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她是誰
春雷院，主洞府。
消耗二十萬玉片，繪製兩種符籙，一共耗費半年時間。
曹錯也不打算立即前往流星閣交易，而是拋除一切雜念，靜下心來，使用千年石鐘乳輔助修鍊。
修行無歲月。
靈乳不愧是築基境最好的靈藥之一，一滴就能維持數日之久的高效修行，結合主洞府內充盈的天地元氣，進境極快。
祖竅黃庭中，黃庭神山就是人體宇宙的中心，仙基道種根系深深扎在神山之中，猶如神山中的大地龍脈。
曹錯三十三歲築基，此仙基種下已經快五年了，今日終於有了變化……
仙基龍脈一動，黃庭神山隨之震蕩，仙基龍脈之中陡然生成九處根繫結點，這就是神山的靈竅。
只要把這九節靈竅一一貫通，就能突破築基初期，邁入下一重境界。
「時機已到，今日就可開始貫通靈竅……」
血河大法運轉，遠超普通築基初期修士的渾厚法力開始彙集，四肢百骸，血河百川，滾滾的法力洪流宛如一條赤龍。
昂！體內的赤龍痛呼一聲，彷彿是掙脫了一道無形的枷鎖，亦或是貫通某一節關隘，仙基龍脈中的第一處靈竅轟然洞開，法力彷彿找到宣洩口一般，瘋狂湧入其中，彙集成一眼靈泉。
「第一節靈竅已通。」
曹錯睜開雙眼，感覺血河大法的渾厚法力又漲了一截，檢查了一番，除了經絡與眉心祖竅有些輕微酸脹，並無其他不妥。
渾厚的法力洪流，再化赤龍，開始洶湧澎湃……
「積蓄的底蘊還未耗盡，還可以繼續……」
曹錯沒有立即突破，而是耐心打磨法力，法力洪流在人體大周天中奔流不息，溫養祖竅黃庭的第一節靈竅。
一個月後。
第一節靈竅中法力充盈，有了脹痛感，貫通第二節靈竅的時機來了。
昂！仙基龍脈中第二節靈竅轟然洞開。
「不夠，還能貫通第三節靈竅……」
曹錯此時鬢角滲出細汗，顯然一個月中貫通兩節靈竅給了他的身體不小的負擔，但他清晰地感應到體內二十多年積蓄的底蘊還有小半，絕對夠自己貫通第三節靈竅。
氣勢正盛，一鼓作氣，此時若不趁機打通第三節靈竅，又要虛耗數年的光陰，才能等到這種機會。
不做猶豫，曹錯將第一瓶千年石鐘乳的最後十餘滴靈乳全部點在自己眉心處，祖竅黃庭吸收完靈乳，黃霞升騰不止，底蘊中殘餘的法力一時狂暴起來。
但這種不受控的狂暴法力，不是修行者之人想要的，任由其繼續，可能會反噬已身。
「神識，鎮！」
曹錯自身龐大的神識之力化作一座新的黃庭神山，死死鎮壓狂暴的法力。
鎖心猿，拴意馬。
一個月……
兩個月……
曹錯苦苦堅持到第三個月，他的渾身通紅，肌肉鼓起，隱隱有熱氣蒸騰。
他此時很不好受，最後一道狂暴的法力分外難纏，它是人體內的底蘊精華所化，若不能降伏，可能會喪失這部分潛力，損失重大。
咚！心竅內的寶血一顫，新生出一道渾厚的法力，裹挾部分元牝血嬰的精氣，一同湧入體內。
「鎮！」
新生的法力一湧入體內，就立即擊潰了狂暴的法力，二者一同被引入神山中的兩節靈竅，化入兩眼靈泉中。
那種奇特的法力脹痛感再次出現，貫通第三節靈竅的時機到了。
昂！仙基龍脈的第三節靈竅轟然貫通。
「終於成了。」
曹錯目光如電，幽暗的石室中彷彿出現兩盞明燈。
「築基初期的道路一下子走了三分之一，但修行至今，積蓄的底蘊一空，以後只能慢慢打熬法力，才有貫通靈竅的機會了。」
曹錯取出第二瓶千年石鐘乳，又往眉心點了一滴的靈乳，打坐冥想七日，恢復體內強行突破時造成的暗傷。
好在他有無上體魄，僅七日就差不多完全恢復。
「這次潛修的收穫巨大，實力比兩年前增長了一小半。」
曹錯感應著體內澎湃的法力分外欣喜。
邁入築基境五年多，終於貫通了仙基龍脈九節靈竅之三，這進境不差了。
周圍護法的綠蝗紛紛飛舞，與主人一同慶祝。
曹錯伸手摸了摸其中的幾隻，讚歎道：「你們已經是練氣境巔峰境界，突破築基境缺的只是機緣，兩年後的石魁大會就是你們的築基機緣。」
……
轟！主洞府洞開，曹錯踏入春雷院中。
「喳喳……」驚走一群飛鳥。
鳥語花香，暖風撲面。
萬物復甦的氣象一如既往，住進此院數年，每日都是同此氣象，空氣中草木清氣撲鼻，總能給他一個好心情。
「曹師，恭喜你修為大進。」
鹿輕眉就站於不遠處，似乎特意在此迎接他出關。
她用的是神識傳音，鹿輕眉已入築基境。
「輕眉？你好像大不一樣了。」
曹錯看到鹿輕眉卻有詫異，此時的她站於院中的落葉之上，明明身處此院，卻有一種出塵之氣，只算是尋常的五官，卻明媚勝過晨光。
「是么？」
鹿輕眉溫婉一笑：
「幾日前僥倖築基，沒想到一出關就看到曹師也修為大進，看來今天是個吉日呢……」
「鹿道友。」
曹錯施了一禮，笑道：「現在你我都是築基境，日後就以道友相稱吧。」
修仙界規矩如此，即使是師徒，徒弟修為超過師傅，晚輩也變成了長輩。
「不。」
鹿輕眉展顏一笑道：「曹師，永遠都是曹師！」
「……」
曹錯難免有了些疏離感，畢竟一下子從師徒變成了同輩。
「不如我們論道一番，如何？」
鹿輕眉好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主動提起談論道法。
「是個好主意……」
曹錯立馬就答應了。
他有血河傳承在身，論道往往能引述血河老人的精闢論點，有幾分獨道之處。
鹿輕眉就更讓人震驚了，她遇到這些精闢之語，稍加思索就能舉一反三，還能指出改論點的一些不足之處。
太上大教的傳承，真這麼恐怖？
曹錯也不臉紅，不恥下問把這些年遇到的不解之處一一提出，鹿輕眉也耐心講解……
這二人，由師徒變成了道友，又從道友變成了師徒，好像調換了位置。
一場論道變成了講道。
一日過後，曹錯看著眼前的出塵之人：
秋水明眸，燦若星辰，毫無當年的呆愣之氣，只感覺對方變得深不可測，要不是他的神識感應無誤，就不禁要懷疑對方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曹錯施禮感謝道：
「謝輕眉解惑，曹某獲益良多，不少以前想不通的關節一一打通。」
沒想到當年把鹿輕眉收為記名弟子，受過的禮今天又全數還了回去，但仔細想想還是自己大賺，他教的那些遠遠比不上對方今日所授。
鹿輕眉大大方方受了一禮，好像一個長輩一樣看著含笑對方，曹錯被看得渾身彆扭。
這小丫頭今天是怎麼回事，身上的氣質一日數變……
今天受了講道之恩，拿人手短，不能像以前一樣訓斥，他直接起身告辭
曹錯沒走幾步，一道俏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曹師，你好像拿了我的心，現在可否還我？」
「你的心？」
曹錯渾身全身僵硬，剛剛那道宛如仙籟的聲音，絕不是鹿輕眉的……
緩緩轉過身去看向那人。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雪，綽約若處子……
魔咒一樣的仙資絕貌……
凌波仙子？是那尊玉像……
怎麼回事？
曹錯晃了晃頭，心輪術運轉到了極致。
再開向那人，是明眸含笑的「鹿輕眉」，其身上散發的氣質玉那尊「凌波仙子」一模一樣。
難道鹿輕眉被奪舍了？
那尊玉像和她有什麼聯繫？
「她的心」指的是那顆神秘石球么？
「你是誰，鹿輕眉呢？」
「我就是鹿輕眉。」
她微微一笑，眼神玩味道：
「這一世，我就是鹿輕眉……」
曹錯只覺得毛骨悚然。
她的眼神？
這一世、鹿輕眉。
曹錯只覺得自己脊梁骨發冷。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像一個提線傀儡一樣，緩緩將儲物袋中的石球取出來，交予了對方……
「鹿輕眉」把石球拿在手裡，把玩了一陣，才對他含笑道：
「曹師，輕眉現在要走了，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你且努力修行，我們會再見的……」
「鹿輕眉」說完，就像一道輕煙般消散不見，好像從未來到過此處……
這是什麼神通？
曹錯恢復行動力后立刻用心輪術檢查了自己的身體，毫無異常，但石球實實在在被取走了。
神識探查整個春雷院，沒有「鹿輕眉」的任何蹤影。
她到底是誰？
身形一閃，曹錯出現在許久未見的鹿靖南面前。
鹿靖南看見曹錯連忙放下伺候葯田的工具，恭敬行禮問候：
「恭賀仙師出關！」
曹錯謹慎詢問道：「你的女兒，現在還好么？」
「女兒？」
鹿靖南疑惑道：「仙師，鹿某孤家寡人一個，哪裡有什麼女兒……」
「怎麼回事？你不記得了……」
曹錯仔細檢查了鹿靖南一番，發現他生命力旺盛，完全沒有了石功折壽的困擾，活到一百來歲都不是問題。
仔細詢問他記憶里的細節，他一直是孤身一人，在石崖被曹仙師所救，又被帶到首山坊市，還解決了他的短壽之症，有關「鹿輕眉」記憶，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一星半點痕迹。
曹錯溝通他體內的綠蝗蠱，發現其已陷入的深度的沉睡，將其喚醒，還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