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昨晚陛下又宿在中宮,與那賤人酣戰到黎明,二人睡到辰時才起?!」
「外頭是這麼傳的。」春和臉色糾結。
桌上的茶杯物件被方絮掃落在地,他還不解恨,又摔碎一個花瓶「我看陛下是徹底被那個賤人迷住了!」
「您要沉住氣,陛下他對您……」
「皇上駕到……」徐福拖著長長的調子通傳,打斷了主僕二人的對話,方絮一聽蕭吾泠來了,趕緊整理了下衣裳,跑了出去。
「陛下!」他猛地撲到蕭吾泠身上,被蕭吾泠身上的梅香沖了一頭,身子頓住。
「陛下是剛從皇后哪裡過來嗎?」他悄悄退開,暗自咬牙。
「怎麼,阿絮吃味了?」蕭吾泠勾了下唇,低頭看他。
「哼。」方絮兩手抱胸,背過身去跺腳,「我哪裡敢,陛下在溫柔鄉里,都要樂不思蜀了。」
他是故意要讓沈琉墨難受的,從小到大他已經聽了無數次沈琉墨的名字,他的父親與沈琉墨的父親一武一文,私下裡關係匪淺,他自小就被拿來和沈琉墨比較。
「不是你讓朕去找皇后的嗎?」蕭吾泠心情大好,看來日後他要與沈琉墨多親近些,不但能增進感情,還是讓方絮止步於他一米之外。
以前他其實也干過這種事,往蕭吾泠身上抹常用的香膏,甚至有一次撓傷了蕭吾泠的臉。
從樣貌品性到琴棋書畫,甚至娘胎裡帶出來的紅痣,他樣樣不如沈琉墨,哪怕二人不相識,但對於沈琉墨的恨意卻與日俱增。
從前眼盲心瞎,這四年不知往瑤華宮送了多少東西,加起來估計都要趕上一個三品大臣的身家。
「我那都是氣話!誰讓陛下弄疼我的!」
屋子裡收拾好了,方絮帶蕭吾泠進屋,不依不饒,「那陛下以後還會喜歡阿絮嗎?」
「陛下連真話謊話都聽不出來,還這麼久都不來看阿絮。」方絮委屈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那天他被蕭吾儻折騰了一晚上,還要早起爬蕭吾泠的床,就沒忍住朝蕭吾泠發了脾氣。
「陛下到底跟他做了什麼,連帕子都是他的味道。」方絮心裡百般滋味。
「朕會的。」
他在打量屋子裡的擺設,方絮在打量他。
這幾日他著實是焦急不安,怕蕭吾泠真的不再喜歡他,那樣的話他可就什麼也沒有了,更何況蕭吾儻交代的任務也沒有完成。
「還是說以前阿絮霸佔陛下太久,皇後生氣,故意讓陛下沾了一身旁人的味道來傷阿絮的心。」方絮揪著蕭吾泠的一點衣袖,「阿絮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任性,陛下能不能時常來看阿絮?」
除了身上的味道外,蕭吾泠身上沒有什麼痕迹,方絮心裡踏實了些。
所以當天平突然往另一側傾斜,方絮心裡就開始怕了。
「朕以為阿絮是認真的。」蕭吾泠遞了塊帕子給他,方絮接過來,聞到味道又扔回他手裡了。
「……」
蕭吾泠毫無原則偏向他的時候,方絮底氣十足,敢和沈琉墨這個皇后叫囂,甚至於敢陷害他,私下裡扇他巴掌。
方絮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他,被氣得咬著嘴唇不知道怎麼答才好了。
「自然。」蕭吾泠環顧四周,瑤華宮已經足夠奢華,比起中宮亦是有過之無不及。
「陛下,今晚留在阿絮這裡好不好?」方絮湊近蕭吾泠耳邊,他早通了人事,知道男人喜歡什麼,也知道怎麼做才能讓男人把持不住。
以前不讓蕭吾泠碰他,是怕事成之後蕭吾儻嫌棄,現在只能用這招暫時籠絡住蕭吾泠。
他可是學過的,如何也比沈琉墨這種床上像是死魚一樣的人討喜才對。
「阿絮不是有心疾?」蕭吾泠眼神一眯,「還是以自己身子為重。」
「可是那次陛下都……」方絮扭捏著,「陛下都對阿絮那樣了,阿絮也沒有犯心疾,說不定不妨事呢。」
「還是謹慎些好。」蕭吾泠隔著衣裳拍了拍他的手,目光中沒什麼感情,「再說了,四年朕都等了,那次只當是場意外,等阿絮身子徹底好了也不遲。」
蕭吾泠拒絕,方絮鬆了口氣的同事心又提了起來,「那陛下能不能也不到皇后哪裡去啊。」他說著,又啜泣起來。
蕭吾泠是個慾望很淡的人,至少方絮從未見過他動情失控的模樣,所以提出這種要求,方絮覺得他會答應的。
反正蕭吾泠和沈琉墨也就是逢場作戲,例行公事,那麼像前些年一樣,誰也不碰難道不可以嗎?
「朕這幾年虧欠他良多。」蕭吾泠嘆了口氣,「阿絮若是因為這件事整日哭哭啼啼,等朕選秀納了妃,難不成要日日以淚洗面?」
「不要!」方絮激動地出聲,「我不要陛下有別人!」
不知道怎麼的,雖然不喜歡蕭吾泠,但是他一點也不希望蕭吾泠有妃子。
「明明以前答應過阿絮,要娶阿絮做夫郎的,陛下娶了皇后,便已經食言了!若是再有別人,我,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蕭吾泠冷眼看他鬧。
他要真記得做他夫郎的事,就不會背地裡勾搭蕭吾儻了。
「朕只是打個比方,自然不會納侍封妃。」
「那陛下發誓!」
蕭吾泠從容豎起三根手指,「朕若是有朝一日封妃娶侍,就讓朕天打雷劈,一輩子孤獨終老。」
「哼!這還差不多!」他毫不猶豫的誓言給了方絮安全感。
「阿絮怎的與其他雙兒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別的雙兒聽到自家夫君起誓,便該在說到『天打雷劈』幾個字時,就要去捂嘴了,你倒好,踏踏實實聽著朕將誓言說完。」
「陛下既然敢發誓,自然是不怕老天爺聽見的,阿絮幹嘛阻止,除非陛下心不甘情不願。」
「朕自然甘願。」蕭吾泠看著方絮道。
他生了一雙狹長的鳳眼,凌厲淡漠,偏生瞳仁幽深,凝眸專註一人時,總給人用情至深的錯覺。
被他一望,方絮臉色蹭一下紅了,想到他冷冰冰的性子才恢復理智。
「那,那陛下說話算話。」
從瑤華宮出來,已經巳時末,雖然休息,但不代表蕭吾泠就能閑下來,宮裡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
「快過年了,封地上各位王爺可有消息?」
「回陛下,截止到今日,端王和晉王已在回京路上,睿親王暫時沒有消息。」
先帝當年找回蕭吾泠后,幾乎就將所有心思放在了自己髮妻生育的嫡長子身上,幾位王爺本就沒有追逐皇位的野心,到了年紀紛紛請願回封地,只有祁王蕭吾儻還留在皇城,但其表面亦是風流閑散,蕭吾泠的皇位幾乎是先皇親自交到他手上的。
王爺們識趣,蕭吾泠也沒難為他們,靠著富饒的封地,幾位王爺人人都活得清閑自在。
「睿親王腿腳不便,不必催促。」
「是。」
「其他事務皆可與皇后商量,宮宴及封賞之類,日後不必與朕言語。」
「奴才昨日就將宮宴的流程安排交給皇後殿下了,只等殿下過目。」
蕭吾泠去處理其他事務,穿著沾染了梅香的常服會見了幾位大人,幾位大人訝然無比,心裡也有了計較。
看來傳言非虛,皇后如今正是得寵之時。
皇帝這些年不通情愛,他們這些大臣也頭疼已久,綿延皇嗣是件大事,既然皇后得寵,那麼有朝一日總會有好消息的。
長樂宮裡,沈琉墨正在看徐福拿來的宮宴流程。
「往年都是公公一手操辦,今年亦然。本宮插手公公反而束手束腳,只難以抉擇之事與本宮商討,其他事務便全權交給公公了。」
「奴才定不負殿下所望。」徐福幾次與沈琉墨打交道,都覺沈琉墨處事有度,對下人也不苛刻,陛下若是早幾年回心轉意,這宮裡恐怕早是另一番景象,皇子都有幾位了,何至於寂寥空曠。
徐福領命去操辦事宜,沈琉墨也沒閑著,後宮雖然沒有新人,但先皇的太妃們大部分仍住在宮中,各宮的大小事務都由皇后處理,前些天沈琉墨身子沒好,蕭吾泠便下令讓中宮的管事嬤嬤暫時處理,如今沈琉墨身子基本恢復,自然重新交由沈琉墨。
管事嬤嬤有兩位,一位姓方,掌中宮刑罰,為人嚴厲。另一位姓許,和善可親,是伺候過太后的老人了,本該回鄉養老,是蕭吾泠親自請來中宮的。
許嬤嬤長得也是一副慈愛的模樣,「老奴見過皇後殿下。」
沈琉墨親自去攙扶,「許嬤嬤不必多禮,這幾日多虧嬤嬤操勞。」
「為殿下分憂是老奴分內之事。」許嬤嬤順著沈琉墨的力道起身,姿態恭敬,「這幾日後宮無甚大事,只是老奴看了各宮份例,其中有幾處不合理,也不合規矩。」
「嗯?」沈琉墨喝了口茶潤嗓,「嬤嬤請講。」
「瑤華宮每月例銀足有百兩,另外,只十一月便要了宮綢三匹,綿綢五匹,貂皮二十,還有棉布絨布,更是數不勝數。」她整理上月開銷時,可是被瑤華宮整整兩頁的奢華刺了眼。
中宮樸素至極,皇后常著素衣,小小一個太樂令卻如此奢靡,實在沒有規矩。
「嬤嬤說的這些本宮都知道。」沈琉墨垂下纖長的睫毛,遮下眸中的黯然,「只是太樂令是樂府官職,歸陛下管制,本宮有心無力。」
「居於後宮,便由殿下管制。陛下節儉愛民,至聖至明,自然也不希望後宮揮霍無度,殿下縮減後宮份例,必能更得聖心。」
「本宮明白了。」沈琉墨輕笑一聲,「許嬤嬤的話,本宮自會好好考慮。」
許嬤嬤見狀又交代了些其他事宜便離開了,作為管事嬤嬤,每日要忙的事務並不少。
「殿下,許嬤嬤的意思?」
「聖心難測。」沈琉墨沒解答阿七的疑惑,「吩咐下去,從本月開始,太樂令份例不再歸後宮所管。」
「既然是陛下親封的官職,自然由陛下操心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