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解石
「咳！」
「我的……本命屍……沒了！」
正享受獵物掙扎的歸玉鶴，感覺到自己和本命屍的聯繫突然崩斷，痛呼一聲后大口吐血……
「這怎麼可能？你區區一個築基初期……」
他的目光冰寒徹骨，看著得勝後走出賭鬥場的曹錯，面色陰鷙道：
「好膽！你可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曹錯此時的法力十去七八，面色也有些煞白，無奈回道：
「歸道友，我也是九死一生下僥倖勝了一招，根本無法留手，請節哀。」
歸玉鶴一聽這話，目光更冷，寒聲道：
「很好，我很公平，今日你毀我的本命屍，他日我必拿你來煉屍……」
曹錯的心裡，嗤之以鼻。歸玉鶴這種嬌生慣養的紈絝修士，他還未放在眼裡。
歸玉鶴說完深深看了曹錯一眼，似乎要深深記住此人，轉身就步履虛浮地離開了……
「曹兄！」
范不愁看曹錯得勝，喜出望外道：
「你真是術法絕倫，居然能殺了那具本命屍。」
「僥倖罷了，這本命屍是何來歷？」
……
曹錯聽完范不愁的描述后，才知道自己可能招惹了大麻煩。
棄屍山鍾家，錦國四大元嬰世家之一，歸玉鶴的母親應該就出身其中。
鍾家以獨步南嶺五國的煉屍術聞名天下，煉屍的等級分為：鐵甲屍、銅甲屍、銀甲屍、金甲屍，對應練氣境到元嬰境四重境界……
還有更為神秘的本命屍，他與控屍者性命雙修，能隨著主人的修為不斷成長。
而且。
本命屍的屍氣還能反哺主人，輔助控屍者的修為的提升。
但是，一旦本命屍被斬殺，控屍者也將根基重創，道途斷絕……
聽歸玉鶴的話，他不會善罷甘休，這裡頭還牽扯到了元嬰鍾家，這個麻煩還不知道會招惹來什麼實力的敵人。
難道，要離開首山坊市么？
范不愁顯然看出了曹錯的擔憂，適時安慰道：
「曹兄，不用太過擔心，元嬰世家也不會為了一個外嫁女兒的子嗣隨意出手。」
「元嬰和結丹真人都是世家的中流砥柱，不會輕動，我看那鍾玉鶴最多找幾個築基人物來首山尋仇，但也只有在世家中過的不得意的築基弟子，才有被說動的可能。」
范不愁最後自信總結道：
「只要曹兄留在首山，加上我和老裴三人一起，就算築基圓滿的修士來了也不怕。」
曹錯沉思片刻也同意了，剛剛在首山落腳，正是在福地中提升實力的關鍵期。他也不願這個過程被輕易打斷。
但願這個麻煩來的不大，否則……
「對了，曹兄，剛剛你是用什麼方法殺了那具本命屍的？居然能破了他的金剛不壞之身。」
還好，紅蓮術應該沒被人認出。
「這次純屬僥倖，那本命屍肉身雖強，但神識卻弱……
我先是用幻術將其定住，然後用兩敗俱傷的秘術，將火勁打入本命屍的體內，在其內部引爆。
他的金剛不壞之身再堅固，也無法內外如一，這才將其成功擊殺。」
解釋的話只說了一半，曹錯為了掩蓋紅蓮術的痕迹，特意沒回收用出去七成的紅蓮業火。
范不愁也沒有刨根問底是何秘術，二人自有默契。
……
凌波仙子的石景內。
賭鬥完不久，青漪就被半山真人帶走了，而後，歸家就派人送來了十八萬符錢，但來人一句都沒說。
顯然。
歸家也知道口頭放狠話無用，有些招數只有發動時，才知道有多狠辣……
……
凌波仙子玉像旁。
此時，只有二人在場，石景中的僕人都已退下。
范不愁猶豫道：
「曹兄，這玉像是你賭鬥贏下的，要不？這次就由你來解石吧。」
曹錯此時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聲音低沉道：「范兄，這本就是你挑中的奇石，自然由你來解，何況我還收了贏來的符錢，你就不要再遲疑了。」
范不愁聽完也不再猶豫，剛剛他只是事到臨頭感到緊張，不是真的不想自己動手解石。
他早已經焚香、沐浴、磨刀、靜心，做足了解石前準備。
堅定心神，不再遲疑，玉像再美也不妨礙他想要一窺內部奇珍之心……
他先虔誠對玉像禱告，禱告的對象不是石頭，而是自身的道。
咻！一刀揮出，弧線都具有獨特的美感，玉像手臂掉落在地……
「怎麼會……」
范不愁臉色一白，血色稍退，顯然內部情況不太理想。
「不會吧……」
第二刀，他的臉色更白，嘴唇發白，顯然內部已經不是不理想，而是大大的不妙。
「不可能……」
第三刀，他的臉色白里透白，握刀的手在抖，內部不是不妙……
天殺的，內部連根毛都沒有。
「絕對不可能……」
第四刀……
……
「天殺的！范某這一回……真虧大發了……」
曹錯也沒想到，切開這塊魔性的石頭后，任何古怪都沒出現……
范不愁此時面無血色，看著凌波仙子化為一地的碎石頭，欲苦無淚。
這塊奇石，給他的賭石大道造成了十分嚴重挫折，估計沒有幾天時間，大概率是緩不過來了。
但曹錯還是小瞧了范不愁的對大道的虔誠和執念，沒等他安慰幾句，就被范不愁拉住手，懇求道：
「曹兄，你且先勻我十萬枚符錢，回去我再還伱。今天如果不翻本，我這道坎是過不去了，就拿此物就當個憑證。」
接過范不愁遞過來的石球，曹錯失笑道：「范兄與我何必客氣，還拿什麼憑證？這十八萬枚符錢，除了買我那塊仙桃石的一萬一千，其餘的范兄都可拿去應急。」
「曹兄還是把它拿走吧，現在我老范看了這東西就直頭疼，真是走了眼了，這麼奇特的玉像，居然只在心臟位置解出個這東西，這塊凌波仙子，算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范不愁也不接還回來的石球，這就是他在玉像中解出來的唯一件東西，不能算是玉石奇珍，但也堅固異常。
他很不甘心，但檢查再三后，也只能無奈確認，這件東西毫無靈氣，就是一塊堅固的頑石。
價值真的不大，算是一件奇物，只有遇上冤大頭才可能賣上高價。
二人互相推辭，最後的結果是：
曹錯直接收下了石球，給了范不愁十萬枚符錢，算是花九萬枚符錢買下石球並清了金鼎軒一萬枚符錢的欠款。
范不愁本來不願接受，那石球只能算有幾分奇特，價值不大，絕達不到九萬枚符錢的價格。
奈何曹錯堅持，說就算有多餘的就當春雷院的租金，他若不收，就帶人搬出四季園，范不愁這才答應了下來。
手拿石球，曹錯心思浮動：
似乎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要把這件東西推到我的手上……
……
仙桃石的石景內。
「曹兄，你這枚仙桃石我和不少相石大師都瞧過。」
「得出的結論是，這隻能當一件觀賞品，石中無玉，完全不符合相石之論中的珍石之貌，我們不如換一塊吧，別花冤枉錢。」
范不愁苦口婆心勸道，此時的他完全沒有了剛剛受打擊的樣子。
拿了曹錯的十萬枚符錢，他在石園中把之前入過眼的幾塊奇石開了三塊。
如有神助，每塊內部都有玉石奇珍，把今日的虧損全補了回來。
因此，他才有興緻在曹錯目前繼續傳授賭石經驗。
范大師的賭石大道今日已經被證實是經得起考驗的，凌波仙子的血虧只能算是一時失誤，他的賭石大道還是堅挺的。
開一派之先河，或許不無可能。
曹錯也不答話，范不愁的賭石信心回來后，就一直滔滔不絕，聽得他有些頭疼。
但你越是回應，對方越來勁，索性當耳旁風。
運掌如刀，刀至石開。
他用掌刀輕輕一撫，仙桃石直接開裂為兩瓣，但是石中切口灰白一片，隔絕神識，全是龍坑源石的石殼。
果然被范不愁不幸言中，仙桃石中無寶玉。
范不愁一看自己的寶貴經驗又一次被證實，來勁道：「唉，曹兄，你就是下手太快，衝動了。」
「如果你能稍微靜下心，多聽我老范解幾條相石經驗，也不會被這塊仙桃石的外表給騙了。」
「唉，不聽范某之言，吃虧就在眼前……」
「范兄，觀石不語。你再這樣，遲早會挨揍的……」
曹錯聽出來了，這傢伙就是在顯擺，但他更相信葫蘆里綠蝗的反應。
「咻咻！咻……」
手中刀光不停，右側的半塊仙桃石像削水果一般一片片被削開，石片紛飛中，仙桃已無。
一地石屑，還是沒有出玉。
一刀神，一刀魔。
已經切沒了五千五百枚符錢了，果然賭石也是練心，任曹錯對符錢和賭石的執念不大，但看到幾千符錢在眼前瞬間化為烏有，還是會略感心疼。
這可是相當於石盟幾萬人兩年的符錢收入。
平復一番心情，他一刀刀繼續切開左邊的仙桃石……
「叮！」
這是？刀與玉石相擊之聲！
「玉？」
剛剛還在喋喋不休，介紹賭石經驗的范不愁突然失聲，像是被捏住了喉嚨一樣。
沉默片刻后，他才懷疑道：
「仙桃石裡面真有玉？」
曹錯也不作聲，手刀順著剛剛的位置小心翼翼解石，先清除周圍質地較軟的部分，開出了一顆黑色的石瓜。
「這是，石衣？」
石瓜有人頭大小，靈氣濃郁，內部隱隱有紅光滲出，黑色的這一層叫做石衣，只有源石內孕有奇珍，才會形成。
「曹兄，快切開看看……」
范不愁此時也被勾起了興緻，整個賭石過程就是切出石衣的時刻最令人激動，因為下一刻就要出玉了。
他有些興奮道：
「這麼大的個頭，至少有一方的玉石精華，只要品質是上品就虧不了。」
最後一刀切開，一股濃郁的血香瀰漫開來，紅霞覆蓋了整個石景。
「是萬年血玉！」
石衣內居然是全是萬年血玉，血玉正中間有一個拇指大小的血玉嬰兒，暗紅色，眉眼未開，如同母體中的胎兒，正被血玉孕育。
當石衣被切開的那一刻，曹錯耳邊似乎聽到了了嬰兒的哭聲……
身後有一道清音傳來：
「這是元牝血嬰？可惜了，此物尚未孕育完成，只是個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