍,也不敢表露半分,只能佯裝無事跟時昭道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