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日

音樂餐廳的老闆姓許，據說之前也是二中的學生，只不過沒讀到畢業。

這片兒很多這樣的人，高中念不完就想出去闖蕩，闖了幾年回來開一家半土不洋的店，在酒桌上趴到天亮，場場都說是「生意局」。

何運辰把店門口的開業花籃歸置了一下，樂隊已經在裡面開始預熱了，他粗粗看了一下歌單，基本對得起他們那身行頭。

陳溫何說晚點要來，何運辰就跟經理打好了招呼，留了一個不那麼吵又能看到舞台的卡座。

「許哥。」

門口的服務員喊了一聲，何運辰回頭看到老闆從裡面出來。

「小何！今兒可得給哥哥這攤兒看好啊，碰見鬧事的就趕出去！」許哥拍著肚皮說。

「我哪有那本事。」何運辰說。

許哥在他旁邊坐下，指著他說：「少來啊，小香可跟我說了，全凱那幾個店全靠你這閻王。」

「香姐就為了討您開心，太誇張了。」何運辰不著痕迹的站起來離得遠了點。

「你小子……」許哥笑笑。

店裡越來越嗨，不得不說這個樂隊還是很會抓氛圍的。

何運辰在吧台後面擦著杯子，本來想從那個調酒師那偷學點什麼，結果凈看他調出花花綠綠的飲料逗美女開心了。

手機震了一下。

陳溫何給他發消息說到店門口了，他解下圍裙擦擦手迎了過去。

「何同學，又見面啦！」蘇婷鈺眼尖先看到他，拉著陳溫何過去。

「陳老師好，蘇老師好。」

何運辰看了看她們後面跟著的人，發現沒了那個晦氣玩意兒，嘴角都沒控制住的揚了一下。

「六號桌客人到了。」何運辰沖領口的對講機說完，帶著人去了卡座。

蘇婷鈺張羅著點菜點酒，陳溫何趁機打量了一下何運辰的「工作環境」。

這家店從外面看上去挺俗氣的，裡面倒是有模有樣，也沒有想象中的那種燈紅酒綠。

何運辰這會兒正在吧台整理上一茬客人的杯子，昏黃的光圈罩著他，雖然店裡嘈雜，但總覺得他看上去比課堂上還要安靜。

「哎，問你呢！」蘇婷鈺搖了搖她的胳膊。

「什麼？」陳溫何回神。

「問你要喝什麼酒！」蘇婷鈺把菜單推到她面前。

「我看你點的夠了吧？咱們少喝點。」陳溫何問。

「你過生日啊姐姐！能不能放肆一回！」蘇婷鈺瞪著眼睛喊。

「就是呀，生日好好玩！」同桌的另一個男生也附和。

陳溫何從不這麼過生日，要擱往年就只是在家裡跟爸媽吃個蛋糕就可以了。

結果蘇婷鈺知道后非叫上一桌人給她過，還點了一大堆她沒怎麼喝過的洋酒。

「就這些吧。」陳溫何把菜單合上，用眼神示意蘇婷鈺，跟她小聲的說，「我酒量不行的！」

蘇婷鈺狡黠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懂了吧，微醺才是搞曖昧的最佳狀態！」

聽說她跟劉衡下了通牒之後，「蘇紅娘」就上線了，今天這桌上就有個蘇婷鈺十分看好的男生，非讓陳溫何「認識認識」。

「您好，我們這桌的酒是那邊那個男生推薦的哈，可以算在他的業績里吧？」陳溫何問點單的服務員。

服務員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又奇奇怪怪的看了她一眼，說：「您稍等。」

「哎，你班這個學生很缺錢嗎？」蘇婷鈺問她。

「家裡沒大人啊，各種花銷就都得靠他自己。」陳溫何嘆了一口氣說。

那個服務員走到何運辰旁邊，跟他說了句什麼，何運辰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后靠在吧台上背對著她們笑了一會兒，笑得陳溫何都能看到他的肩膀抖動。

笑什麼啊！神經！

何運辰從吧台處端了幾杯造型唬人的雞尾酒，走過來說：「打擾了，這幾杯是店裡送的。」

「喲，你也知道你們陳老師過生日呀！」蘇婷鈺問。

生日？何運辰眉毛跳了一下。

陳溫何坐在裡面，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好意思抬頭。

就聽見何運辰接著說了句：「陳老師生日快樂。」

她有點後悔帶著蘇婷鈺來給他新工作捧場了，跟學生同在這種場合下多少有點不自在。

旁邊的蘇婷鈺倒是無所謂，正在跟同桌的其他人介紹何運辰是誰，又是怎麼到了陳溫何的班。

店裡的人越來越多，何運辰一開始還能時不時來她們這桌上個菜，再跟蘇婷鈺打趣兩句，這會兒已經忙得脫不開身了。

陳溫何從小到大研究了那麼多試卷，但是一個又一個酒桌遊戲怎麼都研究不明白。

幾個來回下來她的酒杯就沒閑過。

樂隊估計是到了中場休息時間了，店裡的音樂突然換了下風格。

何運辰來給她們收拾桌上的空酒瓶，陳溫何蹭的一下坐起來，撐著腦袋維持自己班主任的形象。

「陳老師，生日這天可以點歌，需要嗎？」何運辰微微俯身問她。

「點點點！當然要點！」蘇婷鈺靠著她的肩膀搶話。

陳溫何被耳邊的聲音嚇了一跳腦袋更暈了，閉眼在心裡數了5下才緩過來。

她睜開眼時何運辰還在看著她，眼睛印著舞台的燈光，一閃一閃的。

「陳老師一般聽誰的歌？」何運辰問她。

「陶喆。」酒勁兒上來的陳溫何說話更加輕聲輕氣，何運辰身子又低了低才聽清楚。

「好。」何運辰說。

陳溫何以為他說的點歌是讓樂隊表演，直到何運辰上了台她才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麼。

何運辰跟樂隊商量完就站在了話筒前。

「下面這首歌，送給……」何運辰猶豫了一下，抬頭找到陳溫何，「送給你。」

陳溫何突然起了一身汗，腦袋都顧不上暈了。

何運辰唱歌的時候嗓音帶著點沙啞，讓她頭皮發麻。

到副歌的部分會閉上眼，睜眼的時候又會精準的找到她的方向。

蘇婷鈺在旁邊晃著手機閃光燈，周圍幾桌跟著一起晃。

台下看何運辰的人越來越多，有幾個小姑娘甚至挪了椅子擠過來。

陳溫何一直在人堆里坐著，不敢有什麼動作。

他選了陶喆最經典的那首老歌，毫不避諱的看著她唱完了整首。

我，一直都想對你說。

你給我想不到的，快樂。

像綠洲給了沙漠。

……

說，你會永遠陪著我。

做我的根我翅膀。

讓我飛，也有回去的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