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第二天清晨七點，云然特意定了比平時早一個小時的鬧鐘，她打算跟江越談談第二次諮詢的時間。女孩洗漱完畢后，換上了一身棉麻長裙，頭髮用夾子隨意地挽在腦後，幾縷碎發不聽話的跑出來，耷拉在耳後。
她往樓上看了一眼，房門關著，江越應該還沒醒。
自從搬進江越家裡，幾乎頓頓都是江越下廚，她起初以為這房子他應該不經常回來住，結果這男人基本按時準點下班回家。
云然都懷疑他們公司是不是要倒閉了，老闆這麼清閑的嗎？
客廳的沙發不似最初的嶄新，置放了幾個柔軟的抱枕，茶几上面每天也擺著不同的新鮮水果，當然都不是云然的手筆，她又看到窗台上面新添置了幾盆多肉。
女孩眸光微怔，這裡越來越像她之前生活的地方了，雲母性格細緻，平時也總愛給房子添置不同的小裝飾。
看來江越還挺精緻的，云然腳步放輕，走到廚房準備早餐。
冰箱裡面被塞得滿滿當當，食材種類很多，她一下子不知道從哪個哪裡下手，從上到下掃視之後，她選擇做個最簡單的三明治。
把番茄和生菜洗乾淨之後，她又把一袋吐司拆開擺盤備用，云然不喜歡吃雞蛋就只煎了一個放在江越的那份，又給自己煎了幾個火腿片。
樓梯傳來下樓時拖鞋踩塌地面的腳步聲，她放好早餐，回到廚房彎腰把菜刀撿起來，一抬頭就看見江越站在門口，臉色看著不太好。
她端起盤子準備放到餐桌上面，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邊的菜刀，
兩人坐在餐桌兩邊，面前放著云然精心擺盤的三明治，男人雙手隨意插著兜，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面，盯著她半晌沒說話。
被他看的心裡發毛，云然指了指他那份說：「平時都是你做飯，怪不好意思的，以後早餐我來吧。」
對面那人咬了口三明治，抬起眼皮，不咸不淡的說：「好，辛苦你了。」
看著擺盤完美的早餐，她叉著腰，勾了勾嘴角，不錯，很有天賦。
「呃，它剛才掉地上了，我想撿起來來著，」說著輕輕把菜刀放回原位。
哐——！
刀具和大理石瓷磚地面相撞的聲音，在早晨靜謐的環境里，顯得極其響亮，還帶著點震動的迴音。
云然心裡直感無語，面前這男人是現代豌豆公主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云然嚇得往後閃了兩步，還好沒被砸到，不然她腳趾頭不保。
女孩盡量維持住面部微笑，皮笑肉不笑的說：「那算了，我就不打擾你睡覺了。」
江越抬起一隻手臂搭在桌面上，修長的手指輕點幾下，眼神意味不明。
「你開門我也能聽得到，不好意思，耳朵比較敏[gǎn]。」
云然側頭看了眼手裡的刀具，還舉在半空中，姿態尷尬。
男人頭髮凌亂，還穿著一身灰色睡衣，看見云然手上的菜刀，眼底帶著疑問。
只聽江越懶懶開口，「大清早你準備切什麼還要用菜刀」，音色低沉，帶著剛睡醒的啞意。
實際來說，她的生活經驗只有十八年，過去早餐基本都是雲母或者江越操刀，她只負責吃就行了。
過了兩秒，他淡淡道：「行。」
云然：「那我盡量腳步放輕。」
「但是我睡眠不好，早上動靜太大我會被吵醒。」
——
見江越看著心情不錯，她在心裡打了個草稿，慢慢開口：「江越，我們的諮詢是不是要開始第二次了？」
話一出口，她就感覺到空氣停滯了一秒，男人低著頭，眼底情緒不明。
江越默了會，沉聲道：「不用了，最近沒怎麼失眠。」
云然想到昨晚陽台聞到的那股煙草味，不是很相信。
沒失眠大半夜在外面抽煙？
云然抿了抿嘴唇，輕輕噢了一聲，沒再提這件事。
既然江越自己比較抵觸，她也不想強迫他，看來只能從別的地方入手了。
女孩嘴裡嚼著生菜，神色放空，江越吃完盯著她看了一會說：「今天幾點回？」
云然被他問的愣了下，又回憶起諮詢所的上班時間，不確定道：「應該五點下班，回來差不多六點？」
「行」。
他起身垂眸看著她說：「你著急走嗎，等會順路送你過去。」
諮詢所九點才上班，還有兩個小時，她自然不著急，點了點頭：「好」。
————
見春諮詢所，云然抱著一疊客戶背景資料在看，時不時做一些重點記錄。
她近期的工作就是在諮詢開始之前，幫司雲深整理來訪者的基本背景，詢問她最近的一些異常的心理表現和行為表現，以及主要訴求是什麼。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女孩抬頭，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西裝套裝的女人站在面前，和幹練的氣場不同，面色看著有點憔悴，應該就是今天的來訪者程女士。
云然彎著眉眼，笑了笑輕聲說：「你好，是程女士吧？」
女人點了點頭，抬手把包包放到桌面上。
云然起身去給她倒了一杯溫水，緩緩放下說：「在諮詢正式開始之前，您可以說說有什麼困惑您的地方嗎，或者您的日常生活受到什麼影響呢？」
女人眉毛皺了皺，看著有點糾結，兩隻手交疊在一起放在腿上。
看她有些緊張，云然又說：「您放心，諮詢中的對話我們是完全保密的。」
對面的女人輕呼了一口氣，緩緩張開嘴說道：「我，最近特別矛盾，也很痛苦。」
程女士說完沉默了一會，云然沒有出聲打斷她的思路。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好幾天了，晚上也感覺耳朵嗡嗡的。」
之後十幾分鐘，女人大概說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焦慮點，她公司的一名核心程序員，最近公司一款還未上市的遊戲在緊張的籌備，她為了趕上安排的進度這段時間都很焦慮，男友覺得她太忙不在乎自己，提出分手，她覺得自己很差勁，兩邊都做不好。
云然把她的主要問題和訴求記錄下來，剛好司雲深結束一場諮詢，見他出來，云然把女人的資料遞給他。
司雲深看了幾分鐘，大概了解后，就帶女人進到諮詢室了。
回想女人說的話，云然站在原地不禁又想到江越，男人平時看著淡定自若，但是她知道江越從孤身一人，到短短几年靠自己成立一家公司絕對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
她記得高中的江越總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因為從小被人說是剋死自己父母的煞星，性格孤僻導致小時候一直沒有被領養。
到上高中之後，院里的同齡人也沒幾個了，他擔心給院里增添負擔，平時能省則省，也經常幫雲父做一些力氣活。
云然沒有見過自己死後江越獨自打拚的那八年時光，女人的經歷也提醒了她，江越或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承受了很多。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心思，系統難得主動出聲：「宿主，其實你可以多在一些細節方面攻略江越，具體參考你過去做的那些劇情。」
？
過去走的劇情？
云然被迫想起跟在陳洲後面的痛苦日子，一下子來了靈感，過去她做得最多的就是給陳洲帶早餐，一天一頓堅持不懈。
既然江老闆早上嫌她吵，那不如從別的地方下手。
正想著，一道女聲打斷了她的思路，「云然？」
她轉頭看去，是孟黎，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的長裙，頭髮也乖巧的披在背後，跟之前的運動風格相差頗多。
因女孩跟故人長得實在太像，孟黎有種莫名的親切感，語氣也很自來熟。
孟黎：「我來做諮詢，司雲深在嗎？」
她目的明確，云然看了看桌子上面的日程表，沒有看見孟黎的名字。
「你確定是今天嗎，沒有記錄喔」，上次匆匆一面，她也有點擔心孟黎的問題是什麼。
又問道：「要不你先和我說一下主要訴求？我記一下給司先生。」
孟黎目光閃躲，語氣不自然的說：「我出幻覺了，一天一次。」
這麼精準？
她放下筆，抬頭問:"具體什麼幻覺呢？"
孟黎抬手撩了撩劉海說：「我就是，老看見房子在轉，地也在轉。」
出於對好友的一定了解，云然一聽就知道她在扯皮，但心裡也安定了一些。
云然額角跳了跳，耐著性子說：「是這樣的孟女士，如果您出現幻覺的頻率很高，問題就嚴重了，需要先去醫院診斷一下。」
「我們這邊的話，只能給您起到一個疏導的作用。」
孟黎：「別啊，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偶爾，偶爾會有」
見云然沒說話，孟黎直接走到她旁邊，目光誠懇：「其實你們老闆是我前男友，我現在想把他追回來，你幫個忙唄。」
司雲深是她前男友？？
對上孟黎真摯的眼神，她還處在獃滯之中，她死的這幾年，到底錯過了什麼。
云然記得畢業的時候孟黎還跟她說自己喜歡那種一八五渾身肌肉的猛男，跟司雲深的類型可以說是完全不搭邊。
她嘴巴張了張說：「嗯」
見她神色複雜，孟黎也不強求，又坐回去對面開始嘮嗑：「其實我真的需要諮詢，你應該有看到熱搜新聞吧，自從參加了那個破綜藝，一上網就被罵得體無完膚。」
話題跳躍的很突然，云然正了神色：「我不怎麼上網，什麼綜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