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柏鈞和帶著付東樓往漢中趕是趕著去打仗而不是遊山玩水,縱然付東樓身體有點虛坐馬車也是日夜兼程。柏鈞和原以為付東樓會受不了,可幾日下來付東樓雖很疲憊卻沒有叫苦叫累。媳婦懂事,瑞王爺更少不得多體貼心疼了。
柏鈞和靠在飛馳的馬車裡看顧賢傳來的信,付東樓直接從他手裡奪了信紙,「馬車這麼晃你還看東西,眼睛不要了嗎?」
在地宮裡吸入的毒素已然全清了,付東樓的氣力早就養足了。他現在愈發能在柏鈞和這裡找到情侶的感覺,膽子自然是一天大過一天,搶了瑞王爺的書信還要瞪瑞王爺一眼。
偏生瑞王爺絲毫不以為忤反而樂在其中,攬了付東樓道:「怕有急事才看看的。」
「別抱著了,大熱天的,這幾日也沒能好生梳洗,我渾身都難受,真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好好涮涮。」付東樓本就好潔,奈何被綁票的人質沒資格要求洗澡。被柏鈞和救回來之後又忙著趕路只簡單擦洗過,現在真的有些忍不了了。
「快到漢中城了,前面不遠有一處小瀑布,瀑布下有水潭,我們去那梳洗一番再進城吧。」柏鈞和也是講究的人,雖行軍打仗的時候沒那麼多計較可也是介意的。
「不修邊幅的樣子落在將士們眼裡難免會議論你,不過除了那處水潭也沒什麼合適的地方了,我們可沒時間去尋個客棧之類的。」
「你一個王爺都不講究我又窮講究什麼。」付東樓一笑,「莫不是你以前就干過這種在野外洗澡的事兒?不會覺得彆扭嗎?」
在瀑布之下沐浴對於付東樓來說是個新奇的體驗,又帶著一絲田園山水暢快淋漓的味道,他十分期待。
「行軍打仗難免的。」見付東樓的藍眼睛晶亮亮地一眨一眨,柏鈞和忍不住湊上去在眼角輕吻一記,他如今越來越喜歡這種親昵的小動作了。
哪能只讓柏鈞和佔便宜,付東樓眼角酥麻的感覺還沒退變湊上去在柏鈞和的面頰上會吻一記。瑞王爺十分滿足,攬了媳婦笑而不語。
到了地方付東樓下車一看,愈發肯定柏鈞和以前在這洗過。瞧這風景,綠樹環繞水清見底,周圍還有野花野果子,真是個郊遊的好地方,柏鈞和一定來踩過點。
柏鈞和身邊的七星身上有傷自去一旁清洗處理,瑞王爺親自拿了巾布皂角過來伺候准王卿沐浴。
「需不需要我迴避?」話是這麼問,柏鈞和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又沒想對付東樓做什麼,只是怕付東樓介意。
「不必,你不是也要洗嗎,我們互相幫著搓搓背不是挺好。」付東樓更沒往別處想。
瑞王爺對這個回答甚為滿意,利落地脫起自己的衣服來。
付東樓哪裡看過柏鈞和的**,等脫了衣服回身一瞟頓時被驚住了。
哎呦,柏鈞和你身材也太好了吧,比之前在軍營見得那群小夥子們還要棒。這肌肉線條,這光潔的皮膚,還有兩腿之間威武雄壯的那啥啥。不行,再看非長針眼不可。
柏鈞和半天沒聽到付東樓那邊的動靜,打眼一看他媳婦神情痴迷盯著自己,一下就想明白緣由了。瑞王爺這回沒生氣,媳婦的反應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虛榮心,同時兩人這般坦誠相待也讓柏鈞和覺得有些尷尬——他倆還沒成婚,這麼做會不會於禮不和?一會要好好叮囑下那七個小子不許亂說洗澡的事兒。
「下來吧,現在天熱,有太陽曬著水不算涼。」
「咳,你是怎麼練的,身材也太好了吧。」付東樓趕忙走入水中掩飾了尷尬。
「我自幼習武,經年累月練出來的。」拉了付東樓在身前幫他洗頭髮,「閉上眼睛,當心迷眼。」
柏鈞和手勁拿捏得很好,付東樓的頭皮被他揉得舒服,連帶著心也像是被揉軟了。
「卓成,我這幾天想了幾件事兒,和你念叨念叨,你看看能不能辦。」
「什麼事兒?」
「是和軍備有關的。你看那天在林子里襲擊我們的黑衣人了沒,那種夜行衣晚上穿著固然是隱蔽色讓人不易察覺,可大白天在林子里來回穿梭就太顯眼了。雖說軍隊在林間作戰的時候比較少,可你手下總是有執行秘密任務的人,他們少不了要在各種複雜的環境中穿行,所以我想到了一種衣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他們不被發現。」
「這種衣服叫迷彩服,是我生活的那個年代軍隊常見的作訓服裝。它是由好多種近似於綠色黃色的顏色混合成的,有好幾種不同的搭配可以適應不同的野外環境。這種衣服我想很難做成鎧甲,但給那些暗地裡活動的人穿正合適。」
柏鈞和手上動作一頓,而後道:「我懂你的意思了,若是真能把這種東西做出來,斥候與暗衛將是得益最大的。」
「我對於織布染布這些具體的東西不太了解,也不知道這個想法能不能實現,我想這種布料的印染可能有挺大的難度,回來你給我找幾個行家來我和他們說說看。」
捧了清水給付東樓清洗頭上的皂角,黑亮順滑的髮絲從柏鈞和指尖劃過帶來一種異樣的滿足感,整顆心前所未有的充盈。低頭看見付東樓雪白優雅的頸子,柏鈞和很想親吻那裡,卻又覺得如此對付東樓太過輕薄,便抑制住了這個念頭。
將付東樓的長發盤在他的頭頂用簪子固定住,柏鈞和在手中融了皂角開始按揉付東樓的背脊。
「漢中是羽林軍的前沿駐地,想找手藝精湛的綉娘或是織布染布的手藝人不太容易。不如等我們回成都成婚之後再說。王府的產業以後主要都是由你來打理的,咱們有自己的布莊,你到時候看著調配就是。」
付東樓如何不知道柏鈞和的用心,在這種非常時節去羽林軍與將士們共同禦敵為的就是給他機會在軍中樹立威信鞏固他的地位。正是因為這份體貼,付東樓才更願意多思多想儘可能多的將自己的知識傳給這個時空的人。與柏鈞和在一起,他覺得付出這些努力心血都是值得的。
柏鈞和有意按了按付東樓背後的穴位,輕微的酸痛過後是微熱的舒暢感。付東樓沒料到柏鈞和會這麼擅長這種事兒,忍不住問道:「你以前還給誰搓過背啊,挺有一套的啊。」
「你是第一個。」
「呃……」
「不然你以為還有誰敢讓本王這麼伺候?」
「什麼伺候不伺候的,不就是幫個忙么。」嘴裡這麼嘀咕著,付東樓卻是說不出的開心,「你就沒服侍過王太卿殿下嗎?」
「父卿不讓我做這些,最多也就是容我給他捶個腿。」提起顧賢,柏鈞和想起一事:「父卿的來信里說,你讓窯廠那邊燒造的新瓷器已經燒出來了,非常好看。父卿已經讓人把瓷器送到東府去了,你回去就能看到。「
「真的!」付東樓興奮得差點蹦起來,當即轉過身子來抓了柏鈞和的手不停地問,「瓷器燒出來是什麼顏色?我新畫的那幾個樣式都燒出來了嗎?有沒有變形變色?」
「信里哪能說的那麼清楚。」拍拍付東樓的肩膀示意他冷靜點,柏鈞和笑道,「父卿說那些瓷器很好就一定差不了,父卿的眼光可是很獨到的。」
「殿下也是,何必給我送回去,自己留下用就好了,殿下幫我良多我都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孝敬殿下呢。」
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柏鈞和有些擔憂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曦瑜,父卿與我最初都存了利用你的心思,你當真不介意嗎?父卿勸過我好好待你,但目的是從你口中探聽到傳國玉璽的秘密……」
「卓成,你也真夠婆媽的。」雙手叉腰,付東樓還沒見過柏鈞和這般吞吞吐吐的樣子,好像做錯了事情的大男孩,「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要是既沒長相也沒才學只會混吃等死,又憑什麼要求人人都喜歡我尊重我?」
「我來到這個世界后,你和殿下幫了我很多,沒有你們我也絕對不會有今天的成就,更談不上未來如何,我不是那種不知感恩的人。王太卿殿下在我心中是一個很有智慧很有胸襟的人,我想,如果我能證明我的價值,殿下也會真心接受我,你說呢?」
將人擁入懷中,柏鈞和沉醉在心上人給予的幸福中,「父卿現在是真心喜歡你的,這一點我敢肯定。」
柏鈞和身上的溫度與緊實的肌膚讓付東樓紅了臉頰,拍拍他家大男孩的背,付東樓轉移了話題:「好了,還有沒有點三軍統帥的樣子了,黏黏糊糊的。我洗得差不多了,來幫你搓背如何?」
「好。」
「剛才讓你一打岔我都忘了說了,我還有一樣東西想做,這樣東西做成的可能性應該比迷彩服高得多。」
柏鈞和彎□子自己洗著頭髮,高度剛好夠付東樓幫忙搓背,聽到付東樓還有新鮮玩意要做,眉梢一挑話音兒裡帶了期待之意:「哦?什麼東西說說看。」
「這種東西應該出現在兩百多年後,叫做神臂弩。這種弩據說可以射出將近四百步遠威力很大,我來到這裡之前對那種弩有過研究,不過因為工藝失傳了還沒製作出成品。我想我可以和軍營里製作弓弩的老工匠一起探討下,如果真能做出來定是神兵利器。」
「那些黑衣人善用暗器,所以你才想到了這一節吧。」
「正是……卓成,我與我師父並沒有太多接觸,可我一直覺得他是一個很慈和的長輩,我到現在也不是很能接受他是一個野心家……」
攥著頭髮直起身子,柏鈞和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付東樓,只握著他的手道:「也許以後我們還會遇到更多不想接受的事實,但我們無可逃避。我現在很慶幸你不是原來的付東樓,如果我喜歡上了原來那個你,可能真的會步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付東樓長嘆一聲:「但願這種事少一點吧……」
羽林軍營內,重新扮作柏鈞和的翟夕坐在中軍大帳中心神恍惚六神無主,手裡緊緊攥著風易昨晚交給他的簪子,整個人好像失了魂一樣。
這個簪子是公輸哲的東西,是公輸哲亡父的遺物,一直被公輸哲小心保管在他特指的機關箱子里,除了公輸哲本人誰也打不開那個箱子。
大師兄拿了這個簪子來……難道說師父真的要對阿哲動手了?
自從決定幫助柏鈞和的那天起,翟夕就想過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兒,可心裡建設做的再多事到臨頭依舊痛不可當。終究是他誤了公輸哲一生……
拿起桌案上的一紙軍報,再看看掌心中的發簪,翟夕進退維谷……