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八十一:新花樣
第八十一章八十一:新花樣
晏綏一鬆手,福靈的信就常往丘園裡送。
晏綏不攔,卻固執要求,每次拆信,都要當著他的面。信長,就要一句一句地念出來叫他聽。
廿一,福靈來了信,信紙有三頁,晏綏起了疑心,問道:「夏夫人生辰宴就快要到了,公主這要緊關頭給你遞信兒,難道是說的夏夫人的事?」
崔沅綰嫌他多疑,展開信念了幾句問好,眼眸一滯,不往下讀了。
「繼續啊。」
一語雙關。
崔沅綰正坐在他腹上,借力一搖一晃,想要看清信上內容,卻被晏綏掐著腰折磨,騎虎難下。
「別磨我了。」崔沅綰抱怨一句。
「公主此番來信,說的是她與兆革的事。兆革一直黏著她,謂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日是相國寺的開寺日,晚間御街前有燈會,兆革邀她一同出去。公主沒辦法,也在猶豫著,來信是相叫我給她支個招。」
「兆革?」晏綏覺著這名字聽起來熟悉,仔細想想,這不是兆相的小兒子么?平時不爭不搶,是個憨厚老實的讀書人。不過先前他都稱兆革的字,兆秉端。早不聽他的名,竟還覺著生疏。
崔沅綰說是,「說對一半。公主叫我把你也帶上,還叫縣主跟林之培也一同過去。今晚要是我們一行伙都去,指不定她心一狠,就同意兆家的提親了呢。」
晏綏說好辦,「今晚有情人就要相聚了,公主匆忙來信,怕是心急如焚,急著向你求助呢。郎有情妾有意的,不如就回,讓她照常行事,聽從自個兒的心。」
晏綏心裡暗嘆不好,說出心中疑惑,「難不成公主想叫你陪著去?多一個人壯壯膽子?」
晏綏從床榻上撐手起身,將崔沅綰摟在懷裡,動作減緩了些。清了清嗓子,道:「原先兆公也操心他的婚姻,不過他言辭懇切,說無娶妻的意願,把兆公氣得不輕。沒想到他是心有所屬,不肯跟旁人說呢。」
刺激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期期艾艾,叫崔沅綰羞紅了臉。
晏綏不懂娘子間的人情世故,他在宦海里摸爬滾打,想事難免往個中利益里靠近。
「本朝娶公主者,註定要守著駙馬都尉的空名過完一輩子。沒幾個男人不想要功名權勢的,娶了公主,從此權勢是路人。兆秉端可以不在乎功名利祿,可他生在了兆家。兆公一向看不起為了小情小愛放棄大好前程的人,而現在卻同意這門親事,任由秉端自由追求。」想到兆相,晏綏心裡觸動,「想是秉端能夠擔起責任,承受評頭論足,能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公主,才會一直追求公主。如此看來,今晚燈會相約,是成不成事的關鍵時候。」
晏綏笑她難得嬌羞,嬌羞得真真切切,再不是從前做戲逢迎的模樣,心裡暢快。
「你慢些……平日里……也不曾缺你的,怎麼每次都不要命一般?」
那方是雋麗秀氣的點點字跡,這方是帷幔遮不住的大好春景,也不嫌臊。
「你說得輕鬆。」崔沅綰手搭在他寬闊的肩背上,低聲罵了句,又開口道:「公主與兆小官人相處不過幾月,先前公主的心都在原三官人身上,默默喜歡人家好多年。公主這般猶豫,心裡估摸還念著老情人呢。」
只是轉念一想,林之培也要去。偷瞄晏綏幾眼,他竟破天荒地沒生氣。
晏綏:「知道了。」刮刮她的鼻頭,見她眼下烏青,一陣心疼。
崔沅綰覺著他說得當真有理,正想抽離出來,趴到案桌旁回信,卻被晏綏拽到懷裡,暴風驟雨襲來,一下軟了身子,信紙一張張滑落在地。
說著,一面看到了最後一頁,「公主的意思,她今晚要去,但得找人陪著。」
崔沅綰哦了聲,「公主叫我給她個法子,卻沒指明,是逃離的法子,還是接近的法子。先前幾次小聚,我跟縣主也問過她對兆小官人有沒有意思,她含糊其辭,說自個兒不清楚。如今想來,烈女怕纏郎,公主怕是也動心了。」
「好哥哥,別來了,存著力氣,晚上還有事呢。燈會盛大,公主催得緊,想是會早早去到等著咱們。今晚公主的事可是重頭,莫要壞事。」
「好妹妹,想想你自個兒罷。從庭院接來你,你就在忙著調查事情,忙起來連飯都能忘了吃。」
一回不夠,還要再來一次。崔沅綰趕忙攀上他的胳膊求饒。
見他這般不在乎的模樣,崔沅綰便知事情成了。眼下就要到黃昏頭了,太陽一落山,他們就得收拾好前去赴約。
「你嫌屋裡冷,手爐被褥暖得都太慢了,我懷裡不比他們熱?」晏綏輕笑道。
雖是打算慢慢向他敞開心扉,可晏綏這般深情溫柔模樣,望著她的眸子十分真誠,倒叫打得她束手無措。他瘋時,崔沅綰能隨意想出個法子對付。可他一認真起來,她就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些多出來的關照了。
他每向她靠近一分,她就覺著虧欠一分,並不好受。
「我沒事。」崔沅綰任由晏綏扯過一床被褥,把她推在柔軟的床榻上。跟一個聽話的傀儡一樣,任憑他牽制,擺成什麼樣的姿勢,都不在意。
再回過來神,晏綏正低頭蹭著她的鎖骨,難得一見撒嬌服軟模樣。
「你不想,我們就不做了。」晏綏鼻樑抵著她的肌膚,低聲呢喃道。
他平日里注重操練,即使是一掂筆桿的文官,也常早起在院里練武。不是跟砸鐵漢子一樣肌肉虯結,反而沒塊肉貼在身骨上,恰恰正好。肌肉練出來后,人的精力就旺盛起來。
沒成婚時,不屑染葷腥,精力都用在了處理公務上。成了婚,懂了房中樂趣,精力就花在了一方床榻上。
他說不做,可身子卻依舊熱情高昂。眼神濕漉漉的,委屈難受。
崔沅綰心一軟,輕聲道:「我給你弄出來罷。」
屋外刮著風雪,雪水順著窗子滴下來。天的冷意傳不到火熱的屋裡,爐子里的火不斷,帷幔里的火也一下比一下旺盛。
正好把之前在《洞玄子》里看過的一個招式給練練。
崔沅綰忙裡偷閒,掖好被角,省得再生病,問道:「你知道龜||責么?」
晏綏搖頭,「難道是什麼門派的氣功?」
名字奇怪,聽起來像是正經東西。說罷見崔沅綰噗嗤一笑,便知此事沒這麼簡單。
「別慌,這種事,只會叫你更快活。」
晏綏哦了聲,他想約莫都是那樣。可真正玩到那花樣的時候,才知人是可以活著下地獄里,也可以活著一瞬升天。
總之第一次嘗試,被崔沅綰折磨得不輕。後來眼神渙散,聽崔沅綰解釋著箇中奧妙,才知自個兒是大意了。
這比先前的更費力氣,比煉鐵還費勁。
「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了。」崔沅綰笑他不經玩,叫他再好好練練身子。
「這樣可不行,以後花樣還多著呢。」
整好衣襟后,下床將窗子撐開一角,透透氣。
*
戌時一刻,相國寺周邊人聲鼎沸。快過年了,百姓心裡激動,撒野作樂,只比以前更歡。這邊人山人海,再小的馬車也擠不過來。只能下車走路,到約定見面的一間茶館里去會合。
崔沅綰戴著帷帽,跟在晏綏身旁,覺著這吵鬧聲吵得胸口疼。想大喘口氣,帷帽擋著,心裡更是不暢快。
成婚後二人很少到熱鬧地遊玩,大多數時候都是往清凈的湖邊或者矮山裡去。玉仙觀香火氣沖鼻,崔沅綰被晏綏拉著,被嗆得咳嗽幾聲。
「就要到了。」晏綏怕人撞到她,乾脆摟著她的腰,往懷裡攬,恨不得合二為一,掛在自個兒身上。
往前一指,相國寺旁果真有家茶館,掛著「徐家茶館」的牌子,一眼就能看到。
比望見終點更叫人覺著激動的,是兆革圍著福靈打轉,而福靈一臉嬌羞,暖黃的燈火映得人更繾綣嬌羞,跟一幅畫一般。
「人家你儂我儂,我們去了就當個小跟班,不能搶風頭。」崔沅綰交代著,眼神一瞥,臉色又冷了下來。
縣主與林之培正好從茶館里出來,一前一後走著,坐到館外長凳上,跟仇人一般,互看不順眼。
縣主不是草包,自然知道林之培是個攀附權勢的偽君子。眼皮耷拉著,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小娘子,雖今晚不是你我主場,可你怎麼也得給林某幾分面子罷。你耷拉著臉,叫公主看見,敗壞人家的心情,婚事不成,罪責豈不都落到了你我身上?」
福靈正站在一旁跟兆革聊得正歡,哪還有心思往他們這處瞟。承怡心裡白他一眼,面上卻佯裝恭敬。
「早起喝了一杯涼茶,肚量不好,腹瀉幾次。腸胃還沒養好,就趕忙出來赴約了。我是忍著腹中疼痛陪小官人做事的。趁人還沒來齊,歇歇都不成么?」
大家閨秀,若非被逼到了絕境,怎會把不上檯面的私事擺出來叫人看。只是承怡無意應付他,反正說什麼都要嫁過去,他心裡沒她,她就使勁造弄。
林之培皺眉,不解道:「人還沒來齊?還有誰?不就我們四人同行么?」
她竟不知學士一家也要來。
「還有晏學士和崔娘子。」承怡無意朝外一瞥,隨即用手指著前面。
「喏,前面一對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