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刀
外院管事和熊管事。
兩位故人。
一個是正面時被斬殺。
一個是背面時被斬殺。
一個中的是右手刀。
一個中的是左手刀。
一個是由左肩至右腰被分屍兩截。
一個是由右腰至左肩被分屍兩截。
一樣的傷口。
一樣的位置。
一樣的死狀凄慘！
何貴剛剛接住飛回來的流火瓶，就見到了熊管事被慘烈分屍的一幕。
還未心膽俱裂，也已膽寒七分。
何貴勉強穩住心態，大聲質問：
「閣下不是曹十七！你……究竟是什麼人？」
曹錯右臂被法器流火瓶打得骨裂，右手耷拉著。
左手上金芒卻越來越明亮，遍布整隻左臂……
左手掌的光芒幻化中緩緩生長出三尺刀鋒虛影……
越來越凝實……
這是神刀臻至易形之境的徵兆。
易其形！術生骨！
形變之變，術骨之骨。
一式神刀化出了刀形，脫離了飛刃術的藩籬……
一門全新的術法似乎正在形成……
曹錯精修二十年百刃拳，練拳即是練氣，拳即是刀。
他草創這一式神刀，就是希望能煉化一口惡氣，一口何家莊中，日復一日養出的惡氣。
曹錯箭步向前，三道同源法術合一流轉，左手神刀光芒愈來愈勝……
一刀劈落二次出擊的流火瓶……
一刀劈散何貴慌亂下扔出的三道靈符……
咻！
何貴只看到了一道凶光……
明晃晃……
咔嚓！
何貴的眉心正中，浮現一道長長的紅線，貫穿全身……
兩瓣屍體、內臟、鮮血散落一地。
殷紅一地……
何家莊總管連痛呼的機會都沒有。
就和諸位管事團聚了……
「何總管！我叫曹錯！」
曹錯收刀輕描淡寫地回答。
可惜，何總管已經聽不到他的答覆了。
兩瓣屍體和裡面的東西，像垃圾一一樣撒在地上……
滿地殷紅……
曹錯念頭通達，心情舒暢……
十隻綠芒從外面飛來。
逃出去的那一名管事和外面的屍體，自然已經被它們分食完了……
今晚的襲殺，綠蝗並未參與，由曹錯親自動手。
因為，他發現了共生感應提升術法經驗有弊端。
雖然二者共生共榮，修行經驗等同於疊加，但是，等飛刃術臻至圓滿境界后，這種疊加卻毫無作用。
根源在於飛刃術圓滿后的氣不純，這氣是修行者的念頭所化，各類術法臻至圓滿后，都具有獨特的氣。
念頭純則氣純，念頭雜則氣雜。
術法圓滿之前，曹錯與綠蝗的氣息混雜看不出危害，術法圓滿之後，還想達到術法三易境界，就必須讓術法氣息精純，心念如一。
正因如此。
一生一世一門法的高僧大德往往能達到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貪多貪全，多法同修的心思繁雜之輩，大都泯然於眾人。
心誠者靈，不外如是。
曹十七從十歲開始在何家修行百刃拳，十五歲變為曹錯后又混雜了綠蝗一齊修行此拳術至今，多股氣息早已混雜不堪。
何家莊受辱時的不屈之氣；目睹殘忍之事的不忿之氣；試圖更上一層樓的不甘之氣；各種龐雜的氣息共冶一爐，化為一道填膺惡氣。
今夜的襲殺，曹錯只讓綠蝗壓陣應變，全由自己動手，就是為了通過這一場搏殺，來煉化這一道惡氣，精純自身修行的念頭，把百刃拳推演至全新的境界。
這是在練拳，也是在練刀，更是在練己心！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一共一百零一人，由於沉浸在刀術中，幾乎沒有感覺不適，殺這些人，甚至沒有斬殺烏騅馬時給他的觸動大。
或許在他眼中，這些人比烏騅更像是畜牲！
一夜殺伐，拳術和刀術都已脫胎換骨，更為重要的是在練心之後，求道之心更加通明澄凈。
今夜，不光洞徹了練氣圓滿的境界，打磨一兩年就可以晉陞，而且，隱隱摸索到了一絲築基的門檻，收穫甚豐。
哧！
「什麼鬼東西！」曹錯突然怒喝一聲。
咻！
一道明晃晃的光！
一道黑影斷為兩截
運行已久的燃燈術枯竭，曹錯法力像被抽走一樣，只餘數縷，異常疲憊。
他腳下一軟，半跪於地，一手支地，才堪堪撐住身體，不至於倒地，十隻綠蝗撲了上去，與半截黑影糾纏。
曹錯這才看清黑影的全貌：一隻剩下三尺多長，通體黑金的半截蜈蚣，依然凶戾在與綠蝗搏殺！
曹錯回憶起寶典中的記載。
「異種凶蟲，蝕骨金蜈！」
這是生存在萬足嶺中一大凶地「蝕骨山」內的奇毒凶物。
此物體內的蝕骨之毒漆黑如墨，據說一般修士只要肌膚略沾半分，立即爛肉腐骨，無藥可救。
「還好我足夠謹慎，不然被上咬一口，怕是要陰溝裡翻船！」曹錯暗道僥倖。
成熟的蝕骨金蜈能媲美蛟龍，眼前這隻，與綠蝗一樣處於幼生期。
半刻鐘后。
半截蜈蚣瀕死，臨死前嘶吼一聲，噴出了蝕骨黑霧……
兩隻綠蝗全身被染成黑色……
躺在地上，氣息奄奄。
曹錯連忙用共生感應聯繫。
確認綠蝗並無大礙，這才放心。
綠蝗直撲蝕骨金蜈的屍體，大快朵頤，就算被蝕骨之毒浸染，全身透黑也不停口。
美味當前，劇毒只是調味品。
「綠蝗對毒素的抗性超乎想象，修士談之色變的蝕骨之毒，也傷不到它們。」
曹錯暗暗高興，綠蝗百毒不侵，作為共生者，他也擁有同樣的體質。
休息了一陣，恢復些許體力，曹錯搜了一下現場。
只找到兩隻下品儲物袋。
一隻是何貴的，一隻是馬場管事的。
馬場管事的儲物袋之中，有三百多符錢，五十石黃芽米，各類雜物……
最珍貴的是一本【弄焰功】的練氣傳承，和【百刃拳】同一級別。
何貴的儲物袋內東西好更多，有一千五百多枚符錢，一枚築基丹，一百二十石黃芽米，靈藥五株……
最珍貴的是一張【本命蠱】的秘法傳承。
曹錯仔細看了一下【本命蠱】，結合寶典一印證，就明白了這應該是一道殘法。
本意是與蠱物性命同修，不僅能促進修為，還能提高築基幾率。
但其中限制蠱物的手法太過粗糙，應該是被人大量刪減過，讓蠱物反噬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曹錯本就與綠蝗共生，比這門蠱術秘法高明無數倍，當然不會去修行隱患重重的【本命蠱】。
但其中飼養蠱物的方法值得借鑒，特別是一種蟲糧丸的煉製方法，能大大提高蟲類的成長速度，就很適合綠蝗。
「加上糧倉內收繳來的二百多石黃芽米，一共有三百七十多石黃芽米，價值超過三千七百多枚符錢，算是一夜暴富了。」
曹錯暗嘆，也邊把玩著手中的流火瓶一邊扭頭看了看快要被吞食乾淨的幾人屍體，自語道：
「殺人者，人恆殺之。諸位也算罪有應得。」
收好所有繳獲，曹錯緩步離開了內堂，十隻綠蝗緊隨其後。
月黑風高。
靜謐如墨。
何家莊外，另外三隻綠蝗率領數千隻蝗蟲，撲向了糧倉位置，附近的馬場也剛好燃起大火……
蝗蟲、慌亂的馬匹、燃燒的馬廄、救火的人、驅蝗的人……
亂作一團。
沒人注意到馬廄中少了個馬奴曹十七。
或許是一起被殺了。
或許是不小心葬身火海。
一介馬奴，誰又會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