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千壽屏
第三十章千壽屏
◎千壽屏◎
「正是。」
顧豐登起身,看向門口的魁梧大漢。
劉大柱兩人連忙放下木料:「你們想幹什麼,這裡是長灣村,容不得你們放肆。」
魁梧大漢看都不看兩人,朝後頭使了個眼色。
噗通一聲,卻是顧糧倉兄妹倆被推倒前頭,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豐登,你快救救我啊豐登!」顧糧倉趴在地上喊,「我爹欠了賭債,他們要把我拖走賣錢。」
顧娟娟嚇得只知道哭,很是可憐。
劉大柱與顧禾苗對視一眼,心底都暗道不好。
顧糧倉痛呼一聲,喊道:「不會的,我爹發了毒誓以後再也不敢賭了。」
倒是顧娟娟哭聲一停,聽起來只要爹和大哥去做勞役,她不用被賣了。
「也不是白給,讓糧倉和娟娟往後慢慢還。」
「我樂意。」顧豐登淡淡道。
鄉親鄰里看了,紛紛露出同情的神色來:「豐登,就算兩家斷了親,這到底是你堂哥堂妹,總不能看著他們入火坑。」
「我就說他不是東西,你們剛才還可憐他,幫他說話。」
這話一落,圍觀的村人一片嘩然。
「是啊,你手頭有銀子,就救救他們。」
早在魁梧大漢拖著糧倉和娟娟進門時,顧豐登就看出不尋常來。
「我倒是覺得這主意不錯,那可是賭債,他要還了一次,指不定還有下一次。」「話不能這麼說,老二說了會改。」
魁梧漢子踢了腳顧糧倉:「他們家窮得叮噹響,你要是不管,那行,這兩人我就拉走了。」
在場人都看出來了,顧豐登這是跟顧老二有仇,寧願花錢報官,讓衙門插手,也不樂意幫他還上這筆錢。
「那是我爹去賭,跟我沒關係啊,豐登,你救我一次,以後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顧糧倉連聲喊道。
說著還瞪妹妹:「娟娟,你還不快求求豐登,我頂多去黑礦,你可是會被賣進窯子的。」
「官老爺能管你這閑事兒?」
「顧老二夫妻這是不做人。」
魁梧大漢冷了臉:「你這是要跟我過不去?」
魁梧大漢沉著臉看著他,許久,忽然嗤笑一聲:「你小子跟顧老二夫妻說的可不一樣。」
「顧老二剛被打了一百杖,再去服役還能留下性命嗎?」
顧豐登臉色陰沉下來。
他知道顧豐登一回來就開始造新房,家裡頭肯定是有銀子的。
兄妹倆哭得好不可憐。
「賭債不同於其他,今天我要還了這銀子,顧老二有恃無恐,將來還會去賭,那就是個無底洞。」
顧豐登冷了臉:「我說過不會幫任何人還賭債,別說只是斷了親的二伯,就算是我親弟弟親妹妹,敢去賭坊欠下賭債,我也不會管。」
顧糧倉嘴唇哆嗦,這勞役償還,豈不是比進黑礦更苦。
「哪兒有讓債主拖著兒女去侄兒家鬧的。」
「其實這也是個辦法,村裡頭年年都服勞役,也沒見出人命,再說了,娟娟好歹保住了。」
「豐登這心也挺狠。」
「閣下無緣無故鬧到我門上來,難道不是你想跟我過不去?」
一直不見催債的人上門,他們還以為顧二伯說的賭債是託詞,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說了,就算看在女兒的份上,你也不會真的放手不管,遲早都會拿出銀子來。」
顧娟娟哇的一聲哭起來:「豐登哥,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被賣去窯子……」
「你也別怪我狠心,等你們之後,我會去縣衙報官。」
「他那人能信?」
顧豐登微微一笑:「閣下有所不知,在下還有些人脈,也願意花錢打點。」
魁梧大漢眯了眯眼睛,嗤笑道:「官字兩個口,你要去報案上下打點的錢,可是會比他家欠我的還要多。」
「到時候衙門會派人先賣田地家宅,若是不夠,再讓二伯與糧倉以勞役償還,放心,不會真把你們賣到黑礦。」
「今天可是你那二嬸親自找到我,讓我帶著這倆小崽子上門,尤其是這小姑娘。」
顧豐登看向魁梧漢子,繼續說道:「華國律法有令,凡欠債無所償者,可賣身貸錢,以工償之,但役通取戶內男口,嚴禁質妻賣子。」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顧老二欠了你銀子,那你就去找他,來我這兒算怎麼回事兒?」
「為了賭錢,連嫡親的大哥都敢打的人,我可不信。」顧豐登淡淡道。
顧豐登皺了眉頭,心底對二伯夫妻的無恥拉低下限。
瞥了眼哭得雙眼紅腫,渾身狼狽的顧娟娟,顧豐登猜到了夫妻倆所想。
當初稻米也差些被拉走,於情於理,他都不能看著堂妹被帶走。
回頭一看,果然顧稻米看向堂姐的眼睛裡帶著同情,卻抿著嘴沒插話。
顧豐登看向賭坊男子:「現在告訴我這個,是打算做什麼?」
賭坊男子笑了笑:「顧木匠,你這華國律法背得不錯,不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衙門來了人,我也有的是法子折騰的雞犬不寧。」
掃了眼地上的兩人:「不過看在顧木匠的面子上,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顧糧倉抓住了救命稻草:「豐登,你快答應他。」
「怎麼個商量法?」顧豐登問。
賭坊大漢笑道:「家中老母有一樣陪嫁的千壽屏,是祖上傳下來的,可惜我兒時不懂事給弄壞了。」
「如今母親年事已高,天天念叨著那個屏風,我請了好多木匠都說不能修復,聽聞顧木匠技藝高超,這才求上門來。」
顧豐登瞥了眼他帶來的人:「你這可不像是求人的態度。」
「我是個粗人,剛才多有冒犯。」
他揮了揮手,手下像是拎小雞仔似的,直接把兩人提走了。
顧豐登這才讓開門:「進來說。」
魁梧大漢掃了眼院子里的家什,笑容更加真誠了一些。
「顧木匠,我也不瞞你,要不是聽顧老二吹噓自己有個技藝高超的侄兒,做一樣活就能賺到上百兩銀子,他這樣的人,我都懶得借錢出去,還不起還麻煩。」
進屋坐下,魁梧大漢說道:「你大概不知道,顧老二出門在外可沒少拿著你的名頭說事兒。」
「放話說不管他欠了多少錢,你都能還得起。」
顧禾苗怒道:「兩家早就斷親了,他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豐登,要不咱別管了,免得沾上一身腥。」
顧豐登看了眼對面的人:「恐怕不想管也得管。」
「顧木匠這話說的,您是貴人,身後還有青山府的石家,我怎麼敢隨意招惹。」
他說得滿臉真誠:「其實你心底也明白,你們兩家斷了親,別人不能拿你怎麼辦,可放任這樣的人在身邊,總會有數不盡的麻煩。」
「顧木匠,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麻煩。」
顧豐登一頓。
顧禾苗猶豫道:「你,你不會是想殺了他吧?」
「小朋友,怎麼能動不動就說殺人呢,殺人可是犯法的。」
魁梧大漢笑著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可以麻煩一些,等他養好了傷就送進黑礦里,讓他這輩子都出不來。」
「往後顧木匠在長灣村,再也不用擔心他在外頭給你添麻煩。」
「顧木匠,這份誠意夠了沒?」
顧豐登看著他,心底懷疑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
心思一轉,他開口道:「好,一言為定。」
魁梧男子哈哈一笑:「放心,從今往後,這顧老二再也不能給你添麻煩。」
「茗山孫章,明日在家中恭候顧木匠大架。」
這名字聽著倒是很斯文,跟他人高馬大凶神惡煞的模樣截然不同。
正當這時候,外頭傳來顧大伯喝罵的聲音:「胡鬧,真是胡鬧,你們別欺負我侄子年紀小,就想把老二家的事情推到他身上。」
「老二呢,老二媳婦呢,去把他們叫來。」
「我爹怎麼來了。」顧禾苗忙走出去。
顧大伯額頭還包著,正怒不可遏的指著他們罵。
「大伯。」
「豐登,你別怕,老二欠下的賭債,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你還。」
顧大伯漲紅了臉:「全天下都沒這個道理,走,你們跟我去老二家。」
顧豐登心底一暖,伸手拉住他:「大伯放心,事情已經解決了。」
顧大伯擰起眉頭:「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你幫忙還了一次,指不定還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次非得……」
「顧大伯誤會了。」
孫章笑著開口:「冤有頭債有主,我這就去找顧老二算賬,今日叨擾顧木匠了。」
說完,竟是真的帶著手下打手離開了。
峰迴路轉,顧大伯一時都沒回過神來。
金虎上前,低聲道:「那是城裡賭坊的老闆,金老爺見著都要喊一聲哥,黑白兩道通吃。」
「那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得罪他都沒好下場。」
「你剛說了什麼,他怎麼樂呵呵的走了?」
「做了筆買賣。」顧豐登輕飄飄的說。
金虎看了他一眼,笑道:「兄弟你可真出息了。」
轉身又急急忙忙的跟上去了。
顧大伯這才回過神來:「這就解決了,他們就這麼走了?」
顧豐登笑著安慰:「大伯你也說了,我們兩家已經斷親,聽過父債子償的,可沒聽過二伯欠債找侄子的,他不走也站不住腳。」
「倒是大伯你的傷還沒好,怎麼就跑過來了?」
顧大伯嘆了口氣:「聽見這邊動靜我心底著急,哎,老二到底咋想的,我們這樣的人家怎麼能沾上一個賭。」
「不行,我得過去看看,可別真把糧倉和娟娟拉走了。」
回過神來,操心了一輩子的顧大伯又開始擔心。
顧豐登卻拉住他:「大伯放心,方才那位答應不會牽連到糧倉和娟娟,只會讓他自己做工抵債。」
顧大伯這才安心:「做工好,一年還不清就十年,就算累死了也是自己做的孽。」
人群散去,顧豐登坐回原位,繼續打磨他的輪椅,似乎並未被方才的事情影響。
顧興旺噠噠噠跑過來,靠在他身邊幫忙。
一會兒,顧稻米也磨磨蹭蹭的過來了,蹲下來遞過去一杯水:「哥,你喝口水歇一歇吧。」
顧豐登接過水,一飲而盡。
他看向妹妹:「你是不是希望二哥救娟娟?」
顧稻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想了想,她開口道:「娟娟是很可憐,明明是二伯惹了禍,卻要她來承擔,但她再可憐,也跟咱家沒什麼關係。」
「又不是哥哥讓二伯去賭,去欠債。」
提起那位二伯,顧稻米義憤填膺。
當年他爹欠錢,那是因為娘生病多年,要花錢買葯實在是沒辦法,二伯呢,完全是自己作死。
顧稻米很同情堂姐,卻也不會推著二哥去幫忙。
她心底知道,這樣的忙越幫越忙,得不到一點感激倒也罷了,只怕沾上身就甩不掉了。
顧豐登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也好,孫章的法子也算一勞永逸。」
「活該他一輩子被關在礦里幹活。」顧稻米點頭。
過了一會兒又問:「哥,你真的要去給那個人幹活嗎,他看起來很不好惹,會不會給你氣受?」
「他繞著彎找上門來,這活兒是推不掉的。」
顧豐登心知肚明,孫章明擺著先是威逼,威逼不成就利誘,幸好,對方要的,正好是他擅長的。
再來顧二伯要一直活躍在長灣村,礙於顧奶奶和顧大伯,他還下不了狠手,實在是礙眼,倒不如交給「專業人員」處理。
能一次性解決掉顧二伯,顧豐登也很樂意。
顧稻米很是擔心:「哥,那你可要小心啊。」
「萬一有事,那我,我就去報官,去敲鼓。」
顧豐登哈哈一笑:「放心,他有事求我,客氣的很。」
孫章確實是很客氣,第二天清早,顧稻米剛做好早飯打開門,卻見門口守著一輛馬車。
一看,正是孫章,他親自登門來接了。
「來早了,怕打攪了顧木匠休息,索性就在門口先等著。」
只見他爽朗一笑,要不是昨日見過他的手段,看起來倒像是個知書達理的人。
顧豐登匆匆吃過早飯,提上刀具盒就跟著出門了:「那就走吧,早點辦完也好。」
「稻米,你看著弟弟,待會兒姐夫和禾苗哥來了,就跟他們說一聲,把我留下的那些木料打磨出來。」
「好,我記下了。」
顧稻米偷偷瞪了眼孫章,又包了幾個雞蛋塞進哥哥懷中:「帶著路上吃。」
馬車上,孫章親自趕車。
「顧木匠,昨天多有得罪,你可別往心裡頭去啊。」
顧豐登笑著說道:「我要往心裡頭去的話,今天就不會上這輛車。」
說著,還遞給他一顆雞蛋:「來的這麼早,你也沒吃早飯吧。」
孫章也不客氣,直接在額頭敲碎了,一口吞了。
「這雞蛋不錯,吃著挺香。」
吃人嘴短,孫章看著更加客氣了:「我一個粗人,說話辦事都不講究,顧木匠不在意就最好。」
「哎,我也是聽那姓劉的說,顧木匠心高氣傲的很,只肯接那些大戶人家的單子,瞧不上我們這些下九流的人家,這才出了下策。」
「要知道顧木匠這般和氣,那我早就捧著銀子上門了。」
顧豐登眉頭微動:「劉家?」
「可不是,劉家在茗山縣到處敗壞顧木匠你的名聲,說你嫌貧愛富,攀附權貴,弄得城裡頭有心找您的,也怕上門觸霉頭,到時候丟人。」
顧豐登嗤笑道:「說的人壞,信的人傻。」
傻子孫章哈哈一笑,又說:「所以劉家遭報應了,劉五去了一趟青山府,結果豎著過去,橫著給抬回來,聽說兩條手臂都被打斷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好。」
「他可是靠一雙手吃飯的人,將來怕是懸嘍。」
顧豐登有些意外:「雙手都被打斷了?」
怪不得顧大伯聽說他手被打斷,原來沒聽准,移花接木了。
「我親眼瞧見的,大夫請了好幾趟,都說治好了也會落下病根。」
顧豐登先是覺得痛快,從他開始干木匠開始,劉五爺就給他下絆子。
明明兩人之間並無深仇大恨,劉五爺卻想著法子為難,甚至跟到了青山府。
要不是徐大家是個剛正不阿的性子,但凡在筵席上說句話,都能讓顧豐登再無出頭之日。
劉五爺落到今日下場,也是自作自受。
但同為木匠,顧豐登知道一雙手的重要性,痛快過後,不免有幾分物傷其類。
「顧木匠,孫家到了。」
顧豐登跳下馬車,走進孫家,心底一時有些驚訝。
孫章魁梧如鍾馗,渾身彪悍,可孫家卻雕樑畫棟,幾步一景,完全瞧不出暴發戶的粗俗,反倒是帶著一種文人溫雅氣息。
「我家布置的還不錯吧?」
孫章見他盯著壁花,笑著自誇,「不是我自誇,這宅子花了我娘一輩子的心思,比劉半城家的還要精緻一些。」
「確實是心思巧妙。」顧豐登也誇了一句。
孫章更高興了:「你瞧這太湖石,是我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還有那片的花花草草,每一種都價值不菲,不過錢不算什麼,只要我娘高興就成。」
一路走,孫章一路介紹,聽得出來他毫不吝嗇。
顧豐登忍不住誇道:「孫老闆可真是個孝順孩子。」
「那當然,我爹死的早,要不是娘辛辛苦苦將我拉扯長大,也沒我今日。」
「哎,可惜我年輕時候混賬,不懂事,老是惹她生氣,還把她最喜歡的千壽屏弄壞了,那是她的陪嫁,如今娘年紀大了,就這麼點念想,我卻無能為力。」
「顧木匠,此事可拜託你了。」
顧豐登沒把話說死:「還得見到了才知道能不能修復。」
「顧木匠是徐大家都誇過的人,肯定能成。」
顧豐登微微挑眉,看來孫章做足了準備,已經將自己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很快,兩人便繞過迴廊,進了一個屋子。
「千壽屏就在屋子裡,我怕萬一不行,娘聽了又傷心,還沒告訴她。」
孫章一邊說,一邊打開屋子,露出裡頭的千壽屏。
顧豐登走進屋,目光便落到了那千壽屏上。
千壽屏一共有六面,以檀香木為主,每一面的邊框上都鑲嵌著以壽字為主的圖案,且壽字各有不同。
「聽我娘說,原本上頭足足有近千種不同的壽字圖案,如今只剩下兩面完好,剩下的卻已經都毀了。」
孫章臉上帶著懊惱,指向中間的四面屏風。
「我小時淘氣,與丫鬟在屋內玩耍,不小心跌撞在屏風上,將其中四面都壓壞了。」
顧豐登走近一看,屏風邊框以壽字為主,而屏風中間卻為檀香木,以鏤雕為主,雕刻著不同的圖案。
他看了眼完好無損的兩面,一面是五福捧壽,另一面是八仙祝壽。
原本的木匠技藝高超,雕工細膩,壽字無一重複,而雕刻的圖案栩栩如生。
這是名家之作。
「這看起來不像是陪嫁。」顧豐登忍不住問。
若是陪嫁,不該全是祝壽的圖案。
孫章點頭:「原本確實不是陪嫁,而是我外高祖母六十大壽的賀禮,據說當時光是這手工,就花了足足三年時間。後來我母親家道中落,嫁妝不豐,外祖母心疼她,便將這珍貴的千壽屏添做了陪嫁。」
孫章沒說出口的是,正因為家道中落,母親才會嫁到茗山縣,從此一輩子都困在了這個地方。
年幼時候他不知道心疼母親,還怪她教子嚴厲,如今長大了才知道她當年的艱難。
外祖家早就沒了,如今母親能用來做慰藉的,只剩下這座破損的屏風。
「顧木匠,能修復嗎?」
顧豐登看了幾圈,問道:「一模一樣的木料可有?」
「我早就準備好了,怕不夠還準備了一屋子。」孫章一聽,就知道有機會。
顧豐登點了點頭,又說:「壽字好補,但中間的圖案難以復原。」
「這六面屏風圖案各有不同,現在又沒有圖紙,無法知道原先雕刻的是什麼。」
他指了指旁邊兩面破損程度輕微的:「這兩面還好一些,有一個大致的框架在,能看出一二。」
他又指了指中間兩面破損的最厲害的:「可是這兩面完全毀了,看不清楚原本的圖案,只能重新雕刻。」
「可若是重新雕刻,每個木匠的雕工有所區別,很可能風格不同,反倒是毀了屏風。」
孫章對木雕一無所知,但也知道修復屏風是極難的事情。
茗山縣的木匠他都找遍了,甚至還託人去找過徐家徒弟,可惜都被拒絕。
如今唯一的希望落到了顧豐登身上。
一咬牙,孫章開口道:「顧木匠儘管動手,左右這已經壞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顧豐登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交給我吧。」
他臉色一肅,攤開了刀具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