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八十:回溫

第八十章 八十:回溫

第八十章八十:回溫

所以這段關係兜兜轉轉,回到了起點。晏綏執拗於佔有,崔沅綰一心想走。又是剛成婚時的樣子。

可又有哪裡不一樣了。

晏綏把崔沅綰抱在懷裡,拉著臉本想再威脅一番,誰知馬車剛走,崔沅綰就將臉埋進他胸膛,委委屈屈地說了句:「你幹嘛呀。」

幹嘛當著福靈和縣主的面,把人攔腰抱起,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與外面的風雨天地徹底隔絕開來。

她可聽見兩位小娘子的輕笑聲了,她要臉皮,知道大庭廣眾之下做親昵事會叫人瞧笑話。可晏綏偏偏是個厚臉皮的,他想親就親,想抱就抱,甚至興緻來了,還能在馬車上做一次。他自然理解不了崔沅綰的小心思。

只是說著說著,淚就落了下來。淚剛落下一滴,崔沅綰便驚慌地拭淚。

「哭罷。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往常都是不叫你下床哭的,今日破例,你就把委屈都哭出來罷。」晏綏輕輕拍著她的背,把她護在身前,像護著稀世珍寶一般,不捨得用上半分力。

哭聲先還壓抑著,隨著他輕柔的動作,越來越大聲。

風乍起,把車簾吹得往上卷了半面,白雪撲朔而來。

胸`前衣襟淚水浸濕,哭聲漸漸止住。小臉再探出來時,眼下與兩頰都染著酡意,久久消散不去。

看她臉上帶笑,晏綏也樂得自在,回道:「原先我還沒發現他與縣主的事。後來嗣榮王與林家聯姻,他立即亂了腳步,心不在焉,自然能叫人察覺出來。」

除卻不可違的生老病死,旁的事皆能用金錢或權勢處理。可他現在是萬萬不敢在崔沅綰面前妄下決斷。她說過得難,晏綏恨不得把她的日子挪到自個兒身上去,替她處理家長里短,替她經營人情世故。

「我也沒受什麼委屈,就是有些難受。」崔沅綰抽噎道。

早不提林家,崔沅綰整日浸在晏家相親相愛的家風裡,顯些忘了林家這茬事。

崔沅綰絞著帕子,天人交際。一時沒注意,馬車就走到了丘園。

崔沅綰調侃道:「怎麼你這親信對縣主比對你還親呢?」

秀雲一板一眼地把所見所聞說了出來,綿娘卻在一旁添油加醋,學著炔以接到信后一臉欣喜的模樣,惟妙惟肖,叫崔沅綰見了不禁笑出聲。

今年過得不順,只有想想來日方長,才勉強存下一口氣,一年接一年,努力地活著。

炔以不在,問問前來迎接的秀雲。原來炔以這廝處理完明廳與暗衛軍的事後,正在院里練武。縣主的信一來,就把他給叫了過去。

這些話他也說給崔沅綰聽。某些時候,他是穩重的兄長,教會她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看她成長,心裡浸了蜜一樣甜。

她心裡有個大膽的想法,想一人涉險去做。晏綏為她做了那麼多事,縱使她平日再怎麼麻痹自個兒的心,也不得不承認,晏家不欠她的,晏綏更不欠她。

她與晏綏默契地不再提馬車上的失態之事。兩人本是沒話說,炔以這事倒誤打誤撞地成了兩人破冰的話頭。

何況這是她第二次活著,旁人都是第一次經歷這世間種種。她該比旁人多付出些的。

晏綏道:「就快過年了,趕緊把委屈哭完,來年又是平安喜樂的一年。」

原來他都知道。崔沅綰心裡嘆著。

在七月,崔沅綰對他滿心防備。就連被折騰得哭,也是小聲抽噎,不敢放肆。那時若她敞開心扉,訴說委屈。晏綏怕是不會往心裡去,再大的委屈,金錠子一給就是。

平時不敢這般放肆,今日是晏綏給他放了假,他才敢前去赴約。

他落魄時,唯一能支撐活下去的,就是期冀明年。明年也許能高中狀元,明年也許能走到官家面前伺候,明年也許能光耀門楣……

她故意疏離,也是不想脫離晏綏。當斷則斷,最好在事情結束前兩人心遠,這樣不會覺著內疚或是自責。一人涉險,總好過兩家都折進去。

晏綏長哦了聲,哄著:「這段日子你不理我,原來是心裡難受的原因。我知道你一直在藉助各種力量查大姐的事,只是眼下朝里亂成一團,地方大亂小亂不斷,夏昌勢必會加強警戒。老狐狸辦事講究滴水不漏,他也在暗中防備著我們的力量。此事萬不能操之過急,暴露自己,得不償失。」

林番海是位地道的偽君子,表面是和事佬,背地裡算計比誰都多,否則也不會教出林之培這廝鼠輩。林家這兩位給她留的印象深,以至於想到林夫人與林二時,她竟連人姓甚名誰都不甚清楚。

縣主真真是個胸懷開闊的人,這樣好的小娘子要嫁到林家去,成為聯姻的物品,真真叫人唏噓。

晏綏牽著她的手,雪地里撐傘漫步,好在都穿得厚,只覺得意境美,不覺半點寒冷。

道上的積雪被勤快的僕從掃到一旁,放眼望去,一條青石路上,兩旁都是幾位小女使堆起來的雪人。

崔沅綰的手被晏綏暖熱,心裡也暖洋洋的,陪他在園裡走著。

這會兒崔沅綰才想起小聚時,縣主蒼白的臉色。只知道她卧病在床幾月有餘,到底是什麼病,估摸出了自家人,旁的一概不知。

新娘生病,按說夫家該與嗣榮王夫婦商議推遲婚期才是。可林家非但不往後延,反而還提前小半個月。本來是來年二月大婚,提到上元佳節,雙喜臨門,也算喜慶。

嗣榮王有名無權,早成為夏林兩家黨爭的傀儡,一再得罪官家,自然不敢說半句不好。白白犧牲縣主,做了權謀爭鬥的犧牲品。

晏綏擷取一朵紅梅,放在崔沅綰手心,想叫她開心些。

可崔沅綰心不在此,「我總覺著還會有什麼事發生,就在夏夫人生辰宴之前。」

晏綏把她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可腦里仔細過了一番,到夏夫人生辰還剩十幾日。中間有三日休沐,在家歇息著。沒有節日要過,官家聖人和一堆皇家子女的生辰也都沒堆在這幾日。

朝里有兆相與崔發撐著,還有政事堂一幫同僚出主意。實在想不出什麼意外會發生。

「還是不要多想了。」晏綏把傘柄交到崔沅綰手裡,繞在身後彎腰環抱著她,頭靠在她大氅狐毛邊,輕輕蹭著。熱氣灑在她脖頸旁,弄得人心裡癢。

「綰姐兒,你能不能把心思多分在我身上呢?你郎婿這小半月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每日都在想,我家娘子怎麼就不理我了呢?她真正的模樣,就是從來不肯喜歡我半分的么?」

幾句委屈的話說出來卻叫崔沅綰笑出聲來。

「什麼綰姐兒?我身邊人都沒這麼喚過我。一句好姐姐還不夠你玩的?非得再喊一個小名兒。」

晏綏不在意,小臂緊緊貼著她起伏的腰身,逐漸繞緊。

「你就行行好,理理我罷。」晏綏低聲說道,「一箱玩具剛到,有你喜歡的樣式,也有我喜歡的樣式。先前你愛在我身上揮鞭倒蠟,不過玩得幾次,當時我還沒覺著有多快樂。眼下後知後覺地回味,發現我當真喜歡得緊。只要你點點頭,什麼顫聲嬌翻空蝶,我都依著你去。」

話說得當真不要臉,更叫人臉紅的是,身後男郎的氣息變了又變,那不該起來的物件貼在她身後,意圖當真明顯!

崔沅綰擰著他的手臂,低聲斥道:「這可是大白天!下著雪,天這麼冷,怎麼就擋不了你……你……」

「我什麼?」晏綏動情就想有所動作,從崔沅綰的話里,也能判斷出她心結已解,罵他是跟從前一般小打小鬧呢。他巴不得崔沅綰攀著他的脖頸,多罵他幾句不要臉的漢子。

晏綏蹲地,示意崔沅綰趴到他背上來。

這會兒雪又大了起來,才猶豫半刻,晏綏衣裳上便落了不少雪。

「我可以走過去的。」崔沅綰堅持說道。

她很想出聲懇求,別再對她這麼好了,受之不起。

可晏綏說,她不上來,他能在雪地里蹲一天一夜。

他不是只會說空話唬人的紈絝,他從前就是不擇手段的偽君子,偽裝得坦坦蕩蕩,與林番海不同,他從裡到外,壞到了骨子裡。

二人梅林相擁時,晏綏的手在箍緊她的腰,也在尋找衣襟之下的腰鏈。手指一提,與腰鏈連在一起的緬鈴發出清脆的響聲,一晃一晃,宛如枝頭被風吹打侵襲的一朵梅花。

她能裝成無欲無求的道姑模樣,可她終究不是道姑,她是活生生的人。

晏綏離不開她的身子暖,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幅健壯有力的身子,也時刻叫她無比歡愉。

男郎動情,是最明顯的。娘子家動情,在層層衣裙覆蓋之下,除了自個兒,誰都看不到。

但她相信,晏綏能聞到。

「那你走得快些。」崔沅綰俯身前去,摟住晏綏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嘆道。

傘被遺忘在梅林里,他們都不需要傘的庇佑了。百畝丘園,任一間屋,都會是獨屬於他們的一方逍遙天地。

情濃時,晏綏控制不住骨子裡的頑性,顫著把手停在崔沅綰揚起的脖頸上。

好想掐斷,或是如野狼一般咬斷獵物的喉嚨。

「掐啊,扭扭捏捏像姑娘。」

崔沅綰也是個尋快活的,只要能叫她樂,什麼事都行,當然只局限在一方床榻上。

晏綏不敢傷她。於是她攀著晏綏的手,親手教他,怎麼樣掐她。

「你應該再用力一些,就像這樣。」

崔沅綰隨即閉眼,按著晏綏放在自個兒脖頸上的手用力。

還是不敢傷她,或是愛到極致,不忍傷她。脖頸被掐出一道淺淡的紅印,無關痛癢,還沒他留下的咬印疼。

崔沅綰扭頭望見窗外白雪皚皚,一片蕭肅景象,心情大好。

她在晏綏耳邊打了個響指,將他從地獄里撈出來,升到三十三重天,一瞬釋放。

如果有幾位膽大的女使經過這間屋裡,透過半開的雕花窗子,興許會看見——

被掐的在肆意笑著,而掐人的淪陷在一室旖旎里,也許歡愉,也許痛苦,總之淌下熱淚,都落在小娘子溫暖的懷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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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婿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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